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過去,侍者過來調試器械,很快玩起來。另有兩人在一旁玩手機,看電視,各自自得其樂。 知樂獨自看了會兒舞台,看的盡興了,便走回廳內,喝水吃了點東西,而後左右看看,沒找到其他感興趣的,便拿出手機,開始玩遊戲。 期間小濤走過來看看,試圖組局,結果觀看了片刻,發現知樂水平太菜,隨即放棄,默默走開。 沈程坐在裏間,不時一瞥外間。 偶爾知樂剛好抬頭,目光相碰,知樂一笑,搖搖手機,沈程唇角微微一勾。 房門忽然打開,門口出現一個身影,徑直大步走進來。 外間所有人頓時一怔,紛紛抬頭,知樂也隨眾人目光,望向這半途從天而降的來人。 隻見來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半長的黑色頭發紮在腦後,膚色蒼白如雪,連嘴唇也毫無血色,仿佛許久未見陽光,不到一米八,很瘦很瘦,衣服空蕩蕩的罩在身上,令人懷疑一陣輕風便能將其刮走。 年輕男人眼下帶著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病懨懨的孱弱無力,一開口卻頗有力度。 他一進來,環視一眼,便冷冷道:“都出去。” 小濤等人停下玩樂,麵麵相覷,而後看年輕男人。 “你哪位?” “你們,都給我出去,”年輕男人伸出食指,隔空點點他們,語氣愈發陰冷:“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寧明一動,正要說話,就在這時,秦越聞聲出來。沈程在年輕男人進來的刹那就注意到,身形一動,下一刻認出是誰,微一揚眉,便沒有站起。 裏間其他人聽到動靜,停下交談,也隨之齊齊轉頭,側目而視。 “不是說不來嗎?怎麽又來了。”秦越朝年輕男人說道。 年輕男人沒答話,懶洋洋的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剛醒?還是沒睡?吃東西沒?”秦越又問道。 年輕男人還是沒說話,仿佛覺得秦越話多,不耐的皺皺眉,接著伸手指指寧明他們幾個,意思不言而喻。 秦越說:“他們礙不著你。” 年輕男人抬眼,冷冷看了秦越一眼。 秦越瞬間舉手:“好好好,知道了,祖宗。” 秦越轉頭,朝寧明等人笑眯眯道:“不好意思了,幾位,得委屈你們移步隔壁廂房了。”又向裏間笑道:“各位兄弟,多擔待了。” 裏麵的男人們笑起來,顯然都認識這個年輕男人,並且對眼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 “公主大人不高興,誰敢忤逆。你們都先出去吧。” 寧明等人隻好先行離開。 知樂有點茫然,不知自己要不要走,跟著站起來。 “哎,知樂,你不用走,好好坐著。”秦越忙道。 知樂轉頭看沈程,沈程頷首,示意無事,知樂便又坐下來。那年輕男人瞥了知樂一眼,看不出什麽表情。 “知樂,這是方木,”秦越說:“你不用理會他,當他不在就行了。”又對那年輕男人說:“這是我的貴客,祖宗,不要欺負人家。” 整個外間便隻剩下知樂和這個叫方木的男人。 知樂微微鬆了口氣,雖然跟那幾人同處一室尚能克服不適,但他有感覺到他們似乎不太喜歡他,盡管小濤看起來頗為和善,卻仍叫知樂有點不自在。這對知樂來說不算什麽大敵意,可以不用在意,但他們被打發走,自然更令人舒心。 不過新來的這個人,好像也不是什麽善茬。 方木沒有理由的趕走人後,懶洋洋的坐在沙發裏,一句話不說,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生氣。 知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看什麽看?”卻馬上被方木抓住,回瞪他。 “對不起。”知樂忙道。旋即轉開目光,垂眸看地板,心想這人有點凶。 知樂聽見方木哼了一聲,似乎又冷冷打量了他片刻,再沒理他。 數平的大套間,兩人默默坐著,不知何時開啟的慢音樂若有若無的流淌,倒也沒人覺得尷尬,過了片刻,知樂拿出手機,繼續玩遊戲。方木則繼續發呆。 這麽呆了一會兒,方木懶洋洋起身,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摸出張畫板,往廳裏一架,開始畫畫。 知樂好奇的張望一眼,被提醒,想起今天玩遊戲太多,還沒看書,便關掉遊戲,從帶來的包裏摸出本書,低頭閱讀起來。 方木一瞥,揚揚眉,繼而落回自己的畫板上。 c市最大的娛樂會所裏,樓下紅男綠女,奢靡綺麗,知樂與方木兩人坐在最豪華的套間內,一個讀書,一個畫畫,那認真的姿態,簡直叫人疑惑是否時空錯亂…… 然而當事人都似乎絲毫不覺違和。 “喂,你過來。” 方木忽然出聲,知樂抬頭,確認方木是在叫他,便拿著書,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總共預計二十多萬字,不長,我會盡量搞快點的 不過該寫的還是要寫呐 實在等不及的大人們可以養肥(作者假裝若無其事……),隻要到時候記得回來就好~第44章 四十四 “喂,你過來。” 方木忽然出聲,知樂抬頭,確認方木是在叫他,便拿著書,走過去。 “叫我嗎?”知樂指指自己。 方木問知樂:“看過畫展嗎?” 知樂搖頭,方木又問:“那也沒看過什麽名作了。”他往旁邊讓了讓,“現在給你個機會。” 知樂走過去,看向畫板。 短短時間內,方木完成了一幅簡單的畫作,畫麵中線條簡潔,布局一眼望去卻仿佛有些淩亂,各種亂七八糟的線條像隨意塗抹而出,中間勾勒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動物形象。 方木手肘架在膝蓋上,一手撐著下巴,不帶希望的讓知樂隨便看看。 知樂看的很認真。 “小貓好像,失眠了?”知樂看了片刻,忽而側頭,問方木。 方木明顯一愣:“你看得出是貓?” 知樂點頭,很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兒,耳朵,這兒,尾巴……不是貓?” “……是,”方木雙眼刹那提亮起來,“你還看見了什麽?” “它失眠了,想睡覺,睡不著,生氣……對嗎?對不起,我不太懂……” 方木一改方才的傲慢隨意,說你等等,繼而起身,走到另一間房內——知樂這才發現,房中還有其他房間,是一道隱在酒架上的暗門,方木旋轉其中一隻酒瓶,門緩緩打開,方木走進去,一會兒快步出來,手中拿著幾張畫紙。 “坐。”方木與知樂坐到一張沙發上,將手上的畫紙一張張遞給知樂,“看看這些。” 知樂將畫攤開在桌麵上,逐張閱覽。 “貓在躲貓貓?” “貓狗打架。” “狗喝醉了。” “貓曬太陽。” “它想……喝酒?” 方木的畫大多以動物為主,其中又以貓狗占比最多,所有畫麵整體看起來淩亂或過分簡潔,令人觀之雲裏霧裏,然則知樂一看之下,卻每張都能言之有物。 一般人評論畫作可能會從技巧,流派,畫風等上入手,知樂顯然不懂那些,隻憑他觀察到和感覺到的,如實告知。 方木側目看知樂,雙眼眯起。 知樂不知自己說的是對還是錯,流淌的音樂裏,略帶茫然的回視方木。 一時安靜如斯。 “你病了嗎?”知樂忽然開口問,因為隔的近了,可以清楚看見方木眼下的黑眼圈,浮動在蒼白的皮膚上,宛若國寶。 這句問話乍聽頗不禮貌,尤其與對方還不夠熟的情況下,因此知樂立刻得到了不客氣的回擊。 “你傻的嗎?”方木說。 “啊,”知樂坦誠道:“我傻的。” 這下方木反而怔住,無話可接,無言的瞪視知樂。 知樂眼神澄澈,漂亮的大雙眼無辜一眨。 “啊,我病了。”方木過了一會兒後說。 “啊,真的?”知樂馬上露出驚訝和關懷的神色。 “真的啊,我都快病死了。” 知樂不疑有它,隻因這方木太瘦,太過蒼白,一副病懨懨模樣,太有信服力,隻沒想到竟這麽嚴重,竟要死了,當下大為同情,“什麽,病啊。”沒得救了嗎? “神經病。”方木慢悠悠道。 知樂:…… “你幹什麽?”方木問。 知樂將畫紙放好,“我要,看書了。你,自己玩吧。” “哎哎,不準走。”方木製止道:“行了,不逗你了——也不算逗你,確實很多人認為我神經病。” “是嗎?”知樂仍帶著點懷疑。 方木聳聳肩。 “你真傻的?”方木也帶著點懷疑,打量知樂。 “是啊。”知樂也學著方木聳聳肩,說:“看不,出來麽?” “看不大出來。”方木不以為然道:“你比很多人看起來正常多了。” “是嗎?”知樂想了想,說:“謝謝。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