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有多久,淋浴間內的信息素才慢慢散去,兩人也從剛才的瘋狂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丘巒保持著原有的姿勢站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一口氣。被標記後的身體染上了列缺的青檸味,與此同時,發`情期的無力感也消失了。 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做了一場夢。 可某個地方的不適感卻在告訴他,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除了臨時標記外,列缺還對他做了更過分的事。 丘巒眼尾處依然染著紅暈,臉色又恢複到了從前,抬頭狠狠瞪了列缺一眼。明明沒有多餘的力氣,仍是拚盡全力握緊拳頭揮向麵前的alpha。 不想手才揮到中途,就被對方先一步捉住了。 丘巒麵紅耳赤地看著列缺,一開口聲音便啞得不行:“給我放開!” 眼前的omega一臉惱意,不停掙紮著,列缺被蹭得心裏的火苗又竄了起來,趕緊把手鬆開,整張臉燙得像在冒熱氣。 掙脫束縛的丘巒提起滑到腳踝處的泳褲,推開麵前的alpha便出了淋浴間。因為走得太急,雙腿又沒什麽力氣,出去時險些摔在地上。 列缺見狀,連忙伸出手去扶他,不料手還沒碰到便被丘巒給拍開了。 他抹了把臉,心裏亂成一團。 說好了臨時標記,怎麽就標記過頭了呢? * 盡管暫時度過了發`情期,丘巒的手腳仍然有些酸軟。 一閉上眼,剛才的畫麵又一次齊齊湧入腦海,淡淡的青檸味在鼻間彌久不散。 他怎麽會想不開讓列缺幫自己標記呢? 丘巒努力把所有畫麵從腦中清理出去,兩三下換了衣服,剛朝著門口邁開步子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列缺所在的方向。 “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的眼神一如往常般狠厲,撂下這句話,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更衣室。 “喂,丘巒……” 列缺抓了抓頭發,整個人煩躁不已。 莫名其妙被丘巒揍了一頓不說,現在還被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雖然自己標記過度不對,但一開始明明是丘巒主動要求的。 如果不是標記過程中丘巒一直蹭他,他怎麽會…… 列缺越想越鬱悶,臉不自覺漲得通紅。經過更衣櫃時,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什麽東西。他彎腰撿起來一看,是一張小區門禁卡。 趙希陽說丘巒一個人在校外租房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張門禁卡應該是丘巒落下的。 列缺想了想,拿在了手裏。 不管怎麽樣,丘巒畢竟是omega,還是剛過了發`情期的omega。饒是心裏覺得鬱悶,列缺仍然不免有些擔心。 他沒在更衣室逗留太久,換上衣服就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外麵的天已經黑盡了,隻有路燈亮著微弱的光。學校遊泳館的位置比較偏,到了晚上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列缺追出去的時候,丘巒的身影剛從指向標旁擦過。腳步又快又趕,像極了落荒而逃的兔子。 看他走的方向是學校後門,列缺及時刹住腳,轉頭抄了另一條近路。 如果沒有猜錯,丘巒現在應該正趕著回他校外的住處。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隻要身為alpha,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心裏這麽想著,列缺一口氣跑到了學校後門外。左手邊有一條林蔭小道,穿過去後是一個紅綠燈路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小道盡頭那道熟悉的背影,一邊跑一邊出聲喊道:“丘巒!你等一下!” 聽到列缺的聲音,丘巒先是身形一頓,接著裝作沒聽見一樣,綠燈一亮就走向了人行橫道。 看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列缺勻了口氣,隻得繼續在後麵追上去。 就在這時,正前方亮起一道刺眼的強光,一輛黑色汽車直接右轉駛過了斑馬線。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快到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等到列缺趕過去時,丘巒正閉著眼睛躺在地上,鮮血從鬢發間蜿蜒而下,而那輛肇事的汽車早已揚長而去。 列缺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張了張幹燥的唇,蹲下去連著喊了兩聲:“丘巒?丘巒?” 見他沒有半點兒回應,列缺隨即把人抱起來,往左右張望了兩眼,打了輛車趕往附近的醫院。 * 一路上丘巒都處於昏迷之中,直到送進了急救室,列缺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著,掏出手機給趙希陽打了通電話。對麵響了兩三遍都沒人接,於是他又改成了發消息。 列缺:忙完了來趟醫院,蒲城西路這邊。 列缺:先別跟大蓬他們幾個說,就你一個人來。 點完發送之後,列缺打開列表的紅點一看,是季朗發給他的幾條消息,說他今晚有事來不了,改天有空再約。 他盯著那句話看了會兒,扭頭掃了眼急救室的方向,回了個好字後轉而去看丘巒的手機。 屏幕已經徹底摔碎了,列缺本想從裏麵翻出丘巒家人的號碼,結果發現根本開不了機。 如果他沒有留下來幫丘巒找抑製劑,會不會就不會有後麵的事?如果他沒有標記丘巒,會不會丘巒就不會出車禍? 回憶著今天發生的這些事,他不由地按了按眉心。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就算重來一次,他覺得自己還是會做出最初的選擇。 等到丘巒從急救室裏出來時,列缺正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聽見這句問話,列缺瞬間清醒過來,站直了身看向麵前的醫生。 “我是……”他的舌頭打了個結,急忙改口:“我不是家屬,我是他的同學,我們一個大學的。” “哦。那你是他的alpha吧?” “我……”列缺想起他今天才標記了丘巒,點了點頭承認:“是。” 醫生沒再繼續詢問他們之間的關係,接著說:“他的頭部和左腿小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需要盡快辦理入院,短時間內不能下床走動。” “那他什麽時候才會醒?” “你送來的很及時,他傷得也不是特別嚴重,大概二十四小時內就能完全蘇醒。”醫生看了他一眼:“但他是omega,又是第一次被alpha標記,具體的蘇醒時間還需要根據病人自身的情況來決定。” 第一次被alpha標記…… 難怪事後丘巒那麽生氣…… 列缺正想著,又聽醫生繼續說:“不過,你們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因為你的標記,極大程度上緩和了他的信息素失衡。” “信息素失衡?” “嗯。一般人十八歲分化,他的分化時間比別人較早,加上分化後長期使用抑製劑,極易導致信息素失衡,每個月的發`情期也會因此變得極不規律。”醫生又打量了他一下:“你既然身為他的alpha,以後就要為你的omega好好負責。” “我……我會的。”列缺索性不解釋了,一句話結束了他們的聊天,“我先去病房看看他,謝謝醫生。” 病房裏一共有三間病床,另外兩間是空的。丘巒躺在最裏邊的那間病床上,頭上纏著白色紗布,身上換了一套幹淨整潔的病員服。 列缺走到病床邊,見他的被子沒蓋好,俯下`身幫他捏了捏被角,目光不經意間瞥見他頸窩處的痕跡,耳尖微微一熱。 昏睡中的丘巒雙目微閉,看上去乖巧又安靜,實在很難與白天的他聯係在一起。 有沒有可能……這才是丘巒真正的樣子?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列缺又很快搖了搖頭。 丘巒怎麽可能會是這副樣子,就算他是omega,也絕對不可能! 許是太過疲憊,列缺直接趴在病床邊就睡著了。 醒來天色大亮,睜開眼的瞬間,明亮的燈光頓時湧入視野。一同映入眼簾的,還有丘巒白淨的臉龐。 因為離得太近,列缺被嚇了一跳,身體反射性往後退了退。 丘巒睜著圓圓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眸子裏好似氤氳著霧氣。 “醒……醒了?”列缺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清了清嗓子,才放緩聲音問他:“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丘巒依然一臉迷茫地打量著他,那樣子就像第一次見到他這個人似的,臉上還帶著一點靦腆的粉意。 他定定地望著列缺的臉,說話的聲音又軟又糯:“你是誰呀?”第4章 004 “哈?” 列缺沒想到丘巒會這麽問,被他說的話愣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跟他玩失憶?還是故意演他,想趁機訛上他? 又不是在拍電視劇,列缺不相信一個人會這麽容易失憶,他更傾向於丘巒是在跟他演戲。 不就是演戲嗎,他也會。 列缺假裝皺了皺眉,湊過去問:“你不記得我了?” 丘巒乖巧地點點頭,臉上寫滿了‘純良無害’四個大字。 演得還挺像。 列缺摸了摸鼻子,心想。 “真不記得了?”他有意無意地靠近了些,皺緊的眉頭驟然鬆開,勾著唇角笑了笑:“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麵前的丘巒果然明顯一愣,緊接著一臉羞赧地低下頭,很小聲地重複了一句:“我的男朋友……” “嗯?”列缺挑了下眉,繼續陪他演:“怎麽了?” “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丘巒的雙頰爬了一抹紅暈,軟軟地回答:“我知道了。” 他沒看錯吧?丘巒這是在害羞? 列缺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對他的反應感到意外的同時,還有一絲不可思議。 他接著又問:“那你還記得季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