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的走向越來越向家長催婚的方向移動了,祝君咳嗽了一聲,說:“我回去玩遊戲了。”  “那明天見。”  “明天見。”  祝君回了房間,這一次倒是很快就睡著了。  --  祝君這一覺睡得太沉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整個人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他緩了一會兒才起床,吃過早飯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邵夫人。  邵夫人正在打點滴,她躺在柔軟的床上,今天的心情倒像是很好的模樣。  “來了?”她一見祝君就笑了起來。  “嗯。”祝君坐在了她身側的座椅上。  “你邵叔叔要回來了。”  他回來就這麽高興麽?  或許是祝君臉色變化太過明顯,邵夫人又補充了一句:“他同意離婚了。”  “那真是……”  “好事,不是麽?”邵夫人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輕鬆而愜意的笑容。  “邵東知道這件事了麽?”  “他應該比我更早知道這件事。”邵夫人向後捋了下自己的頭發,“隻是他沒有提前告訴我罷了。”  “那……邵東今天去上班了?”  “嗯,他也不能陪我太久,有太多事要忙了。”  “不是有我在陪你麽?”  邵夫人點了點頭,問:“現在還是自己開店?”  “對,自己開個店。”  “有沒有考慮過去國外開店?”  “啊?”  “我今天上了網,看到了一些你的消息,總覺得你在國內有太多不開心的事了,倒不如離開這個環境,也不一定非要開個店,去讀個書不也是很好麽?”  自從和周蘭分開後,祝君是第一次收到了這樣的建議,他思考片刻,很詫異自己竟然沒有起過這個念頭。  他倒是一葉障目了,指望著安睿放手,倒不如他自己先跑得飛快,至於他之前和安睿提過他短期內不會出國隻要他假裝自己忘記了這件事,自然能走得心安理得。  祝君輕點了下頭,說:“這倒是個好主意,等您身體好一點了,我和您一起出國住一段日子。”  邵夫人拍了拍祝君的手背,說:“你還年輕,不要給自己弄個圈子,限製住自己。”  “不會的,您放心。”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祝君看邵夫人有些困倦,就起身告了別。  昨日下過了雪,今日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祝君路過庭院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雪人,他繞了半圈,很輕鬆地在上麵找到了邵東留下的字跡sd,看來昨晚他們分別後,邵東獨自堆了個雪人,他倒是很有情趣。  祝君看了一會兒,忍住了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的欲望盡管他過去總這麽做,但那時候的雪人是他們一起堆的,這次他沒幫忙,也就不能再加。  年少的時候覺得稀鬆平常的舉動,經年之後,回憶起來,竟然有幾分曖昧,隻可惜,無緣無愛也無分。  午飯的時候,別墅裏沒有了安睿的蹤影,工作人員倒是遞來了一封信。  祝君接過信,發現信封上寫著一行整齊的字“祝君親啟。”  當代人習慣了電子通訊,已經很少有人寫信。祝君收到這封信,倒也沒什麽厭煩情緒,他略猶豫了一會兒,拆開了信封,裏麵是白色的信紙,還帶著淺淡的香氣。  “祝君:  我昨日一夜沒睡,一直在想,時光如何倒流,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回心轉意。  中途下樓時,剛好撞上你和邵東在一起,你們靠得很近,像是在擁抱,又像是要接吻,我離得遠,看不真切,也不敢靠近一些。  我竟然怕了,怕你們已經有了些許情誼,舊情複燃,我又成了第三人。  其實有些難以啟齒,我曾經深深地嫉妒過邵東。  我倒沒有那麽蠢笨地以為我是他的替身,我知曉你是真的愛我,我們也是彼此的初戀與唯一。  我隻是嫉妒他,嫉妒他與你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我曾在整理家務的時候,翻閱過你們的照片,從年幼到年少,你們在一起總是那麽快樂,又那麽和諧。  我隻是害怕他,害怕他有一天想到你的好,專心致誌地來向我搶奪你。  我知道你私下裏和他交換禮物,也知道你們一直都有聯係,有時候他回國,你會假借店裏有事,去和他見上一麵。  有很多次,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邵東當年沒有不告而別,你們會不會在一起,你還會不會喜歡上我,無論是作為粉絲,還是作為愛人?  但我不敢問你,因為我已經猜到了答案。  所有狂熱追星的人,都有某種情感上的渴望。  如果邵東在你身邊,你會對我的舞台一見鍾情麽?  如果邵東陪伴著你,你會一次又一次地來找我麽?  如果邵東阻攔你,你會選擇帶我回家麽?  我不是替身,我隻是一個過於幸運的人,但我曾日日夜夜像昨日那樣輾轉反側,我怕你會有一天,離我而去。  因為害怕被拋棄,我妄想我能不那麽愛你,我妄想切斷和你之間的聯係。有那麽一段時間,我看到你因我痛苦,竟然會有些開心,因為那時候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你是愛著我的。  那樣我可以假裝一下,是你離不開我,而非我離不開你。  祝君,這樣病態的我,狼狽不堪的我,或許真的不值得再擁有你的喜歡,或許有今天都是罪有應得。  但我還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想離你更近一點,想緊緊地擁抱著你。  你總說,時間會抹平一切,但好像對我沒有任何用處,我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無論是清醒的時候,還是在夢境中。  我翻閱著你的照片,記錄著關於你的筆記,我走過了我們旅遊的路,嚐著我們都很喜歡的食物,住在和我們家一模一樣的住處裏。  我怎麽可能忘記你,又怎麽可能放棄你。  祝君,天亮的時候,我也該離開了,有一些緊急的工作需要處理。  我真不想離開你,但如果我失去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我或許會像周蘭一樣,再也沒有碰觸你的機會。  我想賺很多很多的錢,可以請你吃你想吃的任何東西,買你任何想買的東西。  或許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那也沒關係。  我想厚顏無恥,我願貪婪卑劣,我偏偏要和你糾纏不清。  對不起,我愛你。”第八十六章   祝君盯著安睿龍飛鳳舞的簽名看了一會兒,收好了信紙,重新塞進了信封裏。  他知道安睿病得不清,這封信,也隻是證明,安睿從很早以前就生了病,正常人不會想看著愛人痛苦,也不會因為害怕被拋棄就先一步選擇遠離逃避。  祝君倒沒有同情安睿,也沒有被突然感動到想答應安睿的靠近,他隻是自我反思了一下,發現自己當年的舉動,多少有些問題。  如果他沒有把安睿直接帶回家,沒有直接砸錢讓安睿接受最好的藝考待遇,沒有糊裏糊塗地和安睿上了床,安睿或許不至於養成現在這種驕傲又自卑、敏感又多疑、病態又偽善的性格。  他給得太多了,多到即使沒有壓垮安睿,也將安睿這棵樹折彎了,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他真的曾經替安睿想過很多借口,直到他收到了安睿的這封信,而安睿在這封信裏隱晦地承認,他是因為嫉妒和擔心,而選擇遠離他、試探他的情緒。  其實當年,祝君是想過和安睿繼續交往的,他們在一起那麽久,安睿曾經對他那麽好,他們擁有那麽多美好的回憶和真摯的情感,無論聚少離多、不被公開、粉圈紛爭還是其他因素,都不足以壓垮祝君堅持下去的決心。  祝君甚至已經開始備考經紀人證,他在考慮去做安睿的貼身助理或者經紀人助手,這樣他們可以多一些相處的時間,他也能幫上安睿一些忙,他們可以一起努力,向著更光明的未來前進。  真正令他傷透心的,是他偶然發現的一個安睿的微博小號。  那個小號像寫日記一樣,記錄了他和祝君交往了那麽多年的感受。  祝君在深夜裏把三千多條微博逐條看了過去,他沒有看到哪怕一條微博裏安睿是快樂的。  第一條微博,是安睿記錄了他們的初夜。  他說:“真的很疼,但不敢哭,怕他會覺得搞起來沒意思。他是個還不錯的傻子,我算趁虛而入強買強賣的婊子,我得讓他喜歡我,離不開我。沒有他,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而祝君當年看到的最新一條微博,安睿談到了他買了一枚戒指。  他說:“我買了一枚戒指,準備回去送給他,他或許會感動得哭出來。他現在乖多了,我去找他的時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滿心滿眼都是我。  我突然就很滿足,說真的,七年前我做夢都沒想過,他會有一天這麽依賴著我。我還記得我剛進他家門的時候,像個被高價買回來的玩偶,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我被他帶到商店裏,換了一身又一身衣服,然後他心滿意足地刷了卡。我當時就想,他這一天花的,我這輩子都還不起,以後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但我現在心裏踏實很多了,等我把這枚戒指送給他,告訴他我願意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他會點頭同意的。  他會像那時的我一樣,成為我最昂貴的玩偶。”  最昂貴的玩偶……麽?  祝君閉上了雙眼,試圖給安睿尋找借口。  比如這個小號未必是安睿的小號,比如這隻是安睿發泄情緒的話語、當不得真,比如安睿把他當成玩偶並不是不喜歡他的意思、隻是個稱呼問題……  祝君幫他想了很多借口,但當他再次站在安睿麵前,望著他幽深的雙眼的時候,卻發現並沒有什麽用。  他深愛的安睿,他耳鬢廝磨了七年的男人,好像隻是一個虛幻的泡沫,等戳破了,隻留下眼前冷漠而偏執的身影。  他低聲問:“祝君,怎麽沒去酒店等我?”  祝君一句話也不想說,他平靜地看了一眼安睿,轉身就走。  “站住,你要去哪裏?”  祝君的腳步沒有一步停頓,他走得飛快,不想再和安睿近距離接觸哪怕一秒鍾。  從那天起,祝君單方麵開啟了和安睿的冷戰,他不再見安睿,不再接聽安睿的電話,即使安睿把他堵在房間裏,他也不會說哪怕一句話,多給哪怕一個眼神。  安睿絞盡腦汁、用盡方法,卻無法讓祝君給出任何回應,最後他頹廢地問:“你到底要什麽?你到底想我怎麽做,你才願意再理一理我?”  祝君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向窗外的景色花園裏種著漂亮的花朵,那是他和安睿五年前親手栽種的。  一年又一年,花兒凋謝又盛開,但曾經濃厚的感情,卻漸漸消失殆盡。祝君寧願相信,安睿的愛是慢慢消散的,他不願意相信一個更可怕的可能安睿或許從來都沒有愛過他,他一直在演戲,隻不過以前演的是舉案齊眉的戲碼,等他紅了之後,又演了一出先冷漠疏離後浪子回頭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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