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種婚後生活也不能說是痛苦……總之不太愉快。　　而能讓他忍這麽久的原因，不是外人眼中的那些貪圖錢財，亦或是為了愛情，這段婚姻開始的不純粹，他也並不覺得能有愛情萌芽。　　當初兩人結婚，完全是因為孩子和他自身的一些原因。　　之所以他能和俞赫奕繼續下去這段婚姻關係，是因為，嘴欠之餘，這個人並非一無是處，平時都是按點回家，應酬會報備——雖然並不是段書昀要求的，不沾惹是非，有在盡力當好一個丈夫和父親。　　隻不過方式段書昀並不喜歡。　　那個夢很長，他好像突然擁有了二三十年的記憶，預見了兩人好多年後的生活，仿佛他去未來走了一遭，回來之後，幾乎分不清他究竟是從現在夢見了未來，還是已經經曆過一遍之後，又重生回來了。　　再次見到俞赫奕，恍若隔世。　　也有什麽東西悄然變質。　　正在這時，段書昀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沒理會俞赫奕，而是低下頭看消息。　　是他的前經紀人喻偉。　　當年段書昀在最火的時候隱退，這位經紀人沒少費口舌，想把他從婚姻這個“火坑”中拉出來。　　他才出道的時候，沒刻意隱瞞過自己omega的身份，但是omega身份的愛豆有個雷區，那就是結婚生子戀愛腦，他一腳踩進這個雷區，把自己和粉絲炸了個一幹二淨，喻偉沒對著他破口大罵，反而苦口婆心地勸解他，這是段書昀至今沒刪掉他的原因。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喻偉卻相反，他也是個omega，堅決維護omega的單身權益，他一向勸分不勸和。　　這次他發過來的是個鏈接，標題寫著：[當年風光一時的小鮮肉究竟與誰成婚，八一八段書昀的背後人。]　　段書昀：……　　段書昀：你有這個時間逛論壇，不如多帶帶你手底下的藝人。　　喻偉：這麽多年了，我隻是好奇，你把你家裏那位藏得嚴嚴實實，是怕我看上他還是怎麽？　　段書昀看見他這條消息，輕輕抿了下唇。　　其實與其說他藏著俞赫奕，不如說是俞赫奕藏著他，他們結婚的事情，除了俞家人和他的家人，再沒任何人知道了。　　就在段書昀想關閉手機時，喻偉又發過來條：說真的，現在這些小偶像，沒一個能打的，比你當年一半都不及，明知道你已經退圈，但還是想問，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俞赫奕久久得不到他的答複，已經衝完澡回到了床上。　　枕邊人的呼吸已經均勻，段書昀盯著手機上的字陷入沉思。　　他的指尖微動，已經打出半個“我想想”。　　俞赫奕沉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眼睛別靠屏幕太近。”　　段書昀一頓，把那半句話刪除，直接打過去個“回”。第3章 想離婚的第三天　　說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理想的肉感裏往往藏著硌人的骨感，要回歸，困難重重。　　但是經紀人率先瘋了。　　五年了，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的事情，沒想到隻是無意中一問，就得出這麽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換誰不激動？　　兩人先是約定好日子見了一麵，再三確認之後，喻偉讓段書昀重簽了份合同。　　喻偉相信，當年如果不是段書昀隱退，今時今日，他肯定能在電視上霸屏。　　雖說今時不同往日，但隻要段書昀肯回來，一切都慢慢來，不急。　　而喻偉之所以肯這麽幫段書昀，一個是因為段書昀的人品，當初他認識段書昀時，他還一無所有，父母出了車禍雙雙身亡，身邊更是有個拖油瓶妹妹，可是他不偷不搶，硬是把妹妹拉扯了起來，直至長大成人，這份責任感與毅力讓喻偉覺得段書昀值得深交。　　再者就是不忍心一個好苗子自此被埋沒，他不清楚段書昀現在的經濟狀況，想來衣食無憂卻也並不闊綽，這種緊巴巴的日子，不該是段書昀過的。　　而段書昀的那個老公，已經被喻偉自動忽略了。　　他身為段書昀的經紀人，這麽多年了，居然連段書昀的丈夫是誰都不知道，鬼知道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那當初段書昀到底是為什麽退圈呢？又為什麽非得以那種方式退圈？　　喻偉很好奇，但是沒有去問。　　這件事情兩人非常默契的沒有伸張。再加上回歸不是件小事情，兩人確定好細節之後，差不多就結束了。　　喻偉告訴段書昀的是，一旦工作開始，接下來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能回家，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段書昀淡淡道：“我曾經也是當過藝人的，都知道。”　　實際上，能離俞赫奕遠點，他正鬆口氣。　　“對了，”段書昀想起什麽，“我結婚生子的事情，對複出……”　　其實愛豆結婚生子後繼續在圈內混的不是沒有，隻不過全都轉型了，要麽當了演員，要麽成了綜藝咖，甚至轉型成喜劇演員的也大有人在。　　不是因為年齡大了，在科技發展迅速的如今，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被提高到了二百歲，普通人七八十才叫“初老”，相當於前世紀人類的三十多歲。　　不繼續□□豆，是因為愛豆靠粉絲活著，而大部分粉絲都對愛豆存在一些伴侶幻想，哪怕知道不會實現，可是支持一個結婚生子的人，對粉絲質量要求太高了些。　　愛豆行業已經不像上世紀那樣荒蕪了，粉絲有許多選擇的餘地，不必執著於一位有了“嫂子”的“哥哥”。　　且愛豆談戀愛，也是有個潛規則的。　　年紀大的，快糊掉的，粉絲默認可以談，曝出來反應不會太大。　　轉型成功的，已經有固定事業粉的，曝出來掉粉不會太慘。　　要是一位正處盛年、事業上升、年輕漂亮的愛豆，曝出來談戀愛，粉絲會表演個脫粉、回踩、粉轉黑一條龍。　　當年的段書昀不止是談戀愛了，他是結婚，可謂是踩了雷中之雷。　　所以他說複出，喻偉能直接答應，並且對他充滿信心，也是不容易。　　但當他說完“結婚生子”後，喻偉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什麽？竟然是真的？”　　段書昀：“……？”　　“你有孩子了？”喻偉抓住重點，“多大了？”　　段書昀：“我結婚五年半，孩子五歲。”　　喻偉心裏冒出“奉子成婚”四個大字。　　但看著段書昀平靜的俊臉，疑問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他歎口氣：“那你複出，是想繼續□□豆還是轉型？”　　他原本以為，如果當年結婚是假，那麽他和段書昀好好談談，總有一天段書昀會敞開心扉，願意向他和粉絲解釋這件事。　　結果他的猜想落空了。　　然而段書昀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我要站在舞台上。”　　*　　在家準備期間，段書昀一如既往地沉默，不過以前的沉默是帶著些輕飄飄的落空感，如今卻有釋然。　　他沒和俞赫奕說他打算複出娛樂圈的事情，因為他知道俞赫奕不會同意。　　結婚頭幾年不怎麽明顯，但在那個夢中，俞赫奕對他的掌控欲逐年遞增，最後到了他一天出幾次門都要讓管家匯報的程度。　　如果他在外停留超過一小時，不管對方在幹什麽，一定會打電話給他。　　有次他心血來潮，自己一個人出去吃火鍋，沒吃多長時間，俞赫奕的電話打過來，說家裏煲湯的鍋沒關，要他回家看看。　　他問：“家裏不是有阿姨嗎？”　　俞赫奕認真道：“阿姨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她出門了。”　　段書昀：“……”　　然而家裏又不止一個阿姨。　　他就是想讓段書昀回家。　　後來段書昀通過俞赫奕秘書的嘴才知道，當時他們正在談判桌上和另一家公司談合同，一桌子人聽他一本正經的扒瞎，對方老總對他的人品產生了懷疑，合作差點不了了之。　　段書昀知道，這隻是一個夢，隻不過夢中的細節栩栩如生，難免讓人當真。　　但還有些事情，他永遠都不會當真。　　比如——夢中的俞赫奕，好像是喜歡他的。　　眨眼又過去幾天，早上吃飯，他們的兒子已經早早被管家送去學校，餐桌上是大人。　　今天還算比較清淨，因為俞理萌沒下樓，主席上坐著俞父俞母，俞父俞學唐也在，他現在已經放權給俞赫奕，基本是退休狀態，平時沒事就喜歡釣釣魚，白天基本見不到他人影。　　家中隻要有alpha在場，氣氛總是好不到哪裏去，大家都沉默著吃完飯。　　俞夫人佘秋也褪去了段俞敏生日宴上美麗又肆意的模樣，變作一株無害的菟絲花，時不時笑語盈盈地衝俞學唐搭話。　　俞學唐比起俞赫奕，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佘秋說：“今天早餐還蠻好吃的。”　　俞學唐道：“一般，廚子沒前兩天發揮的好。”　　佘秋：“可是你前兩天也這麽說。”　　俞學唐清咳：“那就是更糟糕了。”　　段書昀：“……”　　俞赫奕臨走之前，他衝著段書昀微微低頭，在段書昀不解的眼神當中，俞赫奕言簡意賅：“領帶夾。”　　段書昀：“…………”　　自從那夜過後，俞赫奕每天都要提一遍，好像在提醒他不要再忘了，又好像在諷刺。　　終於把俞赫奕也送走之後，段書昀轉身去了樓上。　　和喻偉想象中的“緊巴巴過日子”不同，段書昀的日子很清閑。　　不過這種清閑，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依附別人而活，終究是沒什麽底氣。　　段書昀打開了微知。　　微知是個集八卦、新聞和個人動態為一體的交際軟件，近幾年勢頭很猛，快成了個全民軟件，因為它的內容覆蓋廣、普適性強，所以走在街頭，每四五個人裏就能看見刷這個軟件的，年輕人更是人手必備。　　好多明星能在上邊認證，也有許多廣告商，以微知上的粉絲數作為測量一個明星的標準。　　在段書昀退圈之前，微知的國民度還沒有那麽高的時候，他的粉絲數已經達到了一千多萬，這個粉絲數是非常可觀的，畢竟當時的頂流也不過兩三千萬。　　當年微知的幾千萬粉絲的明星，如今過億也不少，而段書昀的，則停留在了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