「王妃,西廂房那兩個女人今日見了宮裏來的嬤嬤,因為是宮裏來的,西廂房的管事嬤嬤不好阻止。」思兒一提起西廂房那兩個宮女就義憤填膺,又不是唱戲的,成日濃妝豔抹,真是令人倒胃口。


    「理由呢?」


    「說是同鄉的,不過,澄心說那人是永寧宮的嬤嬤。」


    「你確定是永寧宮的嬤嬤?」楚意寧知道澄心是江嬤嬤一位好友的孫女,倒沒想到她原來在宮裏待過。


    澄心小雞啄米似地猛點頭,「那是六年前的事,奴婢剛進宮,各宮的嬤嬤要挑選新進的小宮女。奴婢記得很清楚,當時她還嫌棄新進的小宮女太醜了。」


    「六年前你幾歲?」楚意寧的好奇心來了,若問她四年前剛穿來大周的細節小事,她都不記得了,更別說六年前的事。


    「八歲。」


    「你後來還有見過那個嬤嬤嗎?」


    「沒有,後來奴婢去了尚寢局。」


    這個丫頭是天才兒童嗎?楚意寧不可思議地道:「見過一次就記住了?」


    「是啊,無論人或東西,奴婢隻要有心記住,就不會忘記。」


    楚意寧佩服地點點頭,「驚人的記憶力,真是了不起!」


    思兒忍不住想翻白眼,「王妃,這不重要,還是想個法子對付她們。」


    采兒深表同意地點頭附和,「就是啊,成日在英武院晃來晃去,真是礙眼。」


    「她們又不來騷擾我,何苦刁難?」楚意寧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們做人不要如此愛計較,還是按著我原來的想法,留意她們的一舉一動,等她們露出狐狸尾巴。」


    「若是她們的狐狸尾巴藏得太深了,遲遲不露出來呢?」


    「沒錯,不是說宮裏的人都很厲害嗎?」


    「這會兒不是比誰厲害,而是看誰更有耐性。你們越著急,越是防備她們,隻會讓她們藏得更深。」楚意寧突然覺得自個兒好像在給學生上課的老師。


    思兒兩眼亮了起來,「如此說來,隻要能逼她們失去耐性,狐狸尾巴就會露出來了,不是嗎?」


    采兒歎了口氣,「這些天你也看見了,她們姿態擺得那麽低,處處討好賣乖,若不是今日來了宮裏的嬤嬤,府裏的人都忘了她們是宮裏賜下來的。」


    「因為王爺在,她們當然要處處討好賣乖。」澄心不愧是宮裏來的,看得通透。


    楚意寧微微挑起眉,這個丫頭的反應很機靈哦!沒錯,若非性子耿直,或者太白目,老板在的時候,哪個員工敢不討好賣乖呢?


    思兒開心地拍手道:「所以,王爺不在,她們豈不是更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大周最大的敵人是南方的南楚和北方的北燕。南楚多年來兄弟相爭,內部紛爭不斷,三年前更為了爭奪西南夷的資源,與大周鬧翻,後來皇上派出威震南楚的陳老將軍領軍,這一戰,南楚隻怕要養上十年,更別說南楚如今的國君剛剛繼位,屁股下的那張龍椅還未坐穩,更不敢揮師北上;至於北燕,一年多前敗在王爺手上,死的是北燕的第一勇士,如今隻怕不敢輕舉妄動。」頓了一下,楚意寧很實際地接著道:「言而總之,無論南楚或北燕,都不會輕易對大周開戰,王爺短期之內不會離京。」


    雖然采兒和思兒早就知道楚意寧很有見識,可是如今聽她剖析大周的南北情勢,還是忍不住瞪大眼睛。


    澄心就更稀奇了,「王妃真是了不起!」


    錯了,她是作弊好嗎!楚意寧嘿嘿一笑,「這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多看邸報,你們也懂。還有,凡事都有例外,南楚和北燕也不見不會突然上門找死。」


    「要不,讓王爺找個借口出京一趟。」


    澄心搖搖頭,「王爺不可以隨便出京。」


    「是啊,更別說王爺是武將,沒有聖旨擅自出京,這可是謀逆之罪,所以,王爺真想出京,隻怕是有戰爭。」她不願意他帶兵打仗,這是以生命冒險的事。


    思兒擠眉弄眼地道:「王爺當初還不是跑去岐縣找王妃。」


    「……那是例外。」若不是皇上縱容,哪能由得他如此任性?


    思兒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拍手道:「我有個好主意,不如王妃假裝鬧脾氣跑出京城,王爺自然要出京追回王妃。」


    楚意寧送上一個白眼,「我是如此任性無知的女子嗎?」


    思兒愣怔了下,「王妃不是不在乎自個兒的名聲嗎?」


    楚意寧唇角抽動一下,平日太過隨興就是這點不好,她們還真以為她這個人臉皮厚得沒有界線,「這也要看是什麽樣的名聲,任性無知——我可不喜歡。」


    「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好。」采兒可不願意主子的名聲受損。


    楚意寧笑著輕敲思兒的額頭,「再說了,我們都不在府裏,她們能做什麽?」


    「對哦!」


    見她們三個一個個喪氣地垮下肩膀,楚意寧安慰道:「別發愁,人生總有無數驚奇,也許過幾日機會就送上門了。」


    思兒覺得很不可思議,「王妃為何遇到什麽事都可以如此冷靜?」


    「我不是冷靜,隻是覺得著急也沒用,重要的是,王爺很清楚我的底線,絕對不容許其他女人碰他一根寒毛,若是他膽敢將自個兒搞髒了,我雖不能休夫,卻也不會再讓他靠近一步……」對了,她還是沒問他,為何他知道她所謂的「髒死了」是什麽意思?還有,為何知道師傅的事?不行,她得找個機會問清楚。


    三個丫鬟豁然開朗,說穿了,兩個宮女的未來如何全看王爺,而王爺這個人絕對是最難纏又最難討好的人。


    看著滿滿一桌新鮮菜色,周璿尹可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目光死死盯著坐在對麵的傅齊年,好像他欠了他幾萬兩,「如何?找到了嗎?」


    「我們不是說好了,今日你要先幫我品嚐新菜色。」傅齊年很傷腦筋地搔著頭,「也不知為何,最近新推出的菜色明明賣相很好,卻賣得不佳。」


    「不好吃,賣相好隻能換來饕客一時貪鮮。是不是找到了?」周璿尹實在沒心思品嚐菜色,眼看就要找到定國公的死士藏身之處,他哪有心思管其它事。


    這位王爺真的很令人生氣!「沒找到!」


    若非隔著桌子,周璿尹已經一腳踹過去,「沒找到,還敢叫本王來天香樓?」


    「天香樓不是我一個人的,你總不能隻在一旁看著收銀子吧。」


    「若不是你求本王,本王豈會看上這個天香樓?」他是親王,家底豐厚,收入來源很多,府裏人少,開銷也少,如何看得上這點蠅頭小利。


    傅齊年想大聲抗議,可是真相偏偏如此令人沮喪,「……沒錯,是我求王爺,但是王爺也不應該置身事外啊。」


    「這件事解決了,本王會常常帶王妃來這兒用膳。」


    「真的?」


    周璿尹不想跟他廢話,起身就想走人。


    傅齊年隻好趕緊從實招來,「我找到了,沒想到真的被你說中了,那兒真的有一個地方是百姓的禁地,一開始是因為有獵戶進了那兒有去無回,後來就有傳言出現——有人在那兒見到妖魔鬼怪,因為滑了一跤,失足跌下山穀,反而意外得救。當地百姓擔心有人誤闖,還特地在那兒立了一塊石碑,標示為禁地。」


    周璿尹聞言,嘲弄地勾唇,「這世上會有妖魔鬼怪?」


    因為是禁地,死士不便從那兒進出,當然隻能借道皇恩寺,而皇恩寺可以說是最好的掩護,以至於死士在那兒藏匿三年多,竟未有一絲異樣透露出來。他應該慶幸皇兄不能上皇恩寺祈福,要不,難保他們不會在那兒進行暗殺。不過,暗殺皇兄也太冒險了,不成,曝露行蹤,成了,三皇子前麵還有一個二皇子,兩人又同為庶子,朝中重臣不見得會支持三皇子,況且又有他在,他絕對不會支持三皇子。


    「你不相信?」


    「你相信嗎?」


    「這個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沒遇到的話當然不信,可是遇到了,他就要喊救命了,還是別太鐵齒說不信。


    「是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況且又有獵戶有去無回,老百姓單純,見識不多,當然不會想太多了。」


    傅齊年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好奇地問:「那兒究竟藏了什麽?」


    「你認為那兒藏了什麽?」


    「別鬧了,我哪猜得到?」


    「你沒讓人潛進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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