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賢的嗬斥聲響徹了客廳,一如小時候他對傅斯冕的訓斥。  “你不用看趙盱,”傅賢說,“就算趙盱不說,也會有人告訴我,我這次來,是來帶你回去的。”  傅斯冕語氣淡淡的,”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傅賢壓根沒把傅斯冕的反抗看在眼裏。  身為傅氏的掌權人,不為傅氏創造利益就算了,為了個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傅氏去博,傅賢已經忍無可忍了,他也無需再和傅斯冕保持什麽麵子上的父子情誼。  傅賢咳嗽了一聲,擺了擺手,他身後的一群人高馬大的保鏢便朝傅斯冕走過來。  傅斯冕皺眉,“父親。”他不想鬧得太難看。  ”你走不走?”  傅斯冕麵無表情,“我不走。”  “那就不要廢話了。”傅賢冷冷道。  最先對傅斯冕出手的是小時候教傅斯冕散打的,傅賢做足了準備,他今天是一定要傅斯冕回江城,再讓他繼續在北城待下去,家都要被他謔謔沒了。  不就是分了手,他傅家的人想找什麽樣的找不到,不至於死磕在周時軻身上。第45章   其實他們也不是很敢和傅斯冕動手,畢竟現在傅家是傅斯冕說了算。  傅賢看著他們那幾下假把式,眉頭皺成了一團,最後怒喝道:“行了!”  傅斯冕還未搭理的頭發遊散的額前,衝淡了他平日的冷漠,他看著傅賢,“您用過早餐了嗎?”  傅賢:“……”  青年去廚房烤了幾片麵包出來,放到餐桌上,絲毫不見狼狽之色,他的冷淡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比北城的風還令人心底發寒。  “傅氏的損失很大嗎?”傅斯冕態度淡淡的,“隻是損失了這麽點兒您就趕來北城,當初我們拿阿軻換的,可不止這點東西。”  十幾億的地皮,不可估測的後續價值。  今天到了自己身上,就一點虧都不肯吃了?  傅賢將餐桌拍得巨響,大理石將兩個人的臉色都反襯得冰冷鐵青,而傅斯冕則是無所謂要更多一點。  “所以你現在是什麽意思?拿傅氏賠給周時軻?”傅賢嘴角含著冷笑,“你樂意賠,也得看人家要不要?”  傅賢今天之所以會趕過來,不全是因為傅氏娛樂出現的危機。  更多的是他身為父親,他太了解傅斯冕了。  執拗又極端,對在乎的東西咬死了不會鬆口,小時候老師誇認真有毅力,長大了在學校也是萬裏挑一的尖子生,他的性格注定他會成為許多人需要仰視的存在。  但隨著年歲漸長,他性格的弊端暴露得越加明顯,所以當時他能為了傅氏的利益放棄周時軻,他在乎什麽,便隻在乎什麽。  傅賢當時甚至慶幸傅斯冕的性格是這樣的冷酷無情,但現在,是反噬嗎?  他會將整個傅氏都賠給周時軻,這幾乎是傅賢可以預見的最壞的結果。  傅斯冕將麵包分好,給傅賢推過去一份。  “……”  在眾人投過來的複雜的視線下,他慢條斯理地用著早餐。  “我有數,”傅斯冕的聲音含著一種金屬質地的冰冷,“您放心。”  傅賢氣得心梗了一下,“你有數你就不會坐在這裏了,你想要什麽樣的你找不到,為什麽非要和周時軻死磕?”  “他周時軻哪點就讓你這麽放不下?”  傅斯冕放下刀叉,他靠在椅背上,垂眸,“我不知道。”  “您知道嗎?”傅斯冕抬起頭,緩緩說道,“您也不知道。”  如果說周家是童話,那麽傅家就是另外一個極端,不管是傅斯冕的父母還是旁支,個個維持著表麵的恩愛甜蜜,私底下爛完了爛透了。  傅斯冕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就是不被理解的,甚至和周時軻在一起四年竟然還沒膩,就已經很奇葩很令人不可思議了。  “傅氏的職員,你的長輩,你的兄弟姊妹,沒有責任和義務為你承擔你私人感情造成的損失,”傅賢冷冷道,“我小時候怎麽教你的?你的身份注定你不能隨心所欲,當初沒有反對你和周時軻的事情已經是給了你最大的自由。”  傅斯冕是這一輩中最有天賦的人,他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傅氏,合該為傅氏以及傅氏所有人創造價值和利益,所以當初拿周時軻交換利益,他們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這都是傅斯冕應該做的。  隻要能獲得利益,一個男人算什麽,即使是抽了傅斯冕筋扒了他的骨,那都是他應該為眾人做的。  他站在傅氏家主的位置上,就注定失去隨心所欲的自由,注定要為他們殫精竭慮。  “他們不承擔損失,但享受利益,是這個意思嗎?”傅斯冕抬眸,麵無表情說道。  青年那挨了一耳光的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傅賢下手比周時軻狠多了。  “你可以留在北城,傅氏娛樂我不管了,”傅賢深知自己動搖不了傅斯冕的決定,而他現在也沒有資格再插手的傅氏的事情,他能站在和這裏說話,是以父親的身份,“傅氏的根基不能動,明白嗎?”  良久,傅賢放緩了語氣,“沒了傅氏,你還拿什麽去留住周時軻,周時萱能看得上一無所有的你嗎?”  當了幾十年領導者的傅賢,洞察人心的功夫顯然已經是爐火純青。  他知道傅斯冕現在不在乎什麽傅氏,更加不會管那群沒出息的吸傅氏血的親戚的死活,可他在乎周時軻,周時軻現在就是傅斯冕的軟肋。  客廳慘白的光線明晃晃的刺眼。  傅斯冕冷調的聲線夾肌浸髓的冰涼。  “我明白。”  他和傅賢之間,顯然沒什麽感情牌可以打,所以一開始,傅賢也沒張嘴就是不孝子你要氣死我,即使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傅賢領著一大票人走了,趙盱留了下來。  傅斯冕抬眼,視線淡淡地落在趙盱臉上。  被傅斯冕用這種眼神看,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次隱隱的,裏頭含著失望。  趙盱心裏揪了一下,他主動開口,“傅總,我很抱歉。”  傅斯冕雙手交握在桌子上,搖了搖頭,“為傅氏考慮,這在員工的職責範圍之內。”  趙盱鬆了口氣,不過這口氣還沒鬆到一半,他就聽見傅斯冕又開口了,“但你是我的特助,不是傅氏的,趙盱,將總裁辦提兩個人上來吧。”  這是要撤趙盱的職了。  “你很敬業,傅氏需要你,”傅斯冕眉眼淡淡的,“但我不需要自作主張的助理。”  趙盱動了動嘴唇,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最後隻能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走的時候,手握著門把手,低聲道:“傅總,您去醫院看看吧,你臉上的傷需要處理。”  傅斯冕沒說話,眼皮都沒抬一下。  趙盱走了。  客廳裏寂靜無聲,房子膈應效果那麽好,卻都能聽見外頭的風聲。  傅斯冕在客廳了坐了很久,宛如一樽冰冷精致的大理石雕塑。  -  冷空氣持續了一周左右,那本來都抽了芽的草坪經過這一周冷空氣的肆虐,又要重頭再來,不過現在的天氣比之前要暖和了許多,一直籠罩在北城上空的霧也消散了。  一周,街上路人的棉襖就都變成了毛衣衛衣,甚至還有穿很薄的風衣的。  周時軻就是其一,不過在快出門的時候被周時旬打了回去。  宋歸延在外麵接他,看見男生被幾隻狗絆了跟頭,幾乎是飛撲過來的,周時軻竄上車低頭邊拉安全帶邊說:“快跑!”  阿周跟在車後麵跑了好遠才停下來。  宋歸延看他穿的單薄,“你感冒好了?”  周時軻點頭,“好了,沒問題的。”  “嗯,”宋歸延將車開到主幹道,過了會兒,說,“傅氏娛樂扛過來了,隻不過傷了元氣,傅斯冕暫時可能沒空再來糾纏你了。”  周時軻望著車窗外,過了半天才說:“知道了。”  他想到了那天傅斯冕赤著眼睛難過地問他“薑野不是糾纏,宋歸延不是糾纏,憑什麽他就是糾纏?”,讓人覺得煩了就是糾纏。  與曾經愛過的人糾纏無異於心身的雙重折磨,不管是藕斷絲連還是恨意滔天地去報複,都是不值得的。  下了車,周時軻被遠處的閃光燈閃了一下。  “……”  宋歸延也察覺到了,他露出抱歉的神色,“已經在微博上說過了,希望粉絲不要在公司門口蹲守,但好像還是有人在遠處拍照。”  周時軻眯起眼睛朝那邊看,慢慢說道:“我的粉絲從來都很聽話。”  宋歸延想了想,“可能是私生吧,我等會讓保安過去。”  私生飯在娛樂圈還挺常見的,私生飯和正常粉絲的界限其實不太好界定,區別可能就是是否打擾到偶像的正常生活,但許多正常粉絲偶爾也會被打成私生,而私生有時候也隻是默默地跟著。  宋歸延身為經紀人,處理過不少正兒八經的瘋狂私生,買通劇組員工買通酒店工作人員,躲在房間衣櫃裏躲在床底下,在發布會衝上來抱著藝人狂親的。  他會盡量避免讓周時軻遭遇此類情況。  但人紅是非多,完全避免幾乎是不可能的。  兩人上了樓。  宋歸延帶周時軻到了錄音室,工作人員都到了,每個位置上都坐了人,設備齊全嶄新,一個女生跑到周時軻麵前,有些拘謹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孟小萌,是你的助理。”  是除夕那天晚上在便利店遇到的女生,她當時是收銀員,周時軻還送了她一個娃娃。  “你好。”周時軻認出來之後,回應了對方。  當離開傅斯冕之後,周時軻那張與任何人都要友好交往的麵具就徹底摘下來了,保持禮貌就夠了。  宋歸延拿著確定好的稿子過來,遞給周時軻,邊說道:“本來是準備在公司裏挑的,但想著不了解你的人可能也不太適合跟你一起,所以便聯係了後援會,符合條件的竟然隻有小萌一個。“  他說著笑了兩聲。  周時軻低頭看著稿子,他雖然沒看過宋歸延給自己找助理的條件,但也能想象出來,那些條件不知道得多苛刻,才會在北城這種地界隻有一個符合條件的。  “全部是按著你的備注做的,”宋歸延戴上麥,旁邊有導演也在,他對宋歸延的態度很是恭敬,“你去試試麥,把狀態調整一下,可以了打個手勢就行。”  進入到工作狀態的宋歸延,那股子溫柔儒雅的感覺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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