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從傅斯冕家裏出來,他在外麵路上看見了宋歸延的車。  周時軻腳步頓了頓,走過去抬手叩了叩車窗。  宋歸延看見是周時軻,神色有些意外,“我剛想給你打電話。”  他說完後朝周時軻身後看了一眼,“你怎麽從這裏麵出來?”  周時軻語氣淡淡的,“宋老師怎麽來了?”  “周總之前給我打電話,說你感冒了,新歌的錄製可能需要延後,”他手搭在方向盤上,上下打量著周時軻,“但我過來不是為了問你新歌的事情,我來看看你好不好。”  “我挺好的。”周時軻拉著四處張望的狗,傅斯冕帶給他的影響也沒多大,他隻是覺得意外,意外這麽驕傲的人竟然也會知道自己錯了。  意外過後就覺得挺好笑的。  不過既然他想當一回以前的阿軻,周時軻也不會攔著他。  他懶得和傅斯冕多說,每次鬧完總會有一種筋疲力盡的感覺,有這時間和精力,他去幹點兒什麽不好,非得和他擱這兒拉拉扯扯。  “你上車,我有事和你說。”宋歸延說道。  周時軻把牽引繩拴在了車把手上。  宋歸延:“……”  “這是你的狗?”  周時軻點頭,“你要說什麽?”  “是這樣的,”宋歸延遞給周時軻一份文件,周時軻打開看了一下,是一遝照片,“你可以看看,是前幾天我助理從別的狗仔手上買來的。”  周時軻把照片拿出來,被偷拍的地址顯然是在酒局上,燈光昏暗曖昧,男男女女鬧成一團。  “藝人?”周時軻疑惑道。  有些他認識,有些看著就眼生。  “傅氏娛樂旗下的,”宋歸延鏡片後的眼神淡漠,“你可以拿去用。”  這怎麽用?  周時軻看著照片,想了很久。  良久,他想明白了,他抬起頭緩緩說道:“傅氏上層用藝人交換資源,實在是,圈內毒瘤啊……”  宋歸延微微笑了,“阿軻,你很聰明。”  “照片我那邊還有備份,其實陪投資人吃飯這種事情太常見不過了,但傅氏娛樂的不溫不火沒能給藝人帶來想象中的好資源,有些時候,著急上火的經紀人也會劍走偏鋒,這裏頭,有一部分是自願的,有一部分是被逼的,如果發出去,裏邊的人肯定都是要被打上馬賽克,”宋歸延的語氣裏透露著身為商人的精明和冷血,“如果他們願意出來作證,我們可以許以一定的好處。”  周時軻一張一張看著這些照片,其中有幾個局,玩得有點無下限了。  “有了馬賽克,一定程度上保護了隱私,雖然會令人覺得沒有可信度,但隻要傅氏娛樂有一個人願意出來作證,這些照片的局就是真實存在的。”  照片看完了,周時軻想到剛剛傅斯冕在自己麵前低聲下氣的樣子,半晌,他問,“有人出來作證嗎?”  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還容易被報複。  宋歸延點頭,輕輕地笑了,“錢是這個世界上最具有誘惑的東西。”  車內陷入短暫的寂靜,片刻後,宋歸延補充道:“不止一個。”  沒人會放著周氏這顆大樹不要,而去死守傅氏娛樂。  周時軻說出內心的擔憂,“他們會不會……”  “他們不敢。”宋歸延和小白紙周時軻不同,周時軻狠歸狠狂歸狂,他沒有正兒八經的心機和城府,他被周時萱和周時旬保護得太好了,在周時萱看似嚴厲的荊棘教育下,實則是用荊棘搭建的溫室,為周時軻遮擋了外界的一切風吹雨打,在宋歸延李,周時軻和傅斯冕會在一起,是意料之中,會分手,也是情理之中。  宋歸延繼續為周時軻解釋,“圈內大部分藝人的把柄,我都有。”  他在業內從事幾年,雖然是在國外,可文化不分國界,加上每年的交流學習,得到消息的途徑遠比網上的營銷號要靠譜真實得多。  而剩下不知道的,隻要一查,也能查到。  這個圈子裏,少有人是一幹二淨的。  傅氏娛樂想要反咬一口,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  以上,都不足以令宋歸延憂心和浪費思緒,他摘下眼鏡,按了按眉心,“我想知道,阿軻你怎麽想的?”  周時軻把照片丟到後座,淡淡道:“什麽怎麽想?”  “傅氏娛樂在北城,並沒有礙著我們什麽事,”宋歸延緩緩說道,“隻不過最近我了解到,傅斯冕來之後是有動作的,他公司新挖來的兩個導演,並且還買了不少ip劇本,甚至重新修訂和藝人簽訂的合同,待遇比北城所有娛樂公司都要好,上半年口碑和收視率都爆了的那部古裝劇女主已經被傅氏娛樂挖走了。”  周時軻聽著不為所動。  “傅斯冕今年才24歲,用厲害形容他都不太合適,”宋歸延想了想,笑說,“得用恐怖。”  他做什麽成什麽,這樣的人,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和在唱歌上有天賦的周時軻,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我想問你,這樣做了,你怕不怕後悔?”宋歸延觀察著周時軻的神色,邊說,“傅斯冕這樣的人,我們這樣侮辱他……”  “侮辱?”周時軻打斷了宋歸延,似笑非笑道,“這算什麽侮辱?”  宋歸延是知道當初的合同事件的。  “阿軻,這不比之前的拉踩營銷,這對傅氏總部都會有不小的影響,”宋歸延靠在椅背上,語氣雖然溫和,卻帶著冷意,“如果成了,傅氏娛樂就得在北城關門了。”  周時軻攏緊了外套,露出倦色,懶洋洋的,“關就關吧,出事了我兜著。”  即使是到了現在,周時軻都心有餘悸,他甚至沒有把握,傅斯冕會不會朝周氏反撲,宋歸延說得對,那麽驕傲的人,怎麽能容忍自己輸。  “阿軻,這步棋走了,你就回不了頭了。”宋歸延有一次提醒他。  即使他喜歡周時軻,他也不希望看見他和自己所愛之人陰差陽錯的錯過。  “宋老師,好好說話,”周時軻開了車門,他玩笑道,“除非傅斯冕死了,那我說不定可以考慮回頭看他一眼,替他燒點紙錢什麽的。”  宋歸延看著他,“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阿周看見周時軻,叫了一聲,它已經等了好久了。  -  宋歸延找了不少水軍,包括在圈裏赫赫有名的幾個大營銷號,時間定在第二天的晚上七點,正好是周末,那時候流量是最大的,比較容易爆。  其實這一手照片丟出去,不管在什麽時間,都會整個圈內外炸掉。  原來平時看起來光鮮亮麗的藝人們也要被逼著去參加酒局,而有過類似經曆的社畜簡直不要太多,很容易就激起網友的共情心理,接著就是憤怒。  不需要邏輯,不需要太多證據,憤怒不會讓人考慮太多,即使錯漏百出,即使傅氏扛住了,也會大傷他的元氣。  打擊傅氏娛樂的同時,也打擊了傅斯冕。  周時軻其實從未說過要報複傅斯冕,他覺得浪費時間,當初也說過,隻要傅斯冕規規矩矩不生事,他可以裝作沒看見,而那六年,周時軻權當喂了狗。  他那六年都是圍著傅斯冕在轉,他不想之後的時間,也是在為了報複對方,繼續以另外一種形式圍著對方轉,而這也正是傅斯冕想要的,他巴不得。  周時軻的憤怒,怨懟,對傅斯冕而言,至少還算有回應,有回應,會令人產生僥幸感。  這些遠不如無視和忽略帶給傅斯冕的傷害。  周時軻回去之後,因為下午睡太久,人又不舒服,睡不著,抱著吉他在陽台彈到了淩晨,被周時旬跑下來暴打了一頓。  不能彈吉他,情緒沒有了宣泄口,那種悵然若失作不得假,如果早一點,傅斯冕能在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就這樣就好了,可惜,他周三的頭既然抬起來,就不可能再低下去。  快要去睡的時候,他接到了方卡的電話。  “如果沒有急事,我睡醒之後會到你家剁了你。”周時軻懶洋洋說道。  “軻軻,不要這麽凶嘛,”方卡小聲說道,“我剛下班,上次臣兒說,那個和傅斯冕一起的,林什麽,林什麽來著?”  “林治曄。”這三個字說出口,竟然產生了一種奇異般的歲月感。  回北城之後,周時軻很長一段時間逃避和江城相關的所有人,等休息好了,他也叫人去查過,得到的消息是林治曄人已經出國了,合同沒能按他的計劃順利交換,他沒能將自己合同搶到就算了,地皮還被傅斯冕誆走了,林治曄他爹麵臨自己兒子給家裏造成的如此大的損失,怒不可遏,就將林治曄送出國了。  以上是周時軻知道的全部了。  還是那句話,沒有送上門,他都懶得計較,送上門來了,他就挨個挨個收拾。  對方越害怕什麽,周時軻就越送給他什麽。  傅斯冕害怕他冷漠,他就無視,至於林治曄……  “他和我一個醫院呢,”方卡聲音嬌嬌的,“不過不是一個科室,下午我們兩個科室合作一台手術,我看見他工作牌上的名字了,覺得耳熟。”  周時軻瞌睡全醒了,“他在北城?”  “本來我想著會不會是重名,但我去查過,他是d國某醫學院碩士畢業回來的,江城人,所以我來問問你,那應該就是他了。”  “就是他教唆的傅斯冕對嗎?”  周時軻聽見了方卡磨牙的聲音。  “雖然吧,就算沒有他,軻軻你和傅斯冕也不合適,但是吧,”方卡笑得令人心底發寒,“我不喜歡別人欺負你。”  周時軻垂著眼,“方卡。”  “不用你,軻軻,”方卡或許是在開車,有引擎聲,他說,“小時候那些人欺負我了,你會幫我,我現在長大了,我也可以保護你了。”  他說話有時候像孩子一樣,所以有時候你會覺得他天真又殘忍,有時候他直接的表達又會讓人覺得窩心。  周時軻和林治曄見麵並不多,次數一隻手都可以數得過來,過了這麽久,他對對方的臉都好像有些記不清了。  林治曄做了什麽來著?  他讓周時軻對傅斯冕徹底死心,讓傅斯冕的冷血和殘忍暴露在了日光底下,幫凶罷了,不算主謀。  第二天的中午,家裏隻剩下了阿姨和周時軻。  周時軻在發燒,臉色慘白,暖氣打足了還是覺得冷,阿姨一邊“哎喲這是體溫還在升啊不過沒事的每年發一次燒可以提高免疫力”一邊“哎喲天呐我得和周總說一聲這可怎麽辦哦?”  “別告訴我姐。”周時軻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喉嚨裏的幹渴感才減輕了一些。  他剛放下杯子,虛掩的門就被外麵的人一掌推開了。  周時軻扭頭看去。  一個人被推了進來,踉蹌了幾步,他看清站在餐桌邊上的男生之後,臉上的表情從茫然變成了憤怒和屈辱。  方卡縮著脖子進來,“我把他騙過來了。”  周時軻在短暫的微怔過後,笑了一聲,“沒違法,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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