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她的手細細吻過,他的唇潮濕而柔軟,「即便這樣,我還是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行走,可我喜歡看你美美地走在我的身邊。我可能是你的難堪,你卻是我的驕傲。」


    朝露半蹲下來,仰起臉看他,「雲衡,看著我,你的名字不叫「難堪」,而叫「唯一」。因為我的身邊不會再有另一個人了。」


    他濃黑的睫毛在燈光下透出兩片淡黑的陰影,「朝露,我知道,以你的優秀可愛,身邊不會缺少追求者,」他笑了笑,拍拍自己的左腿,「若論追,我必定追不過別人,可我一直覺得,愛情主要不是靠追求來獲得,而是靠著……互相的吸引,而我在多數時候都自信地認為自己是能夠吸引你的。」


    朝露捏捏他的臉頰,「呿」了一聲,心裏對這一點卻是全然承認的。「想聽實話嗎?」她笑盈盈地說。


    「想。」


    「雲衡,你的每一點都吸引我,包括你的殘疾。」她笑著說,「其實,撇開別人的目光,我並沒有那麽在乎你走路是不是難看,你的左手是不是能活動自如,甚至於從某種角度上說,我會注意到你,還要感謝你的殘疾。」


    褚雲衡望著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一直以為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競走那天對不對?其實不是的,在那之前我就在「貓與鋼琴」見過你。」,


    「我常常去那裏,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次?」


    「你和林書俏一起彈鋼琴的那次。」朝露說完,想著也許他不止一次和林書俏合作彈琴,又補充一句,「那天我還看到你給一個頑皮的小男孩上了一課。記得嗎?」


    「原來是那一次。嗬嗬,我那哪稱得上是彈琴,不過是娛樂一下。」他澀然,「我從很小就開始學鋼琴,被父母逼著彈了很多年,當時並不怎麽喜歡,現在彈不了了,反而會覺得有些可惜。那天一時興起,就重新摸了回琴鍵。書俏的琴彈得不錯,其實主要是靠她來演繹整首曲子,我不過是玩玩。」


    「你們配合得很有默契,看得我都心生嫉妒了。」


    「嫉妒?你說的是現在還是當時?」


    「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當時就有了。」


    「可那時我們……」、


    朝露笑笑,「嫉妒或是羨慕我也說不清,說不定,那個時候我的潛意識裏就覺得,你明明是預備介紹給我的男人啊。」見褚雲衡一臉沉思,她忍不住逗他,「我就是這麽自私又小心眼的女人。言歸正傳,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彈琴的。」


    「然後你就發現我的身體有缺陷?」


    「嗯,發現了。」她老實承認,「媽媽跟我說你的情況時,並沒有說得很清楚,等我親眼見到了你,才知道……」


    「我的殘疾比你想象得還要嚴重,對嗎?」


    朝露雖然知道他不在乎別人直言自己的殘疾,可終究不忍繼續多說,轉而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比我想象的……有魅力得多。」朝露說,「我看到你是用怎樣的方式來對待那個學你走路的孩子,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心胸可以如此寬廣!雲衡,你用你的善良和陽光打動了我,一個從沒被命運捉弄過的人要善良很容易,但是,像你這樣經曆過坎坷曆程的人,還能保持這樣柔軟而積極的心,實在太難得了,我也才知道,有些人的殘缺居然是可以給整個人加分的。坦白說,我不常這樣留意一個陌生人,如果你是健全的,我未必能知曉你的存在,更看不到你那高貴的品格。」


    褚雲衡抬起右手,輕輕撫上她的後腦杓,將她溫柔地按入懷中,「我的心和我的身體一樣,曾經幾近毀滅,我並不如你說的那樣好。好在身體雖然已經無法複原,這顆心終究還是活過來了。」


    朝露默默地把手探向他的胸口,感受著那顆心髒在他體內的跳動,指尖碰到了他的肌膚,溫熱而光潔,白淨細膩得幾乎不像男子。這樣美好的身體,竟然遭受過極其慘烈的車禍,這樣完美的男人,卻要帶著殘疾的軀體度過下半生,她想起來就覺得惋惜,情不自禁地在他的心口落下了一個輕吻。


    褚雲衡卻沒有迎合她,身體反而一下子變得僵硬,他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平衡,隻動了下肩膀,「朝露,你讓我先換件衣服,你……你也該給家裏打個電話,免得阿姨擔心,現在已經很晚了。」


    朝露抬起臉,見他的眼睛裏閃爍著細碎明亮的光,臉上則是帶著潮紅,她微微笑了笑,聽話地站起身,「我去客廳打電話,你慢慢換就是了。」


    「一會兒我叫計程車送你回家吧?」


    朝露搖頭,「我不走。」


    褚雲衡想了想,「是太晚了,就算有我送也不安全……這樣也好。」


    她捕捉到了他眼裏細微的憂傷,「雲衡,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我學過女子防身術。」


    他怔怔地看了她好幾秒,然後慢慢地笑了起來,「傻瓜。」


    她也笑了,「等我有空,我看我還需要再學個跆拳道什麽的。」


    「那我以後可有賴女俠保護了。」


    「好說好說。」朝露拱了拱手。


    褚雲衡的眼神裏淨是柔軟和溫情,語氣卻很鄭重,「朝露,玩笑歸玩笑,你得答應我,如果和我在一起遇到什麽壞人,你得先顧好你自己,你是女生,就算學了點防身的本領,力氣總是不如男人,別硬碰硬,知道嗎?」他的聲音低落下來,「請你一定要記住……我保護不了你。」


    「我記住了。」她順從地點點頭,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我去給媽媽打電話。」


    朝露打電話時隻說是和褚雲衡約會晚了,他身體又不大舒服,想留下來照顧他,她原還有些忐忑,沒想到母親聽後說:「應該的,小褚病了,身邊沒個人怎麽行,你就別回來啦,要是明天還不好,你就再留一晚。」


    朝露剛想收線,賀蕊蘭又「哎哎」地叫住她,她趕緊把電話又貼回耳邊,「媽,還有事?」


    賀蕊蘭這會倒支吾其詞,聽得朝露一頭霧水,最後賀蕊蘭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我說女兒啊,小褚在你旁邊嗎?」


    朝露看著掩著的臥室門,「沒呢,他在房裏換衣服。」


    「哦,換衣服啊……」


    朝露頓感自己前麵的話容易讓母親產生誤解,忙解釋說他剛從外頭回來,總要換身衣服才行。


    「朝露,我擔心的和你說的不是一回事。」賀蕊蘭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小褚我是真喜歡,他那點殘疾也不打緊,就是……媽擔心他那方麵……咳咳,你自己留意點吧。」


    朝露聽懂了,頓時羞得滿麵通紅,都不知道該接什麽話才好,幹脆掛了電話,恰好這時褚雲衡開了房門出來,她看著他,想起母親的話,更生尷尬,便下意識地別開眼去,弄得褚雲衡擔心起來,「聽到你要留宿我這兒,賀阿姨不高興了嗎?」


    「沒有,就是……當媽的總有些擔心嘛。」她才不會告訴他,母親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好在褚雲衡似乎也沒多想,「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吧。天氣那麽熱,去洗個澡,你可以穿我的睡衣,就是大了點。」


    朝露正好覺得臉燙得要命,能借著洗澡躲起來鎮靜一下當然好,於是跟著褚雲衡走進臥室,抱了一套睡衣就去了浴室。


    手指撫摸過浴室裏那些透著涼意的金屬扶手,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卻是第一次在頭腦裏想象褚雲衡使用它們的模樣。她站在鏡子前麵,合上了眼睛,漸漸在心底勾勒出他的樣子,每一筆都那樣深刻而清晰,清痩俊逸又惹人憐惜。


    洗完澡,她穿上褚雲衡的睡衣,拿吹風機吹幹了頭發,照了下鏡子才走出來。即便是穿著鬆鬆大大的男士睡衣,也掩蓋不住她玲瓏的曲線。朝露並不害怕褚雲衡對她生出衝動,她一方麵信他是君子,另一方麵,她承認,她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是誘惑而迷人的,因此樂意讓他欣賞她的美麗。


    褚雲衡的睡褲實在太長,她幹脆把褲管挽到了膝蓋處,露出了白晰勻稱的小腿,當她留意到坐在書桌前的褚雲衡目光頻頻落在她纖細的腳踝處,不由得一笑,心底是得意的,她小步朝著褚雲衡走過去,站到了他的身邊,「現在天熱,我去找床薄毯子打地鋪,你也早點睡吧。」


    褚雲衡指了指床,又指了指她,道:「我去睡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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