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一愣,這就起身往售票員專座這邊走,我趕緊指著他說:別動啊!就坐在那裏別動!


    男的怒氣衝衝的說:格老子的,我打自己婆娘,你管得著嗎!


    “這是公共場所,注意你的形象,如果你再擾亂公共秩序,我有權力請你下車或者報警!”


    我的話根本沒用,那男人反而是脾氣更大了,劈手揪住女人頭頂上的頭發,一把就將女人從座位上拽趴下,隨後拳腳相加,連打帶踢,那七人組坐在後邊各有不同。


    領頭的小寸頭不屑的看了一眼,幹脆閉上眼睛裝睡,一臉平靜。


    吃東西的胖子一邊往嘴裏塞吃的一邊嗬嗬傻笑,就跟個二傻子似的看熱鬧。


    發呆的植物人就是不動彈,那倆眼珠子就跟倆彈珠似的,不動。


    還有那個話癆倒是屁話不少,不停的說:哎呀,夫妻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這算事嗎?啥,她外邊有男人?打!往死裏打!對,揪著她頭發打,踹她臉,用勁!你是不是沒吃飯啊!


    他一個人就頂一個啦啦隊。


    那個瘦高個,整天一臉死了媽的衰相,此刻依舊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那長相就很奇特,兩邊眼角往下耷拉,嘴唇還有些開裂,鼻子也有點歪,就跟那紙人沒紮明白似的。而且今晚下著小雨,他們七人組裏邊,就他自己帶了一把傘,感覺有點娘裏娘氣的。


    至於那兩個姑娘,大長腿瞥了一眼,低頭繼續玩手機,看她屏幕上顯示的應該是王者榮耀或者和平精英啥的,反正是手遊,天天打手遊,那個矮點的姑娘也在玩手機,不知道在幹啥,她的手機上貼的有防偷窺屏。


    我指著那個話癆說:就你屁話多,人家的家事,你攛掇個什麽勁。


    話癆不爽了,說:嗨呀,看個熱鬧還不行嗎?


    我說:你們都愣著幹什麽,去拉架啊,別打了!


    其他六人不吭聲,話癆說:跟我們有啥關係?你是售票員,這行車安全是你的責任,得你管,你都不想管,憑啥我們管?


    看著他那一副得意的嘴臉,那一刻我大概懂了他們的陰招,我眼皮子氣的都在顫抖,我實在看不下去那個男的一直打老婆,我說:大哥,你聽我一句,你現在別打了,你再打我報警了!


    男的不理會我,我轉頭喊道:司機,停車!


    司機說:公司有規定,不到站點不準停車,到了站點沒人也得開門,我拿錢辦事,其他的不管。


    我瞪大了眼珠子,指著倒在地上,嘴角都被打出血的女人,“她都被打成什麽樣了,你還管公司規定呢,停車,責任我來承擔!”


    司機根本不鳥我,一直開到下一站地,這才將車子停了下來,我指著打開的後門,怒氣衝衝道:你現在下車!


    民工說:憑啥啊,我還沒坐到站呢!


    “就憑你擾亂公共秩序,44路公交車不歡迎你乘坐,你現在就下車!”


    民工還是照打不誤,根本不理我,司機不耐煩的說:下不下啊,不下就繼續走了!


    說話間,控製開關將後門合上,重新發動車輛前行,我心裏急的不行,可路雪告訴我,一定不要碰這個穿紅襪子的,這裏邊肯定是有事。


    我站在售票員專座裏邊,也不敢出去拉架,那七人組裏邊的話癆,屁話又是一籮筐,本來燈一關,大家誰都裝睡的話,也就沒啥事了,就他在一旁拱火,整的整個車上的人都很不爽,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每個人要麽裝睡,要麽往窗外看,全程沒有一個人拉架,任憑那個男的一直毒打女的。


    我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如此冷漠,或許在他們的眼裏,這本就是我售票安全員的職責,我都不管,他們憑什麽管?


    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好漢,並未出現,一直開到終點站,那民工才踢著地上的女人,吼道:起來了,別裝死,回家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一手提著桶,一手揪著女人的頭發下了車,我蹲在客運站的走廊上抽煙,心裏很不是滋味,那女人被打的畫麵不斷的在我腦中重複,那男人打的也太厲害了。


    我給路雪發了一條信息,將我看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路雪回道:障眼法而已,他們就是想利用你的善心來做事,不用搭理他們,你越善良,他們越欺負你。


    末了,又叮囑我一句,“那個七人組是不是也上車了?裏邊有一個人,應該帶了一把傘。”


    我詫異道:你怎麽知道,確實有個瘦高個帶了一把傘。


    路雪說:下一次,再遇上下雨天,再遇見這個人,想辦法偷走他的雨傘,或者搶走也行。


    我問為什麽,路雪沒回我,而是告誡我,回去的路上依舊小心穿紅襪子的,但凡見到穿紅襪子的,堅決不要碰到他,就在售票員專座裏邊,不要出去。wap.


    這一次我加倍小心,等到回程的時候,司機從裏邊走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孩,愣啥呢,到點了,走吧。


    我跟著司機上了車,一路上我都在注意每一個上車的乘客,看看他們有沒有穿紅襪子,一直到了瀚海小學那一站的時候,才上來了一個很陌生的麵孔,他穿著一身休閑裝,看起來有三十出頭,但打扮的挺時尚,他的襪子不是紅的,而是白色的斑點襪。


    白底紅斑,上邊有一些紅色的草莓圖案,很像是女款襪子,應該是他老婆或者女朋友買給他穿的。


    上車之後,他看看手機又問我:同誌你好,我問一下瀚海小學招生日期是什麽時候啊?


    我搖了搖頭說:這個不清楚,你得去他們學校問。


    整個過程就說了這麽一句話,一直快到祁家墳終點站的時候,都沒再見過穿紅襪子的人,我本以為沒事了,沒想到路雪突然發消息給我:你怎麽不聽我話!


    “怎麽了?”我懵了,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我趕緊說我整個過程都在售票員專座裏沒出去,路雪卻說我被穿紅襪子的人觸碰過,身體出現了異常。


    我眼珠子都差點掉出眶,我轉頭四看,瞪大了眼睛尋找車裏的每一個人,就在我將眼光掃視到司機那後腦勺上的瞬間,大腦中如同劃過一道閃電,立馬朝著他的鞋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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