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說:七十多個了,今晚遇上了這長生鬼,實在難得,便一路追蹤而來。


    我說那長生鬼是我兄弟,是另一個我,你甚至可以理解成那就是我的魂魄,你不能碰。雷姬道長點點頭說不會再招惹那個長生鬼。


    丸子問道:前輩啊,那不死贏妖是什麽東西?


    雷姬道長說:不死贏妖又名百眼贏妖,身上足有百眼,若要滅它,必要一百個厲鬼,封其眼,斷其神,才能滅掉,而他的心髒便是我想要的東西,此物亙古跳動,永遠不會停息,我可能會死,我已經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衰老,所以我需要不死贏妖的心髒。


    我說:不死贏妖長什麽樣?


    雷姬道長搖了搖頭,道:記載中,關於不死贏妖的外形太複雜了,有的說是像九尾狐狸,有的說像是巨大的蜈蚣,還有說是一個巨大的黑蟾,更有甚者,形容其是一個巨大的矮子,身高九米,左肩膀上扛著一個墓碑,右腳踝上綁著一串荊棘鐵鏈,腰間少了一大塊肉,裏邊長滿了像是魚卵一樣的肉瘤,那肉瘤便是一百個眼球堆積起來的樣子。


    我去,這形容是越聽越覺得可怖,這長成什麽樣了都。


    “此妖最初的名字是為百眼贏妖,後被人稱之為不死贏妖的原因,便是因為難以殺死,那百眼便是百魂,殺不死,滅不盡,它就能無限重生,所以殺它必須滅眼,這是關鍵,我道家法門還沒有可以同時滅掉他上百個眼睛的本事,所以我需要厲鬼的幫忙,可以理解成一物降一物吧。”


    我說:雷姬道長做事不拘小節,讓我好生欽佩。


    雷姬道長擺手笑道:沒有沒有,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伎倆,不如前輩功力深厚,我這修煉幾十年的法器,能捉鬼鎮僵,還能對付活人,可這對前輩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這麽多年來,這還是第二次。


    我奇道:第一次呢?


    說到這裏,雷姬道長臉色一變,那臉都黑了,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完蛋,說錯話了吧?


    不成想,下一刻雷姬道長歎了口氣,摸了摸旁邊的老小孩徒弟,說:那時候,他還是個嬰兒,尚在繈褓之中,我於夜間行走在山中,在一戶人家討口水喝,誰知那老婦給我端水時,她手心裏的掌紋暴露了她的身份,她不是活人,但她的本事太大了,我根本感應不到,也看不出她的貓膩,而且她並沒有對我下手的打算,她隻是藏在深山裏,就那麽苟且的活著,但是,我動手了。


    “結果如我之前所說那般,我的所有法器對她沒有效果,最後我用了雷隱門至高法門,血印,才將她打退,也僅僅是打退,後來她苦苦哀求,說自己從來沒有害人,她隻是在等人,等不到那個人的歸來,她永遠都不會離去的,她答應了那個人,就在這座山中等候,已經等很久了,還會繼續等。”


    說到這裏,雷姬道長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那時,我也年輕,我認為鬼就是壞的,我就是一根筋,我非要殺她,可她連番躲避,根本沒有還手,若是當時還手,我必死無疑,可我那會就是不服輸,就是認定邪魔外道必須斬殺殆盡,然而她僅僅還手了一次,隻是對著我吹了一口氣,我側頭躲避的同時,不成想卻讓懷中嬰兒被那口氣噴了個正著,當場臉頰便衰老了下去。


    “所以……唉。”說到這裏,雷姬道長摸了摸老小孩的腦袋,說道:其實他也五十多歲了。


    怪不得那張臉看起來如此之老,敢情當年被一個道行極深的女鬼給噴了一口,尚在繈褓之中,那臉就開始衰老了,好在女鬼沒有殺心。


    “後來我就在想,什麽是正,什麽是邪?早些年我見過一些所謂的好人,為了我身上的一些散碎小錢,就想下藥毒殺我,甚至是為了我身上的一件幹淨衣服,都恨不得把我打死扒下來,再後來我也跟鬼打交道了,我發現鬼跟人一樣,是有好有壞的,且大多數時候都是好鬼。”


    我瞬間來了興致,便問道:噢,何以見得?


    雷姬道長想了想,笑道:你敢隨意殺人嗎?


    我搖了搖頭,說:那肯定不敢了。


    “那就是了,陽間有陽間的法律,那些警察就是專門懲治壞人的,鬼魂之間也是一樣啊,大多數鬼魂都是好的,它們隻是自己靜靜的存活著,剩下一些專幹惡事的,就由我們這些人來收拾,你可以這麽理解,道士就是陰間的警察,惡鬼看見我們,就是老鼠看見貓,天生克製。”


    “經過這麽多年走江湖的經驗,我也是看開了,不再像當年那麽幼稚,那麽死板了,如若不然,今晚不管我打不打得過你,那長生鬼我是不可能放過的,至於現在?”雷姬道長嗤鼻一笑,自嘲道:我管他是好是壞,隻要他是前輩打過招呼的,我一概不再過問。


    其實他說這話,讓我也覺得有些悲歎唏噓,哪個人剛步入社會的時候不是正直的呢,到最後都圓滑了。


    “所以,那一次我所有法器對她沒有效果,是對我打擊最大的第一次,不過話說回來,我那時候不是法器對她沒效果,是我本是不夠,震不住她。然而今晚不同,以前輩的本事,我的法器對前輩壓根就沒有任何作用,所以我料想前輩定是個中高手,本事遠在我之上,甚至能隨時反製我。”


    說到這裏,雷姬道長舔了舔嘴唇,小聲說:前輩,可以讓我看看您用什麽法器捉鬼嗎?


    我說:呃,我不是專業捉鬼的,甚至不算一個道士,不過我確實有法器,你要是想看的話,沒問題。


    說話間,我攤開手放在桌子上,丸子和雷姬道長以及那個老小孩,三個人都瞪著眼睛看著我的手心,丸子說:看啥啊?


    老小孩也沒看明白怎麽回事,唯有雷姬道長豁然瞪大了雙眼,渾身抖動了起來,那樣子像極了煙癮發作的樣子,他顫抖著雙手,朝著我的手掌慢慢的摸來,眼中流露出狂熱的精光,口中喃喃道:這……這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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