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襄譯還沒叫出聲,已見璟叡含笑點頭,說道:「我覺得很合理。」


    合理?哪裏合理啊,她不過拿枝筆勾勾描描,他們要出錢買鋪子、雇人、雇師傅,還得在後宮使力,在權貴間周旋,很、不、合、理,好嗎?


    沒想到那個重色……不對,呂襄譯看笨魚一眼,真不知道璟叡是重了她什麽?


    他還沒出聲,璟叡已先拍板定案。


    「就這麽決定,我們各得四成股,我出錢、你出力,小魚出點子,我們會幫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寶珍坊給擠掉。」


    就這麽決定?他還沒有發言好嗎?他的意見不重要嗎?


    呂襄譯忿忿不平地看看璟叡,再瞪瞪臭魚,然後氣呼呼地轉身走出去。


    餘敏不喜歡結仇的,搞不懂呂襄譯對自己怎會有這麽多不滿?聳聳肩,她問:「爺,為什麽平王世子非要把寶珍坊擠下?」


    璟叡笑著抱她躺下,拉過棉被後,坐在她枕頭邊,像講故事似的說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他說了平王寵妾滅妻的故事,說襄譯的母親楊氏柔弱可欺的性格,及苗氏與兩個庶子的凶狠,也說襄譯天資不凡、聰慧敏銳,年紀小小就看透皇帝心思,棄文從商、掌理起平王府庶務,做得有聲有色。


    「苗氏未免過分,拿世子爺賺的錢雇殺手,平王是死的嗎?為什麽沒反應?」


    「一來,平王深愛他的表妹苗氏,根本不相信苗氏和兩個「年輕有為」的兒子會做出這等天怒人怨的惡事,反而認為是王妃為鞏固自己和嫡子的地位……」


    「自導自演?」


    「沒錯,幾次下來,襄譯對平王失望透頂,不願再顧念這個父親。」


    「要是我,我也會。」


    「皇上決定改變襲爵製度,但這樣一來,無官身的襄譯便承襲不了爵位,不過他才是皇帝屬意的人選。皇上逼迫他,他隻好乖乖參加明年開春的會試,為準備考試,他跟平王稱病,帶著王妃到莊子上「發憤用功」。」


    「可我看他東跑西跑,好像沒花時間念書。」


    確實,這段日子呂襄譯忙得很,處理完鹽引,忙著把涼州、袞州、湘州、冀州四帥的鋪


    子撤掉,再忙著在各處開新鋪子,忙著與漕幫接洽,為未來的航運事業鋪路,更忙著……整倒平王府。


    「以襄譯的天資,想拿一個進士不過是囊中取物,閉門念書隻是欺瞞皇上耳目,皇上一直擔心外戚坐大,要是襄譯聰明太過,皇上能不心存戒備?


    「所以生病、隱書全是假的,他正積極忙的除了開新鋪子之夕,就是把平王府的鋪子弄倒,而寶珍坊是平王府的鋪子當中最賺錢的。」


    昌譯當然覺得可惜,幾間小鋪子經由他的手變成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鋪子,其中付出的心血何止一二。


    隻是,不斷尾怎能求生?


    前年,苗氏見呂襄譯善於營生,一口氣把平王府的莊院、田畝全換成銀子,買下十幾間鋪子,讓平王逼著呂襄譯出力。


    當時實在令人窩火,但現在看來,苗氏是把自己的後路全切斷了。


    「明白了,我一定會幫世子爺的。」餘敏一臉的同仇敵愾。


    就算小魚不幫,襄譯也能成事,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近來,平王府的鋪子虧損越來越嚴重,已經有賣鋪子、填補虧空的謠言傳出。


    再不久,平王應該會被枕頭風吹得頭昏,紆尊降貴去見「不思上進」的兒子了。但是見得著嗎?當然能,隻不過他會見著奄奄一息、連大氣兒都喘不了的可憐嫡子。


    璟叡微微一笑,低聲道:「快睡吧,把傷養好。」


    說著,他又輕拍她的背,像她哥做的那樣,一下一下的,熨貼、溫暖、安心,在溫柔的節奏中,餘敏慢慢進入夢鄉。


    【第十章 二度真心換綣情】


    傷疤猙獰得嚇人,那囊一條,如果當時她沒用手臂擋霞……現代的謹美容雪,


    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她?


    唉,可憐的細皮嫩肉啊,生肌雪膚膏真的能救得了她?她要不要開始考慮給自己取個小名——刀疤小魚?


    刀疤小魚?餘敏倒抽一口氣,真……響亮啊……


    璟叡連忙歇手,望著她的雙眼中有著濃濃的心疼。「很痛嗎?」


    「不痛,都結痂了,要不是有世子爺送來的生肌雪膚膏,還癢得厲害呢。」


    聽說這藥十五兩銀子一瓶,貴得嚇嚇叫之外,還是排隊商品,不曉得效果會不會強過080?


    「別舍不得用藥,我已經命人去催,很快就會有新藥送來。」


    「好。」


    包好傷口,他順手收拾幹淨,問:「既然不痛,怎會倒抽氣?」


    「突然想到,如果這條疤長在臉上,我還能嫁嗎?」


    璟叡失笑,擔心啥,有爺呢!「小魚想嫁了嗎?」


    「原則上不急,在我們那裏,女人三、四十歲才出嫁是正常現象,隻不過……在這裏好像不行。」


    「小魚想嫁給怎樣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湯藥,他一瓢一瓢慢慢喂她。


    實話說,藥很苦,但看著爺心疼自己的模樣,那苦……滲不進知覺神經,反而有絲絲的甜蜜,一點一點泌出。


    「在我們那裏,女人都希望能夠嫁給高富帥。」餘敏道。


    「我就知道,難怪你老是看著我流口水,原來笨魚是瞧上爺了。行,爺就納了你這個小妾。」呂襄譯插話。


    璟叡和餘敏同時抬頭,這才發現屋裏多了個人。


    「世子爺想多了,小魚再傻也曉得嫁天嫁地、嫁豬嫁狗都好,就是怎麽也不能嫁給世子爺。」


    「為啥?」他有這麽差嗎?


    「實在是世子爺長得太仙女下凡,總不能和爺站在一塊兒,教人分辨不清雌與雄?」


    她口氣溫和、笑口常開,看不出是在寒磣人,可,就是在寒磣人。


    她罵他男不男、女不女,雌雄莫辨?叉腰,他怒道:「笨魚,爺哪裏對不起你?你就不能像對你家爺那樣待我?」


    「請世子爺見諒,小角腦筋不好,隻會認死理。我娘教我:以良對善,以歹對毒,世子爺怎麽對待小魚,小魚自然怎麽回報。」


    璟叡看看餘敏,再望望呂襄譯,失笑。這兩人八字犯衝,每回碰在一塊兒就鬥個不停。


    「你氣死我了,幸好早早把你丟給璟叡去頭痛,要是把你留在身邊,我會年壽不永。」呂襄譯憋屈極啦。


    「可不是嗎?世子爺把我丟給爺,做這樣一件功德圓滿的大好事,老天定會保佑世子爺壽與天齊。」


    壽與天齊?那他不是得活成個老妖精?


    好男不和女鬥,呼!用力吐氣,他轉頭對璟叡說:「漕幫幫主進了京城,想與你見個麵,商談一下運貨之事。」


    璟叡點頭,他要運的不是普通貨,而是當土匪、刮地皮而來的「貨」,有漕幫一路護送進京,再好不過。「知道了,還有別的事?」


    「沒啦,就這件。」呂襄譯直覺回答。


    「就這麽一件事,派個人傳口訊就好,幹麽親自跑一趟?」餘敏問。


    餘敏幾句話又問得呂襄譯冒火,當然是因為想看你這條笨魚一眼啊,看你傷好得怎樣?


    能不能下得了床?有沒有瘦了……


    啊啊啊!這關他什麽事?他狠狠甩幾下寬袖,瞪餘敏一眼,朝璟叡揮手道:「人家不歡迎我,我走了。」


    說完,果真走了。


    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餘敏聳聳肩,不打算深入研究這位世子爺的躁鬱症。


    璟叡莞爾,接著問:「所以呢?」


    「所以什麽?」她沒弄懂,話題怎麽會接到這裏?


    「所以爺也算高富帥嗎?」璟叡指指自己。


    餘敏大笑,誇張道:「何止高富帥,還是有能力的大英雄,女主角一碰到危險就會立刻出現的宇宙無敵大英雄,屬於劉時鎮隊長等級。」


    她講得亂七八糟,但他沒有深究,反正每次跟自己講話,她的二十一世紀語言特別多,許是破罐子破摔,認定他已經摸透她的底,便什麽都不加以遮掩了。


    「既然爺這麽好,想不想與爺互結秦晉之好?」


    這是求親之意,她沒有爹娘,賣身契在他手中,他大可不必理會她的意思,要了便要了。


    但他不是呂襄譯,他在乎她的感受,在乎她高不高興、快不快樂。


    「嗄?」她發傻。


    「聽不懂秦晉之好?要爺同小魚解釋嗎?」他取笑。


    餘敏還傻著,定定地望著他將近五分鍾,氣氛很奇怪卻不尷尬,因為他的表情溫柔,他的目光帶著誘惑人的性感,她被他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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