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什麽名字啊?”季如風大長腿,追了上去。


    女孩走出了豪宅,每經過一處,保鏢見了她都會點頭行禮,看來身份真的不一般。


    “顏可!”女孩停下腳步,很滿意地收起相機,“今天拍得都不錯!”


    “那幅畫……”


    “那幅畫在我這兒。”女孩瞅了瞅他,“我不會給你的,你這種花花公子,不配擁有。”


    說完,她便朝不遠處的車子走去,有司機拉開了車門。


    季如風久久望著她背影,並沒有追上去。


    顏可?


    離開之前,他領了手機,然後給博然打去電話,“幫我查個人,顏可,一個20出頭的女孩子。”


    博然問,“季少,同名的人太多了,有照片嗎?”


    季如風想了想,回答道,“沒有,但她穿衣打扮很有特點。”


    等了大約五秒,對方也不展開說說,博然好奇地問,“什麽特點?”


    季如風回神,“就是不正常,穿得跟彩虹似的,七八種顏色,衣服長長短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就這些信息嗎?”


    “在今天的拍賣會場,主辦方的人稱她為小姐。”這可是個重要的信息,季如風說,“以這個作為入手點查吧。”


    “是。”


    通話結束,季如風才發動了車子。


    夜幕下,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心裏有一絲失落,沒有拍到自己要的東西。


    另一輛剛離去的車子裏,坐在車後座,剛把照片欣賞了一遍,再往前按,便看到了季如風的懟臉拍。


    這是第一次見麵那天,她給他拍的,瞅著這照片的死亡角度,她不由得笑了笑。


    當她收回思緒,抬眸看向車窗外時,發現這路……不對!


    “去哪?!”顏可警惕,身子前傾看向司機,“要帶我去哪?”


    司機認真開著車,溫聲回複道,“回小姐,是嚴先生要見您。”


    孩子心裏重重一咯噔,眼瞅著很快就到那座隱匿在森林裏的別墅了。


    不用問,也知道見她是為何事。


    女孩知道沒有跳車的可能,隻能硬著頭皮麵對,於是,她的小腦袋開始轉啊轉,關於那幅畫的事,她該怎麽解釋呢?


    很快,車子停在了別墅前的院子裏。


    司機恭敬地替她拉開車門,半彎著腰,“小姐好,我們到了。”


    她抿了抿唇,抬步下車,司機替她關上車門,她帶著相機朝燈火通明的客廳裏邁開步伐。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隱約看到了翹腿坐在沙發裏的中年男人。


    嚴魏然微微轉頭,目光深沉地盯著院子裏朝這邊走來的女孩。


    他身子懶散地靠在沙發裏,眉眼間透著一種不可忽視的威嚴,旁邊的陸景站了半個小時,背脊有些冒汗,同時,也替那女孩捏了一把汗。


    客廳門口止步,顏可抿著唇,她知道接下來的對話不會輕鬆,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


    她一向膽大妄為,可在嚴魏然麵前,她始終有些發怵。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距離感,是她與這個中年男人之間最為微妙的關係。


    伸手推開門,她進去了。


    嚴魏然將目光落在她身邊,女孩朝這邊走來,陸景恭敬行禮,“小姐晚上好。”


    女孩知道自己做錯事一般,她態度很好地站定在沙發前,隔著茶幾迎著男人視線,也沒有率先開口。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幾秒,客廳裏一片沉默。


    “你想要那幅畫,為什麽不用其他手段?”嚴魏然聲音低沉,明顯不悅,“高價競得,咱們反正有錢,至少不落人口舌。”


    女孩沒有立刻回應,隻是低頭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相機帶。


    “不用沉默,既然長了嘴,那你就說說,你是怎麽想的?”中年男人銳利的眸子盯著她。


    “……”她啥也不說。


    嚴魏然見她不作聲,輕輕敲了敲沙發扶手,語氣不急不緩:“很多人今晚是為那幅畫而來,你倒好,直接把拍品拿走,這可有點兒不按規矩出牌了,可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他的話語中透著些許的怒意,顯然對她擅作主張的行為並不滿意。


    但他也沒有真正責怪她的意思,就這麽望著她,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無奈和縱容。


    終於,顏可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時,眼神裏帶著幾分愧疚和一絲倔強:“對不起,爸爸。”


    這個強女兒道歉了,嚴魏然目光微微柔和了些。


    他從上至下將她打量,身上有七種顏色,衣服長長短短,腰上還掛著鈴鐺。


    靜靜地看著這個帶著些許稚氣,卻又倔強大膽的女兒,他心裏那一絲怒火,也隨著她的一聲“爸爸”漸漸消散了。


    要知道,這個女兒可不怎麽認他呢。


    嚴顏可稍微抬起眼,就這麽瞅著他,觀察著他的神色。


    最終,男人沒有再追問,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起身走到她麵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畫在哪裏?”


    “我藏起來了。”這是她的回答,顯然,放在一個連父親都不會告訴的地方。


    他麵色溫和,“你總是這樣,以後要小心一點,這畫還有人在盯。”


    顏可對自己的行為並不後悔,因為那是蘇槿柔留在世界上最後的東西,她必須守護好。


    “時候不早了,你留下來吧。”嚴魏然對她說完,抬步朝樓梯走去。


    女孩轉眸看向落地窗外,送她過來的那輛車已經不見了?


    嚴顏可愣在原地幾秒,然後轉眸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小姐,留下來吧?”陸景向她發出邀請,“嚴先生吩咐廚房早就給您做了好吃的。”


    望著背影消失的方向,這個男人,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矛盾而複雜,既是她的保護傘,也是她心裏埋怨的人。


    這一晚,顏可留下來了,沒吃晚餐的她,跟隨陸景來到了餐廳裏。


    柔和的燈光,映照在高雅的裝飾上,整個餐廳顯得格外溫馨靜謐。


    牆壁上的掛畫,透出一絲古典韻味,木質餐桌上的銀質餐具閃爍著微光。


    她獨自一人在餐桌前坐下,陸景去端食物,周圍的空氣顯得有些冷清。


    很快,陸景手裏端著一碟碟精致的美食,輕輕擺放到顏可麵前。


    有烤得金黃的牛排,鮮嫩多汁的海鮮,還有香氣撲鼻的奶油蘑菇湯……


    每一道菜都顯得那麽用心,仿佛在表達著某種無聲的關懷。


    “小姐,嚴先生特意囑咐廚房做了這些,都是您喜歡的菜。”陸景聲音柔和而溫暖。


    嚴顏可點頭,她一邊拿起叉子,切下一塊牛排放入口中,一邊說道,“你要不要坐下來吃點?”


    陸景受寵若驚,滿臉笑意,“不了不了,我吃過晚餐了。”


    鮮嫩的肉質在嘴裏化開,她越吃越餓,“那你就不用陪著我了,放心,這些我都會吃完,可以上去匯報了。”


    “……”陸景扶額。


    餐廳裏很安靜,隻有刀叉與盤子的輕微碰撞聲。


    顏可低頭吃著,想起了父親剛才離去的背影,這個總是嚴肅冷漠的男人,用這種無聲的方式表達著他內心深處的情感?


    雖然他從未表現出明顯的溫柔,但這些看似不經意的細節,讓她感受到了一種深沉的父愛。


    “父親這樣的人……終究還是在乎我的吧?”她笑著問道,有些苦笑。


    “您這……”陸景聽不下去了,替嚴魏然鳴不平,“先生一直視您為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在他眼裏可不值錢,我記得他以前高價拍過兩顆夜明珠,就把玩了一天,隨手送人了。”女孩故意這麽說。


    陸景,“……”多說多錯啊!從現在起閉嘴!


    半小時後,她吃完了最後一口甜點,還打了個飽嗝!


    滿足地放下刀叉,輕輕靠在椅背上,抬眸看著陸景,“你為什麽守著我?如果我今晚不留下來,你會不會綁我?”


    “那倒不至於。”陸景嘿嘿一笑,彎腰遞來手帕,“但我想替嚴先生把您留下來。”


    “為什麽?”女孩眨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因為……他想跟您共進早餐。”


    女孩起身說道,“幫我備車吧,我要回自己那裏,明天早上我過來陪他吃早餐,說到做到。”


    連陸景都有些失落,“這兒也是您的家啊。”


    “那個女人在這兒住過,我嫌棄!”她終於說了一句實話,“我不會住這兒的。”


    說完,轉身往外走去。


    陸景不知如何是好,趕緊跟上,“小姐,雲小姐很久沒來了,自從嚴先生知道您介意以後,她真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嚴顏可帶著她的寶貝相機,已經走到了院子裏,環視一圈,伸手指了輛車,轉眸問道,“這是你的車?”


    “是……”答得沒什麽底氣,不敢送啊。


    誰料女孩幾步上前,直接伸手去開車門,鎖了?


    “打開!”她轉眸,下了令。


    陸景簡直招架不住,他轉眸朝大別墅二樓看了一眼,書房的窗前站著一個身影,簡直令人直冒冷汗。


    “快點啊,你愣著幹嘛?”女孩明顯沒有耐心了,“再不開門,我就走路回去,到時候路上出了差錯,看你怎麽交差?!”


    陸景趕緊用車鑰匙解鎖,女孩將車門一拉,閃身坐入了車裏。


    二樓書房窗前雙手插兜的男人,望著車燈閃爍,看著車子緩緩發動,開往院外,他眸色微沉。


    與女兒之間的距離,仿佛怎麽也拉不近……


    但他真的很愛她,視如生命的那種愛。


    知道她要那幅畫,負責人第一時間就發信息給他了,如果不讓顏可拿走,那也隻是他一句話的事。


    小丫頭真的以為是憑自己的本事拿到手的?


    背後還不是有這個父親撐腰?


    但是嚴魏然交待了陸景,這件事情不能告訴給顏可,因為沒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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