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瑪汀之花


    這一個行星有很多的兄弟。


    一開始是由炙熱的岩漿所構成的融岩塊。


    逐漸的表麵被漸漸冷卻的岩盤所覆蓋、成為了堅實的岩盤。


    隨著氣溫的下將、大氣中的水蒸氣也逐漸的凝結了、傾注在剛剛生成的岩盤上形成了巨大的海洋。


    在海洋的內部、單調平凡的化學反應將蛋白質和糖不斷的互相轉換。


    到此為止、都還不能算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的確、這種星球並不是很常見,但是以總數目來說的話、在銀河之中有的是這樣的星球。


    產生高活性近似細胞型態的海洋、在廣大的銀河中所在多有、稱不上是什麽奇跡。


    但是非常稀奇的事情開始在這個星球的海洋中發生了。


    會依照自己分子型態複製下一代、近乎細胞形的物質出現在這裏。


    剛剛誕生的原始生命、在豐富的原始大海中盡情的吸收著充沛的有機質,不斷的增值填滿了海洋。


    繁殖下來的生命、開始產生了能夠保證活力的酵素吞入體內、不讓別的東西搶走的競爭。


    能夠發展到這一步的星球、可以說少到少之又少。


    可以說是萬中無一的奇跡而無愧吧。


    接下去、有一部份的原始生命獲得了特殊的能力,以某種意義來說、他們可以稱得上是一種背叛者吧。


    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從這種被稱為光合作用之中、所產生的豐沛氧氣對於大多數的太古生命來說、可是足以讓他們死亡殆盡的猛毒。


    光合作用的一族、有著強盛的繁殖能力。


    而被他們汙染的大海中、許多的生命都因此而死亡了。


    那些剩下來沒有死亡的物種、不是有著頑強抵抗力可以抗拒遊離氧、要不然就是選擇了幹脆利用氧氣、和敵人共同生存。


    前者也就算了、但是後者卻發展出多采多姿的樣式、豐富了這一個行星的生態圈。


    經過了更長的時間、這裏的生態係又起了另外一種奇跡。


    由許多細胞所組成的單一生命開始出現了。


    在此之前的多細胞生物、不過是許多小細胞的集合體而已。


    但是這一次出現的是有著細胞分化能力、成為單一生命體的存在。


    多細胞生物不斷的繁衍和改變著自己的麵貌、為了物種的生存和繁衍而不斷奮戰著。


    在淺海的棚架、有伸出長長羽毛狀的鰭以利光合作用的魚遊泳著。


    深海之中有著外骨胳的八爪形生物昂首闊步。


    巨大的腔腸動物在深海中伸展著柔軟的軀體、將長長的觸手向海洋的表麵延伸。


    球狀的海母隨著對流的海潮由深海到淺海不斷的來回浮遊著、甚至隨著漲潮衝向了至今空無一物的陸地。


    雖然一到岸上就無法適應的球狀海母馬上就枯萎了,但是它的種子卻隨著海風吹向了內陸的深處。


    大部分的種子、連發芽的機會都沒有而枯幹了。


    隻有極少部分的種子、適應了陸地的環境、甚至開始稱霸了大陸。


    在這是適應的過程中、發展出各種各樣不同適應方法的各種植物。


    有的為了適應陸地、而發展出了可以活動的種子。


    有的種子長出了可以活動的腳、逐步的向內陸移動。


    有的種子則長出了翅膀、借著風的力量飛向了遙遠的內陸,在有著良好勢力的動物眼中留下了行進的隊列。


    然而、這顆行星的奇跡就到此為止……或者說是才剛剛要開始也說不定,但是在那之前、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奇跡已經早一步來到了這裏。


    在那裏的生物、不但發展出了知性、並且以此為基礎發現了進出宇宙的方法。


    從持續發生奇跡的星球再訪客到來的的不久之後、得到了一個名字『瑪汀』。


    對於這個名稱、原著生物們沒有任何的感覺、既沒有提出抗議也沒有表示任何的歡迎。


    來自於異星的知性生命在踏上這片土地沒有多久、他們對於原著生命並沒有抱持著太大的敵意,到不如說是有著某種程度的好意吧、所以也在盡力的想要維持這一個星球的生態環境的條件之下、逐步的建立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


    不過、就算是有著知性吧、他們似乎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對於這一個星球來說,是侵略者的這一個事實。


    經過了一段原始生物過著和太古以來相同的生活,與新住民逐漸成為這個星球一部份的時候。


    來自和新住民同樣起源的第二組侵略者出現了。


    和最初比較起來、這一次的侵略對於原始生物來說,更是沒有任何的感覺。


    根本沒有踏上這塊土地的侵略者,比起新住民來說、對這塊土地的影響實在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這件事情對於最初的入侵者來說、可是狠狠的刮傷了他們的自尊心。


    但是比起自尊心來說、現實的問題似乎更為深刻。


    突然被拋入宇宙動蕩時代中的他們、開始有了再也沒有辦法回到獨立孤立安靜時光的覺悟。


    雖然這種激動的認知並不能帶來任何實質上的改變和作為,但是這股熱浪終於將瑪汀的原著生命也一起卷入,將原來隻會在這一個封閉世界生長腐朽的種子帶入了眾星的狹間。


    「傑德、花要開了。」


    「?」


    林˙蘇努˙洛克˙海德伯爵˙津特由餐桌中抬起頭來。


    「啊,拉斐爾,早安。早餐吃了嗎?」


    「還沒。」


    休假中的帝國星界軍副百翔長也是帝國王女的亞布利亞魯˙尼伊˙脫布利斯克˙巴裏鈕子爵˙拉斐爾搖頭回答著。


    「那要一起吃嗎?」


    津特拉開了椅子。


    「我已經說過了說……」


    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不動,拉斐爾回答道﹔「花要開了。」


    「我也聽到了。」


    一邊用細湯匙將炒蛋送入口中、津特一邊回答著。


    最近有點睡眠不足,剛剛爬起來的腦袋還不是很清醒、也沒有什麽食欲。


    「那麽、你為什麽還在吃呢?」


    拉斐爾露出了非難的眼神。


    「為什麽……那當然是因為還沒吃完啊。」


    津特說明著極為簡單明了的道理。


    姑且不論現在這個有名無實的伯爵身分、津特從小可是被非常嚴格的家庭教育養大的。


    把還沒吃完的食物扔掉的話、良心多少有點不安。


    「笨蛋。」


    拉斐爾的評價十分的簡單明了。


    「花開了、貓也生了。」


    環顧著房間角落的母貓亞魯亞克的產床,三隻剛剛出生的小貓正在圍繞著純白的母親吸食著奶水。


    亞布貓的個性雖然頗為活潑、個性卻通常頗為溫馴、隻不過出產前後似乎卻是一個例外。


    從日用品倉庫的架子上將它移到現在的產床就已經很辛苦了。而現在隻要輕輕撫摩一下小貓、都會讓亞魯亞克失去平靜。


    要怎麽處理這些小貓呢?


    雖然說和拉斐爾商量的結果、這些小貓的未來將要送給別人。


    但是在此之前、津特仍然保有著好好觀賞著小貓的機會。


    津特將視線由小貓移回了拉斐爾身上。


    「花開不會一下子就枯了、為什麽這麽急呢?」


    「那不是對你來說、很特別的花嗎?」


    「啊!」


    津特由椅子中跳了起來。


    「是那個花啊!為什麽不早點說呢?」


    「因為沒有想到你這麽的遲鈍啊。你以為我會為了普通的花開了就來跟你說嗎?」


    「話不是這樣說的,早上剛起來、腦筋的運算速度不會那麽快嗎。」


    津特辯解著。


    如果是平常的話、一定早就會想起要問到底是什麽花了。


    「不要說謊。你一直都是這樣胡塗的。」


    王女如此斷言。


    「那麽……,沒有想到我這麽遲鈍的你又是如何呢?」


    「你偶而也會奇跡性的出現和平常人相同注意力。如果永遠都是一樣遲鈍的話反而容易判斷。」


    「太沒道理了吧。」


    「那你要怎麽做呢?是要去看花呢、還是要繼續將早餐吃完?」


    「先去看花。」


    津特將餐盤放回餐桌。


    「要回收嗎?」


    餐桌的機械聲音問到。


    「啊、拜托了。」


    而餐桌的中心也隨著津特帶著罪惡感的回答帶著餐盤向下沉。


    帶著遺憾的眼神、津特靜靜看著早餐的消失。


    「你也真是很奇怪。」


    拉斐爾奇怪的問道﹔「如果真的那麽餓的話、先吃完再去也沒有什麽不可以。至少在今天花都應該還不至於枯萎吧。」


    「不。那種花在盛開的時候是最美麗的,現在應該還沒有完全開放、應該還趕得上欣賞才是。還有、我並不是肚子還餓,隻是對於沒有完成義務有點感傷而已。」


    「義務?那是什麽?」


    「講了你大概也不懂吧。」


    一想到說明起來的麻煩、津特幹脆放棄了說明的努力。


    「是我不能了解的東西嗎?」


    麵對拉斐爾認真的眼神、津特湧起了另外一股的罪惡感。


    看來拉斐爾對他輕率的回答很認真的接受了的樣子。


    老實說現在的津特、也已經不能完全作到隻要出現在餐桌上的食物就一定要吃幹淨這個從小被人要求的動作,隻是感覺上的問題而已。


    「比起這個、先去看花比較重要吧。」


    轉換話題的津特搭上了呼叫過來的移動壇,對拉斐爾伸出了手。


    「來吧。」


    「好。」


    帶著還不是很能接受的表情、拉斐爾搭上了移動壇。


    移動壇滑向了目的地。


    津特現在搭乘的這艘船是巡查艦柏克比爾修,雖然說是巡查艦、不過已經由星界軍中退役的這艘船上幾乎已經將所有的武裝拆卸。


    不過雖然這艘船的正式名稱是輕武裝客船『元柏克比爾修』,不過平常習慣上船員和乘客們還是用舊名稱來稱呼她。


    留下的武裝、隻有兩門凝集光炮,時空泡發生機關和主引擎雖然還保留著、但是在不久的未來也預定即將拆除。


    拆除預定會再進入海德伯國之後、才開始進行。


    到了那個時候、柏克比爾修就會失去原來身為一個船的機能和身分,而以海德伯爵城館的新身分,君臨著海德伯國。


    預定成為宇宙港的著艦甲板、雖然不能停降大型的宇宙艦、但是目前來說還不是太大的問題。


    巨大的機動時空爆雷甲板和機關甲板將成為為了君臨邦國而設置的事務區和家臣居住區。


    就連可以產生莫大能量的反應爐和反物質槽都沒有必要繼續留下、而改由伸展在艦體外的太陽電池提供所需的電力。


    不過現在的柏克比爾修還保留著很濃厚的戰艦影子,至少還可以以一個星間宇宙船的身分在平麵宇宙中移動著。


    居住區的一角中、設置了小小的庭園,這是當初巡查艦時代就有的設備,隻是稍微調整了一下讓它有著和行星瑪汀相同的自然環境。


    移動壇越過了雙層的門扉,在小庭院的中心停了下來。


    在這個庭院中所栽種的,都是產自瑪汀的植物。


    它們都是在被編入帝國、又還沒有被人類統合體占領之前,由瑪汀輸出的花草子孫。


    和由地球原產、散布到整個宇宙銀河的花草不同,瑪汀的植物會開花並不常見、除了一部份的例外除外。


    再庭院入口的反方向、最顯眼位置所栽培的、正是這樣的一個例外。


    這個花、以發現者的名字為名稱,叫做布理安草。


    看到花已經完全開放了、津特不由的有點失望。


    「不怎麽漂亮的花啊。」


    背後的拉斐爾如是說。


    「謝謝你直率的感想。」


    津特回答到。


    和為了欣賞、而經過漫長歲月育種培育的地球之花放在一起欣賞的話、瑪汀最纖麗的布理安草就和路邊的雜草沒什麽兩樣。


    「但是。」


    津特辯解著。


    「故鄉的花、最美的是在開放的瞬間。布理安草也是這樣。地球的花適合靜靜的鑒賞,故鄉的花是活動著,一分一秒的花蕾的變化都可以看出來。」


    津特將一束藤蔓收攬在手中、如此說著。


    「當花蕾越來越大、同一條蔓藤上的花都開放的瞬間、看起來就好象是放鞭炮一樣。」


    「怎麽好象有點亂七八糟的……。」


    「不會危險啦、反而是感到非常美麗。」


    「就是因為你這樣說過、所以我才會提醒你花開了。」


    「抱歉。」


    帶著罪惡感、津特看著拉斐爾。


    之所以會帶著罪惡感的原因、首先是拉斐爾這麽重視自己的感覺、但是自己卻沒有發現。


    當初宣傳布理安草開放瞬間的美景時、她看起來並不是這麽有興趣的。


    第二個理由、在談論花開的美不美這種會話的同時,戰爭仍然在持續。


    就是現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生命散落在平麵宇宙中。


    確實、這場戰爭不是因為津特才開始的,而他也必須要一直參加戰爭帝國才能保證他的權利。


    當然、除了繼承一個帝國貴族爵位的條件以外、也是能否在星間的狹縫旅行必須代價。


    不管津特喜不喜歡、但是既然身為一個帝國貴族,在戰爭的時代搭乘宇宙船卻不是從事軍事任務,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感到不安。


    不過有點不可思議的是身為皇族的拉斐爾又是如何想呢?


    津特再怎麽想、也不覺得自己的興向會是當一個翔士。


    但是拉斐爾就不同了。


    簡直就是為了成為一個翔士而出身、而就愈的帝國王女、現在會因為自己的緣故暫停翔士的任務。


    這一點對於津特來說、就成了雖然說遠離戰場、身處和平的宇宙卻不能安心、反而有著奇妙的焦躁感的原因。


    「怎麽了?」


    帶著訝異的口調、拉斐爾問著。


    「呆看著我的臉會有什麽樂趣嗎?」


    「會很不可思議嗎?」


    「笨蛋!」


    就在這個時候、津特手腕上的端末腕環短暫的響了起來。


    「伯爵閣下。」


    是由宰相府派遣來和津特同行的伊斯狄修的通信。


    「時間到了、在會議室卻沒有見到閣下稍稍讓我有點意外。」


    「對不起、馬上就過去了。」


    說句老實話、伊斯狄修才是造成津特睡眠不足的真正原因。


    雖然說他是一個對職務忠實、絕對不是一個壞人……。


    「要開會了、你也要來嗎?」


    對著拉斐爾問到。


    「當然、我可是格留布王家的代表啊。」


    以二十多歲年輕人的角度來說、津特可以算是富有的族群。


    整個海


    德伯國、在理論上來說都是海德伯爵家的財產,雖然隨著海德伯國的被占領、津特的這筆收入就此成為空中樓閣。


    不過、早就習慣於戰爭的帝國、很早就發展出了一套非常洗煉的戰爭損害補償製度。


    因為如此、每年都有相當於初級翔士十倍薪水的大錢由國庫中匯入津特的戶頭。


    然而這點小錢、如果以諸侯的觀點來說、津特就可以說是一文不明了。


    雖然領地可以帶來龐大的收入,但是為了要生產和維持這龐大的收入所必須要投資的人力和設備所需要的經費也同樣式大道叫人瞠目結舌。


    如果把津特那點因為從來沒有機會而幾乎全部存起來的積蓄拿出來用的話、大概連維持這艘柏克比爾修一天的營運經費都沒辦法吧。


    經費不足、對於新興的貴族來說到不是特別少見的問題、新封的諸侯大半偷有相同的困擾。


    平常的話、這到不是那麽頭疼的事情。


    畢竟、借貸一個新興的諸侯領地可以說是非常穩健、而可以預期回收的投資。


    平常的話、這個市場向來是想借錢的人比要借錢的人來的多的借方市場。


    可是、現在是戰時。


    亞布雖然是一個有著商業種族和軍事種族這種麵孔的種族、在戰爭的時期、後者的形象顯然是比較明顯。


    除非是太過特別的人、要不然都會有注重戰爭勝於增加財富的傾向。


    而且、以過去的紀錄來說、海德伯國也不是什麽值得投資的好對象。


    要是隨著戰爭的走向、海德伯國又被占領的話、那麽就像把所有的投資都扔到水中一樣。


    這也是為什麽海德伯國本來不太好找融資對象的理由。


    不過呢、幸運的是津特是在格留布王˙特比琉絲、也就是拉斐爾的父親的監護之下、成為伯爵的、所以在這方麵津特總算不必太擔心。


    不過格留布王家雖然有著豐富的資產、可以借給津特,不過如果借錢而不收利息的話、似乎有損身為商業種族的尊嚴、所以還是必須收取利息……隻不過聽說是創下破紀錄的低利率……。


    不用說、格留布王家是為了確保融資被正當使用這種小事所以才派遣身為第一王女的拉斐爾來這裏的……才怪!


    再怎麽說、以津特的角度來觀察。


    以身為商業種族王族的一員來說、拉斐爾的金錢感覺可是欠缺的近乎於可恥。


    要想她來確保格留布王家的投資的話、大概是不會有什麽意義吧。


    何況、諾大的一個格留布王家絕對會有經濟投資方麵的專門家、足可擔當這個任務。


    說實話、格留布王家代表這個頭銜祇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


    實際上、隻不過是私人旅行、再加上──不怎麽有效的──投資視察而已。


    講句更白的話、她現在真正的身份應該是『津特的同行者』……。


    大概、這會是在她漫長生涯之中最沒有意義的無聊頭銜吧。


    雖然津特認為、在漫長的人生中有這樣無聊的經驗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但是……。


    「會議可能會很無聊ㄡ。」


    「習慣了、我們亞布利亞魯一族早就被訓練到習慣了。」


    「是這樣的啊。」


    即使有著逆鱗當成靈魂鎧甲謠言纏身的亞布利亞魯、也不得不忍耐帝室繁複的禮節和疑點的義務。


    「大概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訓練的吧。考慮一下你們一族的天性、一想像為了達成這種訓練到底花費了多少苦心勞力就感到可怕啊……。」


    「到底想說什麽?」


    拉斐爾的眉毛形成了危險的角度問著。


    「想當皇帝、還真是很辛苦啊。」


    「是在挖苦嗎?」


    「一定是你想太多了。」


    「如果不是再公務執勤之前、一定要讓你陷入用左腳的小指支撐全身的體重窘境看看。」


    雖然再內心想著一些反駁的方法、但是津特還是懂得什麽東西可以說、什麽話是在腦中想就好了。


    「公務執勤也淨是一些不妙的事情啊。」津特歎氣著。


    會議事的門打開時、津特想到了昔日的戰友、索芭修和愛克琉亞不知道現在正在幹什麽。


    「依琉修門通過十秒前、八、七、六……。」航法士的聲音在艦橋之中靜靜地流動著。


    雖然曾經認為像倒數計時這樣的工作由誰來作都可以,但是索芭修˙威夫杜爾˙尤斯現在卻改變了想法。


    聽她讀秒的冰冷聲音、簡直就像沒有任何感情似的。


    「……三、二、一、通過。」


    艦內的各處都響起了歡聲、艦橋也不是一個例外。


    在最初的高興之後、艦橋的要員也紛紛的向艦長索芭修表示恭喜。


    索芭修隻是輕輕的點頭致意、因為還有更多的事情必須要作。


    在這歡樂的氣氛之中、隻有愛克琉亞一個人維持著超然獨立的態度。


    襲擊艦『芙麗可馥』現在剛剛結束了處女航,回到了帝都拉克法卡爾。


    這代表『芙麗可馥』已經成為一艘可堪大任的星界軍軍艦、同時也代表了剛剛當上艦長的索芭修終於成為一個可以獨擋一麵的船長……雖然階級沒有任何的變化。


    襲擊艦這種過去星界軍未曾出現的艦種之所以會誕生、主要是判斷在今後的戰爭中突擊艦將太過脆弱。


    但是要把突擊艦全部廢除、用巡查艦來代替、在經濟上並不能算是一個可以被接受的點子。


    因為以上的原因、就有將巡查艦的雷擊能力與以撤除的艦種構想。


    以運用機能來說、這可以說是類似重突擊艦,但是由主炮和巡查艦一樣是電磁投射炮這點來說、叫她輕巡查艦也沒有什麽不對。


    結果這個關於名稱的問題、演變成不隻是艦政本部、就連整個星界軍的高層都被卷入的大論戰。


    在重突擊艦派和輕巡查艦兩派相持不下、甚至有點陷入意氣用事的最後、兩派終於接受了襲擊艦這個經過妥協的名稱提案。


    而『可馥』級就是襲擊艦最初的艦型,而『芙麗可馥』則是最初十二艘『可馥』級襲擊艦之中的一艘。


    擔任新設計船艦的指揮官雖然是一件麻煩的工作,但這畢竟是一項頗具名譽的職務,因此索巴修對自己目前的職位並沒有什麽不滿。不過索巴修還是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這個職務對他而言實在是一種不相稱的名譽。


    索巴修才剛晉升為副百翔長不久,但即使如此,如果考慮到他在前幾天還不過是名前衛翔士的話,就連他也會覺得這已經是平時所無法想象的升遷速度了。依據皇帝陛下最近下達的敕令,就連曾經在貿易船上工作的翔士,其經曆也會納入晉升的考慮條件之中。事實上,如果索巴修的前半生都奉獻給星界軍的話,以他的年齡而言就算是當上提督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這類敕令也曾經在過去的戰爭中發布過,同時也是帝國決心要認真投入這場戰爭的證據。雖然皇帝並沒有在戰爭剛開始時就立刻下旨,但這絕對不代表帝國輕忽事態的嚴重性,隻不過是因為考慮到人事結構的問題所以才沒發布這樣的敕令。畢竟當時還沒有建造出足夠的艦艇,也尚未召集到一定數量的下級翔士,光是拔擢一大群上級翔士也是於事無補。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就算他因為戰時這種特殊狀況而獲得副百翔長的地位,帝國的人才也應該不至於少到會將一名剛升上副百翔長的星界軍人馬上就拔擢為新銳艦艦長的地步才對。


    索巴修搖了搖頭,並把這個自從收到人事命令之後就在腦海中反芻過好幾次的問題用力揮開。由於索


    巴修一向認為自己是一名徹頭徹尾的貿易商人,因此對他而言軍人的階級與地位也不過是如浮雲一般的東西而已。但即使如此,他對現在這份工作還是樂在其中。


    當“芙麗珂維號”通過“門”之後,龐大的資訊馬上就傳進了艦內的思考結晶中。除了一般的報道性資訊以及寄給艦內成員的私人信件以外,當然也有長官對這艘艦艇的命令。不過它並不是機密命令,當他稍微瀏覽過一遍之後,馬上就知道這是一份例行航行之後一定會收到的簡單命令。


    索巴修鬆了一口氣,雖然這趟例行航行還滿有趣的,可是它畢竟還是一件滿辛苦的工作,所以他現在其實不太想收到過於嚴肅的命令。


    他對身兼炮術士的副艦長下達了將艦艇方向掉頭的命令。對突擊艦來說,在通常宇宙中的艦艇操縱是艦長的任務;不過對戰列艦或是巡查艦這類大型艦艇而言,操縱艦艇則是先任炮術士的工作。而像襲擊艦這樣的新艦種則是采用了與大型艦艇相同的工作分配方式。


    在姿勢控製噴射口發出了一陣短暫的咆哮後,“芙麗珂維號”的航線終於固定了下來。


    索巴修下令停止主引擎的運轉,並開始對艦內的全體成員發出廣播:“注意,這裏是艦長。本艦從現在起進入慣性航行。並解除全體總動員狀態,各位就依照執勤表作業,非輪值人員從現在起準許休息。”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再度環視著艦橋並說:“至於你們嘛,我還是要求各位繼續留在原來的崗位上工作哦。”


    他首先望著航法士,她就是自從突擊艦“巴斯洛伊爾號”以來就一直與自己並肩作戰的艾珂琉雅。曾經在“巴斯洛伊爾號”上擔任後衛翔士的她也在以實戰經驗作為擢升標準的考量下被晉升為前衛翔士了。


    她成為自己的部下決非偶然,因為星界軍給予艦長選擇部下的權利。當然,被選擇的部下也有拒絕的權利,而且有時候也會出現即使艦長與本人都有強烈的意願,可是卻因為其他種種的理由而無法順利共事的狀況。不過就索巴修的案例而言,他當然盼望艾克琉亞能夠成為自己的部下,而且雖然他不知到對方是否樂意接受,可是艾克琉亞也沒有拒絕索巴修的要求。


    索巴修又將他的目光移到了監督席上——雖然這麽想對她有點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希望山姆森能夠坐在那個位子上。“芙麗珂維號”的監督是格林西雅十翔長,她和山姆森一樣都是地上世界出身的女性。因為她是由從士做起而一路晉升到十翔長的關係,所以這位監督也確實擁有足夠的知識以及技術。可是索巴修總覺得她不但不夠風趣,而且似乎也不怎麽喜歡對他人展現出幽默的態度。可能是基於某種宗教上的理由,格林西雅完全滴酒不沾,而且隻要她看到其他船員喝酒,這位監督的眉頭總是會皺成一團。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倒也還好——因為索巴修也並不特別喜歡喝酒——但是她甚至對開玩笑的話也會有相同的反應。


    當索巴修還是位貿易商人的時候,他曾經以一艘租來的貨物船航行到帝國的各個角落。當然他必須雇用人員協助他操作貿易船,而當時索巴修是用下列兩個標準來挑選自己部下的。


    第一,他必須是一名異性戀男性。其實索巴修對女性或者是同性戀者並沒有什麽偏見,不過他認為就算是巨大的貨物船,其居住空間不但有限,而且船上的成員也很少。在那種環境下如果因為戀愛的關係而惹出一些爭端的話,對他而言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再說如果成員想要打法無聊時間的話,還是有許多方法可以排遣的,隻是這樣而已。


    另外一個標準則是該名成員一定要多少有幾個“壞習慣”。雖然格林西雅嚴正的生活態度也算得上是一種“壞習慣”,可是索巴修並不喜歡這樣的壞習慣。


    就這個標準而言,山姆森可說是索巴修最喜歡的“壞習慣”寶庫了。他不但時常說一些沒什麽營養的廢話,而且當山姆森越說越起勁的時候,原來的主題也早就被他拋棄到九霄雲外去了。


    然而這樣的山姆森卻已經從星界軍中退役了,雖然他好像還沒有回到故鄉去,可是自己大概也沒機會再度和他見麵了吧?想到這裏,索巴修不禁感到一絲寂寞,他心想,也許下次應該寫一封長信與山姆森聯絡看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算山姆森繼續留在星界軍中,他大概也不太可能成為這艘船的監督,畢竟山姆森的階級還不到成為襲擊艦監督的程度。因為由從士逐步升遷的他晉升速度實在太慢,即使用上了戰時的特別晉升條款,現在的山姆森最多也隻能成為後衛翔士而已。但即使如此,說不定還是有機會請他來擔任這艘艦艇的監督補。


    索巴修的嘴邊突然泛起了一抹微笑,因為他正想象著山姆森在格林希雅底下工作時露出困惑表情的樣子。


    “通訊士,”索巴修下達命令。“呼叫目前正在軍令本部的第一蹂躪戰隊司令。”


    “蹂躪戰隊?”艾克琉亞偏著頭問道。


    “這是帝國新成立的戰隊,雖然到目前為止這個戰隊也隻有司令部而已,不過我們將在第一蹂躪戰隊正式編組完成的同時成為其中的一員。”索巴修說明著。


    “蹂躪戰隊啊,”身兼炮術士的副艦長伊德利亞十翔長開口了。“我又聽到一個生氣勃勃的好名字了。”


    “不過如果隻有名字生氣勃勃的話也沒什麽用就是了。”索巴修說。


    “沒這回事,這艘襲擊艦是非常好的艦艇。我也時常認為如果不裝載機雷的話,巡查艦的運作就能夠更順暢了。”格林西雅說。


    “這句話由你來說確實是相當有分量。”


    “謝謝您。”


    對索巴修來說,蹂躪戰隊也是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名字。在司令出麵與自己進行聯絡前,他先努力在腦中掌握有關第一蹂躪戰隊的預定編組以及人事上的大略資料。


    蹂躪戰隊是由十二艘襲擊艦所組成,而十二位艦長中有兩名又被稱為“先任艦長”,他們都擁有百翔長的階級。當然,一旦司令本人出了任何狀況,這兩位先任艦長就會立刻代理整個蹂躪戰隊的指揮工作,而且他們也會視情況各自統帥由四艘以上的艦艇所組成的小隊。然而,雖然突擊戰隊之下還設有突擊隊這樣的下層組織,不過蹂躪戰隊並沒有依循突擊戰隊的前例而設置蹂躪隊,因此它在編組上具有相當程度的柔軟性。


    “艦長,”擔任通訊士的雅帖修後衛翔士傳來了報告。“通訊已經接通了,通訊時差為2.7秒。”


    索巴修隨即起身立正並至上軍禮。“這裏是襲擊艦‘芙麗珂維號’,目前已結束例行航行並歸建完畢。根據練習艦隊的命令,在其他命令下達之前,我將在閣下的指揮下行動,因此請閣下對本艦下達指令,阿特斯琉亞司令。”


    “辛苦了,索巴修艦長。”阿特斯琉雅千翔長也回以敬禮,並微笑說道。“我記得好像在那裏見過你的樣子。”


    “是的。”索巴修解除敬禮並點頭說道。“雖然我與您並沒有直接碰麵的機會,但我曾經在千翔長您曾經擔任過司令的突擊隊裏擔任‘巴斯洛伊爾號’的先任翔士。”


    “我知道,因為我已經看過你的履曆表了。”


    “是這樣啊,那還真是湊巧。”


    “湊巧?你真的這麽認為嗎?”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語氣裏帶著一點揶揄的味道。


    “是的,不然難道還有其它的理由嗎?”索巴修歪著脖子思考著。


    “原來如此,你還不習慣這一類的事呀。也難怪你會這麽說了,畢竟從履曆表上的資料看起來,商業貿易上的事情似乎還比較符合你的個性,算了,沒關係,關於這件事等我們會合之後再慢慢談吧,反正這也不是什麽特別緊急的事。練習艦隊應該已經替你的艦艇在第7022特設工廠


    那邊預約了住宿的地方才對,所以你能夠先將航行計劃送到我這裏來嗎?”


    “請您稍等一下。”


    當索巴修確認“芙麗珂維號”與指定基地位置之間的相對速度之後,便將艦艇的加速度設定在五標準重力,同時他也親自計算出航線,並命令通訊士將計算結果傳送出去。


    阿特斯琉雅將她的視線移到了畫麵的右下方。“沒想到你的速度還真是緩慢呢,副百翔長。”


    “這是因為我們在帝都必須要慎重行動的緣故。不過本艦仍有餘力,我們是可以提早進入船塢的。”


    “不用了,我還不需要你這麽做。”阿特斯琉亞說。“等到你將艦艇安頓下來之後,叫全體成員到一家名叫‘探針’的餐廳裏來吧。我想在第一蹂躪戰隊的紋章授予大典前先舉辦一個小小的聚會,我會等你們過來。”


    “那我看還是……”索巴修本來是打算詢問司令是否要提高加速度的。


    “不用了。”阿特斯琉雅揮手阻止了他的發言。“反正今後我一定會不客氣的要求你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而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所以你還是慢慢來吧。何況就算你再怎麽節省時間,頂多也隻能擠出三十個小時而已,不是嗎?再說,遇到像‘探針’這樣的名店,就算要預先訂房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還是說,你是那種如果不待在光怪陸離的戰場上的話就睡不著的體質呢?索巴修艦長。”


    “不,絕對沒有這回事。”索巴修向司令露出了笑容。


    “老實說我也還不至於會去懷念戰場,畢竟除了戰場的光輝之外還有太多美麗的事物,比如說象是注滿蘋果酒的水晶杯等等。那麽,我們就到時候見了。”


    通訊切斷了。


    索巴修彎身坐進了艦長席,並在腦中反芻著剛才那段短暫的對話——看來在帝國裏似乎真的有些事情是一名徹頭徹尾的貿易商人所不知道的。


    不過從剛才阿特斯琉雅司令那副表情看來,她應該會在稍後向自己說明“這類的事”的具體內容才對。從剛剛司令的舉動中,索巴修已經明白就算自己不想聽,她還是會主動說出來的。


    “好了,非執勤的艦橋人員也可以休息了。我也要去休息了,伊德利亞十翔長,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隻見索巴修先向起立敬禮的全體艦橋人員點頭回禮,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寢室,接下來他開始寫信給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山姆森去了。


    山姆森目前正在帝都拉克法卡爾境內。


    說得更精確一點,現在的他正待在商業複合體“貝德”的內部。由於“貝德”是帝都境內無數商業複合體中規模最大的地方,因此這裏也設置了無數的商店以及娛樂設施。雖然居住設施是稍嫌不足,不過“貝德”裏麵也有許多旅館讓那些在拉克法卡爾市內沒有固定住所的人有個可以住宿的地方,而目前山姆森就停留在其中一家叫做“貝德會館”的地方。


    “貝德會館”所推出的早餐其實都是裝模作樣的亞維料理,雖然它們聞起來是滿香的,可是味道實在是太淡了,但如果在餐點上灑太多鹽的話對廚師而言又好像是一種侮辱,所以山姆森通常都會跑到外麵去吃飯,幸好各式各樣地上世界的料理都在貝德這個地方齊聚一堂了。最近他很喜歡去一家叫“格林姆修塔特”的餐廳。那裏的餐點好像是來自於一處叫做“貝克羅紐”的地上世界,不過貝克羅紐這個名字對山姆森來說隻有隱約聽過的程度,而且他甚至連店名的由來也完全不清楚,但總而言之,那裏推出的餐點確實是滿好吃的。當然,那種菜肴是無法和米德格拉特的料理相提並論。不過很遺憾的是,不僅在貝德,就算是找遍了全拉克法卡爾也找不到一家米德格拉特餐廳。


    雖然山姆森也很希望能夠親自下廚,可是現在的他非常忙碌,總是抽不出自己做菜的時間。


    這天早上山姆森也走進了“格林姆修塔特”的店門。


    “早安,山姆森先生。”一名已經認識他的侍者朝山姆森走了過來。“還是跟平常一樣的早餐嗎?”


    “也好,不過因為今天我跟其他人約在這裏見麵,所以等她們來了以後你再上菜吧。”


    這名侍者露出了微笑,不過以營業用的微笑來說是稍嫌唐突了點。“您是和美麗的女士有約嗎?”


    “每一位女士都是美麗的。”


    “當然。那麽在您的友人到來之前,要不要先來點飲料呢?”


    “說的也是,我記得那應該是叫馬克西龍茶吧?就給我來一杯。雖然說來奇怪,不過我好像喜歡上這種茶了。”


    “好的。”雖然侍者接受了山姆森的點餐,不過他的眼角卻浮現出責難的眼神。“請恕我多嘴,但我想向客人先生您說的是,我認為喜歡上馬克西龍茶一點也不奇怪。”


    “說的也是。”山姆森並不反對侍者的意見。


    馬克西龍茶送到山姆森的眼前了,它是一種擁有非常獨特香味的溫熱液體。山姆森將蜂蜜以及葡萄火酒注入茶中,並慢慢的啜飲起來。


    這時候,他的終端手環突然發出一陣聲響,看來似乎是有人要求與自己通訊的樣子。


    “什麽啊,原來是你啊。”


    原來要求通訊的人正是山姆森以前在突擊艦“巴斯洛伊爾號”上服勤時的老部下帕維留亞。


    對軍重資曆甚長的山姆森而言,他在星界軍裏當然也有許多老朋友,不過對他來說,“巴斯洛伊爾號”的成員們卻是非常特別的夥伴。雖然他們並沒有和自己經曆第一次實戰,但那些人卻是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好戰友。


    “原來這就是你的打招呼方式啊,我看你還是坦率一點,麵對自己的心情吧。”


    “喔喔,這不是令人懷念的帕維留亞嗎,沒有見到你的日子真是我的人生中最暗淡的一段時光。我的胸口一直被哀傷的心情束縛著,連淚腺也都為你而哭幹了。所以即使麵對現在這個令人感動的時刻,我還是沒辦法流出任何一滴眼淚……這樣將你總該滿足了吧?”


    “這個嘛,馬馬虎虎啦。”帕維留亞寬大的說。


    “然後呢,你找我有什麽事?”直到這個時候山姆森才察覺到帕維留亞並沒有穿軍服。“原來你也有便服啊。”


    “我當然有啦,不過是便服嘛。不管怎麽說,反正我以後都可以不用再穿軍服了。”


    “難道你已經退役了嗎?”


    “這年頭連監督你都已經退役了,我退役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我是不覺得奇怪啦,隻是為什麽你會想要……”


    “我是想要和監督一起工作啊,所以請雇用我吧。”


    “我說你啊,這種事先跟我商量再退役嘛。難道你沒想過可能會被我拒絕嗎?”


    “如果我被你拒絕的話,我大可再找其他工作啊,畢竟現在可是我們這些人的賣方市場哦。”


    “我可不認為有什麽工作會比星界軍的條件還要好喔。”


    “如果考慮到自己這條性命的話,應該沒什麽地方比星界軍的工作環境要糟的啦。對我來說呢,生命可是最重要的東西。”


    “那麽當初你又為什麽要進入星界軍啊?”


    “因為我沒想到真的會發生戰爭嘛。”


    “是啊,老實說,我也有同感。”


    “我沒說錯吧。好啦,你是要雇用我呢,還是不要呢?”


    “至少你一定要先給我過來麵試再說。”


    “你現在還好意思講這種話啊。如果你現在才說不知道我這個人的話,你又能從隻有十分鍾的麵試裏知道些什麽呢?”


    “雖然你這麽說是沒錯,但我自己也是受雇的人啊。”山姆森試著用認真的語氣說著。“如果不好好遵守形式上的規定的話,我可沒臉去


    見領主閣下喔。”


    “你說的那位領主閣下不就是那個書記小弟弟嗎?雖然他不是我直屬的上司,可是他也是我們在那條小艦艇裏頭並肩作戰的戰友耶,他可不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啊。”


    “別叫他小弟弟。雖然把雇主當成傻瓜是我們這些受雇者的權利,但我可不能雇用一個真的把雇主當成傻瓜的人啊。”


    “我才不認為他是傻瓜呢。畢竟我跟他也聊過好幾次了,他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再說他以一個貴族而言算是很有常識了,隻不過他就是缺乏作為一個邦國領主不可或缺的神秘感。”


    你這麽說也是沒錯啦——山姆森在心裏如此想著。


    山姆森現在已經是海德伯爵家的家臣了。雖然上一代的伯爵,也就是傑特的父親應該也有家臣才對,但是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行蹤不明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那些人已經不再是海德伯爵家的家臣了。因此就實質上而言,山姆森正是伯爵家的第一個家臣。


    今後的海德伯爵家當然需要大量的家臣,尤其在掌握反物質燃料工廠的重建人才方麵更可說是當務之急。因此,山姆森才會留在帝都,並從事招募家臣的工作。


    然而他的工作卻一直沒什麽進展。正如帕維留亞所言,現在是求職容易求才難,而且很少有人會好心到想去當海德伯國這種新興邦國的家臣。


    所以老實說,山姆森很感激帕維留亞主動向自己提出就職的要求。因為帕維留亞的專業領域是反應爐,雖然他比較擅長處理有關反物質燃料的消費作業,不過他這部分的專業知識正是海德伯爵家所需要的。


    山姆森已經決定要雇用這位老部下了。關於人事方麵的事宜,傑特早已全權委任給山姆森來處理。當然這是因為傑特信賴他的緣故,而實際上,在這個隻能透過前往平麵宇宙的船隻代送通訊文的方式才能與星係外的人取得聯絡的宇宙裏,他也無法每件事都要先請求領主的決定才能行動。


    “總而言之,我們就一起吃個午飯吧。我會好好的來給你麵試的。”


    “是今天的午飯嗎?”


    “那得要看你來不來得及到這裏啦,你現在在貝德嗎?”


    “當然,沒問題的。就算你說要現在一起吃早飯,我也會馬上飛過來的。午飯是伯爵家出錢嗎?”


    “沒錯。”


    “太好了。餐廳能不能讓我來找呢?我可是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喔,價格也滿公道的。”


    “那可不行,我才不相信你的舌頭呢。”


    “你有什麽根據啊?”


    “誰會相信一個可以把星界軍的夥食吃得那麽津津有味的人的舌頭啊。”


    “可是,那真的滿好吃的啊,尤其是肚子餓的時候最好吃了。不過我也不認為那是什麽高級菜就是了。”


    “你看看,會說出‘那真的也滿好吃的’這種話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正常的味覺啊。”


    “你這句話未免也太過分了,難道你從來沒想過要拓展自己的視野嗎?”


    “說的也是。”山姆森不再跟他爭辯了。“吃一次又貴又難吃的午餐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經驗吧。”


    “很好,就這麽決定囉。等到我預約到位子以後就聯絡你,這樣可以吧?”


    “如果你能這麽做的話就太好了,這樣子我這邊也省了不少麻煩。不過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我隻有十二點到十三點這段時間有空,這件事就拜托你來安排了。”


    “我知道了。可是,真的很可惜耶,其實我是很想和監督坐下來好好敘敘舊的說。”


    山姆森也有同感。“抱歉了,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也好,那麽既然時間有限,我就趁現在問吧。當初監督你為什麽會想要去當人家的家臣呢?是那個小弟弟……不對,是伯爵閣下拜托你的嗎?”


    “沒那回事,是我主動向他要求的。”


    “為什麽?”


    “也沒什麽,你知道我本來是打算要回故鄉去開一間農場的事吧?”


    “當然知道,所以我才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啊。我還以為你現在正在故鄉進行家畜糞便的發酵作業呢。”


    “我認為幫一個新邦國站穩腳步說不定可以當作日後經營農場的參考。”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又是因為薪水很吸引人所以才會去當家臣的呢。”


    “薪水?那種東西根本不是問題,就算拿得再多我也不會有意見。”


    “當然啦,我也不會有意見。”


    “山姆森先生。”侍者走到山姆森的旁邊並在他的耳旁悄聲說著。“您的客人已經來了。”


    “啊,謝謝。”山姆森回頭朝終端手環說道。“那就帶會見啦,帕維留亞。”


    “好的。”通訊切斷了。


    山姆森起身歡迎這幾位事先約好的客人,她們是三位女性。


    “請問你就是海德伯爵家的山姆森先生?”中間那名的女性開口確認著。


    “我就是海德伯爵家家宰山姆森·波爾治·提爾薩爾·提爾斯。請問各位女士都是謝爾奈商會的人嗎?”


    “是的,我就是會長菲格達克佩·謝爾奈。”站在中間的那名女性點了點頭,但不知為何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不知你身上是否有公主殿下的介紹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星界係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森岡浩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森岡浩之並收藏星界係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