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人都不要進房間來!感冒的時候肯定會流鼻涕、而且鼻子因為擤的過多而紅紅的、而且喉嚨會發出沙啞地讓人聽不下去的聲音、真是夠了!如果進來的話就以不敬罪讓他哭出來,給我這樣傳達!”


    “……這樣、如主君所說的這種情況、今天請您回去吧。”


    好不容易來探望的弗萊德海姆和古多沒能進去蕾蒂的寢室。杜克曾搭話說稍微叫他看一下樣子,因為淑女有淑女所在意的事情而被堅決地拒絕了。


    “淋了大雨的四個人中唯一一個感冒了的嗎,運氣真差。”


    古多添了一句“明明對厄運倒是很強呢”,說了一句現在還分不清到底是誇獎還是貶低的話。


    “到最後那個襲擊者、還是沒有抓到呢。聽說騎士團也進行了大張旗鼓的搜索?至少要是我看到臉就好了啊。”


    作為被害者一員的弗萊德海姆隻是單純地氣絕了,並沒有像樣的傷口。杜克看見了襲擊者的臉,但這時候隻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如果沒下雨,有月光的話就能看見臉了啊。似乎阿斯翠德讓他重傷,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為此我們祈願吧。”


    那個晚上的事情,因為蕾蒂那純熟胡扯的證言而遠遠地離開了事實。


    蕾蒂所作出的故事流程是這樣的。襲擊者迅速地注意到了杜克,然後以杜克、弗萊德海姆的順序讓他們倒下了,最後被阿斯翠德重傷,擊退了。襲擊者逃亡著,還沒有被抓到……變成了這樣。


    對醒過來的杜克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襲擊者被阿斯翠德擊退了,太暗了沒有看到臉啊”這來自蕾蒂的脅迫。杜克曾一度瞪了蕾蒂一眼表示叫她時候說明清楚,就一直保持著“是這樣啊沒有看清”的態度。


    好不容易送走了說著“就這樣死了也沒關係哦”滿嘴不饒人的兩殿下到離宮外回來,杜克敲了敲蕾蒂寢室的門。


    “回來了,這樣好嗎?”


    “可以了。”


    門對麵傳來的聲音小小的,有些嘶啞。請保重,杜克說著離開了門。代替那個杜克,住在這個離宮的蕾蒂的同腹胞弟、雷恩哈路德拿著書和大大的包裹來了。


    “來了來——了姐姐,獅子王亞曆山大後來的事情的集合喲。感冒的時候不論多麽閑都不會有心情看文學什麽的呢對吧。”


    蕾蒂披著長袍站起身來,從雷恩哈路德那裏接下了書。雷恩將包裹先暫時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我可沒有拜托你拿什麽傻傻的書過來。”


    “不不——我可是辛苦了一番呢。曆史學啊就是名為找資料的這種真的不會收到報酬的老土的戰鬥呢。如果不能把被虐當成趣味來思考的話可是做不了的。”


    “關於你的趣味思考什麽的怎麽樣都無所謂。”


    即使蕾蒂尖銳地吐槽他,但雷恩哈路德還是仿佛沒聽見一樣吧啦吧啦地說著。


    “關於獅子王最傻的後話,倒是還有一點證據喲。偶然之間出現的一致全部都連成了線,簡直是比加裏茲特的香味還要稀薄的證據呢。”


    以不發出香味,味道卻會帶來強烈的刺激的這種南國的茶作比,雷恩哈路德飽含熱情地說著。


    “比如說首先是獅子王被處刑的三天後,朝南方的船上有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子。你看,有一個忠誠的騎士花了三天把獅子王的屍體拖到國外去的說法對吧?”


    “獅子王這金發碧眼的特征,然後還有三天後這個日數都一致呢。其他呢?”


    “然後大概是一年後呢,有南方的海上有從西方來的海盜大鬧了一場的事情傳來。在南方人的膚色中西方人的膚色很顯眼,所以難道不是乘上朝向南方的船的獅子王嗎?這樣連起來了。”


    “真是牽強呢。”


    能夠理解,但不能夠接受。


    “然後數年後,似乎作為海上王國的公主的丈夫成為入贅女婿的男人是西方的人。因為是金發碧眼的男人……”


    “獅子王乘上朝向南方的船然後成為了海盜然後大鬧了一場然後成為海上王國的入贅女婿這樣,強行鏈接起來了呢。確實雖然並不是最無聊的卻很荒謬呢。”


    但是並不壞,蕾蒂自然地露出笑容。這荒謬的故事如今正寬慰著蕾蒂的心。


    “那個入贅女婿的肖像畫,看不到嗎?”


    “我就想著你要這樣說所以給你準備好了——。我國王族出身的藝術家,在海上王國畫的畫還留著。”


    那個內政王卡爾海因茲的美術品目錄裏,那個入贅女婿王的肖像畫的臨摹本記錄在冊。雷恩將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拿了過來,給蕾蒂看。


    “不過,看了這個就知道是別的人,真遺憾呢。和留在王宮裏的肖像畫完全不像呢啊哈哈。”


    王宮的走廊裏裝飾著的第十二代獅子王亞曆山大的肖像。正如弗萊德海姆所說的那副畫上的人可以被稱作是虐殺王,畫中的人比起實物來被很故意地描繪成了一個惡人。但是在諸王的會議室見過實物的蕾蒂,知道那個樣子和本人並不相同。但是,這幅畫……


    “……不、很像哦。”


    入贅女婿的肖像的臨摹本。在這個畫布上,繪著那個明明是個大人卻仿佛小孩子一樣,充滿著得意氣息的容顏。……比起索魯威爾留下來的畫像、更像本人許多。


    “啊啊……這樣……是這樣啊。”


    (插圖頁)


    內政王卡爾海因茲一定和蕾蒂想到了同樣的事情。知道這本書的存在,然後看了這幅肖像,認為很像。所以才將這本荒謬的書的原本和這幅畫記錄在美術品目錄中。說不好,這是真的有可能的。她這樣想。


    “已經可以了喲,謝謝,我稍微睡一會兒。”


    “保重呀~”


    似乎姐姐很是滿足,雷恩哈路德這樣判斷,把畫和書留下走出了房間。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蕾蒂閉上了眼睛。今天的夢裏要是能和成為了海盜的那個人遇見就好了。正想著這種事的時候,本來應該是和外界隔絕的房間裏,突然感覺到空氣的流動。


    “——那個啊、首先你、去找杜克教給你對淑女應有的禮節吧。”


    對這新進入房間的氣息感到非常頭痛。並分不清楚這是因為感冒的頭痛,還是因為碰到傻瓜的頭痛。


    “……公主殿下、前幾天真的對您失禮了。”


    不知什麽時候窗戶開著,從那裏阿斯翠德跑了進來。對深深低下頭的阿斯翠德想著又不是在說那個,蕾蒂感到深深的脫力。


    “失禮的是現在、你正在做的事情。不要再未經許可就進入淑女的寢室了。而且更不要在感冒的時候進來。”


    雖然沒有對受傷的後輩大罵的趣味,但必須要告訴他對於淑女的禮儀才行。


    “幸虧看見的隻有杜克一個人。我已經讓他不要說出去了,所以你放心吧。”


    “但是對王族揮劍就如同向這個國家揮劍一般。本來的話應該是要以死償還的罪孽……”


    “我知道你是沒有錯的。而且你還很年輕,還是為國家盡更多的力量再死吧。”


    你還什麽都沒做吧,被蕾蒂這樣說,阿斯翠德說著“是的”,稍微笑了起來。和平時那同一種類的人畜無害的笑容不同,是忍著痛苦的像人一樣的笑容。


    “為什麽,您救了我呢?……明明一定還是、殺了我的話會比較簡單。”


    阿斯翠德因為和哥斯·安那吉所同化而看見了遙遠過去的記憶的一些片段。聽著兩個人的對話,知道了蕾蒂的真身。


    “因為杜克很疼愛你。如果你死了的話他會傷心的喲。對於有一個好前輩這一點感到感激吧。”


    阿斯翠德再次深深地低下頭,說著謝謝。


    “關於騎士敘任,我沒有束縛你的意思。去侍奉你喜歡的人吧。”


    為了救他的命,而授予了約束之劍,阿斯翠德成為了騎士王的騎士。但是蕾蒂卻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不要放在心上。


    “……殿下、那個。”


    “什麽?”


    “已經決定了,我的主君。但是我想像杜克前輩那樣,成為自己期望著,也被主君所期望的騎士……但是那個人大概還沒有期望著我。”


    真認真呢,蕾蒂感到無奈。如果有這份能力的話不論是何處都有人舉手歡迎。肯定會被人所期望的。


    “請努力吧。我為了讓杜克成為騎士也努力了呢。到底被拒絕了多少次,已經多到不看日記的話都說不出正確答案來。”


    “是的……!”


    失禮了,阿斯翠德踩上窗戶。然後聽見了落地的足音。這種時候反而應該消去足音,然後——……啊啊要再去提醒他也真是怪傻的,蕾蒂這樣覺得。


    “腳步聲、聽見了啊。……那個家夥來了嗎。”


    “稍微待了一會兒呢。不用擔心我喲。也算是都結束了呢。”


    聽到微弱的足音,杜克以防萬一來看了一下蕾蒂的房間。和剛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差別,隻是窗戶的鎖開著。感冒著的蕾蒂不可能特意自己起身來,做出打開窗戶這種事情吧。


    “打算詳細地說一下事情的情況嗎?”


    “也不是說不打算。讓我想想。”


    騎士王、他的敵人做出的魔劍、還有轉世——如杜克所希望地詳細解釋的話越說就越像撒謊呢啊這個現實。到底要怎麽樣才好,蕾蒂歎了口氣。


    “對不起呢,最後全部都讓你承受了。明明被阿斯翠德拜托了的是我。”


    “本來就是因為我個人的事情而開始的喲。你不用感覺到責任感。隻不過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而已。就讓這件事這樣結束吧。再說下去的話,我感覺自己會燒得更厲害了。”


    杜克雖然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順了蕾蒂的意思。


    (因為中意所以去救這種直率的思考,是我做不到的。對幫自己做出借口的杜克,不如說是很感謝呢。)


    對沉默著再次鎖上窗戶的杜克的背影,她不出聲地說了謝謝。


    “杜克、傷口沒事情嗎?”


    “避開了致命傷。我沒什麽大事。……比起這個,阿斯翠德怎麽樣?”


    杜克代替因為感冒倒下了的蕾蒂四處奔走處理後務,至今為止也沒有和阿斯翠德見麵。他是怎麽想,是為了什麽,雖然有很多想要問的事情,卻還一次都沒有說過話。


    “……大概、沒事情。會成為很好的騎士的呢。似乎已經決定好了主君呢。讓我們祈願是個好主君吧。”


    “哎?什麽時候啊。有問他是誰嗎?”


    “還沒有。隻是聽他說他要成為既期望也被期望著的騎士。”


    現在阿斯翠德最有力的主君候補是弗萊德海姆和古多。但是阿斯翠德似乎沒有答應的意思。如果有想答應的意思肯定不會去參觀,早早的就答應了吧。


    (在這個時候決定了主君……不會、……會吧?不,不會吧?)


    不不、或許隻是自己看漏了或者聽漏了出了個大冷門,迷上不知道哪兒的大小姐了吧,杜克拚命地找到一個其他的可能性。


    也不是無奈、也不是不愉快、也不是生氣——……但是,確實不是好的方向的感情,他皺起了眉頭。


    ◆ ◆ ◆


    今天是單臂王奧斯瓦爾德和內政王卡爾海因茲在。蕾蒂首先向內政王問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內政王、你看過海上王國的入贅女婿的肖像嗎?”


    “現在的我還沒有。有什麽有趣的地方嗎?”


    “嗯嗯、不能和你談論這個真是遺憾呢。”


    作為騎士王的轉生的自己這群人,絕不會在現實中相逢。但是可以遠遠地超過時代,共有互相的想法。卡爾海因茲將這兩件東西錄入美術品目錄的意義,並不隻是為了自我滿足,肯定包含著那方麵的意思。蕾蒂對於這件事情感到滿足,改變了話題。


    “前幾天、擊潰了一個在我的時代殘留的哥斯·安那吉呢。真是很麻煩呢,那個。”


    “那還真是辛苦了。”


    肯定比蕾蒂要辛苦很多的內政王即使是這樣也安慰了她。蕾蒂鼓勵他說你也辛苦了,向比自己世代靠後的王問。


    “奧斯瓦爾德王、你的時代有哥斯·安那吉的存在嗎?”


    “現在還沒有遭遇過。在戰爭已經泥沼化的這個時候如果有哥斯·安那吉出現的話,差不多國家也要滅亡了呢……”


    那個話語中帶有太多現實意味,蕾蒂和卡爾海因茲都笑不出來。這個男人和往常一樣陰暗。如果是一個不隻是該做的時候會做,而是一直都有在做事的男人就好了。


    “這場戰爭會結束嗎……我真擔心……”


    “卡爾海因茲王的美術品目錄、還有美術品之類的還沒事嗎?”


    “暫時、還留在王宮……不過也有可能隻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沒錢的話賣了也是一種手段。也有為此而定的目錄呢。”


    似乎內政王並不是愛惜美術品,而是為了後世的王而製作了出售一覽表呢。果然不愧是重振了搖搖晃晃的財政,被稱作“內政王”的人。


    “我也想像二位一樣有稱呼你們作內政王呀情人王呀的國民留下來……”


    “誒?”


    “哦。”


    蕾蒂對這出乎意料的詞語皺了眉。剛剛、單臂王說了什麽。內政王是在說那邊的卡爾海因茲王。但是情人王是……


    “啊、不、那個對不起!蕾蒂絲雅公主明明說過不需要知道未來的事情……!那個、但是有其他的、諡號是有的!是非常出色的諡號!”


    “……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就好像失戀王一樣,除了正式的以外還有一個廣泛傳播的別名……”


    那個情人王是怎麽一回事,蕾蒂睜開了眼睛。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 ◆ ◆


    “喂公主殿下!沒事吧!?”


    仿佛悲鳴一般的叫聲使得杜克立刻衝進了寢室。但是蕾蒂隻是處於從床上起身的狀態,顫抖著。


    “——喂、我看起來很好色嗎?”


    頭猛地轉向杜克,蕾蒂的眼神十分尖銳。


    “不啊……?不論怎麽說都是偏向禁欲那一方吧。”


    雖然不討厭男性,但是卻對男性沒有興趣。對於蕾蒂杜克是這樣理解的。


    “這樣呢……嗯嗯這樣、沒有可能會出現那種事情……”


    碎碎叨念著,蕾蒂再次轉回了視線。想著“即使是這樣還……”,瞪著被單,對自己的這個諡號而抱起了頭。


    (情人王!?偏偏是情人王!?被一般國民所周知我是搜羅男性到了什麽程度啊!?)


    有一個這樣的名字,即使做成了偉業也隻會像失戀王一樣成為被嘲笑的家夥。未來永世自己都會被嘲笑啊。


    “我說!給我露個臉啊未來的蕾蒂絲雅女王!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


    在蕾蒂的大喊聲中杜克走出了那個房間。感覺到如果留在那裏的話會被當成發泄怒火的工具這一點,並不是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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