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顏可在跟季如風商量對策,昨晚這一劑藥過於猛烈了,得緩緩……


    過了大約十分鍾,顏可掛斷電話,打開房門準備出去時,腳步一滯,撞見了站在門口的母親。


    唐棠脫下了羽絨服,穿著一件駝色大衣,就這麽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眼神中有一絲質疑。


    “媽……”女孩回過神來,唇角輕揚,“媽媽,您怎麽上來了?要不要去泡個熱水澡?還冷嗎?別感冒了啊。”


    唐棠將女兒上下打量,“不是要加件衣服嗎?衣服呢?”


    “……”顏可這才想起,她迎著母親視線,有點啞口無言。


    母親壓低聲音,直接詢問道,“昨晚的事,是不是你策劃的?健身房清場,斷電,鎖門。”


    顏可感受到一種壓迫感,“我……”


    “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她剛才在樓下,是維護女兒,但其實她心裏也亮得跟明鏡似的。


    “不是。”顏可脫口而出。


    唐棠擰眉,“顏可,你不說實話。”自己的女兒,她還是了解的。


    “真不是。”但是女孩一口咬定了,她語氣和眼神十分堅定,“我剛才在樓下說的就是實話,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報社調監控。”


    “……”


    見母親也開始將信將疑了,她試探著問道,“你們昨晚發生什麽了?為什麽早上這種狀態出現?”


    她就裝不知道。


    但是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唐棠並不想多說什麽,現在換她無言以對,想換個話題了,眸色開始閃躲。


    顏可也聰明,她轉移了話題,“早餐做好了嗎?我也餓了。”


    “我幫你去看看。”說著,母親便下樓了。


    顏可推開衣帽間的門,房間寬敞明亮,燈光溫柔地灑在滿牆的衣物上。


    她怔了怔,幾乎忘了這個衣帽間的存在。


    四周整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從柔軟的毛衣到各式大衣,色彩和款式無一不精致。


    夏裝已經被貼心地收起來了。


    每件衣服的標簽還在,看得出來都是精挑細選,而且是高定款,但她從未穿過。


    走到衣架前,指尖輕輕拂過那排毛衣,感受到柔軟的織物觸感,心裏泛起一絲溫暖。


    這一衣帽間的衣服,是父親那種不善言辭的關心。


    爸爸其實是期待她回來住的。


    選了一件淺駝色的高領毛衣,她直接套在身上,又拿了一條米色的羊絨圍巾係在脖子上,溫暖的感覺讓她不禁心頭微微一顫,似乎在這個角落裏,終於觸碰到了父親那份細膩而隱秘的愛。


    所以,他對媽媽的愛,也是隱秘的吧?


    穿戴妥當後,她轉身走出衣帽間,心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下樓。


    餐桌上,母親正低頭喝著豆漿,父親則在一旁剝著煮雞蛋。


    兩人沒有過多交談,氣氛安靜而和諧,甚至有些溫馨。


    顏可坐下,端起麵前的豆漿喝了一口,悄悄觀察著父母的神情。


    她能感覺到這份不同——


    昨夜的黑暗與寒冷,似乎無聲地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彼此間多了份理解,少了些許隔閡。


    盡管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桌上的氣氛悄然融洽,父母之間那種不再僵硬的默契,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好事。


    “爸,媽,我采訪京霆哥的視頻,轉發量已經破千萬了,播放量破十億,已經傳到海外了,我現在在我們報社可是影響力十足!”顏可吃著早餐,跟父母匯報起了工作。


    唐棠和嚴魏然抬眸看她一眼,嚴魏然一針見血,“我采訪他也能播放量過十億,或者他自己拍個視頻,開個社交賬號,也能破十億,戰京霆是流量本身,這事跟你其實沒有多大關係。”


    父親就這麽實事求是地說著,女兒聽得變了臉色,一臉尷尬。


    “好了啦。”唐棠反駁他,“哪有這麽說女兒的?別打消人家的積極性,而且如果顏可不去采訪,這個視頻根本出不來,戰京霆壓根不樂意露麵,所以這事也有咱們顏可的一份功勞。”


    咱們顏可?


    咱們?


    這脫口而出的兩個字,讓顏可看看父親,又瞅瞅母親,心裏感覺好暖。


    早餐在相對平靜的氛圍裏慢慢進行,顏可麵帶笑意,內心忽然覺得這一刻竟格外珍貴。


    然後,她跟父母說了自己對未來的規劃,問問兩人的意見,其實也是希望大家多多交流。


    果然,這一招還是很有效果的。


    早餐後,顏可開車去上班了,由於工作時間自由,不需要打卡,所以她約了季如風。


    咖啡館剛見麵,季如風便將手機遞給顏可,“你自己看。”


    屏幕上播放著昨晚健身房的監控錄像。


    顏可好奇地看著,神情卻漸漸變得複雜。


    畫麵裏,停電的黑暗中,隻能依稀看到父母的身影。


    母親唐棠蜷縮在牆角,身上披著父親的外套,父親小心地靠近她,微微彎下身子,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動作溫柔而克製。


    顏可屏息凝視著這一幕,內心被某種溫暖的情緒填滿。


    她看著她的母親依偎在父親懷裏,沒有任何抗拒,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就像是彼此的依靠。


    父親的手環繞在母親肩上,動作有些生疏,卻帶著無言的保護與關懷,而母親雖微微有些顫抖,卻並未掙脫,反而靠得更緊。


    看著看著,女孩眼中漸漸泛起淚光,嘴角微微揚起,“這樣的畫麵,我其實想都不敢想,你不知道,他們看見彼此,總是恨不得要刀了對方。”


    帶著深深的擔憂和感動,“這樣凍了一整晚?身體會不會凍出毛病來?”


    季如風很肯定要說,“對於經常鍛煉的人來講,不會。”她做過攻略了。


    這兩人曾經有過的愛、彼此的默契,似乎從未完全消失。


    顏可從未見過他們如此真摯的親密,那份似被時間衝淡卻又頑強存在的牽掛深深觸動了她。


    季如風靜靜地看著她的神情,緩緩開口:“你父母之間的感情,或許比你想象的還要深,你沒有猜錯,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


    顏可輕輕點頭,眨了眨泛紅的眼睛,心頭的情緒複雜卻溫暖。


    她終於從屏幕上收回目光,把手機遞給他,“事成以後,我該怎麽謝你呢?”


    “以身相許?”季如風麵帶笑意,跟她開了個玩笑。


    被顏可嚴詞拒絕,“季少,咱們不合適,如果姐姐在的話,你也是我姐夫,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就像……就像我不可能跟戰京霆在一起,這是同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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