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說得句句事實,讓她一時語塞,隻能惡狠狠的瞪著他,憋了好半天才終於氣呼呼的說:「好,你嫌母後善妒,管著你父皇不許他再有別的女人,又惱母後妨礙你找女人,那母後就讓你娶太子妃,將來就讓你的女人管你,那女人若許你收二十八個小老婆,母後也沒話說!」


    驀魏隻當母後在嚇他,還笑笑的不當一回事。「母後饒了兒子吧,兒子是想要有女人陪伴,可沒想過找個女人來管我,母後……」


    「別喊,這事就這麽說定了,反正朝臣早就不斷向你父皇進言催促,讓你盡快立太子妃,這會兒就如你和這些朝臣們的意,你等著娶妃吧!」兒子不受教,她管不來,就讓別的女人管管看。


    見母後心意已決,他這才知道要驚慌。天啊,他還想遊戲人間,不想像父皇一樣為一個女人放棄天下美女……不成,不妥當,他還是先溜為妙!


    鳴陸,落日宮內。


    陰奢累極了,等不及上床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今日一早她又被呂後叫去,給其他妹妹們當陪讀,她共有六位妹妹,父皇請了夫子給大家上課,但讀書沒她的分,她去隻是替眾妹妹倒水或拿東西而已,這群妹妹對她使喚也不遺餘力,完全沒當她是長姊,夫子交代的功課還全丟給她寫,她要是不從,妹妹們就會聯合整她,不是故意指使她做更多的事,就是誣指她犯錯,讓母後責打她,所以每次去陪讀完她都特別精疲力竭。


    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感覺到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老嫗。


    她嚇了一跳,驚問:「你是誰?怎麽會在落日宮?」自己的宮裏怎麽來了個陌生人?年紀看起來很大,一身黑衣包裹著身子,眼珠混濁,似看不見的。


    老嫗明明失明,卻能準確的「看」向她,並且對她微笑道:「老身是女巫,而你長大了。」


    「女巫……你認識我?」陰奢難掩詫異,她不記得有見過這個人。


    「你是陰奢,今年十七歲了。」


    「你真識得我?!等等,咱們鳴陸是不容女巫的,一旦被抓到就要燒死,你還是快走吧!」陰奢想起這事,心急的提醒。


    女巫忍不住笑了,露出缺牙來。「多謝關心,但你不用擔心老身,除非老身願意,否則沒人可以抓得到老身,而老身來見你,是有話對你說。」


    「你想說什麽?」


    女巫望著她,表情凝重起來。「陰奢,你命貴在西方,朝那兒去,將鳳還巢!」


    陰奢感到相當困惑。「我蛇年出生,受人唾棄,注定命賤,哪可能貴命?還有,我身為鳴陸公主,是不可以隨意離開皇宮的。」


    女巫神秘的微勾起嘴角。「丫頭,別妄自菲薄,世間的事沒什麽是不可能的!記住老身的話,朝西方去吧!」說完,她便憑空消失了。


    陰奢大驚。「老人家—— 」這一喊,她彷佛醒過來了,瞧著四周,根本空無一人,難不成她剛才作夢了,那老嫗是夢中人?


    「大公主,您這是喊叫什麽?!」一名宮女走了進來,站在她身前不滿的問。


    陰奢早已習慣下人對她這般態度,問道:「你……你方才可有看見人從這裏出去?」


    宮女皺眉搖頭。「沒有,奴婢進來時隻有見到您一人,並沒有其他人出入。」


    「那就真是作夢了……但這夢也太真實了……」陰奢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大公主可能是平日太閑了才會作一些無聊的夢,奴婢奉二公主之命請您過去一趟,今日夫子所言甚是有趣,二公主想將夫子教的再傳授給您,也讓您習些學問。」這名宮女喚麗珠,是陰煙的貼身宮女,主子是宮裏最受寵的公主,連帶使得她一個奴婢也用鼻孔看人,對陰奢這個大公主沒幾分尊重。


    陰奢心知陰煙找她過去根本不是什麽傳授學問,而是今日夫子交代的功課寫不出來,找她過去幫忙寫,明日才好向夫子交差,她無奈的道:「我知道了,晚些就過去。」


    「不能現在就隨奴婢走嗎?二公主還等著呢!」麗珠的口氣越來越不客氣。


    「麗珠,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宮女,也敢這樣跟大公主說話?!」朱壽不知何時進來了。


    麗珠一看見他,馬上心虛不敢再放肆。「朱……朱總管,奴婢、奴婢……」


    「不用說了,做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樣子,咱們鳴陸宮規,對主子不敬者,重則杖斃,輕則關入暴室,下次若再不懂規矩,別怪咱家依法處置了。」


    麗珠大驚,臉色慘白。「奴婢不敢了!」


    「還不快向大公主認錯求饒?」


    「是……是是,大……大公主,請饒恕奴婢無狀,奴婢下次不敢了!」麗珠慌忙的朝陰奢道。


    「我不怪你,你走吧,回去告訴陰煙,我一會兒過去。」陰奢無意為難她,揮揮手讓她走。


    麗珠朝兩人行了禮後快步離開。


    「大公主就是太好說話了,若這丫頭下次再無禮,您不用對她客氣的。」朱壽不悅的道。


    「落魄鳳凰不如雞,其實你也明白,我這主子哪裏像主子了?若真要拿出權威治人,她是陰煙的人,陰煙又由得了我嗎?」陰奢苦笑道。


    朱壽也隻知道她說的沒錯,歎了口氣後話鋒一轉,關心的問道:「罷了,咱們不提這個了,倒是您,氣色不怎麽好,是不是病了?」


    「病倒沒有,可能是剛才作了個夢,有點驚……」


    「什麽樣的夢?」


    「我夢見一名自稱女巫的老嫗……」她將夢中老嫗對她說的話告訴了朱壽。


    朱壽聽了卻高興起來。「若夢中這位女巫說的是真的,您不妨離開這兒,朝西方去試試運氣吧!」


    「離開?談何容易,公主離宮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出嫁,而我身為蛇女,誰又敢娶我?」她悲涼一笑。


    「是陛下與皇後娘娘不肯為您打算,才會拖延您的婚事至今,若不然,您身為公主就是蛇女也尊貴,誰敢不娶?」鳴陸女子大多十五、六歲就嫁人了,就算未嫁,到大公主十七這歲數也議好對象了,但因無人肯為她作主,她必然得孤老在宮中了。


    「父皇與母後眼中無我,如何會想到我的終身大事?就算真肯為我盤算,對象又如何會適合?況且,強逼對方娶我,夫家也不會善待於我,我這不過是從一個坑跳入另一個坑罷了。」陰奢淒然的搖搖頭。


    朱壽又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陛下對大公主不聞不問,皇後又極度厭棄大公主,若由皇後出麵安排,找的對象也不會是好人家,再加上對方被迫娶蛇女公主,心中又怎會舒服,這樁婚姻相必難以和諧,與其如此,大公主何必委屈自己嫁?可若不嫁,難道真要老死在這座冰冷無情的皇宮之中?


    突地,他想到了什麽,用力一擊掌。「啊,奴才想起有個機會可讓您離開了!」


    「機會?」


    「沒錯,大禧太子即將要選太子妃,大燕會派公主前往參與選妃,咱們鳴陸雖與大禧交惡,但陛下不打算放棄這個機會,陛下想藉聯姻蠶食大禧,稍早剛決定讓擁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二公主前往大禧,奴才覺得不如您也爭取,如此一來便能脫離這裏了!」


    陰奢立刻蹙眉。「朱公公,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在鳴陸都嫁不掉了,怎可能嫁給大禧的太子?再說了,我樣樣不如陰煙,父皇若對大禧太子妃之位誌在必得,又怎會舍陰煙讓我去大禧?」


    「爭取成為代表鳴陸去選妃的公主也許很難,但讓您也能跟著離宮,對奴才來說不算難事。」


    他畢竟是大內總管,還有點勢力,真有心運作什麽,還能不成嗎?


    這一事果然順利,陰弼原本並不同意陰奢去大禧的,怕她丟了他的臉,卻有大臣建議,陰奢不祥,不如送去敗壞大禧的氣象,也好過留下繼續影響鳴陸的運程,他聽了覺得有理,這才同意三日後讓陰奢以陰煙陪嫁宮女的身分一同前往。


    【第二章 可惡的男人】


    烏雲掩月,夜色昏沉,在偶爾露出的朦朧月色下,一道疾風黑影敏捷俐落的奔跑在三國交界之地的小農村內,但不一會兒,前頭一群激動氣憤、手拿鋤頭鐮刀的村民堵了上來,男人轉過身幾個縱步想避開,沒想到後頭居然也有人,敢情他被包圍了?


    男人皺起眉頭,不想傷人,往左邊的一條小道竄去,迎麵又來了一人,他正要再閃,天上的烏雲被風吹散,露出皎潔明月,藉由月光他看清對方不過是個姑娘,且穿著不像這個村子的人,似乎是個外地人,他反而走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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