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終於忍耐不住,開口呻吟,身體像潔白的花朵在溪中綻放。


    杜阡陌猛然吻住她,加重了律動的力道,似乎要硬生生把兩具軀體變成同一個人。


    她支撐不住,緊緊地擁住他,像在竭力攀住一塊救命的岩石,任他肆意妄為。


    她以為疼痛會持續很久,身體似被劈開一般劇痛,然而不知為何,她忽然在沉淪間有了一點點荒唐的快樂。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始終不肯放過她,直至她戰栗到極點,狂亂如風中柳枝,他才緩緩地將她擁住,平複顛峰的心情。


    她聽見他凝重又混濁的喘息,不知為何,每聽一次,方才那種纏綿的感動就又多了一分。


    安夏縮進他的懷裏,不敢胡思亂想,隻數著兩人的心跳,讓自己慢慢靜下來。


    她不知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也許是太痛、太倦,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分不清什麽時辰,甚至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她以為杜阡陌已經走了,誰料一睜眼,就見他半靠在身側,借著微微的燭光,正凝視著她。


    「太子……」安夏往床內縮了縮。


    兩人仍赤裸著身子,她可以清晰看到他健壯臂膀上的光潔肌膚,輕輕吸氣,滿是屬於他的味道,這一切讓她雙頰緋紅。


    他忽然問:「想聽故事嗎?」


    「什麽?」他也太奇怪了,這個時候說什麽故事?


    他道:「從前有一個人名喚薛定諤。」


    安夏瞪大眼睛,「薛定諤?」這不是她曾經對他說過的故事嗎?


    他繼續道:「此人養了一隻貓,他將貓關在一個密封的籠子裏,還在籠子裏放了少量的毒藥。」


    她故意問:「他為何如此?」


    「他想知道這些毒藥能否殺死這隻貓。」杜阡陌道:「可是唯有他打開那密封的籠子,才能看到裏麵的情形,所以在打開籠子之前,貓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


    「嗯。」安夏點了點頭,「殿下為何要對奴婢說這樣一個故事?」


    他答道:「隻是突然想到了。」


    安夏暗暗喜悅,嗬,那個時候她用這個故事來比喻她的清白之軀,此刻他回想起來,一點也不奇怪,這說明他又在想夏和了。


    她很想告訴他,她就是夏和,然而他會相信嗎?她要如何開口?


    杜阡陌再度開口,「方才你問我是否能確定彼此的真心。」他頓了頓,「其實我們就像這薛定諤的貓,在打開籠子之前,其實生與死都是一樣的,有同等的可能……凡事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嗬,說了半天,原來他是想說這個。


    的確如此,試一試才能知道,她很高興他願意邁出這一步,不再當一個守墓人。


    也許有天她會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分,說不定他真的會相信呢,凡事不嚐試怎麽知道?


    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其實不必言說,隻要一個細微的表情就可以展露無遺。


    杜阡陌看著站在窗邊的安夏,她仍是那副乖巧的模樣,然而他卻能明顯感受到她的喜悅。


    她的嘴角不時帶著情不自禁的微笑,凝望著櫻花樹,陽光投灑在她身上,整個人格外清麗。


    現在的她變得更像從前的夏和。


    杜阡陌越來越相信圓通法師所言,這世上或許真有離魂附體之事,眼前的她可能真的是從前的夏和。


    他撣揮衣袖,親手托著鸚鵡來到她的身後。


    安夏正在沉思間,猛地聽到一陣微動,驀然回首,隻見鸚鵡鮮麗的羽翼扇子一般於眼前伸展開來,把她嚇了一跳。她一笑,手指伸向那鸚鵡,「殿下又在嚇晚奴婢。」


    鸚鵡叫了兩聲,輕輕啄住她的指頭,親昵無比。


    「在看什麽呢?」杜阡陌笑道:「從前你總能察覺本宮站在你的身後,今兒是什麽讓你這樣入迷?」


    「奴婢不過是在看那片落櫻。」安夏道:「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間,春天也過了一半。」


    「來,本宮有一件禮物要送你——」杜阡陌攤開她的素手,從袖中掏出一隻錦盒,放入她的掌心。


    她不解地將盒蓋開啟,隻見其中伏臥著一對羊脂玉耳環,詫異得瞪大眼睛,「這是……」當初她送給杜夫人的那對羊脂玉耳環?沒想到這麽多年以後,還得以再見。


    看來杜阡陌與杜夫人暗中仍有聯係,也不知杜夫人最近過得如何?想必她仍在蕭都與藍掌櫃過著愜意的日子吧?


    「這是我母親的東西,」杜阡陌道:「她說這要送給我將來的身邊人。」


    他沒有說「妻子」,因為他沒有最後認定她,他的心中仍舊放不下夏和,但至少她已經占據了他心中的一隅,有了自己的位置。


    他肯跨出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了,她希望終有一日他能真正認出她來,得到皆大歡喜的結局。


    「奴婢也有禮物要送給殿下。」安夏自袖中摸出一枚同心結,黑色絲線編成的同心結在暗處隱隱閃亮,精致如玄蝶之翼。


    杜阡陌問:「怎麽不是紅色的?」


    「奴婢剛剛學著編的,」安夏低下頭去,聲音也變得輕盈,「聽說崎國的風俗,新婚當晚夫妻兩人須各自剪下一綹頭發加入黑絲線,編成同心結以示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杜阡陌終於領悟,雙眸微睜。「這是……」


    她輕聲道:「昨晚咱倆的頭發纏在了一起……」


    當時他將糾結的亂發扯斷了,是順手一扔,她卻從角落裏把烏絲尋出,用心地做成這樣特殊的「禮物」。


    這禮物讓她有些臉紅。


    「本宮很喜歡,定會好好收藏的……」杜阡陌的聲音裏變得極其溫柔,「明日本宮去向父皇請命,封你為良娣。」


    她身分低微,一時半會當不了太子妃,冊封良娣已經是最高的位分了。


    安夏忽然感到很滿足。


    萬事萬物不可能一開始就很圓滿,月盈則缺,水滿則溢,她喜歡這樣子慢慢的一步步往自己的心之所向走去,最終得到想要的結果。


    現在她隻是他的「身邊人」,將來說不定能成為他昭告天下的「妻子」。


    「太子也要答應奴婢,今後要開朗一些。」安夏笑意盈盈,「就像圓通法師所說,殿下開心了,這東宮也會變得華彩熠熠。」


    杜阡陌無奈地道:「我一向是個平靜的人,很少有大喜大悲的時候。」從小他就習慣了內斂,即使現在當上了太子,也沒有辦法變得十分開朗。


    安夏眼珠子轉了轉,建議道:「殿下試著每天說一個笑話試試?」


    「說笑話?」杜阡陌蹙眉,「本宮不像你伶牙俐齒,怕說不好。」


    「不如殿下現在就試試?」她不斷逗他,「每天試一試,漸漸的也能伶牙俐齒。」


    他思忖片刻,方道:「嗯……本宮想起一個,也是關於鸚鵡的笑話。」他像個大孩子般,別扭地道:「若說得不好,你也要給個麵子啊。」


    「奴婢聽著呢。」安夏道。


    「從前有一個皇帝,他微服出巡時,看到市井間有小販在賣鸚鵡。小販說,你若握住鸚鵡的左腳,它就會說‘摔死了、摔死了’,若握住右腳,它就會說‘大笨蛋、大笨蛋’。皇帝覺得非常有趣,一會兒握住鸚鵡的左腳,一會兒握住它的右腳,如此反反複複地逗它玩,可皇帝忽然靈光一閃,想著如果同時握住它的兩隻腳,鸚鵡會說什麽呢?」


    安夏凝眉,倒被這個笑話吊起了胃口。


    「於是皇帝同時握住了鸚鵡的兩隻腳,鸚鵡忽然叫道:‘大笨蛋,你想摔死我嗎!’」


    噗哧一聲,安夏忍俊不禁,不得不承認,他把她逗樂了。這好像是他生平第一次把她逗樂,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千方百計哄他開心。


    「樂嗎?」杜阡陌輕握住她的雙手,定睛看著她,「本宮有時候就像那個皇帝,實在有點笨,放不下過往,惜不了眼前,內心猶豫,矛盾徘徊,本宮希望終有一日……沒那麽笨。」


    原來他繞來繞去,絞盡腦汁說了這個笑話,隻為了說明這個意思。


    不知為何,她竟有落淚的衝動。


    他看到了她眸中淚光閃爍,輕歎一聲,湊近吮住了她的唇。


    安夏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親吻如此美好,輕盈如蝶舞,溫暖如雪化。她的一顆心瞬間像被一根線提了起來兩隻腳,如踏在棉團雲朵之中,全身酥酥麻麻的,無力抵抗,唯有沉淪在他的臂彎裏。


    這樣的美好隻是個開始,她相信會有更多的好日子在等著他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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