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於東京都櫻條市的魔術師育成機構——<空隙庭園>。
在高等部二年級一組的教室中,如今正充斥著一股奇妙的緊張感。
『……』
無論是井然有序地坐在那裏的學生,還是站在講台一旁的老師,大家都頂著一副僵硬的表情,屏住了呼吸。就好像是,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有可能會造成什麽重大的失誤一樣。
這情形,不禁讓人聯想到,為了躲避大型食肉動物而悄悄隱藏起自己的,弱小的食草動物群體。就像是為了不讓自己暴露在天敵的視野中,就像是為了不引起超越者的注意一樣,拚命地將自己融入風景中。作為擔負著防止世界滅亡這個使命的魔術師,看起來似乎有些靠不住的樣子。
話雖如此,倒也沒有人會去責怪他們膽小。
因為不管怎麽說——
「是,是….那麽,就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從今天開始要跟大家一起學習的,插班生久遠崎彩禍大人——不,同學,久遠崎彩禍同學….」
這所學園的學園長,世界最強的魔術師。
極彩之魔女?久遠崎彩禍,竟然作為一個學生被編入了這所學校。
「啊,嗯。各位,請多指教了哦」
外表看起來,年齡跟學生們也差不了多少。充滿光澤的頭發在風中飄舞,仿佛閃爍著光芒的美少女。雖然還不太習慣穿製服,不過現在她的樣子看起來反而很有氣質。如果現在待在這間教室裏的人全都不認識她的話,被她吸引而奪去內心的人肯定沒辦法用一隻手數過來吧。
隻不過,她所帶有的那濃厚的魔力,被銘刻在腦中的她的傳說,美麗到令人膽寒的極彩雙眸,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學園長老師被作為學生編入學校….?這,這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莫非,是要尋找有亮點的學生….?如果是那樣的話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好好表現才行….!)
(但是,萬一惹到她了的話….)
學生們的竊竊私語,充斥著整間教室。
就連剛才向大家介紹了彩禍的老師,也從剛才開始身體就一直在發出微微的顫抖。看起來,她或許才是現在這間教室裏最緊張的那個人吧。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
「….真是的,我已經忍不了了」
坐在座位上一個看起來很認真的女生,似乎是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了的樣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什….!』
看到她的樣子,學生們,還有班主任老師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不,不行啊不夜城!克製一下!」
「你們難道要把這難得的機會給丟到臭水溝裏去麽!?」
然後,就像是決堤一般,周圍的女性學生不斷發出了製止的聲音。
然而,那位女生依舊帶著充滿決意與覺悟的表情,踏著充滿力量的步伐朝著彩禍的麵前走去。
「魔女大人」
「嗯,怎麽了?」
彩禍歪著腦袋,而女學生則依舊是一副陰氣逼人的表情,拿出了自己的智能手機。
「——就一張,可以麽….?」
然後,她的額頭開始出汗,臉頰也染上了紅暈。
聽到這句話之後,學生們全都是一副『完蛋了….』的表情抱起自己的腦袋。
沒錯。<庭園>高等部二年級一組的學生,同時也是<騎士團>一員的,不夜城瑠璃。
待人禮貌成績優秀的她——同時也是久遠崎彩禍的超級大大大大粉絲。
「喂….不夜城同學!太失禮了!趕緊回位置坐下!」
然後,在這個時候,身為班主任的栗枝巴才總算急忙出聲製止瑠璃。
二十多歲的女性教師,身高比彩禍要高出一個頭,然而也不知道是因為她臉上軟弱的表情,還是顫抖著的聲音,亦或者這兩方麵都有關係,給人一種年幼的印象。
「….非常抱歉,老師。我也知道這很失禮。但是,身為女性,有些時候就算明知不行也還是要勇敢戰鬥….!」
「討厭你這到底是在說什麽啊!在學園長老師的麵前能不能請你不要做出這種會造成問題的舉動!?我,如果這些最後都變成我要負責那該怎麽辦!」
巴發出了近乎於悲鳴的叫喊。而學生們向她投去的視線似乎就是在說「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啊….」,隻不過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
「….那個我先確認一下,如果像這樣繼續無視老師的指示的話,那麽,最糟糕的處分會是什麽呢」
「誒?這,這個….停學….之類的?」
「哼嗯….」
「啊!你為什麽露出了一副充滿了『如果最糟糕就隻是停學的話那麽肯定要選魔女大人的珍稀照片』這樣決心的表情啊!」
「請不要阻止我!魔女大人穿製服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什麽機會可以看到!如果不能把這份容貌留存下去的話,那麽我就沒有臉去麵對明天的自己了….!」
「不不不不不要啊啊啊啊啊!你不要在擺出一臉好像自己說了什麽很棒的話同時讓我的評價被降低啊啊啊啊!」
眼中閃爍著淚光的巴搖晃著瑠璃的肩膀。然而瑠璃卻依舊站在原地一步都沒有移動。體格還真是強健。
隻是,在看到了眼前的這幅場景之後,彩禍卻突然露出了微笑。
「啊啊——沒關係。沒什麽好介意的。你們想拍多少就拍多少吧」
然後,她重重的點頭並如此說道。
「魔,魔女大人….?」
「真的可以麽!?」
「嗯。畢竟穿著製服的彩禍….我是很稀有的呢。你們的心情我都明白。我非常的明白。果然大家的喜好都很相似呢。老實說今天早上如果不是黑衣製止了我的話,我肯定會自己給自己拍照」
「啊?」
「不,沒什麽。比起這些,來拍照吧。沒有關係的哦。——之後也能傳給我一份麽?」
「!是,是!那是當然!」
瑠璃的臉上瞬間就閃耀起了光輝,手上拿著智能手機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專業的攝影師一樣,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角度拍下了彩禍的身姿。
「魔女大人!這邊,請看向這邊!」
瑠璃發出了興奮的聲音。於是彩禍也跟她一樣,非常開心地在她的麵前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哼嗯,這樣麽?」
「啊啊,太棒了!簡直就是美麗的化身!根本就找不出一絲不美的地方!」
「那麽這個姿勢又怎麽樣呢?」
「啊,魔女大人,受不了!我已經受不了了!太美麗了,簡直就是完美無缺的麵容!」
「接下來是靠在窗邊臉上浮現出憂愁的久遠崎彩禍」
「嗯呀啊啊啊啊啊啊!怎麽能….為什麽能將我內心的欲望如此精確地描繪出來啊啊啊啊——!?」
就這樣,在教室的一角,攝影會開始了。
身為最強魔術師的久遠崎學園長,如今卻在大家的麵前開心地擺出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姿勢,而那些平時一絲不苟的騎士,如今在拍攝的同時,臉上流下了各種各樣的液體。
而那些事到如今依舊還在困惑的學生們,看著發生在自己麵前的這些,心裏想著,
(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在試探我們麽….?)
(所謂魔術師的強大就是精神的強大….不能驚慌….)
然後,就變得更加混亂了。
◇
——時間,稍微向前回溯一點。
「….誒,那個,能麻煩說明一下麽,黑衣。為什麽你會說出要我….或者說是要彩禍小姐,作為學生進入這所學校呢?彩禍小姐不應該是學園長麽?」
定期會議之後,回到學園長室的無色,向黑衣發出了疑問。
然後,黑衣誇張地點了點頭同時回答道。
「正如我之前所說過的那樣,你現在,正處在跟彩禍大人合體的狀態」
「是」
「雖說我也想盡早讓你們兩個人分開——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這麽一來的話,在那之前,還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那個襲擊者的事情….對吧?」
聽到無色這麽說,黑衣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雖然說不太清楚那個時候的情況,但畢竟對方成功地襲擊了彩禍大人。如果在彩禍大人醒來之前,如今的你就受到襲擊了的話——」
「……」
緊張地流下了汗水的無色沉默了。
就算什麽都不說,他也能夠理解這其中的含義。
換言之就是,如果現在犯人再次出現的話,無色肯定會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直接被殺害。
同時,這也意味著久遠崎彩禍的徹底死亡。
「所以我希望無色先生,首先要能夠自如的操控魔術。至少在那個襲擊者再度出現的時候,能夠有一定的對抗手段才行」
「你說….魔術,但就算你期待我能夠做到像對陣安布埃特時候那樣的程度我也隻會覺得困擾。因為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請安心。這個<庭園>,就是教授魔術使用方法的魔術師育成機構。要說到學習魔術的話,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場所了」
「不,就算你突然對我說這些。但不管再怎麽學習,讓我去操控彩禍小姐的魔術什麽的——」
「有時」
就在無色猶豫著還想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黑衣就像是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一樣接著說道。
「成為<庭園>學生的人,無一例外地全部都會配發製服。在特殊的纖維中縫入了靈線,無論是從物理層麵還是從魔法層麵來看都十分的強韌,正可謂之是屬於現代魔術師的法衣。然後在肩章的上麵,還搭載著作為現代魔術師法杖的現實化?裝置。無色先生,你應該也有注意到學生們身上的這些穿著了吧」
「….?為什麽你會突然說這些。確實那些東西都很厲害——」
「——<庭園>的製服,彩禍大人穿上的話想必會非常合適吧」
「我去上學」
就連自己都感到驚歎的秒答。
等意識到的時候,無色就已經點頭答應了自己去魔術學園上學的這件事。
「……」
「怎麽了麽,黑衣」
「….沒什麽,雖然我自己這麽說可能有點那個什麽,不過看到如此順利地按照我的想法在進行,感覺內心稍微有些複雜」
「….不過,重要的是結果」黑衣自言自語地呢喃著。
「那麽從明天起,無色先生就開始在<庭園>上學了。至於無色先生在『外麵』所上的學校,還有家人那方麵,就由我這邊來應對,還請不用擔心」
「你說的應對是….」
「請不用擔心」
黑衣一副不會再多做解釋的態度如此說道。….不過,雖然要說一點都不在意的話那肯定是在說謊,但是如今自己現在這副身體就算想要回到原本的地方也很困難,所以也隻能交給她了。
「班級的話….也是呢,高中部的二年級一組應該就可以了吧」
「有什麽特殊的理由麽?」
「是的。二年級一組,是騎士?不夜城瑠璃所在的班級。——她在身為學生的同時,也是<騎士團>中為數不多的天才。如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遭到襲擊。將有能力的魔術師配置在身旁絕對不會有什麽壞處」
「啊啊——是瑠璃所在的班級啊。話說那家夥,原來這麽厲害呢」
「….哼嗯?」
聽到無色用一副可以接受的態度說出這些之後,黑衣有些不可思議的歪過了腦袋。
「話說無色先生,之前就知道她的事情呢。你們之前就認識麽?」
「啊啊,是的。——她是我妹妹」
「……………………………………………………………………………………………………………………,啥?」
在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
黑衣少有的發出了懷疑的語調。
「是,你的妹妹麽?那個不夜城瑠璃?」
「誒誒,嗯。不過說是這麽說,父母很久以前就已經離婚,我們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麵就是了,也就是所謂的離異子女」
「….明明是跟離異子女的妹妹在魔術師的庭園中再會,然而你的反應卻這麽平淡麽….?」
「嗯。因為我現在不是在彩禍小姐的身體裏麽,根本就不能因為這樣的重逢而表現出驚訝和喜悅」
「話是這麽說沒錯。….真不知道到底是該說你理智,還是該說你荒謬」
黑衣露出了一臉不太能接受的表情,不過她馬上就調整了自己的感情繼續說道。
「總之,就請無色先生以彩禍大人的外貌,轉入高等部的二年級一組。
——隻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請你注意一下」
「是什麽事情」
聽到無色的詢問,黑衣在他的麵前豎起了一根食指。
「首先是第一點——你不是彩禍大人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
「啊啊….也是呢。畢竟事關彩禍小姐的名譽」
「雖然也有這個原因,不過還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
「那是指什麽?」
「因為,敵人有可能已經注意到了彩禍大人還活著這件事情」
聽到黑衣的話之後,「….原來如此」無色點了點頭。
本應被殺死的對象還活著。而且對方還是被譽為世界最強的魔術師。或許對方是用了某種自己不知道的方法逃走了也說不定——這樣一來,敵人應該也會多少提高一些警戒吧。就算想要再次發動襲擊,也不得不謹慎行事。而這段時間,正是自己這邊所需要的準備期。
然而,如果現在無色的狀況被對方知道了的話,敵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發動襲擊吧。因為如今在這裏的人,隻不過是有著彩禍外表的門外漢而已。在目前這個不知道襲擊者潛伏在何處的情況下,言行舉止都必須要格外小心注意才行。
話雖如此,但想要做到這些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當然我也有努力去做的打算….隻是非常抱歉,關於彩禍小姐,我對她的了解並不是那麽的詳細」
「這我當然知道」
而黑衣就像是察覺到了無色心中的擔心一樣,點了點頭。
「我已經準備好了彩禍大人的記錄影像。請你盡可能地記住彩禍大人的言行舉止」
「誒,真的可以麽!?」
無色情緒激動地向前探出了身子,黑衣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嫌棄的表情。
「雖然我非常不想給你看這些….不過事已至此。——就隻借給你一個晚上。不要僅僅隻是外表,請你『成為』彩禍大人」
「『成為』彩禍小姐….麽」
「你會說沒有辦法我也能理解。我也很明白,我這麽說對於你作為人類的尊嚴來說也很失禮。隻是現在——」
「感覺心裏有些激動呢」
「啊啊,是啊。我還真是不會吸取教訓呢」
看到無色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地如此說道,黑衣翻了個白眼的同時額頭上也冒出了些許的汗珠。
「….雖然有些不太正常,不過對我這邊來說也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吧。
——那麽我就再強調一遍,上學期間,你並不是真正的彩禍大人這件事情,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好麽?」
「誒誒,交給我吧。全都是為了彩禍小姐」
麵對黑衣為了以防萬一而再次強調的話語,無色重重的點頭。
「……」
早上的班會結束之後。
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之後,無色默默地用雙手撐在桌子上,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理由很簡單。明明昨天黑衣都已經那樣叮囑過了,然而卻在課程開始之前就突然就舉行了攝影會。
當然他內心其實也是有在注意。從來學校的時候開始,無色就已經在下意識地留意不要做出不符合久遠崎彩禍的舉動了。
然而,就在瑠璃提出拍照請求的瞬間,「啊,好想要那個」內心就被這個想法所占據,在那之後他就開始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老實說就算是在內心已經有所反省的現在,他也還是無可救藥地期待著照片最終的拍攝結果。
….不,不過再仔細想想。瑠璃作為彩禍的門第,隸屬於她的直轄機關。這樣仔細想想的話,彩禍應該不會拒絕她想要拍照的請求才對。既然如此那現在這個結果應該沒什麽問題吧。不過話雖如此,為了拍攝『在涼風中發絲浮動的久遠崎彩禍』,因而特地去思考讓發絲自然漂浮的方法什麽的感覺好像也有些太過了——
「….不」
想到這裏,無色口中發出了輕聲的呢喃。如果就這樣放著不管的話,腦內的小小無色們大概會為了解釋彩禍而開始舉行會議吧。
雖然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反省,不過就算像這樣為已經發生的事情煩惱也沒什麽用,這樣的行為一點都不像彩禍。重要的是今後。無色這麽想的同時坐直了身子。
「魔女大人!」
然後,就在無色如此再次下定決心的時候,他聽到了這個聲音。——是瑠璃。
「啊啊,瑠璃」
無色朝她看了過去,同時瑠璃也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
「這些是剛剛拍攝的照片!因為您似乎很期待所以我就盡快了!」
「哦。還真是快呢」
無色盡可能地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接過了照片。
雖然內心很興奮,不過他總算是忍住了。
「是的!因為便攜式打印機是少女的七大道具之一!剛才在跟老師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在桌子下麵完成了!」
瑠璃的眼中閃閃發光,不知為何還挺起了胸膛。
於是,她的身後就傳來了混雜著苦笑的聲音。
「瑠璃醬….班會姑且也是<庭園>教學的一部分。而且,也不能太捉弄老師了哦」
視線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一位穿著<庭園>製服的學生正站在那裏。齊肩的長發被仔細地編了起來,是位有著溫柔容貌的少女。如今看起來卻有些困擾的樣子,眉間刻上了皺紋。
「嗯。我當然知道」
瑠璃一副不在乎的表情點了點頭。汗珠從少女的身上流了下來。
「啊啊….既然明白但還是要那麽做啊…。真是的,明明我才是那個每次被警告的人,都是因為瑠璃醬總是纏著魔女大人才會變成這樣….」
「因為這可是魔女大人穿製服的樣子哦?我再說一遍,這可是,魔女大人的製服打扮哦?這樣的奇跡可是一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一次的哦?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嗯,嗯嗯….我沒事。你的熱情已經傳達給我了….」
聽到瑠璃這充滿熱情的話語,少女不禁後退了一步。看到這幅情景,無色微微笑了出來。
「真是抱歉呢。因為我的一時興起好像給大家添麻煩了呢。那個——」
「啊….!真,真是非常抱歉。我是歎川緋純。宿舍跟瑠璃醬是住在同一個寢室的….」
報上了緋純這個名字的少女,神色慌張地低下了頭。無色則微微搖了搖頭。
「你不用這麽害怕也沒有關係。因為如今的我並不是學園長,隻不過是你的同學而已。倒不如說很多地方都還需要向你請教呢」
「是,是….」
聽到無色這麽說,緋純看起來非常惶恐地縮起了肩膀。
然後看到這樣的兩人,瑠璃突然噗的一下,臉頰就膨脹了起來。
「瑠璃?」
「我也是,能辦到的」
「誒?」
「確實緋純很擅長教別人?但我也是能給魔女大人幫上忙的?如果您希望的話,我可以一直陪在您的身邊為您的學園生活提供全方位的支援?」
說著,她就在抄起手的同時,轉過了身子。看起來是有些鬧別扭了。
「哈哈,請別鬧別扭了。以後也請拜托瑠璃了呢」
見到她這幅好懂的樣子,無色不禁露出了苦笑。——感覺,心中似乎回憶起了曾經的她。
回想起來,兩人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麵對麵地交流過了呢。在無色的記憶中,她還停留在小時候的模樣。說起來,以前的她跟現在的她比起來,頭發似乎也要短上不少。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是以別人的身體與她再會,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魔女大人?有什麽東西粘在我的臉上麽?」
瑠璃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無色的臉。
看來自己沉浸在感慨中的時間似乎是有些太長了。無色搖了搖頭糊弄了過去。
「啊,不——你的發型。看起來很漂亮。雖然短發的樣子也很可愛,不過長發也很適合你呢」
「哎呀」
聽到無色這麽說,瑠璃的臉頰一下就紅了起來。
「魔女大人真是厲害。確實是的。我以前確實是短發,因為哥哥說了『喜歡長發的女生』所以才開始留長發的」
說到這裏,瑠璃歪過了腦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誒?魔女大人,我有給您看過,我留著短發時候的照片麽?」
「啊」
聽到她這麽說,無色不禁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歎。
——又搞砸了。看來這些,似乎是彩禍並不知道的情報。
隻是,這種時候慌忙找借口也不像是彩禍的舉動。於是,無色無視掉因為緊張而加快的心跳,優雅的向對方眨了眨眼。
「嗯——隻要是有關瑠璃的事情我什麽都能看透哦?」
「呀——!」
聽到無色的話語,瑠璃就像是心髒被貫穿了一樣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然後她就這樣搖搖晃晃的,仿佛要窒息了一樣用手扶住了旁邊的桌子。
「不,不愧是魔女大人….真是讓人一不小心就會留下口水發出奇怪的聲音呢….」
瑠璃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看到這樣的場景,緋純再次落下汗珠並發出了苦笑。
也是多虧了瑠璃的舉動,總算是糊弄過去了。在兩人沒注意到的情況下無色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
「——第二個要注意的地方,是有關魔力的使用」
時間再次回溯,在學園長室內。
在說完第一個要注意的地方之後,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的黑衣繼續說道。
「魔力的使用….麽。隻是我連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都還不知道….」
「你隻要將其理解為是寄宿在活著的生命之中的能量,基本上就不會有錯。大體上的話可以分成兩類,充斥在世界之中的外在魔力,以及寄宿在每個人體內的內在魔力。而這兩種也被分別稱之為是,大魔力,還有小魔力」
黑衣繼續說道,說明的同時還配合著手勢講解。
「詳細的說明我就省略了——總之彩禍大人的內在魔力遠遠超出常人。也是因為這一點,一般魔術師如果不依靠外在魔力就沒有辦法使用的大規模術式,彩禍大人甚至隻依靠個人魔力就可以發動」
「好厲害。不愧是彩禍小姐」
「是的。確實很厲害。隻不過現在,那如同瀑布般龐大的魔力,正處於無法控製而不斷外放的狀態。——你沒有在身體的周圍看到什麽東西麽?」
「……誒?」
被這麽一說,無色低頭,視線落到了自己的雙手上。
仔細凝視一番之後,感覺在自己的身體的周圍確實是有什麽東西在發出微弱的光芒
「哇….這是什麽」
「這就是彩禍大人的魔力。與其說是因為我說的話而意識到了其存在,更像是你自身變得能夠感受到它了吧」
「誒。原來這麽簡單就能夠看得到麽?」
「怎麽可能。原本的話光是要感覺到魔力,就算是年輕人平均也要花上一年左右的時間。請不要忘了你現在的眼睛可是彩禍大人的眼睛」
黑衣就像是要提醒無色注意一樣地這麽說道。
「作為一個擁有力量的魔術師,請時刻注意如今你所擁有的魔力已經被周圍所感知到了。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如今彩禍大人的性命才剛被人盯上,會對周圍時刻保持警戒也並不奇怪….隻不過這個狀態就這麽一直保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說的也是呢….感覺就像是一直有液體從彩禍小姐的身上往外流一樣」
「雖然你這個說法讓人有些在意,不過事實也正是如此。首先請保持將魔力壓製在身體中的感覺——不,應該是請『回想起來』」
「回想起來,啊」
聽到這奇妙的表達,無色哼了一聲,抄起了手。
「是的。就像是剛剛感知到魔力那樣,這些都是彩禍大人身體原本就具有的技能。隻是,因為如今驅使著這副身體的你並不知道那種感覺,所以那份力量才沒有發揮作用。你所需要的是自覺和認知」
隻是,黑衣又繼續說道。
「魔力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強大的能量。就算不依靠咒文、陣法還有術式來使用,僅僅隻是聚集起來丟出去就能產生相應的破壞力。作為世界最強魔術師的彩禍大人,自然就更不用說——」
黑衣用近乎威脅的語調如此說著。最後她總結道,還請務必一定要注意。
——第一節課,座學。
當然,就算是到了上課的時間,教室內的氣氛也還是毫無變化。
不,更準確一點來說的話,比起班會的時候,緊張感又進一步增加了。
『……』
雖然大家的視線沒有直接看過來,但可以感覺到,教室中的所有人都在注意著無色的一舉一動。如果無色在這個時候打個噴嚏什麽的話,或許還會有學生因為被嚇了一跳而從椅子上摔下來吧。
「……」
這樣的情形讓無色不禁感覺有些不太舒服,他微微歎了一口氣。
於是,坐在他身旁的瑠璃用不會被其他人聽到的細微聲音對他說道。
「——還請見諒。現在的大家都非常緊張」
說完,她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順便一提,雖然班會的時候瑠璃還坐在距離比較遠的座位上,但不知道為什麽課程開始的時候她便坐到了這裏。
而原本應該坐在這裏的學生,如今正坐在瑠璃的位置上,身體還在不住的微微顫抖。這其中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交涉過程呢。
「….啊啊。這個我也知道。隻是,總感覺這樣的氣氛很不可思議呢。感覺就像是在被看不見的手撫摸自己的身體一樣」
「嗯,這也沒有辦法。畢竟平常根本就不可能這麽近距離地接觸魔女大人。就算叫人不要在意也根本就不可能」
「也是呢。….話說,聽到被看不見的手撫摸全身這樣的說法,雖然覺得不太好但內心卻有些激動?」
「誒,你難道能看到我在想什麽麽?」
臉頰染上紅暈的瑠璃瞪大了眼睛。
無色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明白她之所以會被稱為是天才的理由了
「——誒,那個….那麽,讓我們調整一下心情,開始上課吧」
雖然站在講桌前的班主任栗枝巴,語氣上聽起來依舊跟之前沒什麽變化就是了。看來第一節課的老師應該就是她了。
她用顫抖的手指觸碰了一下身後的板子之後,暗淡的燈光亮了起來。看樣子大概是電子黑板。
而在學生們的桌子上則放著平板終端。近代——不,或許說是近未來會更準確吧。『魔術學園』裏的實際景象與無色想象中的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順便一提他也曾就這方麵的內容向黑衣提問過,「….?用電力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什麽要刻意去使用魔術?」對方回答的語氣中還有些難以置信。這讓無色不禁啞口無言。
「——那麽,接下來,就接著昨天的內容。關於魔術史上的五大發現以及變革….」
在巴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在黑板上操作著的同時,課程開始了。
而學生們則在注意著無色反應的同時,視線看向了手中的平板終端,開始記起了筆記。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魔術的曆史,大致上可以分為五個世代。『魔力的發現』,『咒文的使用』,『陣與圖的使用以及物質的賦予』——」
「….哼嗯」
在聽著這些課程的同時,無色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巴。
說起來的話倒也理所當然。巴所說的那些內容,無色一句都理解不了。
不過話雖如此,對於無色來說這倒也不是在浪費時間。因為不管怎麽說,這都事關無色還有彩禍兩人的性命。
雖然打斷課程感覺會有些抱歉,不過無色還是舉起了手。
「那個,稍微打斷一下——可以麽?」
『……!』
瞬間,教室中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無色的身上。
原本就有些不安穩的氣氛如今變得愈發紮人了,學生們的臉上也都浮現出了緊張的表情。
學園長到底會說什麽呢——大家都定格在了原地,咽下一口唾沫觀察著無色的動向,任何細小的舉動都不會被看漏。
「咦——,什,什什什什什什是有什麽講的不夠周到的地方麽….!?」
至於巴的話,如今的她耷拉著肩膀,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啊啊,不是,隻是有點事情想要詢問一下」
「是,是….有,有什麽事情呢….」
看起來非常害怕的巴,如此反問道。
至於無色,將那個他覺得很有可能會引得大家發笑的問題,說出了口。
「很抱歉,是個非常初級的問題….所謂魔術到底是什麽,能簡單地告訴我一下麽」
『——!?』
麵對無色的提問。
教室中唰地一下….!就開始騷動了起來。
「….這個,所謂魔術….是什麽….?」
「不可能隻是字麵上的意思….這是個看似簡單,但其實卻極其深奧的問題….!」
「關於魔術根源的哲學命題….可以看做是等同於與『所謂人類是什麽』的提問….!」
「這是學會中經常會出現!抱歉,提個外行的問題接下來我要徹底擊垮你!我對魔術隻是稍微了解一點….!」
「老師要小心….!魔女大人的提問….萬一用詞有什麽錯誤的話——」
類似這些,學生們不斷小聲地對無色的提問進行著過度解讀,教室中開始騷動了起來。雖然學生們似乎是不想讓自己說的話被本人聽到,然而這些卻清清楚楚的被無色全都聽到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學生們所說的這些話,巴的臉色已經超越赤紅,變成了一片蒼白。
看起來姑且是有在思考該如何回答的樣子,隻是終於,她還是用著幾乎要將身體中的水分從臉上噴出來的架勢,把腦袋按在了講台上。
「….,非,非非非非非非常抱歉,魔女大人….!以我淺薄的學識,根本就不足以回答魔女大人這麽深奧的問題….!還請,還請,饒過我的性命….!」
「不,我隻是希望你能普通地告訴我就好了」
無色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小聲嘟噥的同時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於是,巴為了觀察無色的表情朝這邊投來了幾次視線之後,惶恐不安的抬起了頭。
「真,真的隻要普通的回答就好了麽….?」
「啊啊。拜托請你以初心者也能明白的程度講解」
「那,那麽,我就失禮了….」
巴帶著一副提心吊膽的樣子,開始了講解。
「魔,所謂魔術,就是通過魔力引發各種各樣現象的技術總稱….雖然其中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種類,不過在<庭園>中主流的,還是將魔力物質化的顯現術式….那個,沒有錯吧….?」
一臉不安的巴看向了學生們。而大家也似乎是為了向她傳達『沒關係』或者『加油』之類的點了點頭。
「……」
隻不過無色卻露出了一臉困惑的表情摸著下巴。——老實說,到現在他還是一點都沒弄懂。
「能不能告訴我具體一點的做法?更初級一點的就好」
「誒….?是,好的….」
巴略做準備之後伸出手,豎起了食指。
「我以前教的是,像這樣轉動手指,然後將魔力纏繞其上的練習….將手指作為棒子,想象著將魔力纏繞其上的這種做法….」
說著,她就開始轉動起自己的手指。
仔細看過去的話,原本附著在她身體周圍的光芒,似乎開始朝著手指所在的位置聚集了過去。
「哼嗯」
原來如此,隻是那種程度的話應該能做得到。而且黑衣也說過,直覺上「感覺能做到」的想法非常重要。
無色模仿巴的動作豎起了一根手指,在腦海中想象著棉花糖的畫麵,同時開始轉動了起來。
瞬間。
指尖上一個巨大的,由魔力構成的棉花糖,咻的一下!感覺上應該是生成了——
然後它就這樣掠過巴的頭發,撕裂電子黑板。連同周圍的牆壁、地板還有天花板就像是被挖開一樣被一起消滅了。
「——誒?」
突然一下子,教室的前方就被打開了一個圓形的巨大窟窿。大概是因為連同一起被消滅的還有埋在牆壁和天花板中的電線吧,教室中的電力消失了,窟窿的切麵中還閃爍著火星。與此同時還有從屋外吹進來的風,巴那被切斷了一半的頭發,就這樣在風中輕輕飄動。
「——誒——」
在真正被驚到的時候,人類似乎並不會發出悲鳴。
翻著白眼的巴,就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樣倒在了地上。
「老,老師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怎麽能真的就教初級的東西啊啊啊啊啊!」
「魔女大人,還請不要生氣…!老師她絕對不是在捉弄魔女大人…!」
因為這突發事件而呆住的學生們,在巴倒下的同時也回過了神,紛紛發出叫喊。
而在這其中,隻有坐在無色身旁的瑠璃,一臉感慨的抄起了手,緩緩點了點頭。
「單單隻是魔力就能有這樣的威力——真不愧是,魔女大人。這是在告誡我們,無論魔術發展的多麽複雜,也不能沉溺於技術之中呢。我一定會銘記於心的」
聽到瑠璃這自信滿滿的話語,那些不斷發出悲鳴的學生們在發出「誒….是這樣麽….?」聲音的同時,將視線投向了無色。
「……」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這隻是個事故。
隻是,身為最強的魔術師,根本無法想象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嗯。要不斷精進自身哦,各位?」
如今的無色也抑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說出了這麽一句很符合極彩之魔女形象的話。
….這份任務,看來難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呢,此時的無色在心裏這麽想著。
◇
——午休過後,第五節課。
無色跟班上的大家一起,離開校舍,來到了名為練武場的設施。
在<庭園>的西側,有一棟巨大的建築物。描繪著陌生圖案的巨大場地周圍,又被陌生的機械所覆蓋。呈階梯狀的觀眾席,可以控製開關的天頂。與其說是體育館或者是運動場,更像是綜合競技場或者是巨蛋,亦或者是古羅馬鬥獸場一類的設施。
無比豪華,雄偉的一座建築。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的話,無色大概會站在場地的中央環顧四周,同時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感歎的話語吧。
隻是,現在的他並不能那樣。
理由有兩個。
第一個理由,因為那不像是彩禍會做出來的行為。
而另一個理由——因為無色現在,正沉迷於別的事情當中。
「哦哦….原來如此….這可還真是….」
一邊小聲呢喃著的同時,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是的。因為第五、六節課是實踐課,所以無色需要將身上穿著的製服,換成更方便活動的運動服。
半袖上衣配上略長一些的內襯,還有五分運動褲。這輕柔的觸感,似乎是用跟製服相同的材料縫製而成,非常的強韌。
乍看之下,似乎是與有著神秘麵容的彩禍非常不搭的活動裝束。然而,這份微妙的違和感,卻讓一股連無色都沒能想象到的,彩禍的全新魅力開了花。老實說,這裏沒有穿衣鏡還真是太可惜了。
然後,就在無色這麽想著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驚歎的聲音。
「….!運動服打扮的魔女大人….!?這,這樣真的好麽….!?像這種絕對是屬於期間限定的抽卡啊….必,必須要抽….!」
當然,是瑠璃。她身上穿著跟無色一樣的運動服,似乎有些混亂的眼神轉個不停。
是準備就這樣拍照麽,隻不過此時她的手中什麽都沒有拿。瑠璃口中不斷發出歎息,同時在練武場的地板上不停的跺腳。
「嗚…。為什麽我現在沒有帶著相機啊!?」
「會不會是放到更衣室裏頭去了啊….」
站在瑠璃身後的緋純,一臉困惑的回應道。
「為什麽放到那種地方去了啊!?」
「因為這節課是實踐課程啊….」
就在瑠璃跟緋純兩人說著這些的時候,從練武場的裏麵,一個男性邁著懶散的腳步走了出來。
「呼啊….,哦,終於集合好了啊小鬼們」
說著話的同時,他又看起來很困的樣子打了個哈欠。
看到那個身影,無色的眉毛微微抽動。
沒錯。如今出現在練武場的人,正是昨天跟無色對峙過的<騎士團>一員,名為安布埃特?斯布魯納的那個人。說起來,確實聽說過平時的他是教師來著的。
雖然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樣的方法,不過他身上的傷似乎是已經治好了。現在的他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繃帶了。
今天的他身上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穿著西服長褲加背心,而是一套黑底帶著金色條紋的運動裝。不過,脖子還有手腕上還是跟之前一樣掛著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飾品,如今他這樣的打扮看起來依舊不太適合運動就是了。
「那麽就開始吧。準備運動結束後,就從最基礎的顯現術式修煉開始——」
安布埃特停頓了一下,雙眼瞪向無色。
「….啊?久遠崎,你這家夥待在那裏幹啥啊。而且打扮的跟個學生似的,這次你又準備要玩什麽?」
說著,他就深深地皺起了眉毛。
然後,就在無色回應他之前,瑠璃先一步雙手叉腰向前邁出了一步。
「哎呀,昨天的事情今天你就忘了麽?定期會議上麵不是就說過了麽。作為學生進入這所學園」
「啊?那些話原來是當真的麽。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安布埃特揚起半邊的眉毛如此問道。
隻不過無色也一點都不慌張,隻是鬆緩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啊啊——總感覺最近自己的身體有些遲鈍了呢。所以為了取回初心想要訓練一下而已。還能直接看到學生們的樣子,而且——」
然後他露出了一個無敵的笑容,用俏皮的語調說道。
「——這樣不是還能順便調查一下,教師的能力是否真的達到了相應的水準麽?」
「….啥?」
聽到無色的這番話,青筋在安布艾特的額頭上浮現。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吧。畢竟這就相當於委婉地表示對方的能力不足。
不過話雖如此,這樣的反應也跟預想的一樣。
黑衣曾經說過,對於彩禍的行動瑠璃原本就不會提出異議。艾露露卡也表示理解。而安布埃特雖然可能會表示反駁,但隻要經過巧妙的誘導,就能順利蒙混過去。
「這不是正好麽。隻不過這樣的話,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認清自己現在的立場啊?無論理由如何,你如今是<庭園>的學生。對老師說話的口吻是不是應該要注意一下啊?啊?」
「什….!安布埃特,你——」
聽到安布埃特這極具挑釁意味的話語,瑠璃皺起了眉毛。
隻是,無色伸手製止了瑠璃,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之後繼續說道。
「——嗯,說的也是呢。真是抱歉了,老?師??」
「……」
誠懇的語言,配合上目中無人的語氣,安布埃特臉上的怒氣更濃了。老實說看著他這樣的表情確實會感覺有些害怕。
隻不過,彩禍肯定不會害怕。無色內心雖然很緊張,但他努力地不將這些表現出來。
「….好啊。既然你是這麽打算的話那我也徹徹底底的好好指導一下你吧。就算你中途哭出來我也不管哦!」
丟下這句話之後,安布埃特朝方後走了出去。
然後他就朝著那些提心吊膽地看著兩人對話的學生們,發出了怒吼。
「喂,你們這幫家夥還愣著幹啥?趕緊開始做準備運動!」
『是,是!』
學生們一齊回應了他,然後就慌忙排好隊,開始熱身運動。
看來似乎都是有固定順序的樣子。於是無色就模仿著前排學生的動作,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安布埃特的怒吼聲傳了過來。
「久遠崎你偷什麽懶啊!給我好好的拉伸關節!你這家夥,就是因為這樣大意才會受傷啊!」
「誒?啊啊….抱歉」
於是無色順從他的話語,開始認真活動手腳的關節。
然後,安布埃特就又大叫了起來。
「結束了之後是繞操場跑三圈!都別給我偷懶!」
「啊啊——嗯?三圈就可以了麽?」
因為對方明顯是在故意找茬,所以還以為肯定會出個什麽根本辦不到的難題。有些掃興的無色不禁回了他一句。
然後安布埃特就慢慢悠悠地踱步走來,用感覺上像是會在不良漫畫中出現的語氣說道。
「你這家夥是白癡吧。這可是準備運動哦。不能超負荷運動給身體造成負擔這點應該是常識吧。就你這樣真的也是教育者麽?比起隨意增加數量,不如提高每一次的質量。腦袋裏要去意識自己的步幅還有擺臂啊你這個笨蛋!」
「啊,啊啊」
雖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他也跟著學生們一起在操場上奔跑著。
或許是察覺到了無色內心的想法,跑在他身旁的緋純臉上帶著苦笑的說道。
「啊哈哈….安布埃特老師,雖然外表可怕,說話也不好聽,但說出來的話語卻全都很認真呢….」
然後,瑠璃又用一臉清爽的表情繼續說道。
「本性是個認真的人吧。雖然討厭魔女大人,但對方現在卻是自己的學生,結果就陷入了沒辦法隨意應付對方的窘境。真是的,隻要不勉強自己去當個惡人不就好了麽」
「……」
於是,無色心中對安布埃特的印象也稍微發生了一些改變。
在這樣的交流中慢跑也結束了,學生們又一次在練武場的中心集合。
安布埃特站在最前方。
「身體都暖和起來了吧。那麽就趕緊開始吧」
說著,安布埃特放開了手中抓著的一個看起來像是金屬球一樣的東西。
然後,球的周圍就開始亮起了暗淡的光芒,接著那些光就變形成了類似手腳的形狀。之後就像這樣,開始一蹦一跳起來。看起來這似乎是個可以移動的東西。這應該也是魔術的一種吧。還真是讓人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的技術。
「首先是——不夜城。你來」
「是」
被點到名之後,瑠璃向前邁出了一步。也不知道是在模仿無色,還是說是把上課和平常的狀態做了區分,語氣聽起來比平常要敬重了不少。
「那麽魔女大人,就由我先來了」
「啊啊,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聽到無色這麽說,瑠璃的臉上微微染上了紅暈,「呀!」同時氣勢也高漲了起來。
似乎是集中意識的她,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盯著自己手的前方。
「<千日不夜城>第二顯現——【燐煌刃】」
然後就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
在她的頭上,兩道閃爍著瑠璃色光輝的花紋,出現了。
——界紋。伴隨著顯現術式同時出現的,光之花紋。
彩禍的頭上,還有安布埃特背後閃爍的光輪也都是一樣的。隻不過瑠璃的那個,外形看起來與其說是天使之環或者影射出的背光,看起來更像是代表勇猛的武士兜麵,亦或者是怒鬼的麵容。
然後緊接著,是出現在前方閃爍在瑠璃手中的光輝——從那其中,出現了一把看似長柄武器的東西。
一把刀刃由搖曳的光芒所組成的,巨大的薙刀。瑠璃在手中輕輕旋轉薙刀,將刀柄夾在了自己的腰間。
「——」
這幅充滿奇幻色彩的畫麵,讓無色不禁瞪大了眼睛。
雖然昨天就已經見過了安布埃特的第二顯現,還有彩禍自己的第四顯現。
但是,像這樣站在第三者的位置上,冷靜地觀察別人的顯現,這還是第一次。
「——隨時都可以來」
瑠璃用平靜的語氣如此說道。
聽到這句話之後,安布埃特打了個響指,然後在前方待機的球,就不斷伸縮著由光組成的手腳,開始快速地移動了起來。
這樣快速的攻擊別說是抵擋了,就連想要用照片記錄下來都很困難。
隻是,瑠璃清澈的眼神中絲毫沒有慌亂的樣子,
「——呼——」
短暫地呼出一口氣之後,她揮出了薙刀。
閃爍著光輝的刀身,在空中描繪出了一輪新月。
下個瞬間,被斬成兩半的球,在瑠璃的身後伴隨著沉重的聲音落到了地上。
毫無多餘的動作,洗練的一擊。
稍微慢了一拍之後,一旁的其他學生,紛紛發出了『哦哦….』的聲音。
「哼嗯,算是及格了吧」
安布埃特抄著手,哼了一聲。
然後瑠璃讓手中的薙刀消失的同時,向他回應道。
「不勝惶恐,因為老師的關係,所以我還在擔心你肯定隻會評價那種充滿了多餘而又華麗動作的攻擊」
「哈啊?」
看見安布埃特皺起了眉毛。滲出了汗珠的緋純慌忙推著瑠璃的背,把她帶走了。
「切….算了。接下來是久遠崎。你來。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心血來潮,不過機會難得。就讓這幫小鬼,好好見識一下學園長老師的實力吧」
這麽說著的同時,安布埃特再次放出了球體。
「啊,不,我就——」
無色下意識就想要找借口拒絕。
這也沒有辦法。畢竟在之前上課的時候,就已經因為隨便聚集魔力結果就把教室給破壞了。如果讓還沒辦法完全控製彩禍魔力的自己就這樣進行實戰訓練的話,就真的不曉得到底會發生什麽了。
『……』
然而,學生們都在盯著他,無色微微搖了搖腦袋。….老實說他非常擔心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好,隻是在這種地方如果選擇退縮了的話似乎又有些不太像是彩禍的作風。
「啊啊——嗯。那麽,就讓我來試試吧」
無色裝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向前邁出了一步。
昨晚黑衣教給自己的東西,還有昨天跟安布埃特對峙時候的事情,然後,就是剛剛才看過的瑠璃的魔術,他閉上眼睛,這些東西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最新的魔術式——顯現術式。為無形之物賦予形狀,奇跡般的技術。而其基礎….就在於將魔力物質化。
就像是用黏土製作工藝品那樣,感覺就像是給魔力塑型一樣。
這是為什麽呢。明明應該是第一次,但感覺卻是那麽的熟練。
話雖如此,也必須要小心注意才行。要是做過頭的話,剛才在教室裡發生過的事情可能就會再次重演。
盡可能地抑製自己的力量,小小地,靜靜地,不要出差錯。就像是用小拇指去彈對方那樣——
「——!?」
無色猛地一下睜開眼睛,抬起了頭。
然後,他就注意到了。不知是何時來到了無色的前方,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安布埃特和瑠璃的身影。
然後那兩人,臉上都滲出了大量的汗水,呼吸也變得混亂。
——是的。就像是,在與強大的敵人對峙一樣。
而且還不隻如此。安布埃特的背後閃爍著兩重光輪,瑠璃的頭上也浮現出了鬼麵一樣的花紋,兩人的手中,還分別握著三鈷和薙刀。
第二顯現。被稱為是<庭園>最高戰鬥力的騎士們,居然同時進入了臨戰狀態。
「那個——」
因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無色有些茫然,此時大顆大顆的汗珠,正順著安布埃特的下巴滴落。
「嗚….,久遠崎,你….到底準備要幹什麽….?你是想把練武場——不,你是想把整個<庭園>都給吹飛麽….!?」
「誒——?」
緊接著,瑠璃就像是崩潰了一般正坐在了地上。
「非,非常抱歉,魔女大人….!居然將刀刃朝向魔女大人什麽的….!但是,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做出了行動….」
說著,瑠璃深深地低下了頭。
「哎呀,那個」
雖然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不過看樣子應該是無色又做了什麽。
此時的無色,心中正在煩惱自己要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嗯。你們兩人,反應都很不錯呢….?」
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個借口有些牽強,但還是直率的稱讚了兩位騎士。
隻是,瑠璃先暫且不論,安布埃特直到這時也還依舊在瞪著無色。
「……」
….難道說,就算自己已經把力量抑製到那種程度也還是很危險麽。無色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優雅動人的手,再次深切的體會到了自己這雙手中所蘊含的力量究竟有多麽強大。
◇
——第五、六兩節課程,在那之後按照順序依次進行,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平安地結束了。
不過,那之後無色在安布埃特的叮囑下,沒有做任何事情,一直到課程結束都隻是在一邊旁觀。
不過話雖如此,他也並沒有什麽想抱怨的。倒不如說,對無色來說這大概是最好的措施吧。
因為不管怎麽說,對於彩禍那巨大魔力的使用方法,現在的他還尚未完全掌握。而且看著學生們在自己的麵前施展魔術,也同樣非常有意義。
而另一方麵,對學生來說,被身為學園長的彩禍在這麽近距離的觀察似乎同樣也起到了很好的刺激作用。雖說隻是偶然,但安布埃特這樣的安排對雙方來說似乎都是最好的情況。
「——那麽,讓我們走吧,魔女大人,緋純」
安布埃特離開之後,瑠璃伸著懶腰的同時如此說道。
一旁抱著腿坐在那裏的無色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然後站了起來。
「嗯嗯,能這麽近距離見到上課景象的機會課不多,是個很好的刺激呢」
「啊哈哈…老實說我都已經緊張的什麽都記不得了….」
「誒?真是浪費啊。能夠在魔女大人麵前展示自己魔術的機會可是非常少有的」
三人說著話的同時,朝著設置在練武場一旁的更衣室走去。
然後——
「——啊」
就在要走進更衣室的時候,無色猛地停下了腳步。
理由非常簡單。
因為女生更衣室當中,已經有幾個同學在裏麵了——
而其中的大部分,全都是毫無遮掩的內衣打扮。
「….!」
心髒開始猛烈地跳動。無色在心中咒罵自己的大意。
仔細想想的話當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如今的無色有著彩禍的外表,使用的也是女更衣室。至於更衣室的用處自然也不必多做解釋,那是為了更換衣服而準備的場所。
理解了這些的無色,在第五節課開始之前的休息時間,確認大家都已經換完了衣服之後,才最後一個進入了更衣室。
然而,現在的他因為跟瑠璃和緋純兩人在一起聊天的緣故,所以就把這件事情給徹底忘掉了。出現在他麵前的屬於少女們的花園,讓他的身體一瞬間無法動彈。
「哈—….總感覺比平時更累了呢….」
「是啊—,不過也很光榮哦。畢竟能被魔女大人直接看到」
「慌張的安布老師,不覺得有點可愛麽?」
「我能理解。越是裝腔作勢的男性,在被進攻的時候就會變的越弱小,最近學會中這樣的說法已經變成了徹底的主流」
「啊,用完了的話把噴霧也借我一下」
「嗯—」
——類似這樣的。
年輕的少女們,一邊進行著輕鬆愉快的對話,一邊毫不羞恥地露出了自己的肌膚。
平常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的乳房還有臀部,如今卻是在隻被一張不可靠的薄布片包裹的狀態下,呈現在了無色的麵前。
「….,——」
雖然無色對彩禍一見鍾情,並且心中也保有操守,但如果因此就說他心中對別的女性一點都不抱有感情的話,那答案自然也是否定的。
非常可悲,這是作為有性生殖動物中雄性的天性。年輕少女們柔軟的肌膚,聲音,氣味,這些無不刺激著無色的大腦,讓他為之沉醉。
「….?怎麽了麽,魔女大人」
「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此時,或許是注意到了無色現在的樣子,瑠璃還有緋純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啊,啊啊,不——」
無色總算還是糊弄了過去,他搖著腦袋想要振作起來。
然而,看到麵前兩人的身影之後,他的身體再次停止了動作。
看來瑠璃還有緋純兩人,也已經在無色大腦宕機的這段時間裏開始換衣服了。
簡要來說——就是兩人也跟其他的少女們一樣,已經脫下了身上的運動服,身上隻穿著內衣的狀態站在那裏。
「——」
一時間,無色就這樣呆立在了原地。
瑠璃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妹妹。曾經兩人還一起洗過澡。就算是穿著內衣的模樣,應該也不可能會奪去自己的視線。——然而無色這樣的想法。隻持續到了幾秒之前。
數年不曾見過的,妹妹的美妙身子,給與無色的衝擊遠超他的預想,如今正讓他的意識產生了強烈的動搖。
淡藍色,造型樸素的胸罩和短褲。以及被包裹其中的肉體,包圍著一股將一切無用之物全部舍棄的洗練氛圍。戰士與少女。完全相反的兩種要素如今融合在了一起,苗條的身形。在半無意識的狀態下,無色咽下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緋純的身影則與瑠璃形成了鮮明的對照。被暖色係內衣包裹其中的,是因為之前一直被製服和運動服所遮擋,而沒能注意到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穿衣顯瘦kiyase』——在無色的腦中,記載於古文書上的傳說話語逐漸浮現。緋純那人畜無害的麵容,再加上充滿肉感的煽情身體。兩者合為一體之時,讓無色的大腦徹底陷入了混亂的深淵。
——不好。這樣下去,不好。
無色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滲出了汗水。本身內心就已經因為之前突如其來的衝擊而悸動不已,現在又再次受到了這樣的追擊真的非常糟糕。沒想到隻是看到認識的人的內衣打扮就能夠讓內心變得如此混亂。必須要趕緊想辦法取回平常心才行——
「….!?誒,啊——」
瞬間。無色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突然就熱了起來。
有一瞬間,他還以為這是由於興奮而造成的眩暈感——然而並不是這樣。
這種仿佛身體中有熾熱的血潮在流淌的感覺是——
「……!」
在這股無法言喻的焦躁感驅使下,無色打開更衣室最裏麵的門跑了進去。然後他就這樣,用盡全力把門關上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感覺到自己不能像剛才那樣待在那裏。
無色衝進去的這個地方似乎是個淋浴間。幾個淋浴花灑並排排列在一起,中間被簡單的隔開,外麵則是被上下敞開的門鎖阻擋。
不知道是不是實踐課程這種程度並不會有人使用淋浴間,還是說有人使用過但是已經結束,房間中看不見其他人的身影。無色姑且算是安下心來歎了一口氣。
『魔女大人!?發生什麽事情了!?』
隔著門,從另外一邊傳來了瑠璃沉悶的聲音。
確實會變成這樣啊。因為畢竟,彩禍是突然一下子就把自己關在了淋浴間裏麵。
「啊,啊啊….不用擔心。就是稍微有點——」
就在無色想要找個什麽借口的時候,她的話語停止了。
身體,開始發出模糊的光芒。
「這,是什麽….」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幾秒之後,光芒漸漸收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感受到的那股灼燒感,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總之,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麽大礙。無色鬆了一口氣。
「到底,怎麽了——」
然而。
就在他呢喃的時候,無色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從自己喉嚨中所發出來的,是自己並不熟悉的聲音——不,應該是變成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才對。
「……!?」
無色屏住了呼吸,視線落在了自己的雙手上。
——不?對?。
但出現在那裏的並不是彩禍美麗的手指,而是稍微有些骨感的,少年的手指。
變化還不止這些,原本存在於胸前那漂亮的胸部也不知在什麽時候就消失了。
「難道說——」
無色看了看自己的周圍,他走到牆邊,視線看向設置得有些高的窗戶玻璃。
「——」
看到映照其中的那張臉之後,一時間他說不出話來。
這也沒有辦法。因為透過玻璃,無色所看到的是一臉驚訝表情的——名為『玖珂無色』的那個人。
「為什麽….是我….?」
沒錯。延伸到眼睛前方長長的劉海。看起來有些無神的雙眼。蒼白的皮膚。
絕對不會有錯,這就是與彩禍合體之前的,無色的容貌。
確實,無色之前聽過,兩人現在是處於合體的狀態,隻是如今彩禍的要素表現得要更強一些。
然而,就算如此,這也太突然了——
「啊….」
這個時候,無色回想起來了。
昨天黑衣對她說的,最後要注意的一點。
「那麽,還有第三點。也是最後需要注意的一點——」
中央學舍最上層的學園長室裏麵。
向他講解轉入<庭園>注意事項的黑衣,在豎起第三根手指的時候,陷入了停頓。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幾秒,看起來就像是在思考一樣陷入了沉默
「….?第三點,是什麽呢?」
「….不。請忘記我剛說的話吧。大概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誒,到底是什麽,我很在意啊」
「關於這一點,或許不要去過多意識的話會比較好。就算事先已經了解了,想要應對大概也會很難吧。——就算遇到了萬一的情況,我也會直接應對處理所以請不用擔心」
黑衣一臉輕鬆的表情如此說道。無色則是不滿的嘟起了嘴。
「…黑衣,能不能請你不要故意說這種會讓我在意的話?」
「絕對沒有」
黑衣移開了視線,一臉什麽都沒發生的表情回答道。
「難道說,這就是….!?」
仔細想想的話也就隻有這一種可能。確實就算製定對策也沒有辦法,而且事先就知道的話還有可能會因為緊張而導致做出不自然的行動。——不,話雖這麽說,但這麽重要的事情,還是希望她能夠在事先就說清楚啊。
『魔女大人!魔女大人!你沒有事吧!?我們要開門了哦!?』
「….!?」
門外,傳來了瑠璃擔心的聲音,同時她還在不停敲著門。
無色的肩膀開始顫抖了起來。
這裏是位於女更衣室內的淋浴間。然後,現在的無色是男性。
現在絕對不能開門。無色不假思索的出聲製止。
「請稍等一下,沒有事——」
『….!?剛剛的聲音是!?』
「——啊」
糟了,無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已經太晚了。
門的另一邊,開始傳來了少女們騷亂的聲音。
『誒….什麽?男性的聲音….?』
『進去的人不是魔女大人麽?』
『是早就潛入在淋浴間裏頭的麽….!?』
『相當程度的變態——』
『注意到這些的魔女大人,獨自一人進去了!?』
『魔女大人我們現在就來幫你….!』
『請稍等一下,要穿下衣服….!』
類似這類的聲音,開始在更衣室的各處傳了出來。
此時的無色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在的自己絕對不能被別人看到。不過話雖這麽說,想要穿過更衣室逃走也已經是不可能的,而淋浴間那狹窄的窗戶,也沒辦法讓目前身為男性的無色通過。
「總,總之先趕緊聯係黑衣——」
「——您找我麽」
「哇啊!?」
他剛一打開窗戶,黑衣的臉就出現在了無色的麵前。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無色腳下一滑跌坐在了地板上。
「啊痛痛痛痛….」
「還請小心一點。因為如今你的身體,同時也是彩禍大人的身體」
這麽說著的同時,黑衣就扭動著身體鑽進了淋浴間。雖說她原本就身材嬌小,不過能做到這樣動作的她還真是靈巧啊。看起來感覺就像是專業的雜技演員或者是越獄的犯人一樣。
「因為察覺到了魔力的混亂所以就趕來看了一眼——果然發生了存在變換啊」
「存在變換?那,到底是….」
「詳細的情況以後再說明。現在先趕緊處理吧」
說著,黑衣就朝無色靠近了過來
說起來,他確實也記得黑衣說過,如果真有萬一的情況就由她來直接應對.
「是有什麽可以打破現在這個局麵的方法麽?那就拜托了。請趕快——」
就在無色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話語中斷了。
理由很單純,因為黑衣已經將無色逼到了角落,同時還朝著他的腦袋旁伸出了一隻手。
「那個,黑衣?這到底是….」
「請安靜。手不要亂動。——不,應該是說嘴,才對吧」
就在黑衣這麽說的同時,她就已經伸出一隻手扶著無色的下巴抬起了他的頭。
然後就這樣,慢慢的將自己的臉靠了上去。
鼻子,臉頰,黑衣的呼吸逐漸靠近。
細膩的肌膚,仿佛能將人吸入的漆黑雙眸,還有她那長長的睫毛在無色的視野中蔓延開來,無色的心髒猛地抽動了起來。
「黑衣,這」
「….」
仿佛是要製止無色一般,黑衣將自己的嘴唇,按在了無色的嘴唇上。
柔軟的觸感。微微有些濕潤的接觸音。讓人沉醉的芳香。如今這些全都交織在了一起,不斷蹂躪著無色的身體,還有他的大腦。
「——」
而在這混亂的意識中,不知為何,無色回憶起了曾經他與彩禍的那次接吻。
『——魔女大人!您沒事吧!?』
瑠璃身上穿著前後弄反的運動服,大聲喊叫著的同時打開了淋浴室的門。
而在其身後,以緋純為代表的一眾同學臉上全都忍不住滲出了緊張的神色。大家全都已經展開了界紋,一副隨時準備應戰的態勢。
原本的話大家應該早就已經衝進來了,隻不過因為緋純的懇請「瑠,瑠璃醬,至少先把運動服穿上….!」,所以才多花了一點時間。而現在瑠璃就像是為了要挽回那浪費掉的一點時間一樣,視線環視著四周——
「….誒?」
看到了出現在門另一邊的景象之後,瑠璃長出了一口氣。
淋浴室中,隻有身著運動服的彩禍一個人的身影。
「魔女大人….?不是有男性潛入了麽….?」
「….嗯?你在說什麽?這裏除了我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哦」
聽到瑠璃的疑問,彩禍做出了回答。
….既然這樣的話那到底又是為什麽呢。感覺到些許違和感的她。歪著腦袋再次詢問道。
「那個,魔女大人」
「怎麽了麽?」
「為什麽要突然衝進淋浴間呢?」
「不,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要流點汗而已」
「為什麽要靠在牆壁上呢?」
「啊啊….腳下稍微滑了一下而已」
「….為什麽您的臉會那麽紅呢?」
「這個….」
彩禍用指尖觸碰了自己的嘴唇之後,將那根手指立了起來。
「…秘密,麽?」
◇
「——看來總算是趕上了呢」
『處理』結束之後,從淋浴間的窗戶出來的黑衣,一邊扇動著弄濕的裙擺一邊呢喃著。看來要等裙擺晾幹還要花點時間,不過,算了,畢竟是從淋浴間順著牆壁爬出來的。會變成這樣也沒有辦法。
「隻是,第一天就發生了存在變換。這樣看來,後續還需要繼續處理——」
然後,就在她這麽說的同時。
「……」
黑衣當場蹲下,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簡直就像是,要將自己赤紅的臉頰隱藏起來一樣。
「……明明應該已經做出了覺悟,但真到這種時候還是會感覺到羞恥呢….」
然後,在沒有任何人聽到的情況下她小聲的呢喃著。
隻不過,在那之後過了十幾秒。
「….好了」
表情恢複正常的黑衣馬上就站起了身,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朝著<庭園>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高等部二年級一組的教室中,如今正充斥著一股奇妙的緊張感。
『……』
無論是井然有序地坐在那裏的學生,還是站在講台一旁的老師,大家都頂著一副僵硬的表情,屏住了呼吸。就好像是,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有可能會造成什麽重大的失誤一樣。
這情形,不禁讓人聯想到,為了躲避大型食肉動物而悄悄隱藏起自己的,弱小的食草動物群體。就像是為了不讓自己暴露在天敵的視野中,就像是為了不引起超越者的注意一樣,拚命地將自己融入風景中。作為擔負著防止世界滅亡這個使命的魔術師,看起來似乎有些靠不住的樣子。
話雖如此,倒也沒有人會去責怪他們膽小。
因為不管怎麽說——
「是,是….那麽,就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從今天開始要跟大家一起學習的,插班生久遠崎彩禍大人——不,同學,久遠崎彩禍同學….」
這所學園的學園長,世界最強的魔術師。
極彩之魔女?久遠崎彩禍,竟然作為一個學生被編入了這所學校。
「啊,嗯。各位,請多指教了哦」
外表看起來,年齡跟學生們也差不了多少。充滿光澤的頭發在風中飄舞,仿佛閃爍著光芒的美少女。雖然還不太習慣穿製服,不過現在她的樣子看起來反而很有氣質。如果現在待在這間教室裏的人全都不認識她的話,被她吸引而奪去內心的人肯定沒辦法用一隻手數過來吧。
隻不過,她所帶有的那濃厚的魔力,被銘刻在腦中的她的傳說,美麗到令人膽寒的極彩雙眸,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學園長老師被作為學生編入學校….?這,這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莫非,是要尋找有亮點的學生….?如果是那樣的話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好好表現才行….!)
(但是,萬一惹到她了的話….)
學生們的竊竊私語,充斥著整間教室。
就連剛才向大家介紹了彩禍的老師,也從剛才開始身體就一直在發出微微的顫抖。看起來,她或許才是現在這間教室裏最緊張的那個人吧。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
「….真是的,我已經忍不了了」
坐在座位上一個看起來很認真的女生,似乎是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了的樣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什….!』
看到她的樣子,學生們,還有班主任老師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不,不行啊不夜城!克製一下!」
「你們難道要把這難得的機會給丟到臭水溝裏去麽!?」
然後,就像是決堤一般,周圍的女性學生不斷發出了製止的聲音。
然而,那位女生依舊帶著充滿決意與覺悟的表情,踏著充滿力量的步伐朝著彩禍的麵前走去。
「魔女大人」
「嗯,怎麽了?」
彩禍歪著腦袋,而女學生則依舊是一副陰氣逼人的表情,拿出了自己的智能手機。
「——就一張,可以麽….?」
然後,她的額頭開始出汗,臉頰也染上了紅暈。
聽到這句話之後,學生們全都是一副『完蛋了….』的表情抱起自己的腦袋。
沒錯。<庭園>高等部二年級一組的學生,同時也是<騎士團>一員的,不夜城瑠璃。
待人禮貌成績優秀的她——同時也是久遠崎彩禍的超級大大大大粉絲。
「喂….不夜城同學!太失禮了!趕緊回位置坐下!」
然後,在這個時候,身為班主任的栗枝巴才總算急忙出聲製止瑠璃。
二十多歲的女性教師,身高比彩禍要高出一個頭,然而也不知道是因為她臉上軟弱的表情,還是顫抖著的聲音,亦或者這兩方麵都有關係,給人一種年幼的印象。
「….非常抱歉,老師。我也知道這很失禮。但是,身為女性,有些時候就算明知不行也還是要勇敢戰鬥….!」
「討厭你這到底是在說什麽啊!在學園長老師的麵前能不能請你不要做出這種會造成問題的舉動!?我,如果這些最後都變成我要負責那該怎麽辦!」
巴發出了近乎於悲鳴的叫喊。而學生們向她投去的視線似乎就是在說「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啊….」,隻不過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
「….那個我先確認一下,如果像這樣繼續無視老師的指示的話,那麽,最糟糕的處分會是什麽呢」
「誒?這,這個….停學….之類的?」
「哼嗯….」
「啊!你為什麽露出了一副充滿了『如果最糟糕就隻是停學的話那麽肯定要選魔女大人的珍稀照片』這樣決心的表情啊!」
「請不要阻止我!魔女大人穿製服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什麽機會可以看到!如果不能把這份容貌留存下去的話,那麽我就沒有臉去麵對明天的自己了….!」
「不不不不不要啊啊啊啊啊!你不要在擺出一臉好像自己說了什麽很棒的話同時讓我的評價被降低啊啊啊啊!」
眼中閃爍著淚光的巴搖晃著瑠璃的肩膀。然而瑠璃卻依舊站在原地一步都沒有移動。體格還真是強健。
隻是,在看到了眼前的這幅場景之後,彩禍卻突然露出了微笑。
「啊啊——沒關係。沒什麽好介意的。你們想拍多少就拍多少吧」
然後,她重重的點頭並如此說道。
「魔,魔女大人….?」
「真的可以麽!?」
「嗯。畢竟穿著製服的彩禍….我是很稀有的呢。你們的心情我都明白。我非常的明白。果然大家的喜好都很相似呢。老實說今天早上如果不是黑衣製止了我的話,我肯定會自己給自己拍照」
「啊?」
「不,沒什麽。比起這些,來拍照吧。沒有關係的哦。——之後也能傳給我一份麽?」
「!是,是!那是當然!」
瑠璃的臉上瞬間就閃耀起了光輝,手上拿著智能手機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專業的攝影師一樣,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角度拍下了彩禍的身姿。
「魔女大人!這邊,請看向這邊!」
瑠璃發出了興奮的聲音。於是彩禍也跟她一樣,非常開心地在她的麵前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哼嗯,這樣麽?」
「啊啊,太棒了!簡直就是美麗的化身!根本就找不出一絲不美的地方!」
「那麽這個姿勢又怎麽樣呢?」
「啊,魔女大人,受不了!我已經受不了了!太美麗了,簡直就是完美無缺的麵容!」
「接下來是靠在窗邊臉上浮現出憂愁的久遠崎彩禍」
「嗯呀啊啊啊啊啊啊!怎麽能….為什麽能將我內心的欲望如此精確地描繪出來啊啊啊啊——!?」
就這樣,在教室的一角,攝影會開始了。
身為最強魔術師的久遠崎學園長,如今卻在大家的麵前開心地擺出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姿勢,而那些平時一絲不苟的騎士,如今在拍攝的同時,臉上流下了各種各樣的液體。
而那些事到如今依舊還在困惑的學生們,看著發生在自己麵前的這些,心裏想著,
(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在試探我們麽….?)
(所謂魔術師的強大就是精神的強大….不能驚慌….)
然後,就變得更加混亂了。
◇
——時間,稍微向前回溯一點。
「….誒,那個,能麻煩說明一下麽,黑衣。為什麽你會說出要我….或者說是要彩禍小姐,作為學生進入這所學校呢?彩禍小姐不應該是學園長麽?」
定期會議之後,回到學園長室的無色,向黑衣發出了疑問。
然後,黑衣誇張地點了點頭同時回答道。
「正如我之前所說過的那樣,你現在,正處在跟彩禍大人合體的狀態」
「是」
「雖說我也想盡早讓你們兩個人分開——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這麽一來的話,在那之前,還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那個襲擊者的事情….對吧?」
聽到無色這麽說,黑衣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雖然說不太清楚那個時候的情況,但畢竟對方成功地襲擊了彩禍大人。如果在彩禍大人醒來之前,如今的你就受到襲擊了的話——」
「……」
緊張地流下了汗水的無色沉默了。
就算什麽都不說,他也能夠理解這其中的含義。
換言之就是,如果現在犯人再次出現的話,無色肯定會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直接被殺害。
同時,這也意味著久遠崎彩禍的徹底死亡。
「所以我希望無色先生,首先要能夠自如的操控魔術。至少在那個襲擊者再度出現的時候,能夠有一定的對抗手段才行」
「你說….魔術,但就算你期待我能夠做到像對陣安布埃特時候那樣的程度我也隻會覺得困擾。因為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請安心。這個<庭園>,就是教授魔術使用方法的魔術師育成機構。要說到學習魔術的話,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場所了」
「不,就算你突然對我說這些。但不管再怎麽學習,讓我去操控彩禍小姐的魔術什麽的——」
「有時」
就在無色猶豫著還想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黑衣就像是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一樣接著說道。
「成為<庭園>學生的人,無一例外地全部都會配發製服。在特殊的纖維中縫入了靈線,無論是從物理層麵還是從魔法層麵來看都十分的強韌,正可謂之是屬於現代魔術師的法衣。然後在肩章的上麵,還搭載著作為現代魔術師法杖的現實化?裝置。無色先生,你應該也有注意到學生們身上的這些穿著了吧」
「….?為什麽你會突然說這些。確實那些東西都很厲害——」
「——<庭園>的製服,彩禍大人穿上的話想必會非常合適吧」
「我去上學」
就連自己都感到驚歎的秒答。
等意識到的時候,無色就已經點頭答應了自己去魔術學園上學的這件事。
「……」
「怎麽了麽,黑衣」
「….沒什麽,雖然我自己這麽說可能有點那個什麽,不過看到如此順利地按照我的想法在進行,感覺內心稍微有些複雜」
「….不過,重要的是結果」黑衣自言自語地呢喃著。
「那麽從明天起,無色先生就開始在<庭園>上學了。至於無色先生在『外麵』所上的學校,還有家人那方麵,就由我這邊來應對,還請不用擔心」
「你說的應對是….」
「請不用擔心」
黑衣一副不會再多做解釋的態度如此說道。….不過,雖然要說一點都不在意的話那肯定是在說謊,但是如今自己現在這副身體就算想要回到原本的地方也很困難,所以也隻能交給她了。
「班級的話….也是呢,高中部的二年級一組應該就可以了吧」
「有什麽特殊的理由麽?」
「是的。二年級一組,是騎士?不夜城瑠璃所在的班級。——她在身為學生的同時,也是<騎士團>中為數不多的天才。如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遭到襲擊。將有能力的魔術師配置在身旁絕對不會有什麽壞處」
「啊啊——是瑠璃所在的班級啊。話說那家夥,原來這麽厲害呢」
「….哼嗯?」
聽到無色用一副可以接受的態度說出這些之後,黑衣有些不可思議的歪過了腦袋。
「話說無色先生,之前就知道她的事情呢。你們之前就認識麽?」
「啊啊,是的。——她是我妹妹」
「……………………………………………………………………………………………………………………,啥?」
在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
黑衣少有的發出了懷疑的語調。
「是,你的妹妹麽?那個不夜城瑠璃?」
「誒誒,嗯。不過說是這麽說,父母很久以前就已經離婚,我們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麵就是了,也就是所謂的離異子女」
「….明明是跟離異子女的妹妹在魔術師的庭園中再會,然而你的反應卻這麽平淡麽….?」
「嗯。因為我現在不是在彩禍小姐的身體裏麽,根本就不能因為這樣的重逢而表現出驚訝和喜悅」
「話是這麽說沒錯。….真不知道到底是該說你理智,還是該說你荒謬」
黑衣露出了一臉不太能接受的表情,不過她馬上就調整了自己的感情繼續說道。
「總之,就請無色先生以彩禍大人的外貌,轉入高等部的二年級一組。
——隻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請你注意一下」
「是什麽事情」
聽到無色的詢問,黑衣在他的麵前豎起了一根食指。
「首先是第一點——你不是彩禍大人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
「啊啊….也是呢。畢竟事關彩禍小姐的名譽」
「雖然也有這個原因,不過還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
「那是指什麽?」
「因為,敵人有可能已經注意到了彩禍大人還活著這件事情」
聽到黑衣的話之後,「….原來如此」無色點了點頭。
本應被殺死的對象還活著。而且對方還是被譽為世界最強的魔術師。或許對方是用了某種自己不知道的方法逃走了也說不定——這樣一來,敵人應該也會多少提高一些警戒吧。就算想要再次發動襲擊,也不得不謹慎行事。而這段時間,正是自己這邊所需要的準備期。
然而,如果現在無色的狀況被對方知道了的話,敵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發動襲擊吧。因為如今在這裏的人,隻不過是有著彩禍外表的門外漢而已。在目前這個不知道襲擊者潛伏在何處的情況下,言行舉止都必須要格外小心注意才行。
話雖如此,但想要做到這些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當然我也有努力去做的打算….隻是非常抱歉,關於彩禍小姐,我對她的了解並不是那麽的詳細」
「這我當然知道」
而黑衣就像是察覺到了無色心中的擔心一樣,點了點頭。
「我已經準備好了彩禍大人的記錄影像。請你盡可能地記住彩禍大人的言行舉止」
「誒,真的可以麽!?」
無色情緒激動地向前探出了身子,黑衣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嫌棄的表情。
「雖然我非常不想給你看這些….不過事已至此。——就隻借給你一個晚上。不要僅僅隻是外表,請你『成為』彩禍大人」
「『成為』彩禍小姐….麽」
「你會說沒有辦法我也能理解。我也很明白,我這麽說對於你作為人類的尊嚴來說也很失禮。隻是現在——」
「感覺心裏有些激動呢」
「啊啊,是啊。我還真是不會吸取教訓呢」
看到無色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地如此說道,黑衣翻了個白眼的同時額頭上也冒出了些許的汗珠。
「….雖然有些不太正常,不過對我這邊來說也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吧。
——那麽我就再強調一遍,上學期間,你並不是真正的彩禍大人這件事情,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好麽?」
「誒誒,交給我吧。全都是為了彩禍小姐」
麵對黑衣為了以防萬一而再次強調的話語,無色重重的點頭。
「……」
早上的班會結束之後。
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之後,無色默默地用雙手撐在桌子上,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理由很簡單。明明昨天黑衣都已經那樣叮囑過了,然而卻在課程開始之前就突然就舉行了攝影會。
當然他內心其實也是有在注意。從來學校的時候開始,無色就已經在下意識地留意不要做出不符合久遠崎彩禍的舉動了。
然而,就在瑠璃提出拍照請求的瞬間,「啊,好想要那個」內心就被這個想法所占據,在那之後他就開始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老實說就算是在內心已經有所反省的現在,他也還是無可救藥地期待著照片最終的拍攝結果。
….不,不過再仔細想想。瑠璃作為彩禍的門第,隸屬於她的直轄機關。這樣仔細想想的話,彩禍應該不會拒絕她想要拍照的請求才對。既然如此那現在這個結果應該沒什麽問題吧。不過話雖如此,為了拍攝『在涼風中發絲浮動的久遠崎彩禍』,因而特地去思考讓發絲自然漂浮的方法什麽的感覺好像也有些太過了——
「….不」
想到這裏,無色口中發出了輕聲的呢喃。如果就這樣放著不管的話,腦內的小小無色們大概會為了解釋彩禍而開始舉行會議吧。
雖然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反省,不過就算像這樣為已經發生的事情煩惱也沒什麽用,這樣的行為一點都不像彩禍。重要的是今後。無色這麽想的同時坐直了身子。
「魔女大人!」
然後,就在無色如此再次下定決心的時候,他聽到了這個聲音。——是瑠璃。
「啊啊,瑠璃」
無色朝她看了過去,同時瑠璃也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
「這些是剛剛拍攝的照片!因為您似乎很期待所以我就盡快了!」
「哦。還真是快呢」
無色盡可能地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接過了照片。
雖然內心很興奮,不過他總算是忍住了。
「是的!因為便攜式打印機是少女的七大道具之一!剛才在跟老師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在桌子下麵完成了!」
瑠璃的眼中閃閃發光,不知為何還挺起了胸膛。
於是,她的身後就傳來了混雜著苦笑的聲音。
「瑠璃醬….班會姑且也是<庭園>教學的一部分。而且,也不能太捉弄老師了哦」
視線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一位穿著<庭園>製服的學生正站在那裏。齊肩的長發被仔細地編了起來,是位有著溫柔容貌的少女。如今看起來卻有些困擾的樣子,眉間刻上了皺紋。
「嗯。我當然知道」
瑠璃一副不在乎的表情點了點頭。汗珠從少女的身上流了下來。
「啊啊….既然明白但還是要那麽做啊…。真是的,明明我才是那個每次被警告的人,都是因為瑠璃醬總是纏著魔女大人才會變成這樣….」
「因為這可是魔女大人穿製服的樣子哦?我再說一遍,這可是,魔女大人的製服打扮哦?這樣的奇跡可是一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一次的哦?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嗯,嗯嗯….我沒事。你的熱情已經傳達給我了….」
聽到瑠璃這充滿熱情的話語,少女不禁後退了一步。看到這幅情景,無色微微笑了出來。
「真是抱歉呢。因為我的一時興起好像給大家添麻煩了呢。那個——」
「啊….!真,真是非常抱歉。我是歎川緋純。宿舍跟瑠璃醬是住在同一個寢室的….」
報上了緋純這個名字的少女,神色慌張地低下了頭。無色則微微搖了搖頭。
「你不用這麽害怕也沒有關係。因為如今的我並不是學園長,隻不過是你的同學而已。倒不如說很多地方都還需要向你請教呢」
「是,是….」
聽到無色這麽說,緋純看起來非常惶恐地縮起了肩膀。
然後看到這樣的兩人,瑠璃突然噗的一下,臉頰就膨脹了起來。
「瑠璃?」
「我也是,能辦到的」
「誒?」
「確實緋純很擅長教別人?但我也是能給魔女大人幫上忙的?如果您希望的話,我可以一直陪在您的身邊為您的學園生活提供全方位的支援?」
說著,她就在抄起手的同時,轉過了身子。看起來是有些鬧別扭了。
「哈哈,請別鬧別扭了。以後也請拜托瑠璃了呢」
見到她這幅好懂的樣子,無色不禁露出了苦笑。——感覺,心中似乎回憶起了曾經的她。
回想起來,兩人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麵對麵地交流過了呢。在無色的記憶中,她還停留在小時候的模樣。說起來,以前的她跟現在的她比起來,頭發似乎也要短上不少。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是以別人的身體與她再會,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魔女大人?有什麽東西粘在我的臉上麽?」
瑠璃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無色的臉。
看來自己沉浸在感慨中的時間似乎是有些太長了。無色搖了搖頭糊弄了過去。
「啊,不——你的發型。看起來很漂亮。雖然短發的樣子也很可愛,不過長發也很適合你呢」
「哎呀」
聽到無色這麽說,瑠璃的臉頰一下就紅了起來。
「魔女大人真是厲害。確實是的。我以前確實是短發,因為哥哥說了『喜歡長發的女生』所以才開始留長發的」
說到這裏,瑠璃歪過了腦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誒?魔女大人,我有給您看過,我留著短發時候的照片麽?」
「啊」
聽到她這麽說,無色不禁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歎。
——又搞砸了。看來這些,似乎是彩禍並不知道的情報。
隻是,這種時候慌忙找借口也不像是彩禍的舉動。於是,無色無視掉因為緊張而加快的心跳,優雅的向對方眨了眨眼。
「嗯——隻要是有關瑠璃的事情我什麽都能看透哦?」
「呀——!」
聽到無色的話語,瑠璃就像是心髒被貫穿了一樣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然後她就這樣搖搖晃晃的,仿佛要窒息了一樣用手扶住了旁邊的桌子。
「不,不愧是魔女大人….真是讓人一不小心就會留下口水發出奇怪的聲音呢….」
瑠璃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看到這樣的場景,緋純再次落下汗珠並發出了苦笑。
也是多虧了瑠璃的舉動,總算是糊弄過去了。在兩人沒注意到的情況下無色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
「——第二個要注意的地方,是有關魔力的使用」
時間再次回溯,在學園長室內。
在說完第一個要注意的地方之後,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的黑衣繼續說道。
「魔力的使用….麽。隻是我連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都還不知道….」
「你隻要將其理解為是寄宿在活著的生命之中的能量,基本上就不會有錯。大體上的話可以分成兩類,充斥在世界之中的外在魔力,以及寄宿在每個人體內的內在魔力。而這兩種也被分別稱之為是,大魔力,還有小魔力」
黑衣繼續說道,說明的同時還配合著手勢講解。
「詳細的說明我就省略了——總之彩禍大人的內在魔力遠遠超出常人。也是因為這一點,一般魔術師如果不依靠外在魔力就沒有辦法使用的大規模術式,彩禍大人甚至隻依靠個人魔力就可以發動」
「好厲害。不愧是彩禍小姐」
「是的。確實很厲害。隻不過現在,那如同瀑布般龐大的魔力,正處於無法控製而不斷外放的狀態。——你沒有在身體的周圍看到什麽東西麽?」
「……誒?」
被這麽一說,無色低頭,視線落到了自己的雙手上。
仔細凝視一番之後,感覺在自己的身體的周圍確實是有什麽東西在發出微弱的光芒
「哇….這是什麽」
「這就是彩禍大人的魔力。與其說是因為我說的話而意識到了其存在,更像是你自身變得能夠感受到它了吧」
「誒。原來這麽簡單就能夠看得到麽?」
「怎麽可能。原本的話光是要感覺到魔力,就算是年輕人平均也要花上一年左右的時間。請不要忘了你現在的眼睛可是彩禍大人的眼睛」
黑衣就像是要提醒無色注意一樣地這麽說道。
「作為一個擁有力量的魔術師,請時刻注意如今你所擁有的魔力已經被周圍所感知到了。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如今彩禍大人的性命才剛被人盯上,會對周圍時刻保持警戒也並不奇怪….隻不過這個狀態就這麽一直保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說的也是呢….感覺就像是一直有液體從彩禍小姐的身上往外流一樣」
「雖然你這個說法讓人有些在意,不過事實也正是如此。首先請保持將魔力壓製在身體中的感覺——不,應該是請『回想起來』」
「回想起來,啊」
聽到這奇妙的表達,無色哼了一聲,抄起了手。
「是的。就像是剛剛感知到魔力那樣,這些都是彩禍大人身體原本就具有的技能。隻是,因為如今驅使著這副身體的你並不知道那種感覺,所以那份力量才沒有發揮作用。你所需要的是自覺和認知」
隻是,黑衣又繼續說道。
「魔力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強大的能量。就算不依靠咒文、陣法還有術式來使用,僅僅隻是聚集起來丟出去就能產生相應的破壞力。作為世界最強魔術師的彩禍大人,自然就更不用說——」
黑衣用近乎威脅的語調如此說著。最後她總結道,還請務必一定要注意。
——第一節課,座學。
當然,就算是到了上課的時間,教室內的氣氛也還是毫無變化。
不,更準確一點來說的話,比起班會的時候,緊張感又進一步增加了。
『……』
雖然大家的視線沒有直接看過來,但可以感覺到,教室中的所有人都在注意著無色的一舉一動。如果無色在這個時候打個噴嚏什麽的話,或許還會有學生因為被嚇了一跳而從椅子上摔下來吧。
「……」
這樣的情形讓無色不禁感覺有些不太舒服,他微微歎了一口氣。
於是,坐在他身旁的瑠璃用不會被其他人聽到的細微聲音對他說道。
「——還請見諒。現在的大家都非常緊張」
說完,她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順便一提,雖然班會的時候瑠璃還坐在距離比較遠的座位上,但不知道為什麽課程開始的時候她便坐到了這裏。
而原本應該坐在這裏的學生,如今正坐在瑠璃的位置上,身體還在不住的微微顫抖。這其中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交涉過程呢。
「….啊啊。這個我也知道。隻是,總感覺這樣的氣氛很不可思議呢。感覺就像是在被看不見的手撫摸自己的身體一樣」
「嗯,這也沒有辦法。畢竟平常根本就不可能這麽近距離地接觸魔女大人。就算叫人不要在意也根本就不可能」
「也是呢。….話說,聽到被看不見的手撫摸全身這樣的說法,雖然覺得不太好但內心卻有些激動?」
「誒,你難道能看到我在想什麽麽?」
臉頰染上紅暈的瑠璃瞪大了眼睛。
無色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明白她之所以會被稱為是天才的理由了
「——誒,那個….那麽,讓我們調整一下心情,開始上課吧」
雖然站在講桌前的班主任栗枝巴,語氣上聽起來依舊跟之前沒什麽變化就是了。看來第一節課的老師應該就是她了。
她用顫抖的手指觸碰了一下身後的板子之後,暗淡的燈光亮了起來。看樣子大概是電子黑板。
而在學生們的桌子上則放著平板終端。近代——不,或許說是近未來會更準確吧。『魔術學園』裏的實際景象與無色想象中的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順便一提他也曾就這方麵的內容向黑衣提問過,「….?用電力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什麽要刻意去使用魔術?」對方回答的語氣中還有些難以置信。這讓無色不禁啞口無言。
「——那麽,接下來,就接著昨天的內容。關於魔術史上的五大發現以及變革….」
在巴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在黑板上操作著的同時,課程開始了。
而學生們則在注意著無色反應的同時,視線看向了手中的平板終端,開始記起了筆記。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魔術的曆史,大致上可以分為五個世代。『魔力的發現』,『咒文的使用』,『陣與圖的使用以及物質的賦予』——」
「….哼嗯」
在聽著這些課程的同時,無色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巴。
說起來的話倒也理所當然。巴所說的那些內容,無色一句都理解不了。
不過話雖如此,對於無色來說這倒也不是在浪費時間。因為不管怎麽說,這都事關無色還有彩禍兩人的性命。
雖然打斷課程感覺會有些抱歉,不過無色還是舉起了手。
「那個,稍微打斷一下——可以麽?」
『……!』
瞬間,教室中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無色的身上。
原本就有些不安穩的氣氛如今變得愈發紮人了,學生們的臉上也都浮現出了緊張的表情。
學園長到底會說什麽呢——大家都定格在了原地,咽下一口唾沫觀察著無色的動向,任何細小的舉動都不會被看漏。
「咦——,什,什什什什什什是有什麽講的不夠周到的地方麽….!?」
至於巴的話,如今的她耷拉著肩膀,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啊啊,不是,隻是有點事情想要詢問一下」
「是,是….有,有什麽事情呢….」
看起來非常害怕的巴,如此反問道。
至於無色,將那個他覺得很有可能會引得大家發笑的問題,說出了口。
「很抱歉,是個非常初級的問題….所謂魔術到底是什麽,能簡單地告訴我一下麽」
『——!?』
麵對無色的提問。
教室中唰地一下….!就開始騷動了起來。
「….這個,所謂魔術….是什麽….?」
「不可能隻是字麵上的意思….這是個看似簡單,但其實卻極其深奧的問題….!」
「關於魔術根源的哲學命題….可以看做是等同於與『所謂人類是什麽』的提問….!」
「這是學會中經常會出現!抱歉,提個外行的問題接下來我要徹底擊垮你!我對魔術隻是稍微了解一點….!」
「老師要小心….!魔女大人的提問….萬一用詞有什麽錯誤的話——」
類似這些,學生們不斷小聲地對無色的提問進行著過度解讀,教室中開始騷動了起來。雖然學生們似乎是不想讓自己說的話被本人聽到,然而這些卻清清楚楚的被無色全都聽到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學生們所說的這些話,巴的臉色已經超越赤紅,變成了一片蒼白。
看起來姑且是有在思考該如何回答的樣子,隻是終於,她還是用著幾乎要將身體中的水分從臉上噴出來的架勢,把腦袋按在了講台上。
「….,非,非非非非非非常抱歉,魔女大人….!以我淺薄的學識,根本就不足以回答魔女大人這麽深奧的問題….!還請,還請,饒過我的性命….!」
「不,我隻是希望你能普通地告訴我就好了」
無色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小聲嘟噥的同時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於是,巴為了觀察無色的表情朝這邊投來了幾次視線之後,惶恐不安的抬起了頭。
「真,真的隻要普通的回答就好了麽….?」
「啊啊。拜托請你以初心者也能明白的程度講解」
「那,那麽,我就失禮了….」
巴帶著一副提心吊膽的樣子,開始了講解。
「魔,所謂魔術,就是通過魔力引發各種各樣現象的技術總稱….雖然其中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種類,不過在<庭園>中主流的,還是將魔力物質化的顯現術式….那個,沒有錯吧….?」
一臉不安的巴看向了學生們。而大家也似乎是為了向她傳達『沒關係』或者『加油』之類的點了點頭。
「……」
隻不過無色卻露出了一臉困惑的表情摸著下巴。——老實說,到現在他還是一點都沒弄懂。
「能不能告訴我具體一點的做法?更初級一點的就好」
「誒….?是,好的….」
巴略做準備之後伸出手,豎起了食指。
「我以前教的是,像這樣轉動手指,然後將魔力纏繞其上的練習….將手指作為棒子,想象著將魔力纏繞其上的這種做法….」
說著,她就開始轉動起自己的手指。
仔細看過去的話,原本附著在她身體周圍的光芒,似乎開始朝著手指所在的位置聚集了過去。
「哼嗯」
原來如此,隻是那種程度的話應該能做得到。而且黑衣也說過,直覺上「感覺能做到」的想法非常重要。
無色模仿巴的動作豎起了一根手指,在腦海中想象著棉花糖的畫麵,同時開始轉動了起來。
瞬間。
指尖上一個巨大的,由魔力構成的棉花糖,咻的一下!感覺上應該是生成了——
然後它就這樣掠過巴的頭發,撕裂電子黑板。連同周圍的牆壁、地板還有天花板就像是被挖開一樣被一起消滅了。
「——誒?」
突然一下子,教室的前方就被打開了一個圓形的巨大窟窿。大概是因為連同一起被消滅的還有埋在牆壁和天花板中的電線吧,教室中的電力消失了,窟窿的切麵中還閃爍著火星。與此同時還有從屋外吹進來的風,巴那被切斷了一半的頭發,就這樣在風中輕輕飄動。
「——誒——」
在真正被驚到的時候,人類似乎並不會發出悲鳴。
翻著白眼的巴,就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樣倒在了地上。
「老,老師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怎麽能真的就教初級的東西啊啊啊啊啊!」
「魔女大人,還請不要生氣…!老師她絕對不是在捉弄魔女大人…!」
因為這突發事件而呆住的學生們,在巴倒下的同時也回過了神,紛紛發出叫喊。
而在這其中,隻有坐在無色身旁的瑠璃,一臉感慨的抄起了手,緩緩點了點頭。
「單單隻是魔力就能有這樣的威力——真不愧是,魔女大人。這是在告誡我們,無論魔術發展的多麽複雜,也不能沉溺於技術之中呢。我一定會銘記於心的」
聽到瑠璃這自信滿滿的話語,那些不斷發出悲鳴的學生們在發出「誒….是這樣麽….?」聲音的同時,將視線投向了無色。
「……」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這隻是個事故。
隻是,身為最強的魔術師,根本無法想象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嗯。要不斷精進自身哦,各位?」
如今的無色也抑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說出了這麽一句很符合極彩之魔女形象的話。
….這份任務,看來難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呢,此時的無色在心裏這麽想著。
◇
——午休過後,第五節課。
無色跟班上的大家一起,離開校舍,來到了名為練武場的設施。
在<庭園>的西側,有一棟巨大的建築物。描繪著陌生圖案的巨大場地周圍,又被陌生的機械所覆蓋。呈階梯狀的觀眾席,可以控製開關的天頂。與其說是體育館或者是運動場,更像是綜合競技場或者是巨蛋,亦或者是古羅馬鬥獸場一類的設施。
無比豪華,雄偉的一座建築。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的話,無色大概會站在場地的中央環顧四周,同時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感歎的話語吧。
隻是,現在的他並不能那樣。
理由有兩個。
第一個理由,因為那不像是彩禍會做出來的行為。
而另一個理由——因為無色現在,正沉迷於別的事情當中。
「哦哦….原來如此….這可還真是….」
一邊小聲呢喃著的同時,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是的。因為第五、六節課是實踐課,所以無色需要將身上穿著的製服,換成更方便活動的運動服。
半袖上衣配上略長一些的內襯,還有五分運動褲。這輕柔的觸感,似乎是用跟製服相同的材料縫製而成,非常的強韌。
乍看之下,似乎是與有著神秘麵容的彩禍非常不搭的活動裝束。然而,這份微妙的違和感,卻讓一股連無色都沒能想象到的,彩禍的全新魅力開了花。老實說,這裏沒有穿衣鏡還真是太可惜了。
然後,就在無色這麽想著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驚歎的聲音。
「….!運動服打扮的魔女大人….!?這,這樣真的好麽….!?像這種絕對是屬於期間限定的抽卡啊….必,必須要抽….!」
當然,是瑠璃。她身上穿著跟無色一樣的運動服,似乎有些混亂的眼神轉個不停。
是準備就這樣拍照麽,隻不過此時她的手中什麽都沒有拿。瑠璃口中不斷發出歎息,同時在練武場的地板上不停的跺腳。
「嗚…。為什麽我現在沒有帶著相機啊!?」
「會不會是放到更衣室裏頭去了啊….」
站在瑠璃身後的緋純,一臉困惑的回應道。
「為什麽放到那種地方去了啊!?」
「因為這節課是實踐課程啊….」
就在瑠璃跟緋純兩人說著這些的時候,從練武場的裏麵,一個男性邁著懶散的腳步走了出來。
「呼啊….,哦,終於集合好了啊小鬼們」
說著話的同時,他又看起來很困的樣子打了個哈欠。
看到那個身影,無色的眉毛微微抽動。
沒錯。如今出現在練武場的人,正是昨天跟無色對峙過的<騎士團>一員,名為安布埃特?斯布魯納的那個人。說起來,確實聽說過平時的他是教師來著的。
雖然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樣的方法,不過他身上的傷似乎是已經治好了。現在的他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繃帶了。
今天的他身上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穿著西服長褲加背心,而是一套黑底帶著金色條紋的運動裝。不過,脖子還有手腕上還是跟之前一樣掛著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飾品,如今他這樣的打扮看起來依舊不太適合運動就是了。
「那麽就開始吧。準備運動結束後,就從最基礎的顯現術式修煉開始——」
安布埃特停頓了一下,雙眼瞪向無色。
「….啊?久遠崎,你這家夥待在那裏幹啥啊。而且打扮的跟個學生似的,這次你又準備要玩什麽?」
說著,他就深深地皺起了眉毛。
然後,就在無色回應他之前,瑠璃先一步雙手叉腰向前邁出了一步。
「哎呀,昨天的事情今天你就忘了麽?定期會議上麵不是就說過了麽。作為學生進入這所學園」
「啊?那些話原來是當真的麽。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安布埃特揚起半邊的眉毛如此問道。
隻不過無色也一點都不慌張,隻是鬆緩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啊啊——總感覺最近自己的身體有些遲鈍了呢。所以為了取回初心想要訓練一下而已。還能直接看到學生們的樣子,而且——」
然後他露出了一個無敵的笑容,用俏皮的語調說道。
「——這樣不是還能順便調查一下,教師的能力是否真的達到了相應的水準麽?」
「….啥?」
聽到無色的這番話,青筋在安布艾特的額頭上浮現。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吧。畢竟這就相當於委婉地表示對方的能力不足。
不過話雖如此,這樣的反應也跟預想的一樣。
黑衣曾經說過,對於彩禍的行動瑠璃原本就不會提出異議。艾露露卡也表示理解。而安布埃特雖然可能會表示反駁,但隻要經過巧妙的誘導,就能順利蒙混過去。
「這不是正好麽。隻不過這樣的話,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認清自己現在的立場啊?無論理由如何,你如今是<庭園>的學生。對老師說話的口吻是不是應該要注意一下啊?啊?」
「什….!安布埃特,你——」
聽到安布埃特這極具挑釁意味的話語,瑠璃皺起了眉毛。
隻是,無色伸手製止了瑠璃,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之後繼續說道。
「——嗯,說的也是呢。真是抱歉了,老?師??」
「……」
誠懇的語言,配合上目中無人的語氣,安布埃特臉上的怒氣更濃了。老實說看著他這樣的表情確實會感覺有些害怕。
隻不過,彩禍肯定不會害怕。無色內心雖然很緊張,但他努力地不將這些表現出來。
「….好啊。既然你是這麽打算的話那我也徹徹底底的好好指導一下你吧。就算你中途哭出來我也不管哦!」
丟下這句話之後,安布埃特朝方後走了出去。
然後他就朝著那些提心吊膽地看著兩人對話的學生們,發出了怒吼。
「喂,你們這幫家夥還愣著幹啥?趕緊開始做準備運動!」
『是,是!』
學生們一齊回應了他,然後就慌忙排好隊,開始熱身運動。
看來似乎都是有固定順序的樣子。於是無色就模仿著前排學生的動作,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安布埃特的怒吼聲傳了過來。
「久遠崎你偷什麽懶啊!給我好好的拉伸關節!你這家夥,就是因為這樣大意才會受傷啊!」
「誒?啊啊….抱歉」
於是無色順從他的話語,開始認真活動手腳的關節。
然後,安布埃特就又大叫了起來。
「結束了之後是繞操場跑三圈!都別給我偷懶!」
「啊啊——嗯?三圈就可以了麽?」
因為對方明顯是在故意找茬,所以還以為肯定會出個什麽根本辦不到的難題。有些掃興的無色不禁回了他一句。
然後安布埃特就慢慢悠悠地踱步走來,用感覺上像是會在不良漫畫中出現的語氣說道。
「你這家夥是白癡吧。這可是準備運動哦。不能超負荷運動給身體造成負擔這點應該是常識吧。就你這樣真的也是教育者麽?比起隨意增加數量,不如提高每一次的質量。腦袋裏要去意識自己的步幅還有擺臂啊你這個笨蛋!」
「啊,啊啊」
雖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他也跟著學生們一起在操場上奔跑著。
或許是察覺到了無色內心的想法,跑在他身旁的緋純臉上帶著苦笑的說道。
「啊哈哈….安布埃特老師,雖然外表可怕,說話也不好聽,但說出來的話語卻全都很認真呢….」
然後,瑠璃又用一臉清爽的表情繼續說道。
「本性是個認真的人吧。雖然討厭魔女大人,但對方現在卻是自己的學生,結果就陷入了沒辦法隨意應付對方的窘境。真是的,隻要不勉強自己去當個惡人不就好了麽」
「……」
於是,無色心中對安布埃特的印象也稍微發生了一些改變。
在這樣的交流中慢跑也結束了,學生們又一次在練武場的中心集合。
安布埃特站在最前方。
「身體都暖和起來了吧。那麽就趕緊開始吧」
說著,安布埃特放開了手中抓著的一個看起來像是金屬球一樣的東西。
然後,球的周圍就開始亮起了暗淡的光芒,接著那些光就變形成了類似手腳的形狀。之後就像這樣,開始一蹦一跳起來。看起來這似乎是個可以移動的東西。這應該也是魔術的一種吧。還真是讓人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的技術。
「首先是——不夜城。你來」
「是」
被點到名之後,瑠璃向前邁出了一步。也不知道是在模仿無色,還是說是把上課和平常的狀態做了區分,語氣聽起來比平常要敬重了不少。
「那麽魔女大人,就由我先來了」
「啊啊,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聽到無色這麽說,瑠璃的臉上微微染上了紅暈,「呀!」同時氣勢也高漲了起來。
似乎是集中意識的她,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盯著自己手的前方。
「<千日不夜城>第二顯現——【燐煌刃】」
然後就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
在她的頭上,兩道閃爍著瑠璃色光輝的花紋,出現了。
——界紋。伴隨著顯現術式同時出現的,光之花紋。
彩禍的頭上,還有安布埃特背後閃爍的光輪也都是一樣的。隻不過瑠璃的那個,外形看起來與其說是天使之環或者影射出的背光,看起來更像是代表勇猛的武士兜麵,亦或者是怒鬼的麵容。
然後緊接著,是出現在前方閃爍在瑠璃手中的光輝——從那其中,出現了一把看似長柄武器的東西。
一把刀刃由搖曳的光芒所組成的,巨大的薙刀。瑠璃在手中輕輕旋轉薙刀,將刀柄夾在了自己的腰間。
「——」
這幅充滿奇幻色彩的畫麵,讓無色不禁瞪大了眼睛。
雖然昨天就已經見過了安布埃特的第二顯現,還有彩禍自己的第四顯現。
但是,像這樣站在第三者的位置上,冷靜地觀察別人的顯現,這還是第一次。
「——隨時都可以來」
瑠璃用平靜的語氣如此說道。
聽到這句話之後,安布埃特打了個響指,然後在前方待機的球,就不斷伸縮著由光組成的手腳,開始快速地移動了起來。
這樣快速的攻擊別說是抵擋了,就連想要用照片記錄下來都很困難。
隻是,瑠璃清澈的眼神中絲毫沒有慌亂的樣子,
「——呼——」
短暫地呼出一口氣之後,她揮出了薙刀。
閃爍著光輝的刀身,在空中描繪出了一輪新月。
下個瞬間,被斬成兩半的球,在瑠璃的身後伴隨著沉重的聲音落到了地上。
毫無多餘的動作,洗練的一擊。
稍微慢了一拍之後,一旁的其他學生,紛紛發出了『哦哦….』的聲音。
「哼嗯,算是及格了吧」
安布埃特抄著手,哼了一聲。
然後瑠璃讓手中的薙刀消失的同時,向他回應道。
「不勝惶恐,因為老師的關係,所以我還在擔心你肯定隻會評價那種充滿了多餘而又華麗動作的攻擊」
「哈啊?」
看見安布埃特皺起了眉毛。滲出了汗珠的緋純慌忙推著瑠璃的背,把她帶走了。
「切….算了。接下來是久遠崎。你來。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心血來潮,不過機會難得。就讓這幫小鬼,好好見識一下學園長老師的實力吧」
這麽說著的同時,安布埃特再次放出了球體。
「啊,不,我就——」
無色下意識就想要找借口拒絕。
這也沒有辦法。畢竟在之前上課的時候,就已經因為隨便聚集魔力結果就把教室給破壞了。如果讓還沒辦法完全控製彩禍魔力的自己就這樣進行實戰訓練的話,就真的不曉得到底會發生什麽了。
『……』
然而,學生們都在盯著他,無色微微搖了搖腦袋。….老實說他非常擔心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好,隻是在這種地方如果選擇退縮了的話似乎又有些不太像是彩禍的作風。
「啊啊——嗯。那麽,就讓我來試試吧」
無色裝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向前邁出了一步。
昨晚黑衣教給自己的東西,還有昨天跟安布埃特對峙時候的事情,然後,就是剛剛才看過的瑠璃的魔術,他閉上眼睛,這些東西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最新的魔術式——顯現術式。為無形之物賦予形狀,奇跡般的技術。而其基礎….就在於將魔力物質化。
就像是用黏土製作工藝品那樣,感覺就像是給魔力塑型一樣。
這是為什麽呢。明明應該是第一次,但感覺卻是那麽的熟練。
話雖如此,也必須要小心注意才行。要是做過頭的話,剛才在教室裡發生過的事情可能就會再次重演。
盡可能地抑製自己的力量,小小地,靜靜地,不要出差錯。就像是用小拇指去彈對方那樣——
「——!?」
無色猛地一下睜開眼睛,抬起了頭。
然後,他就注意到了。不知是何時來到了無色的前方,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安布埃特和瑠璃的身影。
然後那兩人,臉上都滲出了大量的汗水,呼吸也變得混亂。
——是的。就像是,在與強大的敵人對峙一樣。
而且還不隻如此。安布埃特的背後閃爍著兩重光輪,瑠璃的頭上也浮現出了鬼麵一樣的花紋,兩人的手中,還分別握著三鈷和薙刀。
第二顯現。被稱為是<庭園>最高戰鬥力的騎士們,居然同時進入了臨戰狀態。
「那個——」
因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無色有些茫然,此時大顆大顆的汗珠,正順著安布埃特的下巴滴落。
「嗚….,久遠崎,你….到底準備要幹什麽….?你是想把練武場——不,你是想把整個<庭園>都給吹飛麽….!?」
「誒——?」
緊接著,瑠璃就像是崩潰了一般正坐在了地上。
「非,非常抱歉,魔女大人….!居然將刀刃朝向魔女大人什麽的….!但是,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做出了行動….」
說著,瑠璃深深地低下了頭。
「哎呀,那個」
雖然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不過看樣子應該是無色又做了什麽。
此時的無色,心中正在煩惱自己要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嗯。你們兩人,反應都很不錯呢….?」
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個借口有些牽強,但還是直率的稱讚了兩位騎士。
隻是,瑠璃先暫且不論,安布埃特直到這時也還依舊在瞪著無色。
「……」
….難道說,就算自己已經把力量抑製到那種程度也還是很危險麽。無色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優雅動人的手,再次深切的體會到了自己這雙手中所蘊含的力量究竟有多麽強大。
◇
——第五、六兩節課程,在那之後按照順序依次進行,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平安地結束了。
不過,那之後無色在安布埃特的叮囑下,沒有做任何事情,一直到課程結束都隻是在一邊旁觀。
不過話雖如此,他也並沒有什麽想抱怨的。倒不如說,對無色來說這大概是最好的措施吧。
因為不管怎麽說,對於彩禍那巨大魔力的使用方法,現在的他還尚未完全掌握。而且看著學生們在自己的麵前施展魔術,也同樣非常有意義。
而另一方麵,對學生來說,被身為學園長的彩禍在這麽近距離的觀察似乎同樣也起到了很好的刺激作用。雖說隻是偶然,但安布埃特這樣的安排對雙方來說似乎都是最好的情況。
「——那麽,讓我們走吧,魔女大人,緋純」
安布埃特離開之後,瑠璃伸著懶腰的同時如此說道。
一旁抱著腿坐在那裏的無色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然後站了起來。
「嗯嗯,能這麽近距離見到上課景象的機會課不多,是個很好的刺激呢」
「啊哈哈…老實說我都已經緊張的什麽都記不得了….」
「誒?真是浪費啊。能夠在魔女大人麵前展示自己魔術的機會可是非常少有的」
三人說著話的同時,朝著設置在練武場一旁的更衣室走去。
然後——
「——啊」
就在要走進更衣室的時候,無色猛地停下了腳步。
理由非常簡單。
因為女生更衣室當中,已經有幾個同學在裏麵了——
而其中的大部分,全都是毫無遮掩的內衣打扮。
「….!」
心髒開始猛烈地跳動。無色在心中咒罵自己的大意。
仔細想想的話當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如今的無色有著彩禍的外表,使用的也是女更衣室。至於更衣室的用處自然也不必多做解釋,那是為了更換衣服而準備的場所。
理解了這些的無色,在第五節課開始之前的休息時間,確認大家都已經換完了衣服之後,才最後一個進入了更衣室。
然而,現在的他因為跟瑠璃和緋純兩人在一起聊天的緣故,所以就把這件事情給徹底忘掉了。出現在他麵前的屬於少女們的花園,讓他的身體一瞬間無法動彈。
「哈—….總感覺比平時更累了呢….」
「是啊—,不過也很光榮哦。畢竟能被魔女大人直接看到」
「慌張的安布老師,不覺得有點可愛麽?」
「我能理解。越是裝腔作勢的男性,在被進攻的時候就會變的越弱小,最近學會中這樣的說法已經變成了徹底的主流」
「啊,用完了的話把噴霧也借我一下」
「嗯—」
——類似這樣的。
年輕的少女們,一邊進行著輕鬆愉快的對話,一邊毫不羞恥地露出了自己的肌膚。
平常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的乳房還有臀部,如今卻是在隻被一張不可靠的薄布片包裹的狀態下,呈現在了無色的麵前。
「….,——」
雖然無色對彩禍一見鍾情,並且心中也保有操守,但如果因此就說他心中對別的女性一點都不抱有感情的話,那答案自然也是否定的。
非常可悲,這是作為有性生殖動物中雄性的天性。年輕少女們柔軟的肌膚,聲音,氣味,這些無不刺激著無色的大腦,讓他為之沉醉。
「….?怎麽了麽,魔女大人」
「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此時,或許是注意到了無色現在的樣子,瑠璃還有緋純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啊,啊啊,不——」
無色總算還是糊弄了過去,他搖著腦袋想要振作起來。
然而,看到麵前兩人的身影之後,他的身體再次停止了動作。
看來瑠璃還有緋純兩人,也已經在無色大腦宕機的這段時間裏開始換衣服了。
簡要來說——就是兩人也跟其他的少女們一樣,已經脫下了身上的運動服,身上隻穿著內衣的狀態站在那裏。
「——」
一時間,無色就這樣呆立在了原地。
瑠璃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妹妹。曾經兩人還一起洗過澡。就算是穿著內衣的模樣,應該也不可能會奪去自己的視線。——然而無色這樣的想法。隻持續到了幾秒之前。
數年不曾見過的,妹妹的美妙身子,給與無色的衝擊遠超他的預想,如今正讓他的意識產生了強烈的動搖。
淡藍色,造型樸素的胸罩和短褲。以及被包裹其中的肉體,包圍著一股將一切無用之物全部舍棄的洗練氛圍。戰士與少女。完全相反的兩種要素如今融合在了一起,苗條的身形。在半無意識的狀態下,無色咽下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緋純的身影則與瑠璃形成了鮮明的對照。被暖色係內衣包裹其中的,是因為之前一直被製服和運動服所遮擋,而沒能注意到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穿衣顯瘦kiyase』——在無色的腦中,記載於古文書上的傳說話語逐漸浮現。緋純那人畜無害的麵容,再加上充滿肉感的煽情身體。兩者合為一體之時,讓無色的大腦徹底陷入了混亂的深淵。
——不好。這樣下去,不好。
無色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滲出了汗水。本身內心就已經因為之前突如其來的衝擊而悸動不已,現在又再次受到了這樣的追擊真的非常糟糕。沒想到隻是看到認識的人的內衣打扮就能夠讓內心變得如此混亂。必須要趕緊想辦法取回平常心才行——
「….!?誒,啊——」
瞬間。無色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突然就熱了起來。
有一瞬間,他還以為這是由於興奮而造成的眩暈感——然而並不是這樣。
這種仿佛身體中有熾熱的血潮在流淌的感覺是——
「……!」
在這股無法言喻的焦躁感驅使下,無色打開更衣室最裏麵的門跑了進去。然後他就這樣,用盡全力把門關上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感覺到自己不能像剛才那樣待在那裏。
無色衝進去的這個地方似乎是個淋浴間。幾個淋浴花灑並排排列在一起,中間被簡單的隔開,外麵則是被上下敞開的門鎖阻擋。
不知道是不是實踐課程這種程度並不會有人使用淋浴間,還是說有人使用過但是已經結束,房間中看不見其他人的身影。無色姑且算是安下心來歎了一口氣。
『魔女大人!?發生什麽事情了!?』
隔著門,從另外一邊傳來了瑠璃沉悶的聲音。
確實會變成這樣啊。因為畢竟,彩禍是突然一下子就把自己關在了淋浴間裏麵。
「啊,啊啊….不用擔心。就是稍微有點——」
就在無色想要找個什麽借口的時候,她的話語停止了。
身體,開始發出模糊的光芒。
「這,是什麽….」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幾秒之後,光芒漸漸收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感受到的那股灼燒感,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總之,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麽大礙。無色鬆了一口氣。
「到底,怎麽了——」
然而。
就在他呢喃的時候,無色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從自己喉嚨中所發出來的,是自己並不熟悉的聲音——不,應該是變成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才對。
「……!?」
無色屏住了呼吸,視線落在了自己的雙手上。
——不?對?。
但出現在那裏的並不是彩禍美麗的手指,而是稍微有些骨感的,少年的手指。
變化還不止這些,原本存在於胸前那漂亮的胸部也不知在什麽時候就消失了。
「難道說——」
無色看了看自己的周圍,他走到牆邊,視線看向設置得有些高的窗戶玻璃。
「——」
看到映照其中的那張臉之後,一時間他說不出話來。
這也沒有辦法。因為透過玻璃,無色所看到的是一臉驚訝表情的——名為『玖珂無色』的那個人。
「為什麽….是我….?」
沒錯。延伸到眼睛前方長長的劉海。看起來有些無神的雙眼。蒼白的皮膚。
絕對不會有錯,這就是與彩禍合體之前的,無色的容貌。
確實,無色之前聽過,兩人現在是處於合體的狀態,隻是如今彩禍的要素表現得要更強一些。
然而,就算如此,這也太突然了——
「啊….」
這個時候,無色回想起來了。
昨天黑衣對她說的,最後要注意的一點。
「那麽,還有第三點。也是最後需要注意的一點——」
中央學舍最上層的學園長室裏麵。
向他講解轉入<庭園>注意事項的黑衣,在豎起第三根手指的時候,陷入了停頓。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幾秒,看起來就像是在思考一樣陷入了沉默
「….?第三點,是什麽呢?」
「….不。請忘記我剛說的話吧。大概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誒,到底是什麽,我很在意啊」
「關於這一點,或許不要去過多意識的話會比較好。就算事先已經了解了,想要應對大概也會很難吧。——就算遇到了萬一的情況,我也會直接應對處理所以請不用擔心」
黑衣一臉輕鬆的表情如此說道。無色則是不滿的嘟起了嘴。
「…黑衣,能不能請你不要故意說這種會讓我在意的話?」
「絕對沒有」
黑衣移開了視線,一臉什麽都沒發生的表情回答道。
「難道說,這就是….!?」
仔細想想的話也就隻有這一種可能。確實就算製定對策也沒有辦法,而且事先就知道的話還有可能會因為緊張而導致做出不自然的行動。——不,話雖這麽說,但這麽重要的事情,還是希望她能夠在事先就說清楚啊。
『魔女大人!魔女大人!你沒有事吧!?我們要開門了哦!?』
「….!?」
門外,傳來了瑠璃擔心的聲音,同時她還在不停敲著門。
無色的肩膀開始顫抖了起來。
這裏是位於女更衣室內的淋浴間。然後,現在的無色是男性。
現在絕對不能開門。無色不假思索的出聲製止。
「請稍等一下,沒有事——」
『….!?剛剛的聲音是!?』
「——啊」
糟了,無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已經太晚了。
門的另一邊,開始傳來了少女們騷亂的聲音。
『誒….什麽?男性的聲音….?』
『進去的人不是魔女大人麽?』
『是早就潛入在淋浴間裏頭的麽….!?』
『相當程度的變態——』
『注意到這些的魔女大人,獨自一人進去了!?』
『魔女大人我們現在就來幫你….!』
『請稍等一下,要穿下衣服….!』
類似這類的聲音,開始在更衣室的各處傳了出來。
此時的無色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在的自己絕對不能被別人看到。不過話雖這麽說,想要穿過更衣室逃走也已經是不可能的,而淋浴間那狹窄的窗戶,也沒辦法讓目前身為男性的無色通過。
「總,總之先趕緊聯係黑衣——」
「——您找我麽」
「哇啊!?」
他剛一打開窗戶,黑衣的臉就出現在了無色的麵前。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無色腳下一滑跌坐在了地板上。
「啊痛痛痛痛….」
「還請小心一點。因為如今你的身體,同時也是彩禍大人的身體」
這麽說著的同時,黑衣就扭動著身體鑽進了淋浴間。雖說她原本就身材嬌小,不過能做到這樣動作的她還真是靈巧啊。看起來感覺就像是專業的雜技演員或者是越獄的犯人一樣。
「因為察覺到了魔力的混亂所以就趕來看了一眼——果然發生了存在變換啊」
「存在變換?那,到底是….」
「詳細的情況以後再說明。現在先趕緊處理吧」
說著,黑衣就朝無色靠近了過來
說起來,他確實也記得黑衣說過,如果真有萬一的情況就由她來直接應對.
「是有什麽可以打破現在這個局麵的方法麽?那就拜托了。請趕快——」
就在無色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話語中斷了。
理由很單純,因為黑衣已經將無色逼到了角落,同時還朝著他的腦袋旁伸出了一隻手。
「那個,黑衣?這到底是….」
「請安靜。手不要亂動。——不,應該是說嘴,才對吧」
就在黑衣這麽說的同時,她就已經伸出一隻手扶著無色的下巴抬起了他的頭。
然後就這樣,慢慢的將自己的臉靠了上去。
鼻子,臉頰,黑衣的呼吸逐漸靠近。
細膩的肌膚,仿佛能將人吸入的漆黑雙眸,還有她那長長的睫毛在無色的視野中蔓延開來,無色的心髒猛地抽動了起來。
「黑衣,這」
「….」
仿佛是要製止無色一般,黑衣將自己的嘴唇,按在了無色的嘴唇上。
柔軟的觸感。微微有些濕潤的接觸音。讓人沉醉的芳香。如今這些全都交織在了一起,不斷蹂躪著無色的身體,還有他的大腦。
「——」
而在這混亂的意識中,不知為何,無色回憶起了曾經他與彩禍的那次接吻。
『——魔女大人!您沒事吧!?』
瑠璃身上穿著前後弄反的運動服,大聲喊叫著的同時打開了淋浴室的門。
而在其身後,以緋純為代表的一眾同學臉上全都忍不住滲出了緊張的神色。大家全都已經展開了界紋,一副隨時準備應戰的態勢。
原本的話大家應該早就已經衝進來了,隻不過因為緋純的懇請「瑠,瑠璃醬,至少先把運動服穿上….!」,所以才多花了一點時間。而現在瑠璃就像是為了要挽回那浪費掉的一點時間一樣,視線環視著四周——
「….誒?」
看到了出現在門另一邊的景象之後,瑠璃長出了一口氣。
淋浴室中,隻有身著運動服的彩禍一個人的身影。
「魔女大人….?不是有男性潛入了麽….?」
「….嗯?你在說什麽?這裏除了我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哦」
聽到瑠璃的疑問,彩禍做出了回答。
….既然這樣的話那到底又是為什麽呢。感覺到些許違和感的她。歪著腦袋再次詢問道。
「那個,魔女大人」
「怎麽了麽?」
「為什麽要突然衝進淋浴間呢?」
「不,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要流點汗而已」
「為什麽要靠在牆壁上呢?」
「啊啊….腳下稍微滑了一下而已」
「….為什麽您的臉會那麽紅呢?」
「這個….」
彩禍用指尖觸碰了自己的嘴唇之後,將那根手指立了起來。
「…秘密,麽?」
◇
「——看來總算是趕上了呢」
『處理』結束之後,從淋浴間的窗戶出來的黑衣,一邊扇動著弄濕的裙擺一邊呢喃著。看來要等裙擺晾幹還要花點時間,不過,算了,畢竟是從淋浴間順著牆壁爬出來的。會變成這樣也沒有辦法。
「隻是,第一天就發生了存在變換。這樣看來,後續還需要繼續處理——」
然後,就在她這麽說的同時。
「……」
黑衣當場蹲下,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簡直就像是,要將自己赤紅的臉頰隱藏起來一樣。
「……明明應該已經做出了覺悟,但真到這種時候還是會感覺到羞恥呢….」
然後,在沒有任何人聽到的情況下她小聲的呢喃著。
隻不過,在那之後過了十幾秒。
「….好了」
表情恢複正常的黑衣馬上就站起了身,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朝著<庭園>所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