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柏舟一說。  兩人對視,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最後還是柏舟一說:“睡吧,明天要早起。”  藍山一夜未眠,第二日頂著黑眼圈趕路,不明真相的隊友調侃他,問他是激動難眠還是一夜笙歌,藍山無精打采地回了幾句,他們看出他情緒不好,也不鬧了。  柏舟一一言不發地待在藍山身邊,把充氣枕頭吹好,架在他脖子上。  回程的火車上,藍山還是沒能睡著,他後悔極了,這種情緒每每在他打開微信,便會達到巔峰。藍山置頂了許多人的聊天,其中有潘詩,她昨天才發消息來,祝賀自己成功紅點線路,藍山還回了個表情包......現在好了,下一條消息不知是什麽時候,也不知是什麽了。  藍山很沮喪。  潘詩要怎麽看自己?一個真心對待的幹兒子,搖身一變成了拐跑親兒子的男狐狸精。  這故事比魔改版聊齋還離譜。  藍山不安又內疚,他在座位上越想越懊惱,幾乎要抱著腦袋往靠背上撞。  但他最後也沒這麽做,隻把脖子一歪,靠在柏舟一肩頭,腦袋隔著枕頭埋在他頸邊,自欺欺人地念念叨叨。  柏舟一輕輕捏他臉頰,可惜沒有起到多大的安慰作用。  由於解決了難題,柏舟一不用趕著回柏林,他跟著藍山回了宿舍,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吃完晚飯。洗漱後,柏舟一終於受不了藍山的沉默,在其抱著衣服準備去洗衣房時拉住他手腕,不讓動了。  藍山:“?幹嘛?”  柏舟一不說話,他坐在床上,不打算起身,隻用力拉藍山手臂,把人拉到自己身邊,拉蹲下,親了上去。  他們間親吻早不需要理由,藍山停頓一瞬,便仰頭回應,柏舟一沒打算一觸即分,扣住了藍山的後頸,這個吻便格外長。  待柏舟一鬆開,藍山嘴唇都有些被親腫了,他舔舔唇,發覺自己已然坐在柏舟一身上,便幹脆把衣服丟到一邊,沒好氣說:“你就不讓我去洗衣房是不是。”  柏舟一說:“待會我去。”  待會是多久,他沒給定義,藍山也沒問,他們又吻上,唇齒糾纏著,藍山指節搭上柏舟一肩膀。  “你是不是又瘦了。”分開後,藍山輕輕捏下柏舟一肩膀,皺眉說,“我都能摸到骨頭。”  “摸不到我可能得有兩百斤。”柏舟一說。  “好家夥。”藍山想象一下那個畫麵,頭皮發麻,身體都後撤了些,說,“那我可真不下了嘴了。”  柏舟一不滿他的離去,摟著腰收攏過來,又捏著他的後頸把人摁在鼻息間,再吻了下他:“嫌棄我。”  “拜托,兩百多斤誰不嫌棄啊!”藍山抗議,“我如果兩百斤你不嫌棄嗎?”  柏舟一說:“不。”  藍山嗤之以鼻:“扯吧你。”  他示意一下兩人如今情況,說:“就這個姿勢,我要是有兩百,你已經半身不遂了。”  柏舟一說:“但是你沒有。”  藍山說:“我當然沒有,我非常的健美.......喂!”  他被不輕不重摁了一下,身體都軟了半截,他沒想到柏舟一忽然要這樣弄,倏然抓住他肩,叫道:“柏舟一!”  柏舟一嗯一聲,動作卻毫不停頓,他親了下藍山,把單薄的嘴唇徹底碰腫了。  藍山低低喘著,忍無可忍要去抓他亂動的手,柏舟一卻單手抓住他抗議的雙手,別在背後。  於是藍山又忍了一會兒,眼睛都忍出眼淚了,終於用力掙下,有些生氣地看柏舟一,眼眶微微紅著,很可憐地說:“我不要這樣!”  柏舟一說:“你輸了賭約。”  藍山被噎住,隻能撒嬌耍賴,他把腦袋蹭在柏舟一肩窩上,說:“柏舟一......柏舟一——”  柏舟一不吃這套,手上再動幾下,藍山猛地軟了身體,話語都變味了。  那天晚上藍山被欺負得狠,柏舟一用實際行動讓他明白了賭博有多不可取,也明白了他本人有多不適合賭博。  藍山迷迷糊糊睡過去,不忘攥著柏舟一的手腕,凶巴巴地叮囑:“明天你去洗衣房。”  柏舟一親下他,說:“好。”  藍山這才放心睡過去了。  第二日沒訓練,藍山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終於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他眼都不睜地抬手亂摸,把鐵塊抓手裏,胡亂接通,說:“喂——”  那頭詭異地安靜,藍山迷瞪地又“喂”一聲,才低低傳來一聲沒忍住的咳嗽。  咳嗽過後,潘詩幹巴巴說:“喂。”  藍山愣了一下,隨後從尾椎一路麻到頭皮,他刷一下坐起來,如捏著炸彈一般捏著手機,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早、早上好。”第八十三章 我在和柏舟一談戀愛  “……”潘詩也說,“這邊是中午,但是早上好。”  但她聽起來並不好,誰一大早上給剛出櫃的兒子打電話,聽到個剛睡醒的男人聲音都不會太好。  “柏舟一睡著呢,我叫、叫他。”藍山坐立難安,剛結巴說完,卻又幡然醒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前兩日柏舟一剛出櫃,今早自己就這麽說,是生怕潘詩猜不到兩人共度良宵……自己這不是扇人家當媽的臉,在她麵前耀武揚威嗎?  要是個不認識的,怕都要當成“男狐狸精”罵一頓了。  “怎麽不叫人。”藍山正尷尬著,潘詩開口了,語氣和平時無差,帶著些調侃,“怎麽,出遠門了,不認幹媽了?”  “怎麽會......”藍山愣一下,反應過來趕忙說,“幹媽,我這不是......”  他這回及時刹住了,但和沒刹住也沒什麽兩樣,電話那頭潘詩似是無奈笑下說:“怕我不認你這個幹兒子了。”  藍山縮著脖子,說:“嗯。”  “怎麽會這麽想,你是你,舟一是舟一,你們倆是獨立的個體,和所有人,和我的關係也都是獨立開的,沒有因為什麽認不認的。”潘詩語氣輕鬆,藍山也放心些,但聽她話語,又覺別有深意,便再提起心來。  潘詩卻不多說了,隻輕輕歎口氣:“你們兩個啊......”  她歎一半,又掐斷了,似是自言自語道:“媛兒該多難過啊。”  藍山心中一沉,潘詩雖說沒罵他,但態度也絕算不上接受,他不知說什麽,張口想道歉,但又怎麽都開不了口。  最後還是潘詩說:“讓舟一接電話吧。”  藍山嗯一聲,叫醒柏舟一,說:“你媽媽。”  柏舟一眯著眼坐起來,接了電話。  藍山想悶頭睡下,但這種情況他不可能睡得著了,他豎著耳朵聽,柏舟一語氣毫無波瀾,貧乏的語氣詞根本聽不出對話內容。  柏舟一過一會兒掛了,藍山憋兩秒,問:“說啥了?”  “沒什麽。”  “真沒什麽。”柏舟一問,“她和你說了什麽?”  藍山也說:“沒什麽。”  兩人對視片刻,顯然是都睡不著了,麵麵相覷後,柏舟一翻身下床。  藍山問:“幹嘛?”  柏舟一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扔進髒衣籃裏:“洗衣服。”  柏舟一在巴黎待了三天後回馬普所了,黎曼猜想的證明雖然還沒正式被認證,但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柏舟一這個引起風暴的蝴蝶,便也得趕回柏林,和聞訊而來的學者討論證明方法。  藍山暫停了野攀訓練,專心備戰世錦賽,他早在先前的魔鬼訓練找回狀態,幾乎在每天的訓練都能突破自我。等一個月後,快到春節的時間,他的成績已經穩定在世界前五的水平。藍山要以中國選手的身份參賽,和教練商量後,他決定回國訓練一段時間。  恰好柏舟一在馬普的交換也到達尾聲,兩人剛好能一並回國,甚至還有年假可以回家過春節。  “你今年回去嗎?”交換過信息後,柏舟一問道。  藍山說,“回啊!有假當然回,過年能不在家裏過嗎?”  他又說:“我還打算過年攤牌呢,在世錦賽前,我媽再怎麽生氣也不能把我怎樣。”  話是玩笑著說的,但藍山確實計劃著過年和家裏出櫃,柏舟一也知道他的想法,藍山早早和他說了。他講時頭頭是道,說先說服一邊父母,再做另一方工作。  誰想這都拖到放假了,柏家還沒拿下呢。  雖然知道這是條難路,藍山眼神還是黯了黯,有些沮喪。  他的神色落到柏舟一眼中,便抬手揉下他腦袋,說:“大年夜記得來我家領紅包。”  “不用了吧,我都成年了。”藍山說,“過兩月就十九了,哪好意思要。”  “我媽要給,攔不住。”  藍山想起潘詩那強塞紅包的樣子,浮上點笑,說:“那確實......”  他說著說著忽然瞪大眼,意識到什麽,忙問:“等等......幹媽過年......讓我去你家?”  不該避嫌嗎?畢竟都攤牌到這個份上了。  柏舟一見他眼睛瞪得溜圓,嘴角勾一下,又馬上裝起正經,說:“我媽讓我帶句話,說,這個媳婦,她認了。”  藍山眼睛亮了:“真的?”  柏舟一笑:“還能有假?”  藍山瞬間激動了,轉身撲到床上,還蹦兩下,把那可憐的床板壓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響。  柏舟一看著他鬧,眼中也藏不住高興,潘詩是昨晚鬆口的,她打電話過來,左右扯了一些有的沒的,忽然說,過年把你媳婦帶回來吧。  縱使是柏舟一都頓了一秒,說:“你說藍山?”  潘詩問:“還能有誰?”  柏舟一說:“不能。”  又說:“好。”  雖然一開始不理解,但當潘詩接受藍山是自家兒子的男朋友後,一口一個你媳婦叫得比誰都順口。她叫著叫著,忽然還遲疑下問,咖啡崽是媳婦吧,不是你給咖啡崽當媳婦吧,你那麽病弱,靠不靠得住......  在她魔怔之前,柏舟一及時叫停了這個話題。  潘詩建議柏舟一先給柏父打個預防針,柏舟一同意了,但他在電話裏隻和柏父說,過年會帶人回來。柏父不蠢,振奮地以為兒子終於要帶“女朋友”回來見家長,特意請了假,自告奮勇要當司機。  但他失望了,當柏父精神抖擻到機場時,隻看見柏舟一與藍山並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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