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給你三分鍾的時間,但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另外,我希望你坐起來,讓我看清你的臉。


    夏涼被裏那個人形輪廓緩緩的探了出來,背靠床頭坐起了身子,我這才看的真切,她跟路雪乍一看有幾分相似,但細看之下,她比路雪更瘦一些,且臉色很白,這種白不是沒卸妝的緣故,反而有一種病態美。


    不知為何,我看著她這張臉,感覺怪怪的,覺得她就是路雪,但又不像,我看了半天才想明白,她的眼神太像路雪了,可她的長相還是有點差別的。


    她低著頭說:路雪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我搖頭道:不管誰這麽說,隻要我沒親眼看到,我就不會相信!


    她長長的歎了口氣,說:我已經盡力了,我很想跟你解釋清楚,讓你明白這一切,可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咬牙道:你就說你是不是路雪!


    “是。”


    “路雪不長這樣,是不是!”


    “是。”


    “那不就是了?你非要說你是路雪,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現在的長相跟之前不一樣了?”


    她蜷縮起雙腿,將臉頰埋在膝蓋上,身子一抽一抽的,披肩發灑落下來,像掛在身上的黑色瀑布,良久之後,她抬起頭,眼裏噙著淚說:你走吧。


    我沉默了片晌,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還是輕聲啜泣道:你走吧,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的,我跟你說過,相信我就對了,時間會證明你的信任沒有被辜負,你走吧……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非要說自己是路雪,可這明明就不是一個人,我問她我倆曾經在一起時的細節,一件兩件都說不上來,那我真的沒法相信。


    當即我緩緩的退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房門,樓道外雷電閃爍,大雨滂沱,我站在樓道口往外看,豆大的雨滴砸落房頂上,順著屋簷落下來時,像是一張水晶珠子串起來的門簾,打開黑色雨傘緩步而去,我並沒有直接回到車上,而是走在街道的正中間,點燃了一支煙,緩緩的走著,任憑砸在地上的雨滴濺濕我的褲腳。


    不知為何,我的心很痛。


    按理說,七竅玲瓏心被無定伯用所謂的藏命於屍之術,轉移到了無臉屍體上,無相王又挖了那屍體的心髒,我現在是沒有心的,理論上來說是沒有那顆強大的心髒,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會心痛。


    或許,路雪的出現,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夢幻罷了,從未來過,也從未走過。


    回到祁家墳客運站的時候,我躺在了床上,靜靜的聽著窗外的雨聲,這就拿起手機給刀疤頭發了一條消息。


    “可以的話,明天我們就去。”


    刀疤頭回道:那就最好,如果你想,我們現在就能出發。


    我愣了一下,突然間有一種失戀了想出去走走的感覺湧上心頭,當即就給王曉東打過去了電話,依舊是響了十幾聲他才接通,看樣子我又打擾到他睡覺了。


    我開門見山的說:東哥,我想請假,請一星期吧。


    “這麽久?”他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詫異。


    我說:有點事,要出一趟遠門,七天不一定夠,到時候可能還會再加幾天,你看方便嗎?


    他想了一會說:我知道你這多半年裏工作很勤快,幾乎是全勤上班,但這44路末班車是沒有其他司機的,你也知道,白班的時間和夜班又是衝突的,我很想批你的假,可車誰來開?


    我歎了口氣,問道:那你說怎麽辦才能請假。


    王曉東道:兄弟,我不為難你,你也不要為難我,咱就說問題的關鍵,現在44路末班車是沒有司機的,你要是能找來司機,哪怕能頂替幾天,我都批你的假,你找來的人願意頂你多少天,我批你多少天的假。


    “行,先這樣吧。”


    刀疤頭那邊,我們暫時是走不成了,迷迷糊糊睡了會,天亮之後我找44路公交車的白班司機,沒想到這些人一聽上夜班,還是加班,沒有一個樂意的,畢竟這時間太衝突了,他們白天工作完就什麽事了,誰還願意大半夜十二點去開車。


    這我是橫豎找不來人,以前魏騰飛在的時候,他還會幫我解決一些問題,出了什麽事都是他頂著,現在他不在了,上來個王曉東,真的是又臭又硬。.


    眼看這辦法行不通,我直接祭出最後一招,我說:誰要是願意開這末班車,我當天的工資都給他。


    其實我很肉疼,因為別的司機頂替,那是沒工資的,所以沒人願意,而我請了假,我也沒工資的,所以這些錢需要我自己拿,想我一天三四百塊的收入,半個月下來,那得七八千,不過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有個司機聽說了,隻幫一趟夜班,每天能多賺三四百,他很樂意幹,因為他是個單身漢,還沒老婆,天天住在員工宿舍,不用回家,所以他的時間比較自由,他接手了,但是他有一個要求,就是讓我留下一件衣服,必須是貼身的。


    聽到這話,我有點惡心,以前我還真不知道這家夥有這愛好,現在才發現他是個鈣片,本來我都想拒絕了,他來了一句,背心秋褲啥的都行,最好是背心吧,然後你的刺破你的手指,用指尖血滴在背心上。


    我心想是這樣啊,可能他聽說過44路末班車上發生的古怪事情,所以他也害怕中招,這一招應該是從哪打聽出來的,反正就是保佑他自己不要出事。


    隻要有人頂替,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當即就找了一件背心,刺破手指滴上去了鮮血,等我離開祁家墳客運站,跟隨刀疤頭出門的時候,我特意問了一下蘇晴,蘇晴說他將那件背心套在了駕駛座的靠背上,他也不穿,就這麽靠著,反正頭天晚上也沒發生什麽事。


    後半夜,刀疤臉的車隊已經出了市區,行駛在茫茫的高速公路上,我之前不知道,現在才發現刀疤臉挺有錢的,我說:我為了幫你,犧牲了半個月的工資,你能不能給我報銷?


    本來我是開玩笑的,誰知道刀疤臉下一句話,讓我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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