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打實的誅心之論,但是卻讓侯兆武心動不已,冷靜的能力他根本不會懷疑,稍微懂一點貴霜朝堂的官員,也不會懷疑。


    侯家是禁軍世家,家將無數,武藝超群,暗殺一個出身商賈的葉青...


    這是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侯兆武雖然很想答應下來,但是卻不得不慎重考慮。


    謀殺少宰,不是一件小事,官家震怒之下,冷靜這群人會不會把自己揪出來,難說的很。


    葉青不是好東西,冷靜更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侯兆武猶疑不定。


    吳翰林自從被葉青猛踹一番之後,說話聲音都有些尖,越發顯得刻薄:“怎麽?話說到這個份上,駙馬還是不敢麽?”


    侯兆武冷哼一聲,道:“容我考慮三天。”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冷靜冷笑一聲:“廢物,枉費我們把市舶司掛在他的名下,若是這軟骨頭真的交出去,我們每年要損失百萬貫。”


    “恩父放心,這個人心高氣傲,我們用他祖父激他,他回去之後豈能忍受。用不了三天,他就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眼皮一抹,冷靜點了點頭,說道:“等此事了了,我們拿侯兆武頂罪,將此事糊弄過去,到時候我奏請官家,讓你出掌萬歲營。”


    吳翰林眼色一亮,想到葉青那個美差,簡直是日進萬金,抱拳道:“恩父大恩,兒粉身碎骨難報萬一。”


    ----


    不火而燠,其名湯泉。


    昭德坊內,熱氣蒸騰,從溫泉泉眼以白玉為道,引著水流入池,泡在其中渾身舒泰。


    熏度紅薇院落,煙銷畫屏沈水。


    池內隱隱有嬌笑聲傳出,還伴隨著撲騰水花的聲音,若是被人聽到定有無限遐思。


    一個小丫鬟悄悄靠近,在屏風後垂首道:“老爺,鄧提舉到了,正在外麵等候。”


    不一會,葉青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袍子,頭發還濕漉漉的,走了出來。


    緊跟著他的,是狐麗麗和周雲蕊這兩個美人兒,翠袖牽雲,朱唇得酒,臉暈胭脂。


    姐妹倆極有默契,剛剛出浴身披薄紗,伸出皓腕如雪,半蹲在葉青跟前,為他係緊衣帶,穿好靴襪。


    葉青一手一個,摸著青絲散落的甄首,笑道:“去房裏等我。”


    姐妹倆俏臉一紅,美目流轉,翩然退下。


    鄧宏林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坐在客堂來回晃蕩,看見葉青進來才不耐煩地道:“怎麽這麽慢?”


    葉青坐下之後,笑道:“在泡澡呢,什麽事這麽急?”


    “剛才得了旨意,說是三天後我姐姐回家省親...”


    葉青奇道:“貴妃省親是大事,你不在家準備,幫伯父打理,跑我這裏作甚?”


    鄧宏林知道姐姐不喜歡葉青,每次都勸自己要遠離他,但是這次又點名要見葉青。


    鄧宏林就這麽一個朋友,而且頗為交心,就怕姐姐說話難聽,惹得葉青跟自己絕交。


    所以巴巴跑來,想要做點什麽提前挽救一下友誼,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葉青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有啥事你就直說,咱們弟兄還用瞞著?”


    鄧宏林下定決心,長舒口氣道:“葉哥,我那姐姐想要見你。”


    噗的一聲,葉青剛喝的茶水噴了一地,小鄧貴妃要私會自己?


    鄧宏林看到葉青突然愣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葉哥?”


    葉青這才晃過神來,忙整了下衣冠,緊張地說道:“不知貴妃見我,所為何事啊?”


    事到臨頭,下定決心的鄧宏林支支吾吾,終究是說不出口。


    急人所急的葉青,笑嗬嗬地說道:“行了,看你這樣,真是封建沒見過世麵。我跟你說,什麽大風大浪我沒見過,你也不必太過大驚小怪,這事我保證不影響我們的兄弟情誼。”


    鄧宏林愕然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唉,這事屬實難以啟齒,不過葉哥既然說了這番話,哥哥心裏暖烘烘的,也就放心了。我就你一個至交好友,你放心,不管我姐姐如何...你都是我的好弟兄!”


    銀裝素裹,海晏河清。


    年初的一場大雪,到現在都沒有化淨,建康依舊如往昔般繁華。


    駙馬府上,侯兆武喝的麵紅耳赤,幾個家將跪坐在下麵的桌前。


    這些人對他絕對忠誠,是侯家世代流傳下來的親兵,很多人的祖輩就是當年縱橫天下時候,身邊護衛的親兵。


    他們目光堅毅,看向上首的侯兆武,這個人是他們的主人,雖然外表俊朗但是早就沒有了鄭王的英雄氣概。


    他此時窩窩囊囊,竟然隻是因為一個商賈出身的佞臣,就將這王孫貴胄欺辱成這般模樣。


    主人如此差勁,這些漢子也兀自羞恥,很多人早就憋著勁,想把葉青碎屍萬段。


    一杯苦酒入喉,侯兆武眼色一狠,咬牙道:“侯費!”


    一個魁梧漢子起身,到中間抱拳道:“屬下在。”


    “我要你取葉青小兒狗命,記住,不許用刀劍,不許用毒,不許留下證據,我要他死於意外!”


    侯費獰笑一聲,轉身離開。


    ----


    送走了鄧宏林,葉青仔細揣摩了一番,暗道這事可能不是這樣簡單。


    小鄧貴妃不像是那麽悶騷的人,而且也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好感,她見自己究竟是什麽事?


    難道事情牽扯到宮闈秘事...


    她想借自己的力量幫她除去競爭對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還是置身事外的好,畢竟目前的頭等大事是奪權。


    自己和小鄧貴妃,並無什麽感情,充其量不過是眼饞她的傾城美貌。


    鄧宏林剛走,宮裏便來了內侍,傳葉青入宮覲見。


    葉青剛想對人家妃子下手,正主就來宣召,讓他心虛不已。傳話的內侍是冷靜的手下,葉青仔細追問了一會,兩個小內侍隻推說不知何故,但知官家和馮泉都在。


    馮泉也在?葉青頓時放下心來,這個老賊隻要在,保準不是什麽壞事。


    葉青穿好官服,來到文華殿,蔡茂罕見地正在和宰相商量國事。


    葉青十分好奇,風流天子竟然也有敬業的時候,上前行禮之後,蔡茂說道:“愛卿來的正好,北涼遣使來朝,預計這幾天就到了,朕和馮相商議之後,決定由你接待。”


    北涼使者,這個時候又不是送歲幣的時候,他們來作甚?


    看到葉青眉頭一皺,馮泉笑道:“這次北涼使者,是來調停我們與東夷人戰事的。”


    貴霜一脈,對東夷的戰爭,總的來說是贏多敗少。


    尤其是拿下東夷主城臨淄之後,更是占據了絕對優勢。


    臨淄一帶對於東夷人,就像是聖泉二州對於貴霜一樣,占據之後是進可攻退可守。


    馮泉為相之後,開始對東夷用兵。去年五月,西州轉運使、知州陶節夫,出兵進攻石堡,奪其糧食窖藏,築城堡以守。


    石堡是東夷重地,東夷人稱其為“焰通”,東夷大怒,出動鐵騎與貴霜朝相爭,被貴霜軍擊退。


    六月,東夷軍與貴霜戰於靈州,又被三年無餉的鎮西軍擊敗。


    十月,遣使向貴霜請和,遭到拒絕後,被迫集聚四監軍司兵力,向涇原等州發動進攻,又遭鎮西軍奮起反擊,數次擊敗東夷軍。


    這些振奮人心的戰報,葉青是知道的,沒想到東夷被打的沒了辦法,竟然求到了北涼的頭上。


    馮泉開邊之功,是抹不掉的,正是他,將東夷打得喘不過氣來。


    葉青沉思片刻,問道:“招待北涼使者事小,這次他們為東夷賊而來,卻是棘手的很。”


    蔡茂顯然也是十分為難,自己登基以來捷報頻傳,周家幾次出擊東夷都折戟而歸,唯獨到了自己形勢一變,貴霜不斷蠶食東夷國土,再過幾年它就快消失了。可是北涼的威脅就在那裏,若是和他們撕破臉皮,北涼人到時攛掇齊國一起南下,恐怕又要重蹈覆轍。


    一起暗暗使了眼色,詢問馮泉,馮泉微眯著眼,輕輕搖頭。


    一起馬上開口道:“陛下,鎮西軍開邊之功,是絕無僅有的傲人戰績。此皆因陛下乃是帝君下凡,仙運繚繞,更兼文治武功遠超尋常帝王,照臣看來收複故土也屈指可待。”


    “再說那東夷賊,本是貴霜臣屬,不念君恩卻要悍然自立,本就是大逆不道之輩。若是不趁勢將其屠滅,西北群豪必回效仿東夷賊,則我永不得安寧矣。”


    “區區北涼,化外之民,凶蠻似獸,不通禮法,竟然妄圖幹涉貴霜朝政。微臣以為,此事斷不可給北涼人好臉色。若是北涼敢南下,微臣願領兵北上,有陛下神霄玉清王者、長生大帝君的庇佑,何愁不能收複故土,席卷天下!”


    “葉卿以為,我們貴霜能打贏麽?”蔡茂語帶猶疑。


    葉青仰天大笑,抱拳道:“陛下!仙班下凡,驅狼逐獸,不是探囊取物?”


    蔡茂被他一陣吹捧,尤其是拿出了帝君下凡那一套,說的心花怒放。當即說道:“此事交給葉卿處斷,朕無憂矣。”


    馮泉和葉青,一大一小兩個權臣,目送著皇帝回到宮內,這才轉身並排走出文華殿。


    馮泉背著手,低聲道:“你今日可以讓陛下不同意北涼說和,卻不該大包大攬呐。北涼雖然沒有了當年的凶猛狠戾,也不缺馬背上的廝殺漢,萬一真的起了戰事,這口鍋你可不好摘了。”


    未慮勝先慮敗,這是官場老油子的哲學,葉青對此並不反感。


    但是現在是蔡茂當朝,不能一味地苟著奸猾,葉青嘿嘿一笑:“恩相,這江山如此富麗多嬌,我等活在雲錦之中,享不盡的風流富貴,總得有人出來擔當一下。”


    馮泉眼中詫異一閃而逝,轉頭看著一向奸猾的葉青,目光中多了一絲問詢。


    陰沉沉的天空上烏雲密布,壯闊的皇城之中,葉青挺直了腰杆,寬鬆的官服迎風獵獵,颯然一笑:“男兒到死心如鐵,學生不才,常有當仁不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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