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瞄了呂襄譯一眼,還是不說話?怪!那表情分明就是有話說,她都已經講了一大篇了。


    「多謝。」呂襄譯隻應了這兩個字。


    等等,他居然說謝謝?向一個小奴婢?


    超怪的,這不是他的風格,所以事情很大條?


    是爺戰事不利?還是爺受傷了?不對,才剛接到爺的家書,爺一切安好,還說戰事應該會提前結束,所以是……


    見他還是不開口,餘敏不得不繼續說:「哦,對了,今天還發生一件事。


    「苗氏身邊的大丫頭如月,哭著求到王妃麵前,說是苗氏要把她發賣掉。我本以為苗氏是窮慘了,才會連她都賣,結果你猜猜,苗氏為什麽這麽做?」


    「很簡單,定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被如月看見,要殺人滅口,賣人也可以滅口,她當然選擇後麵那個,至少有銀子拿。」


    「你怎麽知道?」太厲害了吧。


    望著笨魚閃閃發亮的雙眸,呂襄譯笑開,果然真的很漂亮,她一點都不醜,他的眼睛以前是被什麽遮了,怎麽老嫌棄她醜?


    「你先說說發生什麽事,我再告訴你。」


    餘敏點點頭,道:「如月求到王妃跟前時,王妃正在給王爺喂飯,王妃愛莫能助,因為她的話在苗氏麵前起不了作用,倘若她去幫她求情,說不定惹火苗氏,把她賣到更不堪的地方。


    「我靈機一動,對如月說:「倘若你把苗姨娘做過的壞事一一招來,你一到人牙子手上,我立刻把你買回來。」


    「接著如月就像倒豆子似的,把苗氏做過的壞事全說了,還真不少事,光是買凶殺世子爺就買了十來次,當時手頭真闊綽。


    「對了,王妃在八、九年前懷上過孩子,可到最後孩子沒了,竟是苗氏在吃食上動的手腳。


    「王妃越聽越傷心,埋怨地看了王爺一眼,歎道:「如今講這個有什麽用,當時無論我怎麽說,王爺總認為我性子多疑,現在王爺都這樣了……算了,也不指望王爺幫我討回公道,就當我上輩子虧欠苗姨娘的吧。」


    「如月沒說出更驚人的話?」呂襄譯似笑非笑地問。


    他的表情既曖昧又詭譎,餘敏上下打量他幾眼,道:「世子爺一定知道什麽,才會這樣子問。我不說了,世子爺講。」


    她一副耍賴模樣,呂襄譯笑道:「過去府裏的嚴管事不做了,憑苗氏的能耐,耍手段、搞心機可以,但真讓她做事,還真做不出什麽正經事,因此府裏招了個新管事。


    「三十幾歲人、喪妻,長得一表人才,說話斯文,行事有禮,他一進府裏就幫了苗氏不少忙……」


    一個又帥又有本事的男人,和一個躺在床上、太醫宣布永遠都好不了的老男人,難怪她就瞧上眼了,如月便是發現苗氏的奸情,才會被發賣出去。


    餘敏歎氣問:「難怪。那位管事不會是世子爺派去色誘苗氏的吧?」


    「你說呢?」他又似笑非笑地反問。


    「如月說出此事時,王爺氣得青筋暴突,臉色漲紅。王爺還動不了,我不敢太刺激他,問到這裏就和如月約定,我會把她從人牙子手中買下來。誰知苗氏動作飛快,我出府時就看見張牙婆進門,與她擦肩而過時便吩咐了兩句,轉頭張牙婆就把人給送過來,我把如月安置在舊平王府了,將來王爺還想知道其他事,便能找得到人問。」


    舊王府宅邸苗氏一脫手,就落到呂襄譯手裏,不隻房子,平王府裏可用的老人,也一一被買回來安置。


    「多謝。」看來,他們一家子團聚的時間不遠了。


    又謝?他的客氣讓餘敏全身起雞皮疙瘩,雖然禮多人不怪,但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對低低在下的小婢女客氣,她總覺得像是有蟲在身上爬似的,分外不舒服。


    可他又不肯講清楚,那一身別扭勁兒,到底是為什麽?


    餘敏隻好又找話問:「經過這次的事之後,平王府要分家了吧?」


    「對。」


    「要是世子爺的哥哥們不願音心分呢?」


    「由得了他們嗎?」呂襄譯冷笑。


    父親疑心重,這次的事恐怕會讓他會多思多慮,再加上有韓璟華的事情擺在前頭,許是會懷疑呂襄緣、呂襄宜是不是自己的親骨血。


    他不懂女人,父親對苗氏的寵愛遠超過母親,可危難之際,願意守在父親身邊的是母親,而非被他寵了一輩子的女人。


    話題到這裏又斷了。


    餘敏看看呂襄譯,呂襄譯也回望餘敏,氣氛超詭異,可她又不能把世子爺請出去,隻好說道:「世子爺如果沒有其他事,小魚先去忙了。」


    「呃……好。」呂襄譯卻步了,他開始生自己的氣。


    生意上再大、再難的決定,他都沒有猶豫過,現在……嘴巴說好,兩顆眼珠子卻牢牢盯在餘敏身上。


    就在餘敏前腳跨出廳門時,一股力氣把她往後一扯,她不由自主地旋過身,呂襄譯一把將她抱進懷裏,兩隻手臂像是鐵圈似的緊緊箍住她,教她動彈不得。


    【第十五章 與君長訣】


    「世子爺,你幹什麽?」


    餘敏用力掙紮,她想抬起頭,可他緊緊把她壓在懷裏,不允許她動。


    他要在勇氣失蹤前,一口氣把話說完。


    「小魚,嫁給我吧,我向皇上要求賜婚,你有獻羽絨衣之功,皇上會給你一個郡主身分,嫁給我,你不會受委屈的。」


    餘敏不掙紮了,垂下手,這是他不對勁的原因嗎?


    發覺她不動,呂襄譯鬆開一點點,她還是沒有動,他再鬆開一點點,確定她沒打算逃走,他放開自己的手,打算迎接她的憤怒。


    但是低頭,視線與她相接時,卻發現她沒有生氣,隻是一雙靈活漂亮的眼睛裏寫滿歉意。


    她低聲道:「世子爺,對不起,我不能。」


    「為什麽不能,我比璟叡差很多嗎?」


    她搖搖頭,說:「世子爺你很好,隻是,我不能。」


    「你就這麽喜歡璟叡?」


    她想了想,想起屋頂上的那個吻,想起他說的「沒關係」。就算分不清楚他是爺還是哥,就算不知道她喜歡的是爺還是哥的影子,都沒有關係,爺說,他喜歡她就好,他疼她就好,她什麽都不必做,隻要待在他身邊就好。


    心軟心甜,餘敏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是的,她喜歡他,她想要一輩子、永永遠遠地留在他身邊,即使成不了他的枕邊人。


    她點點頭,笑得夢幻,「對,很喜歡爺。」


    「可是等他班師回朝,皇帝就要給他和鈺清公主賜婚了!」呂襄譯怒氣衝衝,像在對誰生氣似的。


    餘敏一怔,低頭苦笑,果然啊……


    她早就猜到了,齊鈺清的態度那樣明白,早早就把爺劃進她的勢力範圍。


    可是,早就猜到、早有準備,為什麽還是覺得像被雷轟了?


    心像被丟上砧板,被細細密密地剁碎著,痛得她想要蜷起身,痛得她想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痛得想跳進湖裏用涼水把自己冰一冰……


    見她不語,呂襄譯用力扳住她的肩膀,勾起她的下巴,視線相接。


    「你知不知道,鈺清公主不會容下你的,你別想當璟叡的侍妾、通房。」


    「我知道。」


    她會當他一輩子的奴婢,繼續照料他的衣食住行,讓他過得講究、過得舒心,她會傾聽他的心聲,分享他的喜怒哀樂,在他難受的時候對他笑,在他寂寞的時候為他高歌一曲。


    打定主意了,不管以什麽身分存在,她都要傾盡所能的對他好。


    因為對他好,她也會幸福著。


    想著想著,她說:「我不當通房、侍妾,我隻當爺身邊的小小丫頭,不會威脅到公主的。」


    「你別傻了,鈺清公主已經撂下狠話,要不,你嫁給我,要不就弄死你,你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他氣急敗壞,穿越人都這麽笨嗎?不曉得女人心可以惡毒到什麽程度。


    「是公主這麽說的嗎?」餘敏鬆口氣。


    原來世子爺不是喜歡她、想娶她,隻是想幫忙她,想為朋友兩肋插刀。偏過頭,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呂襄譯是個溫柔的好男人,雖然嘴巴確實很糟。


    「對,你隻能嫁給我,不能嫁給別人,因為你嫁了別人,璟叡會想盡辦法把你弄回身邊,隻有嫁給我,為朋友之義,再大的委屈他都得吞下。」


    呂襄譯拚命鼓吹她嫁給自己,就算她很喜歡璟叡也沒關係,就算她心裏隻有璟叡也無所謂,成親後,他會花很多精神來疼她,比璟叡更寵她一百倍,那麽,她就會慢慢喜歡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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