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鳥子預想的一樣,第二天就因為疲勞沒能起得來。拿著不習慣的電動工具,爬到層頂上對著地磚就那樣工作了一整天,平時沒怎麽鍛練到的肌肉就會異常的酸痛。


    直到傍晚我才能起得了床,之後在便利店買了便當。連休第五天就這樣結束了。


    第六天,我們兩人又去買東西了,買了新的伸縮梯,另外就還有固定伸縮梯的別扣。


    如果可以在骨架大樓裏通行的話,不僅是上下樓變得安全了,而且還可以使用至今為止都是死角的第十層到第二層間的樓層空間,到那時這整棟大樓,那麽大的麵積,都會變成隻屬於我們的專屬空間的!


    雖然是一棟完全沒有牆壁的缺陷建築,但是如果還是想要牆的話,那之後再做就好。我表現得相當興奮。


    我隱約感覺到了,就算得到了那麽大的空間,實際上能用得的地方也很少。但是這樣已經可以了。隻屬於我們兩人的大房子,好像有點不對,城堡?要塞?總而言之,一想到我們在裏世界裏還能製造出一個像這樣的據點,我就覺得自己能一口氣把整棟樓給打通的可能性擴大了。


    「就像魔法使之塔一樣呢」


    正在買東西的時候,聽到了鳥子說出的比喻我突然想起來了,就是這個!我伸出手指說到。


    你這不是挺懂的嘛,鳥子……。


    「就是小時候讀的繪本裏出現過的那種,當看到在渺無人煙的森林裏建起的魔法使之塔,我也憧憬過。好想要住在那種城堡裏啊」


    「我懂的我懂的」


    隨著兩人一起渡過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我漸漸明白了。對裏世界抱有浪漫印像的,好像不隻有我一個人。


    回想起來,看到我最開始畫的那張地圖的時候,說它像是寶藏地圖的也是鳥子。在看到了迷家的廚房之後,露出閃閃發光的眼睛的也是鳥子。我自己也是,雖然在我覺得以那樣的眼光看待裏世界的自己很幼稚而仍在害羞時,卻發現鳥子也是一樣的神情,這讓我感到很意外。


    聽到我這麽一說之後,鳥子有些害羞地回答道。


    「可能是因為我不擅長交朋友,總是一個人在玩的緣故吧。在腦海裏建立起一個空想王國,和想象中的朋友一起玩…。所以當我知道現實中居然有著這麽一個裏世界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興奮。」


    在鳥子這麽說著的時候,我什麽也沒說就那樣盯著她。


    在第一次見麵時,我隻是覺得這個孩子應該和我正好相反吧。


    「什,什麽啊?你這個表情」


    「沒什麽。隻是覺得,結果是我全部都猜錯了呢」


    「?」


    那現在究竟是怎麽樣的呢。能夠稍微看清楚一些了嗎。


    在鳥子漸漸地闖進我的生活的時候,雖然在最開始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在害怕時一昧的隻知道逃跑的我,直到最近才終於沒有想要逃避,停下腳步想過要接受。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夠做好,但總之,現在的我正在努力去做。


    自從鳥子放棄了營救冴月以後(真的放棄了嗎?我還是很不安),有偷偷擔心過鳥子是不是強迫她自己陪我一起去探險的,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我自己想多了。


    「明天該幹點什麽呢。還是打算要去施工嗎?」


    「是啊~。但是,明天好像會下雨呢」


    「啊——。那就有點麻煩了呢。這邊的天氣和天氣意外的比較同步呢」


    「還要拉著個大行李箱在雨中行走呢」


    「那,就下次再去吧」


    「連休也快要結束了呢」


    「時間過得真快啊」


    結果,在連休期間也就隻工作了一天呢。從現在開始,隻有利用周末時間才能一點一點地進行下去了吧。


    想要在屋頂上的洞加個防雨棚呢,真要加的話道不如直接設置一個自帶防雨布大帳篷,那樣看著才會比較美觀,為了能將沉重的行李從洞口卸下去,還可以用鋼管搭一個架子,再組裝上滑輪裝置,要是有大件行李的話,那就括寬洞口直到能通過行李,想要做的事情就這樣越說越多了。


    連休第七天,如天氣預報所說的下雨了。我們都把自己關在了各自的家裏,做著各自的課題,踏踏實實地渡過了這一天。說話回來,我好像有個在下次研討會上必須要發表的論文啊。完蛋。這不是什麽都還沒來得及準備的嘛。


    就這樣我迎來了連休後的星期四。


    去了大學的我,難得遇見了有想要和我搭話的人。


    「那個,紙越小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現在有空嗎?」


    被嚇了一跳的我,回頭看向了對方的臉。


    在我結束了地域文化論課後正準備回去的時候,有一個像是在那裏等著我下課一樣的女子出聲叫住了我,她給了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個,名字是……。


    「我是紅森,是和你參加了同一個研討會的」


    「啊——,是的」


    是啊。紅森小姐。是在研討會和我同年級的孩子。給人稍微一種顯得有些土氣的感覺,但很可愛,身材也很高大,是那種很討人喜歡的類型。


    「那麽你找我有什麽事,想要和我商量什麽」


    「那個……雖然這件事情有些讓我難以啟齒」


    「哈——」


    紅森小姐東張西望地環顧著四周,然後特別小聲的聲音悄悄地對我說。


    「……我聽說紙越小姐你擁有靈感」


    我不由得抬頭仰望著天空。


    怎麽又來了啊———


    「誰說的?」


    「誒?」


    「誰說的,說這句話是誰。你是聽誰說的」


    「誒,是誰來著……我忘記了,但我覺得應該是在很早之前就聽說過的事了。可能那是在一年級的時候吧。」


    「啊,是嗎……」


    這個,應該算是我自己種下的因果吧。


    「我沒有靈感哦。就這樣」


    「啊,等等等一下。但是你的確很了解怪談的對吧?」


    「算是吧……了解一點點」


    在反射性地回答了以後,我就後悔了。早知道否定好了。


    紅森小姐臉上的表情如同鬆了一口氣似的放鬆了下來,幹勁十足地和我說道。


    「太好了!我因為遇到了和怪談有關的事情很是困擾,但是遇到了這種事,能夠商量的人也就隻有紙越小姐了。」


    和怪談有關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麽啊?」


    就像是知道我會對這件事產生興趣一樣,紅森小姐露出了笑容。


    「在這之後你有時間嗎?」


    我竟然又被釣了。


    事到如今也沒其他辦法了。聽了紅森小姐的請求,我跟著她一起來到了這所大學的咖啡館裏。坐到了就在前不久,還和茜理一起坐過的那個角落的位置上。


    「這是發生在之前的黃金周假期期間的一個事情,我們幾個在研討會裏玩的比較好的朋友決定一起去試個膽」


    在紅森小姐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我插了一句嘴。


    「為什麽!?」


    「誒?」


    「你們為什麽會想要去試膽呢」


    「誒,不行嗎?」


    「也沒說這樣做不行……」


    也就是說,有一群笨蛋大學生去試膽,還幹了一些蠢事,吃了不少苦頭。


    這就是那種非常常見的,遇到怪談的固定模板嘛。


    話說回來,我還以為去試膽什麽的是虛構故事裏才會發生的事情呢,沒想到還真的有人會去做啊……


    有些筋疲力盡的我,雙手托著下巴滿不在乎地對她說到。


    「反正你想和我說的就是你們在哪裏幹了些什麽,然後就被鬼作祟了之類的話吧」


    「不愧是你,這麽快就察覺到了啊!就是這麽回事,所有人都遭殃了呢」


    聽到紅森小姐說得這麽漫不經心,我越來越覺得厭煩了。


    「我覺得你應該是把要商量的對象搞錯了呢。這些問題你隻要是找一個了解怪淡的人,他們能夠做到的隻評論你說的這個喲,能給你的隻有像是“啊~我好像聽過類似的故事哦”這樣的回答哦。」


    「是這樣的嗎?」


    「那這樣,你去寺廟或是神社之類的地方試試看吧?雖然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郊果就是了」


    就在和茜理談論貓咪忍者的事情時,我覺得當時我應該也是這麽說的吧。


    「……難道說,你們已經去過了嗎?結果是什麽樣的,所以你們都被罵了嗎?」


    去到寺廟尋求幫助,結果被那裏的僧人罵了,這也是這類故事的定番。我們其實也遇到過在裏世界裏模仿這個的存在———就在擊敗山靈的那個回轉展望台裏遇上的。


    「我們雖然沒有去過寺廟,但做為代替我———」


    紅森小姐用一種稍微有些微妙的表情回答到。我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應該知道t君吧,同一研討會裏的」


    哈啊——————


    也和這有關嗎……。


    是怎麽一回事?


    他是想用這種方式接近你?


    我用手撫著額頭,陷入了沉思。


    在剛和紅森小姐商討之時,我就隱約的察覺到了。這個大概也和茜理那時遇到的是一樣的和裏世界有關的案件吧。


    這時我腦海中閃過了小櫻曾經說過的話語。


    ———不合理的現象集中在了一起……


    ———形成了意義不明的信息……


    ———它們到底是想對我們進行惡意的威脅,還是隻是想出了善意的提醒一下我們,這個現在我們還無從知曉……


    這個是之前小櫻在和我講述閏間冴月失蹤的事件經過時所提到的,但鑒於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的經驗來判斷,基本可以用這段話來表達和裏世界有關的事件了,大部分都適用。


    那個應該也是類似的東西吧……。


    「請問,紙越小姐?」


    我抬起頭看向了像是看出了我的困惑而和我搭話的紅森。


    「什麽?」


    「因為你突然就不說話了,沒事吧?」


    「你把他,叫做t君是嗎?」


    「誒,是的。因為聽說他出生在寺廟,所以就取的首字母,叫t君」


    「知道他的本名嗎?」


    「這麽說來我好像確實不知道他叫什麽啊。明明是同一個研討會的,好奇怪呀,啊哈哈」


    是啊,我想也是。


    他壓根就沒有本名,絕對是。


    雖然在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有點猶豫不決,但是那個大概就不是一個擁有肉體的第四類接觸者。而是一個擁有人形的“現像”罷了。


    也就是說,能讓我們遭遇到〈t先生〉的也就隻有“破!”的那一個瞬間。


    我想現在正在進行中的這個遭遇事件,也是一個借助了〈出生於寺廟的t先生〉的這一怪談姿態呈現在我們麵前的裏世界“現象”。


    現在正在發生的這一係列的事件,就是裏世界的生物按照人類怪談的形式出現我們麵前的裏世界遭遇事件的例子,但是對於能夠認知它們的我來說,這隻是能讓我更快進入裏世界的方法。


    我呼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靠到了椅子靠背上。


    「紙越小姐?」


    「我知道了啦」


    「誒」


    「你說吧。詳細經過,我會聽的」


    或許是被我突然轉變的態度嚇到了,紅森小姐咽了口唾沫,才繼續開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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