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眼睛紅了,但他在極力忍受,老半天後,刀疤頭說:想哭就哭出來吧,我們在東南亞見過那麽多的死人,胳膊打斷的,腦袋打爛的,數不勝數,我們本以為自己會麻木,但其實那並不是我們的親人,我們不會感到傷痛,我知道從今天早上你就很難受,作為大哥的我,何嚐不難受呢?


    “可我們有的選嗎?我們要是生在首富之家,我們還會經曆這樣不堪的半生嗎?兄弟,信我,聽我的話,搞完這幾票,賺點錢之後,回老家娶個媳婦,買套房,買輛車,做點小生意,以錢生錢,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不好嗎?”


    有這麽一刻,我忽然覺得刀疤頭這個人也挺不簡單的,我之前就覺得這人腹黑,現在看來那完全是有原因的,他沒說什麽悲壯的話,但我從他的話中聽出了痛苦。


    末了,小強點點頭,說:刀疤哥,我知道了。


    “好孩子。”刀疤頭摸了摸小強的腦袋,一行人這就再次行軍,怪不得刀疤頭不怎麽休息,帶著我們就是瘋狂趕路,敢情這家夥當年穿梭在東南亞叢林裏的時候,那稍微跑慢點,或者追擊的慢點,都有可能是掉隊死亡的結局,對比之下,我們幾個確實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不過我也看出來了,隊伍裏隻有大強小強是刀疤頭的心腹,這個裘老三和黃金姑娘,倆人應該不怎麽熟,跟刀疤頭似乎也不是一路的,估計也是雇傭關係,上邊有個指揮官,他是不露麵的,應該就是他想要肉身菩提,所以他給錢,給大錢,然後刀疤頭等人賣命。


    看來刀疤頭之前說的話,並不靠譜,那隻是酸,他看不上宇興運通的高管,但又口口聲聲說金錢最重要。


    前行的過程中,我心裏也挺不是滋味,我之前猜測鬼帝之門給出的預測未來畫麵,應該是很多種結局當中,出現幾率最大的結局。


    比如說,我們執意前行,在沒有其他大事發生的情況下,我們會按部就班的完成死亡預言,屆時,除了裘老三之外,他們都得死在懸天之墓的內部。


    我真的很想勸勸刀疤頭,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我何嚐不理解呢?就以前我在別的客運公司當售票員的時候,媽的有些司機工資比我們高,買一塊幾百塊錢的手表,恨不得掛到臉上天天炫耀,一看見我們這些工資低的售票員,每次開車的時候,先甩手,那明晃晃的手表,每一次的揮舞,都能帶給他陣陣高潮,跟他聊天,三句話就能扯到手表上,五句話之內就能扯到他自己手腕上的那塊表,十句話之內離不開他這表有多好,還得順手教育你一嘴,小夥啊,好好幹,將來你也會有的。.


    我理解刀疤頭的苦衷,自然也就理解他要強的心態,正是因為這種心態,他在退讓這個層麵可謂油鹽不進,不管我怎麽說都不行的,對比他咆哮小強的態度來看,他對我說話足夠客氣,足夠給麵子了。


    “哎。”我重重的歎了口氣,現在終於深刻體會到,心中有言口難開的感覺了,橫豎沒法說,即便我不忍看到他們就這樣白白死去,可我又怎麽做呢?


    打,打不過,說,說不通,這種無能為力感,讓我產生了深深的痛苦。


    刀疤頭見我歎氣,調侃道:堂兄弟,又怎麽了?


    雖然他是笑著說的,但擺明了有種警告我的意味,意思就是既然來了,別再扯那些沒用的,我搖頭道:沒有,就是走路有點累了,習慣性的歎了口氣。


    刀疤頭說:我們再加把勁,一會到了半山腰安營紮寨,懸天之墓的入口就在那裏,我們需要穿過一道山體裂隙,今晚肯定不會繼續趕路了,明天再進入懸天之墓。


    我心想,別的我做不了,我隻能等著危險一步步到來,屆時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盡量改變事情的走向,說真的,我希望刀疤頭和小強活下來,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誰願意變成一個惡人呢。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我們打開手電筒穿梭在叢林中,黑漆漆的山體上幾道手電筒光柱來回照射,大概半小時後,忽地進入了一片山崖斷層麵,手電筒往斷層深處照射的時候,黑不見底,也不知道延續下去有多深,看來這個天然的山體裂縫,就是懸天之墓的入口,當年妖僧皇帝楊璉真迦估計也是看中了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故而選擇在這裏修建自己的陵墓,別的不說,他盜發那麽多皇陵,得到的珍寶定是數不勝數,他也想永遠珍藏這些東西,就一定要找一處足夠大,足夠陰冷的地方。


    我們貼在山體斷層的邊緣,感覺到山風嗚嗚的吹,黃金姑娘說:這是順風口,今晚就在此安營紮寨,雖然會冷些,但相對來說安全。


    我們幾個大男人是沒有意見的,當即點頭,開始安營紮寨,隻是這順風口時不時的從斷層裏邊吹出來一陣陣的陰風,極為寒冷,紮帳篷的時候免不了增加一些麻煩。


    狂趕一天的路,半途吃的都是壓縮餅幹,這坐下來終於能吃一頓熱乎的了,就在眾人都煮飯的過程中,小強忽然說了一句:刀疤哥,你覺得這次的事情會不會是無相王幹的?


    之前裘老三說的很明白,這就是山魈魑魅所做,說的通俗點就是白老太太用狸子尿迷惑了我們,但小強似乎還氣不過,看樣子非要給自己哥哥報仇,畢竟是親兄弟。


    刀疤頭說:這個我不清楚,我隻是聽上邊老大說,無相王這一次很可能來攪局,因為這肉身菩提他也想要,至於這一任無相王,我從未見過,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我心說,水越混,就越容易摸魚,就越有可能拯救他們,當即附和道:刀疤哥,我倒是見過一次無相王。


    其實是兩次,但頭一次蒙著臉,沒有參考價值,刀疤頭很意外的說:噢?你竟然見過無相王?他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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