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他們身後的許寧忽然打了個噴嚏,疑心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說自己壞話。  邊上的狐朋狗友打趣問:“你怎麽想起參加物理競賽了?你專業課沒一門及格的吧。”  許寧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白問秋總嫌他在家裏打遊戲不上進,他本想靠競賽證明自己,上了考場才發現證明自己是個傻逼。  “這競賽題目根本不是人做的。”他對著同學大倒苦水,“我愣是連題目都沒看懂,你看懂第五題寫什麽了嗎?”  “我跟你半斤八兩。”  正在兩人抱頭取暖時,前方傳來有些遺憾的討論聲,恰好是這次物理競賽。  “初試的難度也太低了吧,我拿到試卷差點愣住,舉手問監考老師是不是發錯試卷了。”  “太簡單了沒盡興,你呢感覺怎麽樣?”  “半小時做完了趴著桌上睡覺不太舒服。”  許寧和友人對視一眼,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特別是最後一個人說的話聽了牙癢癢。  “肯定滬大那群天之驕子沒跑了。”友人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們考完試最喜歡得瑟,我們文法學院就謙虛多了。”  許寧忽然感覺前方的一個少年有點眼熟,一米七的小卷毛,他忍不住問:“你看那是不是宋醉?”  “怎麽可能。”  友人毫不猶豫駁斥了他的想法。  許寧雖然也覺得不可能,宋醉怎麽會混在滬大的學生中,可他越看前麵的小卷毛越覺得像,不由得往前加快腳步。  少年敏銳注意到有人跟在後麵,停下腳步回頭。  許寧一看還真是失聯的宋醉,許久未見少年的眼神似乎變了,從前都是呆呆的沒有生氣,如今眼尾勾出鋒利的弧度,漆黑的瞳孔泛著股淩厲的意味。  明明什麽也沒變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他歸結於分手的打擊太大了,這次重逢他心裏又驚喜又愧疚。  許寧正想問宋醉過得好不好時,隻見少年指了指他麵無表情開口:“他就是我說的那個學渣。”  作者有話要說:  許寧:自閉了!第六十一章   許寧想過許多同宋醉見麵的場景,譬如少年望著自己淚眼漣漣,譬如少年低頭倔強咬住唇,唯獨沒想過被指著叫學渣。  宋醉身邊的兩個人馬上朝自己投來一言難盡的目光,他麵子上掛不住不禁問:“我怎麽學渣了?”  “沒有一門專業課及格過,每年都在重修的路上,每年都沒重修成功,哦,連質量和重量都分不清楚。”  少年的語氣透著嘲諷。  大庭廣眾下被點名學習,許寧臉上的表情維持不住了,猛吸了一口氣反駁:“我再不行好歹考上了文法學院。”  雖然文法學院隻是一個普通二本,文法學院的物理係在全國排名倒數,宋醉上沒上大學還是個未知數。  吳縝聽到許寧的話差點沒笑出來,見過的學渣不少,可這麽自信的學渣還是第一次見,他憋著笑開口。  “兄弟,我們滬大的。”  “滬大?”  許寧眼裏透出濃濃的不可思議,滬大的物理係是國內最好的物理係,他們老師天天把滬大掛嘴邊,宋醉怎麽可能上滬大的物理係。  他徑直把心裏的疑問說出了口:“你怎麽能考上滬大?”  平時宋醉不去學校呆在家裏,替他上課的次數比自己上次數還多,如果不是他家的關係說不定都拿不到高中畢業證。  “我怎麽不能考上滬大?”  不待許寧開口宋醉揚了揚眉:“你泡酒吧的時候我在看書,你不去上課的時候我在做題,所以我為什麽不能上滬大?”  許寧被少年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如果是從前的宋醉肯定不會讓自己在人前沒麵子,總是恭順站在他身後。  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他放軟了聲音,有些委屈地對宋醉說:“你以前不會這樣冷淡的,我隻是想問你過得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在滬大上學,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許寧的聲音更軟了,“怕你手機停機還充了七百塊話費,結果還是打不通你的電話。”  他從小在眾星捧月裏長大,唯一的坎就是白問秋,在他看來宋醉也該永遠等著他,可少年隻是漠然哦了一聲。  “拉黑了。”  許寧還沒來得及說話,少年便頭也不回離開了,他想拽住少年的衣角可握住的隻是空氣。  望著宋醉的背影他一口氣硬生生梗在胸膛,上不去下不來,胸口一陣一陣生疼。  他告別友人回到許家,照例坐在沙發上玩遊戲,但隻要一想到宋醉句句帶刺的話,遊戲也玩不進去了。  宋醉好像真的不愛他了,他原以為少年是隻離開他活不下的金絲雀,沒想到金絲雀出了籠子飛到了天上,他連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不知為什麽他止不住的煩躁,還帶著不知名的情緒,沒等他傷春悲秋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母親在電話裏仔細囑咐:“你爸拍的古董瓷器今天到了,記得給你小叔送去。”  許寧掛了電話立馬讓傭人裝好禮物,正準備出門時白問秋下班回來了,脫下鞋子笑著問他:“你去什麽地方?”  “去我小叔家送禮。”  白問秋臉色的笑意不見了,上揚的嘴角垮了下來:“你為什麽還上趕著討好他?我父親因為他進了監獄。”  他之前也想過討好賀山亭,但接觸發現這個人是典型的賀家人,傲慢刻在血液裏,聖經裏因犯傲慢之罪被放逐的路西法大概就是這樣的。  許寧聽著白問秋的話皺眉,他是很喜歡白問秋,為了白問秋他寧願放棄陪在他身邊三年的宋醉,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去西南速降。  但他也清楚許家之所以能在滬市立足是因為賀山亭,即便賀山亭和他們家不親也是他小叔,他再喜歡白問秋也不會觸犯到這一底線。  “你不願意去可以不去。”  許寧沒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依然是溫聲軟語對著白問秋,白問秋任性慣了:“我也希望你別去。”  許寧看了眼時間是真的有點煩了,白問秋的父親進監獄跟他有什麽關係,親疏遠近他總是分得清楚的,偶爾的任性是情趣,不分場合的任性就是厭惡了。  他第一次沒理會白問秋,拎著禮物不發一語出了門。  *  許寧到賀家公館時恰好碰上方助理,方助理領他上樓梯問了句:“你和宋醉還有聯係嗎?”  許寧想起少年冷漠的眼瞳連忙否認,他恨不得沒人知道今天發生的對話。  他活到二十歲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不留情麵嘲諷,不能說是嘲諷了,就差沒指著鼻子罵了,  想到這點他因為接到母親電話而壓下去的鈍疼再次浮現在胸膛裏,他隨口問方助理:“宋醉住這裏時過得好嗎?”  “你問宋醉?”  方助理眼裏出現了一抹古怪,沒分手前許寧對宋醉萬般嫌棄,分手後倒是主動問起了宋醉在時的情況。  “他一開始就住在堆滿雜物的閣樓。”方助理指了指高處的閣樓,“行李箱都是他一個人搬上去的,每晚都很晚才睡,他沒對你說過嗎?”  “沒有。”  許寧的喉嚨裏一片艱澀,他把宋醉送來他小叔這兒真的是為了宋醉著想,擔心少年住在外麵出什麽麻煩。  雖然在賀家沒出什麽麻煩,但他沒想到宋醉住在閣樓裏,一句辛苦的話也沒對自己抱怨,分手也沒提半個字。  那個時候他在幹什麽呢?他在跟白問秋心知肚明的曖昧,把少年完完全全拋在腦後。  他的心裏湧出點滴情緒,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要一想起宋醉曾經那麽愛他,自己卻將這份愛意棄如敝屣,心裏便一抽一抽地疼。  “去閣樓看看吧。”  方助理一眼就瞧明白了許寧的想法,他老板這侄子太好猜了,心思全寫在臉上,兩人完全沒相同之處。  許寧在方助理的帶領下走到閣樓,推開門是一個麵積小的房間,桌邊沒有窗戶隻有天花板上開了一扇窗,顯得房間逼仄狹長。  許寧從小錦衣玉食生活,看到白問秋住五千塊一個月的房子都會心疼,此時他望著小小的房間久久無言。  本來他今天對宋醉有些生氣,覺得少年太不給自己麵子了,好歹也相處了三年,如今他隻剩下滿滿的心疼。  “你現在難過了?”  方助理瞄了眼站在原地的許寧,許寧好半晌沒有說話,回過神後提著禮物去書房,看起來跟之前沒什麽區別。  可許寧知道現在自己心亂如麻,看著窗邊放著的小玫瑰都要疑心是不是宋醉種的,少年在許家時就種了一大片薔薇花。  無論自己怎麽冷淡,宋醉總是很努力在過好每一天,可這樣的宋醉被自己親手殺死了,眉眼裏透出冷漠。  走到書房隻有短短的距離,許寧的心裏翻江倒海,他茫然地看著這種變化,下意識問向身旁的方助理:“你說我難過……是不是因為喜歡他?”  他從小喜歡的人便是白問秋,喜歡白問秋仿佛已經成為身體裏一種習慣。  以至於宋醉在他身邊時,他隻是把少年當作轉移注意力的替代品,把求而不得的苦悶發泄在少年身上,平時說句話都是恩賜。  方助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許寧對宋醉的態度的確差勁,連他一個外人都看不過眼。  非要說起來也不可能一點好感都沒有,不然宋醉也不會在許寧身邊呆了三年了,喜歡程度的多少罷了。  方助理正準備點頭,賀山亭平靜的聲音從門裏傳過來:“你隻是不習慣分手而已。”  男人的嗓音透著上位者的篤定,許寧向來信服自己小叔的話,這次也不例外。  小叔肯定不會判斷錯的,肯定是他不習慣宋醉態度的改變,當然不是什麽喜歡,他隻是意外向來冷漠疏離的小叔會關心自己,而車上的宋醉打了個噴嚏。第六十二章   車上透著夏日未盡的炎熱,吳縝喝著涼冰冰的酸梅湯:“下周複試在燕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請到假。”  “我聽學長說會有老師帶隊。”侯泉開口答,“批假肯定沒問題,初試這麽簡單,我比較擔心複試難度。”  通常來說物理競賽會分初賽、複賽以及全國決賽,這次燕大組織的比賽僅分為初賽和複賽,複賽的難度可想而知,賽場上一次沒發揮好就與獎金失之交臂。  宋醉聽著議論眼裏浮出思考的痕跡,這個時候他的新手機響了,他點開屏幕是一條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這樣的前任不能留。  合格的前任該像死了一樣。  不合格的前任都該丟進垃圾桶。  明顯是從複製的內容,標題怎麽引人注目怎麽來,殷殷切切論證死掉的前任才是好前任,他看得啞口無言。  他不清楚是誰發來的短信,大概是群發的垃圾短信吧,他摸不著頭腦關了屏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白花他不裝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柚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柚子並收藏小白花他不裝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