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又不安慰人,過去做什麽?」草萬金見主子朝陰煙過去,撐著傘忙跟上去問。


    「本宮改變心意了,去安慰她幾句也無妨。」


    草萬金見主子的笑容不帶絲毫善意,心想著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陰煙正對著沒教落石砸死的車夫發脾氣,怪他沒護好她的寶貝,但一見驀魏過來,她態度丕變,斂起怒氣,呈現出來的是一副受驚無助的樣子,讓人好生憐惜。


    「人命為重,你也不用心疼這些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你安然無恙,不是嗎?」驀魏懇切的說。


    見他看重自己勝過財物,陰煙不禁歡喜了,不過還是作態落淚道:「這回若非與殿下同行,煙兒一個女子發生這種事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本宮也遺憾公主的財物被砸,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本宮隻能提醒你,記錄一下損失後,趕緊派人快馬回報你父皇,請他盡快再補送過來,如此你在大禧也不致於生活拮據了。」


    陰煙本等著他說出失財事小,到了大禧一切有他的話,哪知他竟讓她快點派人回去向父皇討錢,她瞬間傻眼了。


    草萬金掩嘴偷笑,這種「安慰」人的話隻有主子說得出口,他要是陰煙,這都要悶得嘔出血了。


    「煙兒會讓人去通知父皇送錢來的,殿下不用擔心煙兒往後的生活。」陰煙氣得磨牙道。


    「嗯,那就好,不過容本宮再提醒一下,大禧物價不低,眾人的眼界也高,準備再送過來的東西可得好好斟酌,可別太差了。」


    陰煙這下子羞惱得頭頂都要冒煙了。


    「公主勿怪,殿下說話向來直接,可是殿下是真心為公主著想,怕您到禧京日子難過。」草萬金替主子收拾爛攤子,出來打圓場了。


    陰煙還是說不出話來,可驀魏沒打算再理她,逕自轉向她身後的陰奢問:「前麵路堵著了,過不去,你怎麽看,要冒險走嗎?」


    「殿下這是在問奴婢嗎?」陰奢感到訝異。


    「是啊,你問她做什麽,這裏哪輪得到她作主?!」陰煙馬上說。


    驀魏無視陰煙,對著陰奢再道:「說吧,本宮聽著。」


    陰奢瞧他問得認真,才低聲道:「雨沒那麽快停,至少還要下個三天,咱們若離開這裏,前頭的路恐怕更危險……為了眾人的安全,不如先在附近找個地方暫且落腳,等幾日後雨停了再走比較好……」


    「胡說八道!我瞧這雨是陣雨,很快就會停了,殿下別聽她的,咱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陰煙說。


    「你何以判斷這雨會落不停?」驀魏旁若無人,雙眼依舊直視著陰奢。


    「奴婢……猜的。」


    「猜的?!你這是什麽話,用猜的也敢說?!」一直被無視,讓陰煙再也忍不住怒火,直接對著陰奢發出來。


    「奴婢雖是猜的,但有時候頗準……」


    「住口,你信口雌黃,休想咱們會信你……」


    驀魏打斷陰煙的話,正色道:「本宮信你的猜測。」


    「殿下信她?!」陰煙吃驚極了。


    「沒錯,本宮接受她的建議,暫且去找地方避雨,若是公主不願意,那咱們便分道揚鑣吧,等到了禧京再聚了。」


    陰煙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他這是想棄她於不顧嗎?她貴為鳴陸公主,又以貌美聞名天下,可是他對她卻沒有一絲眷顧,簡直豈有此理!


    「公主,殿下是不想勉強您留下,不過陰奢是您的人,她的話您是否也該聽聽,就算猜錯,頂多延誤行程,也好過冒雨前行遇險得好。」蘇易道。


    「是啊,公主不妨想想這回砸中的隻是您一車的寶物,若砸到了您的千金之軀,那可如何是好啊?」草萬金也再次替沒心沒肺的主子圓場。


    陰煙再怎麽說也是鳴陸公主,兩國雖不時劍拔弩張,但表麵和諧還是要維持的,況且她未來也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皇上若有意平息與鳴陸多年的恩怨,真有可能一聲令下讓太子娶了她,因此一切還是圓滑處理得好,再說了,皇後娘娘若是知道主子這麽不體貼女人,回去八成對主子有一頓好罵。


    陰煙雖怒上心頭,倒還不敢真正跟驀魏翻臉,既然有人出麵給了自己台階下,她便順勢朝驀魏壓低聲音委屈道:「煙兒自是與殿下一道,殿下若選擇留下,那煙兒也不走了。」


    「隨便你吧。」驀魏瞪了蘇易與草萬金一眼,怪兩人多事。


    說實在的,當初要不是為了教訓敢陰奢,他也不會想跟陰煙一塊走,他離開禧京主要就是為了避婚,這會兒回去豈不馬上被母後強押選妃了?如果可以,不如現在就擺脫她,自己找機會到別處逍遙去,至於陰奢那丫頭,他若向陰煙要不過來,偷偷把人擄走還不簡單?偏偏被這兩個家夥一攪和,將他的如意算盤給砸了。


    蘇易曉得主子在責怪什麽,他無辜討好的微微一笑。沒辦法,主子身為大禧太子,不好太任性。


    那草萬金可就緊張了,主子視蘇易為兄弟,自是不會遷怒太多,可自己是皇後娘娘的細作、主子的眼中釘,如今讓主子逮到機會,回頭他又要倒黴了……他真的覺得好委屈,主子逃婚就逃婚,偏要為了報複一個丫頭勾搭上陰煙,是主子自己跳坑,這會兒不玩了,想拍拍屁股走人卻走不了,這能怪別人嗎?


    「陰奢,本宮雖信你,可你若說錯,本宮也饒不了你!」驀魏忍著對陰煙的厭煩,回頭警告陰奢。


    「沒錯,雖說你是我的人,但敢在殿下麵前胡言亂語,我也饒不了你!」陰煙也有氣,怒瞪著陰奢撂話。


    陰奢瞧瞧剛由天空飛過的野鷹,篤定的道:「奴婢不會猜錯的。」


    【第三章 小廟好熱鬧】


    蘇易在附近找到一座寺廟,大隊人馬便往那兒去了,隻是他們沒想到,在寺廟前與另一批人相遇了。


    「可真巧了,居然在這裏遇見!」曾子昂一見到驀魏開心的道。


    此人是大燕的三皇子,今年二十五,眉目清朗,多年前曾以大燕質子的身分待在禧京一年,與驀魏算是舊識。


    驀魏笑嘻嘻的上前拍他的肩。「多年不見,你不在大燕待著,跑來這裏做什麽?」


    曾子昂笑睨他一眼。「還不是為了你的選妃,父皇讓我護送五妹去大禧,盼望與你結親。」


    驀魏有點笑不出來了,早知道就別在母後麵前逞口舌之快刺激母後,得罪父皇好解決,得罪母後那才是大大的麻煩,可是他現在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大燕五公主曾巧心從馬車下來,因為沒預期會見到驀魏,有些害羞,不過她的笑容靦眺可愛,驀魏瞥見,對她的印象倒還不錯,跟著揚起淡淡的微笑。


    這一幕教隨後過來的陰煙瞧見了,她的表情立即一沉,忍不住在心裏怒罵陰奢這烏鴉嘴,說雨會下個不停還真讓她說中了,沿途道路淹水不談,雷還打中兩旁樹林引起大火,嚇得她膽顫心驚,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可以躲雨,偏偏又遇到情敵,果然隻要有陰奢在,就躲不過黴運。


    陰奢剛下馬車,傘才撐起就被強風吹走了,沒了傘,隻得淋雨走過去,人還沒靠近,就先接收到陰煙的怒氣,她困惑的微皺起眉,這是又怎麽了?忽然,她又聽見驀魏對著自己大吼——


    「陰奢,你搞什麽鬼!」


    陰奢又是一陣錯愕,她什麽時候又惹到他了?


    「還楞著做什麽,還不過來!」驀魏再吼。


    陰奢被吼得有點手足無措,隻得趕緊走向他。奇怪,他到底要她做什麽?


    「傘被吹跑了不會先回馬車裏躲著,等人送傘過去嗎?還傻乎乎的淋雨過來,你是腦袋進水了嗎?」驀魏邊罵邊將她拖進自己的傘下,隻是這麽一來,他反而被擠出傘外,半邊身子瞬間淋濕了。


    陰奢被他這樣的舉動嚇得都不敢動了,陰煙更是雙眼噴火了,大燕兄妹也因此多瞧了陰奢兩眼。


    「反正奴婢已經淋濕了,用不著傘遮,傘您還是自己用就好。」陰奢邊說邊往旁邊退開。


    「少囉唆,不想生病就閉嘴,好好待著就是!」驀魏把人拉了回來,對於她的不知好歹相當不悅。


    場麵頓時變得尷尬極了,所幸寺廟住持得知來的都是什麽人後,慌慌張張趕出來迎接,這才打破了緊繃的氣氛。


    一行人被請進寺廟後,發現此處不大,隻有四間簡陋的廂房,剛好讓驀魏、陰煙以及曾子昂兄妹一人一間,至於隨行人員不管男女就隻能在佛堂或走廊打地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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