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孔明顯比旁邊兩個大,可見你是一直穿這個孔的。」他很輕鬆地便把細針戳進小孔中,又把鞋絆伸進扣環的小皮帶裏,「好了。」


    她開心的站起來,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這才挽著他的手出門。


    f大的校園很美,號稱是市內最漂亮的校園,朝露在校園裏走了一會兒便感慨道:「我是讀k大的,你大概知道,k大的校區很小,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們大學的學生,這樣的校園,就是天天走也不厭煩。」


    褚雲衡眯起眼說:「不厭煩也隻是說說而已,以前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上一年,把四季的風景看遍後也就麻木了,不過現在有了你,才覺得眼睛裏看到的景色不一樣了。」


    朝露佯嗔道:「怎麽會孤零零?不是還有一群熱情的女學生嗎?喏,當初還有給你送遊樂園門票的呢!」


    褚雲衡也不管自己站得穩站不穩,拿著手杖就來搔她癢,她又不敢躲,怕他會撲空摔著,隻好將他攔腰抱住,討饒道:「就跟你擔心我被青年才俊拐跑一樣,我也怕你這裏純情小花太多啊。」


    「褚老師。」


    朝露聽到背後有聲音,回頭一看,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長相還算清秀,除此之外沒什麽能讓人特別注意的優點,隻是在這個青春無敵的年紀,隻要不是很醜,身上就自有種清純氣質,不得不說,有時候光這一點就足以構成吸引力了。


    這麽快就有純情小花了?


    朝露心裏的第一直覺就是這個,但是麵上還是得撐住,笑著問褚雲衡,「你學生?」


    褚雲衡點點頭,轉而對那女生說:「你好,莊繼瑩。」


    「老師好。」莊繼瑩點頭,一雙眼睛在朝露和褚雲衡的身上打轉,「老師的衣服是在夢之穀買的?」


    褚雲衡點頭,「是的,上次謝謝你的票。」


    朝露心裏頓時拉響紅色警報。


    「莊繼瑩,我們要去吃飯,先不聊了。」褚雲衡道。


    「好的,老師。」她轉身,低著頭走了兩小步就停下來,「我能和你們一起嗎?我也正好要去食堂。」


    「不好意思,老師難得和女朋友見麵,恐怕不是很方便坐一起呢。」


    褚雲衡的話讓朝露很滿意,她將他的手臂一挽,笑意盈盈地看著麵前這朵純情小花,心裏豎起一塊牌子,上書兩個大字——示威。


    還好這次莊繼瑩還算識相,垂頭喪氣地走了。


    「上次遊樂園的票就是她給的?」待她一走,朝露就開始審問。


    「對。」褚雲衡一臉怕她動怒的樣子。


    「哼!」她發出冷哼,胳膊卻一直勾著他不放。


    「我不是沒白要嘛,最後是我出錢買的票。」褚雲衡申辯。


    「那倒是。這麽說起來,我剛才應該謝謝人家,要是沒有她那兩張票,我和你還沒機會玩得那麽高興呢。」


    他笑了起來,寵溺地看著她,「朝露,我發現,你這人還真是挺壞的呢。」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閉上眼睛,故意一本正經地說。


    「說敵人太嚴重了吧……」褚雲衡幹笑。


    「怎麽會嚴重?情敵呀,哼!」


    褚雲衡帶著朝露又往校園深處走了一陣,直到來到一片荷塘,他指指池塘邊上的一棟紅色磚樓,道:「就在這裏吃吧,這裏的景色好。」


    這棟樓不高,隻有三層,裝潢方麵顯然與一般校園的食堂不太一樣,朝露原本想他行動不便,在一樓坐下便是,誰知他竟說:「樓上的視野好。」


    她隨了他的意,在上樓時特意繞到他的左邊,伸手攙扶住他。


    「謝謝你。」他溫柔地看著她,沒有拒絕她的相幫,「不過你得和我稍稍保持距離。」


    「好的。」她知道他是怕自己的左腿不聽使喚,會不小心踢到她。


    他對手杖已經使用得很熟練,上樓的節奏控製得很好,隻是腰部甩動得辛苦;左腿每上一個台階,總要顫顫巍巍地劃半個圏才能虛虛地踩下去,身體晃動的幅度比走平地時更加明顯。朝露有兩次想讓他更好借力,忍不住就靠近了他一些,被他的腳尖輕輕帶到了小腿,她看到他眼中抱歉的神色,心疼得要命。


    「朝露,聽話,和我保持距離,別讓自己被我傷到。」第二次踢到她時,他張口說。


    「又不疼。」是不疼,他的腿是無力的,況且隻是踢到了一點,她真正疼的是心,「你現在和我說保持距離會不會晚了點?」


    「乖嘛。」他的語氣跟哄小孩似的。


    她的腳退了兩寸,「好吧,反正不管退多遠,我的手都會一直拽著你。」心也在你這裏。


    她默默地說。


    「我知道。」他的左手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像是試圖握住她的手,她立刻握緊了他。


    他們的運氣不錯,二樓靠窗還有兩個位子,一坐下來朝露就明白褚雲衡為什麽會選這裏吃飯。


    這裏的視野開闊,附近又沒什麽現代化的教學大樓,隻有麵前的荷塘和遠處那些有年頭的老樓。這所大學建校已近百年,這一帶保留的多是建校之初的建築,還未到盛夏時節,花雖開得不多,但在密密的荷葉間綻放的四、五朵粉色荷花,倒被襯托得嬌豔欲滴,且又不似荷花滿塘時那般熱鬧有餘,清雅不足,單是這一池碧綠的荷葉,看著也足夠讓人心曠神怡了。


    褚雲衡笑著說:「這裏沒什麽特別的菜,也就這臨窗的景色好。」


    「餐廳很少有這麽好的視野,我很喜歡這裏。」


    一個中年女服務生把菜單端上來,對著褚雲衡笑道:「喲,褚老師來啦。」


    「魏姊。」褚雲衡也客氣地笑了笑。


    魏姊麻利地往他們的茶杯裏倒了水,朝露往茶杯裏一看,是清水而非茶。


    大約是留意到了她的動作,魏姊說:「褚老師不喝這裏的茶啦。小姐要霞喝茶,我們這裏也有。」


    「不用,喝水挺好。」想來也是,外麵餐廳的茶水多半不是太高檔,褚雲衡哪裏喝得慣?要是傷了脾胃就不好了。


    「好了,菜單你們慢慢看,我先去忙了,選好了叫我。」魏姊轉身往另一桌走去。


    「你常常來這兒?」


    「一、兩個禮拜來一次。魏姊在這裏做的時間很長,從我念書時就已經在了,從那時到現在,我們也算認識很多年了。」


    「所以你是回到你的母校教書?」朝露頭一次知道褚雲衡是f大的。、


    「嗯,不隻大學,事實上,我還在這裏當過一年研究生,隻不過後來出了事,就沒有念下去。再後來我就去了德國。」


    朝露不想提車禍的事,轉而問道:「你大學念的也是哲學嗎?」


    「不,那個時候家人覺得哲學出路不好,建議我學語言學或者商科一類的,我選了德語。其實我有些想法沒和父母說,那時我總想日後或許有一天能去德國留學,學自己喜歡的哲學,沒想到,學的語言真的就派上用場了。」


    能實現個人理想自然是好,隻是褚雲衡遠赴德國是在那樣慘痛的經曆之後,這多少有種不得已的意味。


    朝露安慰他,「有失必有得。」


    他笑了笑,「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用健康的身體去換這樣的所得。不過,既然失去的東西已經無法挽回,就不應該再放棄生命裏更多重要的東西。」


    訝異於他的坦誠,她原本坐在他對麵,此刻卻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坐到他的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說:「雲衡,以後出去吃飯,我都坐你旁邊好不好?走路的時候,你總讓我保持距離,坐著的時候,我想和你更親近。」


    他的下巴在她的頭頂輕輕蹭了兩下,「嗯」了一聲,順手把菜單遞給她。


    她翻了翻,「你有什麽不吃的?」


    「我不吃辣。」


    「哦,那我看著點了。」朝露招手叫來了服務生。


    「我要清炒蝦仁、清蒸鱸魚、芋頭燒雞,還要一個上湯花椰菜。」她轉頭問他,「會不會點太多了?可是我好餓。」


    「我就喜歡你這樣點菜,吃飯最怕遇到的就是問什麽都說隨便的,那才為難人。」他把菜單交給魏姊。魏姊向他和朝露努努嘴,笑著走了。


    很快的,菜一道道端上來,朝露食指大動,抓起模子就開吃,褚雲衡也笑著舉筷。


    褚雲衡的吃相很斯文,即便一隻手不能抬起,也絕不會讓人看著覺得姿勢不雅,他的胃口顯然不大,這頓飯的後半段他幹脆放下筷子,笑咪咪地看著朝露一副吃得很香的樣子。朝露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一個人把剩下的菜通通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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