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家,麻煩你走一趟了,我們倆就在這裏等好消息了。」連馳俊對張管家說,語氣雖是客氣的,但神情卻是不容置疑的淩厲肅然。


    張管家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躬身點頭,匆匆轉身而去。


    他一離開,林氏自然也不敢留下來,緊隨其後也跟著離開,轉眼間,大廳內就隻剩下耿燁磊、連馳俊和駱含瑄主仆。


    「他們當真曾逼你給一紈褲做小妾?」耿燁磊沉聲問道,語氣之中有抹隱忍的怒氣。


    「嗯。」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雖然這種賣女求榮的事時有所聞,別說是給個軌褲當小妾,就算是給個一隻腳已踏進棺材裏、行將就木的老頭當小妾都不算新奇,可是為何這事發生在她身上,卻讓他感覺到如此怒不可遏呢?


    「你應該還有許多事要忙吧?你去忙你的,賣身契的事就交給我。」連馳俊對駱含瑄說,凝望她的神情溫柔體貼。


    「好,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回我娘那兒去。」駱含瑄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愈來愈習慣接受他的好意與幫助。


    「等一下。」耿燁磊突然叫住轉身要走的她。


    駱含瑄疑惑的看向他,「世子爺有何吩咐?」


    「你剛才說的那紈褲是何許人?」耿燁磊問道。「他有本事讓你這個駱家嫡女去做他的小妾,他在這朝陽城應該是有些權勢吧?你確定這件事已經徹底解決了,對方不會再來糾纏你?」


    駱含瑄楞了一下,慢慢地皺起了眉頭。她先前從未想過這件事,隻知道從她穿越來之後,對方就未曾出現過。


    「這件事根本無須擔心。」連馳俊驀然開口,「現今有咱們倆在,那紈褲就算有那個心,恐怕也惹不起咱們倆。」他信心十足。


    駱含瑄才皺起的眉頭立刻因他的話而鬆開,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既然你這麽說了,那麽萬一他出現鬧事的話,我也把他交給你嘍?」


    「可以,交給我吧。」連馳俊慎重的點頭?嚴肅的應道。


    這事本來就該由他來解決,他倒要看看那個紈褲長得是圓是扁,若是他真敢來糾纏的話,他不介意新仇舊恨一起算。


    「那就謝謝連公子了。」駱含瑄輕輕福了福身。


    「駱姑娘客氣了。」連馳俊回禮道。


    兩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讓一旁的耿燁磊看了莫名的感到刺眼。


    「這件事我來解決。」他倏然衝口而出,就見那兩人同時轉頭看向他,動作是那麽的一致,臉上的表情也是那麽的一致,先是訝然,然後回歸平靜,沉穩自若。


    「殺雞焉用牛刀,這點小事還用不著世子爺出馬。」連馳俊說。


    駱含瑄立即附和的點頭,道:「多謝世子爺,世子爺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還是交給連公子處理比較適合,就不需要麻煩世子爺了。」


    「本世子不覺得麻煩。」耿燁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但我覺得麻煩啊。駱含瑄在心裏答道,麵上卻恭然的微笑道:「即便如此,民女還是不敢勞煩世子爺。」


    「不敢勞煩本世子,卻理所當然的勞煩他?」耿燁磊目光銳利的緊盯著她,語調譏諷的質問。


    「燁磊。」連馳俊沉聲喚道,阻止他明顯找碴的舉動。


    「我說錯了嗎?幫她一次是咱們好心,但是一次又一次,她未免也太理所當然,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耿燁磊在不知不覺間已妒嫉到口不擇言,他自個兒沒發現,不過連馳俊卻明顯地感受到,警戒心頓時升到最


    高點,當機立斷決定先下手為強。


    「燁磊,你說錯了。」他搖頭道,在好友轉頭看向他時直視對方雙眼,嚴肅而認真的對好友說:「並不是駱姑娘太把自己當回事,而是我太把她當回事,已將她放在心上了。」


    此話一出,大廳內頓時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彩袖低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中滿是驚濤駭浪般的斑驚。


    連馳俊轉頭對駱含瑄說:「你去忙你的事吧。」


    駱含瑄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點點頭,轉身喚著彩袖,「走吧。」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她還未走到門口,便聽見耿燁磊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連馳俊隨後答道。


    「你是認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


    「以你的身份可以配得上更好的,這種小門小戶的人家根本就配不上你連家長房嫡子的身份!」


    「我不需要靠聯姻來獲得什麽,我需要的隻是一個妻子,一個能讓我心動、讓我喜歡、讓我想與她白頭偕老、琴瑟和鳴的女子。燁磊,弱水三千,我隻想取這一瓢飲。」


    駱含瑄帶著彩袖走出大廳,愈行愈遠,再也聽不見廳內那兩人的對話,但光是剛剛她所聽到的那些,對她而


    言便已經足夠了。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她微笑,心底定,覺得自己眼光真不錯,沒看錯人。


    連馳俊,你若不棄,我定不離。她在心裏想道。今生今世,就和你白頭偕老了,希望你別讓我有失望與後悔莫及的那一天。


    【第九章 君子好逑】


    馬車載著眾人抵達玉井胡同那座三進院時,初更已經打響。


    原本她們是能早點抵達的,怎知駱老太太薑是老的辣,竟來個吐血昏厥大戲,弄得宅內人仰馬翻,娘和她都成了千夫所指的大罪人,她那對同父異母的兄姊更是大義滅親的跑來指責母親,動手要替爹教訓她這個逆女,還把大夥打包好的行李打翻搗亂,各種破壞。


    總而言之就是,她老虎不發威,大家仍把她們母女當成病貓就是了。


    「彩袖,你去趟前院大廳,將連公子他們請過來,我們到正房去!」


    所諝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那老虔婆躲在屋裏避不見客沒關係,他們去見她總可以了吧?想當初原主之所以會被那老虔婆給逼死,目的就是為了救那個讓她偏了一輩子心的長子,這回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她長子的命重要,還是為難、折騰她們母女重要。


    接到她的求助,連馳俊和耿燁磊立刻隨彩袖前來,隻不過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僵硬冷峻,誰也不理誰,似乎是吵架了。不過這事完全沒有她插嘴的餘地,她也隻能當作不知道了。


    向兩人說出她的打算後,她直搗黃龍的帶他們前往駱老太太居住的正房,怎知心情不爽的耿燁磊會直接在那


    裏大爆發,當真把那個老虔婆嚇到腿軟昏厥,羌點沒吐血。


    其實耿世子大爺也沒說什麽,見老虔婆在那邊顧左右而言他的廢站迚篇後,他不耐的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你再廢話就等著白發人送撕發人。」


    這句赤裸裸的威脅,終於讓老虔婆乖乖地將彩袖和彩衫的賣身契交出來,鬆口讓她們母女倆離開。


    說穿了,那老虔婆就是個敬酒不吃愛吃罰酒的主就對了。


    幸好她認識了連馳俊和耿燁磊這兩個人,要不然就算照她原本的計劃賺夠了銀兩,恐怕也無法心想事成的順利將娘和彩袖、彩衫她們從駱家接出來。


    因為回到玉井胡同的時間已經晚了,大夥隻能簡單的先整理出兩間廂房將就住一晚,晚餐更是在來此的路上隨便買了幾個包子和麵餅應付一餐,可是即便如此,她們還是一個比一個興致高昂,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好了,時間很晚了,大家都去睡吧,明天會有很多事要做。」袁氏出聲道,催促大夥該熄燈休息了。


    「娘,今晚讓葉嬤嬤陪你睡,我和彩袖姊姊、彩衫姊姊三個人睡隔壁廂房。」駱含瑄點頭起身道。


    袁氏卻伸手抓住女兒的手,說:「瑄兒,今晚你陪娘睡吧,讓葉嬤嬤去和她倆睡。」


    駱含瑄微楞了一下,旋即乖巧應道:「好。」她想,娘大概已經從葉嬤嬤那裏聽說了她和連馳俊的事,想找她親口確認吧?


    一會兒後,待葉嬤嬤和彩袖、彩衫離去,房裏隻剩她們母女倆時,袁氏拍了拍身旁的床榻要女兒上床,駱含瑄從善如流的爬上床,躺臥在她娘身邊。


    屋裏沉靜了好一會兒,在駱含瑄都要開始懷疑她娘是不是睡著了,袁氏這才開口——


    「瑄兒,你有沒有什麽事要告訴娘?」


    「娘指的是什麽事?女兒這段時間在外頭可做了不少事,都還沒跟娘仔細說過呢。」她裝傻的摟住娘的胳臂,逗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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