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缺盯著兩個字,  從臉頰紅到了耳根,忽然間感覺連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  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丘巒……他喜歡的人明明是季朗……  哪怕季朗淡忘了他們的過去,他也不會輕易改變,  也不會移情別戀!  堅定自己信念的列缺如此想著,  又瞬間蔫了下去,可他答應過夏叔叔會好好對待丘巒的。  他皺了皺眉,總覺得此刻的自己宛如一個渣男。  但是,  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丘巒呢?他和丘巒才相處幾個月而已,  難道是因為標記嗎?  列缺接著剛才的網頁翻了下去,  其中有一條是這麽回複的。  答:你標記過名omega嗎?如果你們之間有過親密的行為,很有可能是信息素太過契合的緣故。  標記……對啊!他標記過丘巒!  一定是信息素的原因,之前也是。  列缺越看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  他靠在沙發上翻著各種類似的網頁回複,  每條都點進去,  並一一對應在自己身上。  直到丘巒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穿著隨意係好的浴袍站在他的麵前。他的身上還冒著熱氣,臉則被熏出了一層粉意。  列缺的視線慢慢往上攀爬,落在丘巒的領口處,與此同時,  大腦中又冒出句話。  因為你喜歡他呀!  “阿缺,  該你去洗啦。”丘巒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仍不忘提醒:“記得小心傷口,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列缺連忙搖頭,  隨後聲音漸漸低下去,  紅著耳朵說:“我自己來就行。”  “我先去床上等你啦。”  “嗯……”  明明不過是很普通的幾個字,列缺不知怎麽又想歪了。他拍了拍臉,拿著睡衣一頭鑽進了衛生間。  洗過澡後,列缺躺在丘巒的旁邊,  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  換在平時這個點丘巒早睡了,他扭頭看了一眼,發現丘巒的眼睛仍然盯在手機上,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句:“你在玩什麽?”  “沒玩。”丘巒眼也不抬地回答:“我在聊天呢。”  聊天?列缺想把頭伸過去看看,又不好意思,狀似無意地問他:“你在跟誰聊天?”  “戀山老師呀。他在誇我的畫。”  列缺這才想起白天聽他說加好友的事,腦子終於拐過了彎,心裏卻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等等,丘巒和賀秋加了好友?  這個賀秋果然心機很深!  “小巒的畫本來就很好看。”列缺跟著誇了一句,用餘光瞥了兩眼,接著問:“私人號還是工作號?”  丘巒剛回複完晚安,隨手點進賀秋的朋友圈,發現裏麵有不少動態,沒有一條屏蔽了他。  “私人號吧。”  列缺心裏嗬嗬一笑,臉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動聲色地說:“你明天要去找他?我陪你一起去吧。”  “阿缺明天不忙嗎?”  “不忙。”  “好吧,明天阿缺陪我一起去。”  聽他沒有拒絕,列缺的心裏適才平衡了一些,沒有了方才莫名的異樣感。  *  賀秋的畫廊有好幾個展館,其中蒲城就有一個,不過聽說是新建的。正因為開館不久,賀秋最近幾個月才常常跑來蒲城這邊。  按照約定的時間,丘巒來到了展館門口。等到開門之後,和列缺並肩走了進去。  一名助理模樣的女人向他們走來,詢問完來由,走在前麵帶著他們去見賀秋。  而此時此刻,展館對麵的路邊停了一輛黑色汽車,車內的白年望著走進去的兩道身影,臉上的神情一點一點往下沉,變得極為難看。  “說吧。”他慢吞吞地開口,去問坐在車內的另一個人,“你都查到了些什麽?全都說出來。”  “戀山老師前段時間確實沒有去見他的朋友,他去了淮城的秀水鎮。”  “秀水鎮……”白年第一次聽見這個地名,皺著秀氣的眉毛問:“他去哪裏做什麽?”  “我隻知道戀山老師去了裏,但具體是去做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  “不過什麽?說快點。”白年不耐煩地催促。  “不過,我查出來,個叫做丘巒的蒲大學生,家就住在秀水鎮。”人緩緩說著自己得來的消息:“他的家庭情況比較特殊,是單親家庭,家裏隻有一個omega爸爸,他的alpha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但也有人說,在他尚未出生前就已經不在了。”  在次私下找丘巒閑聊之後,白年對他並不是特別關注。一是賀秋提醒過他,他不想惹賀秋生氣。二是他覺得賀秋會關照丘巒,隻是因為丘巒的眼睛和個人長得有些相似。  但白年沒想到的是,賀秋在蒲大招實習助理,也是為了他。在聽說丘巒被選為實習助理後,他迅速找人去調查了一下丘巒的信息。  “他的omega爸爸叫什麽名字?”白年冷不丁地問。  “姓夏,名字叫夏滿。”  “姓夏,叫夏滿……”白年重複著這幾個字,思緒也隨之飄遠。  會是他嗎?  如果真的是他,丘巒和賀秋……  白年緊緊抓著手裏的手機,記憶不禁回到了十多年前。  時的他寄宿在賀秋家裏,每天和賀秋一起上下學。他悄悄喜歡著賀秋,卻因為賀秋總把他當成弟弟而不敢表白。  直到某一天,出現了另一個人,一個叫夏芒的omega。  夏芒比他們大一屆,也比他們早一年分化,是他和賀秋的學長。他的性格和容貌都很溫柔,就好像不管說什麽他都不會生氣一樣,而他也確實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你們說,以後我要是做了畫家,取個什麽名字比較好?”年輕時的賀秋長相帥氣,個性張揚,被全校的女生封為校草。他問的是他們,眼睛卻落在夏芒一個人身上。  白年正欲開口,一旁的夏芒在他前麵微笑著說:“叫戀山怎麽樣?我覺得你上次畫的山景圖很有意境,我很喜歡。”  “不錯。”賀秋想都沒想便應下了:“就叫這個了。”  後來,賀秋真的成了一名畫家,而個名字也從來沒有變過。  他以為隻要夏芒離開了,賀秋就會慢慢接受自己。可到了後麵他才發現,他根本走不進賀秋的內心。  戀山、戀山、丘巒……  想起過去的事,白年氣得把手機重重地摔在座位上。  另一邊。  名女助理將丘巒帶去了賀秋的辦公室,卻把列缺攔了下來,讓他在外麵的休息區等著。  列缺左等右等,一會兒坐在卡座上,一會兒站起來四處走動。展館內展示著各種雕塑和油畫,他完全不懂該如何去欣賞,索性又坐了回去。  “你好,賀……”剛吐出一個字,列缺又急忙改口,去問名女助理:“戀山老師找丘巒來是有什麽事嗎?”  “他還是在讀學生,對畫廊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戀山老師找他來,應該是為了向他說明一些展館的情況,以及實習助理的工作內容。”  “哦,謝謝。”  其實不用問列缺也大概知道賀秋找丘巒會說些什麽,他隻是覺得丘巒進去太久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他什麽時候出來。  辦公室內,丘巒正和賀秋麵對麵坐著。  他認真地聽完賀秋跟他說的工作內容,快要起身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戀山老師,這次參加比賽的幅作品,我可以拿回去嗎?”  “嗯?”賀秋反過去問他:“你不想把它留在我的畫廊展出嗎?”  “不、不是。”丘巒有些局促地解釋:“幅畫本來是我畫來送人的,後來出了些意外,才不得已把它交上去。”  這個意外賀秋大致有所了解,聽他說完點點頭:“沒問題,不過可能會遲一點再歸還給你。”  “嗯嗯,謝謝戀山老師,我就先不打擾……”  “等一下。”不等他把話說完,賀秋及時叫住他:“快到中午了,留下來一起吃個午飯吧。”  丘巒悄悄地瞥了眼掛在賀秋身後堵牆上的時鍾,午飯?可是現在才十點呀?  他不知道該怎麽拒絕,想著列缺還等在外麵,於是答應了下來。  去了餐廳之後,丘巒才知道,座位是賀秋安排助理提前訂好的。也就是說,來之前賀秋便決定請他們吃午飯了。  不過,連他會多帶一個人來都知道,戀山老師可真厲害。  列缺的臉上全程沒什麽表情,他以為等丘巒出來他們就回學校了,沒想到賀秋還叫上他們一起去吃飯。  幸好他今天陪著丘巒來了,不然還不知道賀秋想做些什麽。  他坐在丘巒的旁邊,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切著牛排一邊留意著賀秋。  在餐廳對麵的條街上,有三五個蒲大的學生聊著天從兒經過。不知是誰眼尖地看見了玻璃窗內的三個人,直接說了出來。  “你們快看,是戀山老師。”一聽這幾個字,便知道說話的人是蒲大美術係的學生,“還有丘巒,他們在一起吃飯。”  “戀山老師約丘巒出來吃飯?這也太讓人羨慕了吧。”  “丘巒他男朋友好像也在。”  “剛才不是還在商量吃什麽嗎,要不我們也進去吧?”  “算了算了,我還要留著錢買顏料呢,你也不看看家餐廳叫什麽名字,我們吃得起嗎?”  “哎,真想問問丘巒和戀山老師一起吃飯是什麽感覺。”說著,人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林兮:“對了,林兮,到時候你去問問唄?”  從他們看到丘巒開始,林兮便沒有說過一個字。他的眼裏燃燒著嫉妒的火焰,在聽到身旁的同學句話後,僵硬的嘴角牽出一抹淺笑。  “好啊。”  丘巒並沒有看見林兮他們,光是和戀山老師麵對麵坐著他就已經覺得很緊張了,更別提現在還一起吃飯。  還好有列缺陪在他的身邊。  他們的話都不是很多,大多是賀秋問一句他答一句。  “你今年才滿十八歲?”賀秋忽地問了句。  “啊?”丘巒搖了搖頭:“我已經過完十八歲生日了,今年十九歲,不過生日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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