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雲錦有些舍不得元壽長時間呆在外地,但她卻知道雍正早有此意,現在元壽大婚也過了,孩子也懷上了,自己再攔著就不識趣了,更何況自己也希望元壽能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隻是卻覺得有些對不起富察氏福晉,這剛剛結婚,丈夫就要在外地長駐,換成是自己心裏也難免會覺得難受的,所以也說了兩句攔阻的話給她聽,好在她馬上表了態,雲錦順勢再埋怨了幾句,也就答應了下來。


    雲錦答應雖然是答應了,但隨之卻又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要元壽等弘晝大婚之後再離開,一來是全了兄弟之義,二來也可能用這段時間多陪陪他福晉。元壽能得償所願就已經高興了,自然也不在乎晚出發些日子,更何況弘晝的大婚他本來也是想參加的,與其到時候現往回趕,還不如再等些日子了,而這一等就等來了驚喜,他的嫡福晉富察氏也懷上了。


    雍正聽到這個當然也是高興的,賞下一堆東西之後,想了想又叫人去傳太醫來給雲錦診脈。


    “皇上,”雲錦滿臉疑惑的看著雍正,“昨兒個才請過平安脈的,雲錦的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這會兒您又叫太醫來做什麽?”


    “真的沒問題?”雍正瞅了瞅雲錦的肚子,“那為什麽到現在都沒好消息給朕呢?”


    “你們都下去吧,”雲錦趕緊把屋裏的下人們打發出去,回頭又瞪了雍正一眼,“皇上您真是的,怎麽當著人麵兒就說這個?”


    “這有什麽的?”雍正理所當然的說道,“為朕開枝散葉本就是你的職責。”


    “臣妾的枝已經開過了,葉也散過了,”雲錦斜睨著雍正,“現在老了,力不從心了,怕是再難有開花結果的時候了。不若皇上去找找那些新選進來的正當華年的妹妹們,雖然在皇上的堅持下,沒留下幾個,但想必總會有人給皇上以驚喜的。”


    “那些是朕留著準備賜給宗室們的,你少拿她們來當借口,”雍正瞪著雲錦說道,“說,是不是你又搞什麽鬼了?”


    “皇上,”雲錦連忙舉起手做發誓狀,“雲錦保證,絕對沒有,現在孩子們都大了,雲錦也想再生一個來玩呢,奈何一直沒有消息,雲錦也沒辦法,雲錦也急啊。不信您問葉太醫,雲錦為這事兒已經煩了他好久了。”


    雲錦這話說的是真的,雖然她自己覺得有這些孩子已夠了,但卻也知道雍正有多希望能再添些子女,所以她一點鬼都沒搞,非但如此,還讓葉太醫將她的身體狀態調理到最好,隨時等待著孩子的到來,可無奈就是沒結果,她也是徒呼奈何。


    “又來渾說了,”雍正又瞪了雲錦一眼,“朕的孩子是給你玩的嗎?”


    “皇上,”雲錦想了想,走到雍正身邊,伸手去撫了撫他眉間的皺紋,柔聲說道,“雲錦曾經聽說,有的時候太緊張一件事,反而不容易得,等放下了,說不得就會有意外之喜了,現在以晴已經嫁了,弘晝也馬上就要大婚了,元壽也馬上就要出去了,您是不是也該安排安排國事,抽個空帶雲錦出去走走啊。”


    沒錯,以晴也已經出嫁了,被雍正封為和碩淑慎公主,指給了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觀音保,指婚之前,雲錦特意找來以晴,對她說,現在國家強盛了,也不用非得跟蒙古聯姻了,也列了幾個八旗人家供她選擇,可是她卻還是選了蒙古的這個人,雲錦見她堅持,自然也不會勉強,給了她一份厚厚的嫁妝,又將給早就給她備下的京城的莊子給了她,說如果在蒙古那邊呆不習慣,就捎個信回來,自己怎麽也會想辦法將她招回來。


    “你想到哪兒去?”雍正抓住了雲錦在他臉上滑動著的手問她道。


    “隨便啊,”雲錦笑著說道,“大清的地界這麽大,各處有各處的風景,咱們可以到東北去看看祖宗的發祥地,正好也可以看看弘時,這一晃也有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麽樣子了,走完了壯闊的北邊,咱們再到柔美的南邊,還可以去看看那一望無際的大海。”


    “弘曆這還沒走呢,你就想著去見他了?”雍正拍了雲錦一手板以示懲罰,然後又說道,“現在國事還太忙,再等些年吧,到時候孩子們都能獨擋一麵了,朕就帶你四處逛去。”


    “真的?”雲錦眼睛一亮,看著雍正確認道,“皇上沒騙雲錦吧?”


    “朕答應過的自然不會賴。”雍正掐了掐雲錦的臉,“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隻要皇上記著,雲錦不急,”雲錦笑了笑,又問雍正道,“對了,聽說老十三家的弘暾病了,現在怎麽樣了,病好些了吧?”


    “沒有,”雍正收起了麵上的輕鬆之色,皺著眉說道,“太醫說還是不大好。”


    “這是怎麽弄的?”雲錦麵色也鄭重了起來,“不是說隻是受了些風寒嗎?”


    “他們說是因為弘暾的身子本來就弱,”雍正沉著臉說道,“這次風寒感染的又重了些,所以藥物才一時不能見效的。”


    “要不把葉太醫派去看看吧,”雲錦想想建議道,“弘暾是老十三的嫡長子,可不能馬虎了。”


    “嗯,”雍正點了點頭,“朕明兒個就讓他去。”


    “還有,”雲錦又想到一件事,“皇上之前不是要將馬齊的孫女指給弘暾嗎?您看要不要緩一緩,省得他一個病中之人還要接旨謝恩的折騰。”


    “不用,”雍正想了想之後,搖了搖頭說道,“旨意該下還要下,不讓弘暾起身,由老十三接旨就是了,也許這樣還能衝一衝呢。”


    雲錦聽了雍正這話,很是無語,這是怎麽話說的?弘暾不過是受了個風寒,至於到要衝喜的地步嗎?再說馬齊是二等伯,又是太子太保,他的孫女又怎麽能是個衝喜的?不過算了,以雍正對十三阿哥的榮寵,他能說出這話來也不足為奇,反正這裏隻是他們兩個人,也不怕這話會傳出去。


    隻是沒想到雍正這話真是一語成讖,弘暾的病拖拖拉拉的一直不見好,拖過了弘晝的大婚,拖過了元壽的離京,又拖過了元壽大阿哥永璜的出世,卻最終還是在盛夏之時離開了人世,雍正歎息了一聲,又下旨又賜賞的對十三阿哥那裏進行了好一番安撫,還派了弘晝、安之和默之過去致哀。


    等他們回來交旨的時候,雲錦才知道,被雍正下旨指婚給弘暾的馬齊的孫女,今天也去怡親王府了,身著重孝跪在府門前,長跪不起,請求十三阿哥準許她進府為弘暾持服守節,隻是十三阿哥堅持不允,一直到他們回來的時候,那個女子還跪在那裏。


    “所以說啊,”雲錦趁機教育幾個孩子們,“你們都一定要注意鍛煉身體,否則不隻是引得父母為你們傷心,還有可能白白帶累了其他人。”


    “是那個女子太想不開,”安之不以為意的說道,“她又沒過門,再讓皇阿瑪給她指戶人家就好了,何苦非要去守寡?”


    “這你就不懂了,”弘晝搖了搖頭,“如果那樣,她就成不了節婦了。”


    “節婦是什麽?”默之看著雲錦問道,“是說這樣不在自己家裏呆著,非要到別人家裏的女人嗎?可是在別人家裏,哪有在自己阿瑪額娘麵前舒服啊?”


    “是啊,默默也知道在別人家裏不舒服,可見得節婦不是那麽好當的,”雲錦歎了口氣說道,“額娘今天就給你們說一個節婦的事兒吧,是什麽時代的我忘了,反正是有這麽個女子,嫁了一戶人家,結果公公不事生產,家中隻靠她和婆婆紡線織布度日,到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夫君和婆婆都過世了,這個女人忍痛生下遺腹子,可是這個孩子沒過多久也死了,她悲痛之餘,又覺得不能讓夫家無所,於是變賣了嫁妝,為公公買了個妾,這個妾倒也真的懷了身子,誰知在五個月頭上,公公又去世了,幸而公公的那個妾生下了一個男孩,隻是那個妾耐不得窮苦,在孩子三個月的時候扔下他跑了,這個女子就用粥將那個男孩撫養成人,又供他讀書,為他娶親,等到那個男孩在學業上有所進益之後,這個女人也老了,她買了塊地,將已經過世多年的公婆和夫君安葬了,然後自己也跟著去了,這個女子由此也被譽為是女子中孝友節義的典範,你們覺得她可敬嗎?你們也希望樂之將來象她這個樣子,沒有自我委委屈屈的過一輩子嗎?”


    雲錦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裏看到這個故事了,隻記得自己看過之後,一口氣就堵在了胸口,隻想著大吼一聲,“拿什麽拯救你啊,我可憐的女人們”,對那些因為夫妻伉儷情深守寡之人,雲錦是很尊重的,但對於那些受了封建禮教摧殘而被人誇獎讚譽的烈女們,雲錦隻想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尤其當她知道海瑞逼著自己五歲的女兒活活餓死,隻因為她從一個男仆的手裏接過了一個餅的時候,立時就讓她對這個著名的清官從此沒了好感。連孟子尚且說“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呢,他逼死了女兒為自己落得個“忠介”的名聲,算是個什麽東西?


    因為雲錦對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諸多要求很有些意見,又怕樂之會受此影響,將來也會一根筋,所以經常會拿著烈女傳當成反麵教材說給樂之聽,告訴她不論在什麽時候,都要以保護自身為上,記得她不是一個人,還有阿瑪和額娘以及兄弟們可以依靠,萬萬不要為了那個不值錢的名聲,而讓自己受苦受委屈。現在也正好給安之他們提個醒,畢竟自己和雍正是跟不了樂之一輩子的,這個女兒將來真要有個什麽,還得靠這幾個兄弟們護著。


    “皇額娘放心,”弘晝一聽雲錦提到樂之,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說道,“且不說皇阿瑪和您一定會給她挑個好人家,就算是將來額附真有個萬一,我們做兄弟的也一定會護她到底的。”


    “樂之才不會象那個女子那般傻呢,”安之則說道,“我也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要是她那個額附不好,我就打上門去。”


    “皇額娘,”默之卻問雲錦,“樂之姐姐也要嫁人了嗎?為什麽一定要讓樂之姐姐到別人家去呢?咱們一家人總在一起多好啊。”


    “樂之就是嫁了人,也是你的姐姐,”雲錦笑著說道,“而且你還會多了個姐夫,還會有外甥、外甥女給你玩。”


    “那個姐夫會對姐姐好嗎?”默之還是有些擔心。


    “如果他不好,你就和你六哥一起打上門去,”雲錦笑著說道,“打到他服為止,好不好?”


    “好!”默默大力的點著頭,“我會保護好姐姐的,不讓人欺負她,姐夫也不行。”


    “那是當然的,”弘晝笑著說道,“樂之可是公主呢,又有咱們這些人護著,誰敢對她不敬,那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聽到你們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雲錦笑笑說道,“樂之是個女子,又是個安靜的性子,我隻怕她將來有苦也不願意說出來,你們當兄弟的要多留意她一些,如果,如果真要有個什麽萬一,千萬不要為了顧慮什麽禮教虛名的,讓她受苦。”


    “皇額娘放心,我們記住了。”幾個孩子連同默之在內,都鄭重的答應了下來。


    “皇額娘,”默之重新坐下之後,又疑惑的問雲錦,“今天在十三叔門前跪著的那個女子,可是家裏人都不疼她嗎?”


    “自己的骨肉又怎麽可能不疼呢?”雲錦歎了一口氣,“他們自然有他們的無奈。”


    “皇額娘的意思是,”弘晝想了想說道,“因為她要嫁的是怡親王世子,所以才必須要做出這個姿態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雲錦搖了搖頭,“也許隻是因為這個女子是個烈女。”


    “當烈女有什麽好?”安之不屑的說道,“這個女子也是想不開,就象默之說的,即使是不嫁人了,在自己家裏呆著也比在別人家裏強。”


    “這也是你十三叔堅決不讓她進門的原因,”雲錦歎息著說道,“她在自己家裏,還可以做多種打算,真要讓她進了怡親王府的門,那她就隻能守寡了。”


    “十三叔本是好心,”安之卻是一臉不憤,“不過聽說有不少人都為此說他鐵石心腸、不近人情呢。”


    “近不近人情,不在乎人說,而在乎於心,”雲錦淡淡的說道,“那起子迂腐之人的話,理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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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暾的事情過去之後,十三阿哥雖然還是照常理事,但卻能看出喪子之痛還是損了他的心神,連帶著身體也不象往常那般爽利了,葉太醫診脈之後,說他是鬱結於心,再加上這些年過於勞累所致,由此也讓雲錦想起來,在曆史上的十三阿哥好象也就是這幾年間去世的,於是找了個時間跟雍正說了說。


    雍正原來也聽過雲錦說十三阿哥在他之前累死的話,但卻沒把十三阿哥身子不爽的事兒往這方麵想,經雲錦提醒後,也有些擔心起來,於是在閱兵大典之後,就派了他去為自己堪陵,還特意囑咐他不用著急,可沿途觀賞風景慢慢進行,除派了太醫隨行侍候之處,還派了弘晝跟著,一來讓他為十三阿哥分憂解勞,二來也是借他的性子來舒解十三阿哥的心緒。


    臨行前,雍正又叫來弘晝切切吩咐,務必不能讓十三阿哥累著,不能讓他再心情鬱結,堪陵的事兒不急,這次出行的最主要目的,是要讓十三阿哥打開心結,所以沿途一切都要以十三阿哥的身體健康為主,但有什麽不妥之處,就馬上派人來報。弄得弘晝後來偷偷的跟雲錦抱怨,也不知道誰才是雍正的親生兒子。


    當然弘晝這也是開玩笑的話,他對十三阿哥也是很親的,有一年他得了重病,還是十三阿哥找來特效藥才救了回來的,所以雍正也讓他對十三阿哥以“父”相稱,這也是這次別人不派,卻派他去陪十三阿哥的原因。除了弘晝之外,雍正也讓十三阿哥可以任意選擇自己的兒子帶上,不拘多少,甚至連女眷也是可以帶的,當然這條十三阿哥是沒接受的,兒子他也沒帶多,隻帶了弘晈一個而已。


    十三阿哥被打發半旅遊半出差去了,他留下的那一堆差事臣子分去一小部分,絕大部分都落在了其他雍正信得過的弟弟們身上,他們本來工作量就很大,再加上這些更是叫苦連天,不過見到雍正接手的比他們要多出許多的時候,也隻能摸摸頭認了,埋頭幹活去了。


    而這時安之又來找雍正了,看著哥哥們都出去曆練了,他在京城也呆不住了,主動來求雍正,希望也能到外麵去見識見識,雍正本想著先用一些差事來讓安之練手,等他大婚之後,再放到外麵去曆練的,但見眼前這個英氣勃勃的兒子,想到他從小就橫衝直撞,卻又偏愛黏著自己的樣子,不禁升起了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慨,一激動之下就同意了,將他放到了最鍛煉人也最艱苦的特種兵營隊去了。等雲錦知道之後,安之已經迅速的收拾好東西跑去報道了,氣得雲錦三天沒搭理雍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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