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副幫主是你的祖父,一心隻想與顧家將來真正能手握大權之人攀親,我一個顧家棄子,隻怕他看不上眼。」


    「他看不上眼是他的事,隻要我看中你就好。」於詠賢的口氣堅定,「以後你要對著的人是我,不是他,不用在乎他怎麽想。反正在我祖父眼中,第一看重漕幫權勢,第二是於家利益,與顧家二少的親事說穿了不過就是利益換取。


    「也不怕你笑話,我離開於家那一年,就已打定主意此生不受於家左右,我手中有朔月堂還有震天鏢局,底下二十餘分局,千名手下,」她看著他一頭黑得發亮的烏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手心的觸感就如同看起來一樣的細軟,摸起來手感很好,「跟我成親,不虧的。」


    他微微抽身,躲開了她的手。


    看著他的舉動,她不禁心微沉,雖然她很喜歡他,但是他似乎並沒有回報同樣的情感。


    「失禮了。」她收回手,頭微低,「我似乎唐突了。」


    她的低落看在他的眼底,讓他幾不可察的輕歎了口氣,「不,隻是有些意外。」


    聽到他不是嫌棄,她立刻就回複了精神,「意外是當然,我下次、我下次問過你再摸你,好不好?」


    顧晨希抿著唇,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雖說我長得沒你好看,但我會對你很好。」她繼續說服他,「你是弱者,本該由強者保護,與我成親,不論你想要什麽,我都能名正言順的替你出頭,全替你討回來。」


    弱者?!他也不過就這身皮囊可以騙人裝柔弱罷了。「我隻怕堂主日後後悔。」


    「不會,肯定不會!我自小到大,一旦決定之事從不言悔。以後你有我護著,在南陵橫著走都成,隻不過……我看你背上的傷痕挺深,八成會留下疤痕。」


    看著她的神情,怎麽想就是哪裏不對勁,他似乎還沒點頭要與她成親,但她的模樣卻像是他已經首肯似的。


    「無妨。」


    「不成,你一身細皮嫩肉,若真留下疤痕多難看。」


    「我是個男子,不在意這點事。」


    「你不在意,我在意。」看他因背後有傷,所以手不利索,她便順手拿起方才被她扯到一旁的外衣,怕弄痛他的輕手輕腳替他披上。


    這一近看,更覺得他一身細皮嫩肉的像個小姑娘,膚色賽雪,反觀她卻因為護鏢南來北往的奔波,那一身皮膚比他還要黑,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這樣國色天香般的相貌竟在一個男人身上,真是不讓人活了。不過沒關係,她滿臉的開心,這以後都是屬於她的。


    「我回去後派小七過來給你瞧傷口。小七大名夏凡,是我夏五叔夏景悅的兒子,因為是七月節生的,所以我叫他小七,他長得可好,不過沒你好看。他的醫術盡得他爹真傳,夏五叔這些年來都在川地的震天鏢局坐鎮,很久沒有回來,不過有小七在,隻要他出手,肯定能讓你身上不留下半點痕跡。」


    這種無所求的關心,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他不自覺的揚了揚唇,「多謝堂主。」


    於詠賢見他神情一柔,姣好的麵容霎時光彩奪目,不禁心花朵朵開。「別叫我堂主,直接叫我名字吧!反正咱們都要成親了。」


    他的笑容微斂,眼光回複向來的清冷,「還是叫堂主習慣些。」


    於詠賢聞言有些失望,但隨即振作起精神,「沒關係,你喜歡怎麽叫我就怎麽叫,我隻問你一句——顧家你想不想要?」


    顧晨希一派理所當然的說:「那本是屬於我的東西,自然得物歸原主才是正理。」


    「說的好!」於詠賢心中一陣快意,看來顧晨希雖然外表柔弱,但也不像是個沒主見之人。她的手輕落在他的肩上,豪氣說道:「你要顧家,我就幫你拿回顧家!」


    他暗暗的瞄了眼她落在他肩上安慰的手,雖是個女人,但不論性格或行為都與個漢子沒兩樣,這樣的性子隻要一心認定的事,就是一輩子……


    「我不需要堂主幫助,憑我一己之力,顧家早晚也能回到我的手上。」


    「你不用在我麵前逞強。」她想伸手揉他的頭發,但想到他好像不喜歡,所以她強忍住這股衝動,「放心吧!一切有我。」


    他真的沒想過借助她之力奪回顧家,他隻不過想要藉由震天鏢局護鏢失利一事,讓於詠賢回絕與顧寧飛的親事,本來一切如他所想,卻沒想到莫名的天外飛來一筆——她要嫁他,還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模樣。


    顧家家主之位,本就是他的囊中物,縱使柳氏是現今漕幫幫主的親妹子,他也沒看在眼裏。他在南陵有更重要的事得辦,原以為事情難辦,於詠賢卻傻乎乎的送上門……


    他專注的看著她眼底閃著的期待,為了他,她不在乎可能與漕幫幫主的妹子為敵,心甘情願的要跟他站在一起。


    「堂主,如果我點頭,日後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支持我?」


    「當然!我就算傾盡所有,也會助你。」


    他的眼中戾光一閃,隨即隱去。「就算有一天我要你的命?」


    於詠賢一愣,「你為什麽要我的命?」


    「或許是背叛,或許是你想害我……」


    「沒有這麽一天。」於詠賢啐道:「你真是想多了,若真有那一天,你就一刀殺了我,我也無怨言。」


    他玩味著她的話,專注的看著她,「堂主當真不後悔?」


    「不後悔。」她豪氣萬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不會傷害你、背叛你,我會護著你好好過日子,過一輩子。」


    感覺不會騙人,她對他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與其日後隨便嫁個男人,她情願不顧臉麵的巴著他,麵子與將來的幸福,麵子算什麽東西?


    她掏出腰間的一塊玉佩,「這是朔月堂的令牌,以後若有人找你麻煩就亮出來,在南陵別人不敢隨意動我的人。」


    看她說得一臉驕傲,顧晨希忍不住揚了下嘴角。


    「你笑起來真好看。」她彎下腰,笑眯著眼地看著他,「以後一定得多對我笑點。」


    「你是個姑娘家。」看著她認真的神情,他的臉又板了起來。


    她有些失望的摸了摸鼻子,「那又如何?」她咕噥道:「我們要成親了,你是我的人。」


    顧晨希張嘴想要反駁,但看她的神情,他識趣的閉上了嘴。


    瞧她一臉的舒心得意,壓根不知道,她心目中認定的小寵物可不是隻乖乖的小貓,而是似貓的老虎,她愛當他是可以拿來寵愛保護的貓就由著她,畢竟這親事是她自個兒求來的,不管日後局勢如何變化,都怨不得人。


    【第三章 惡心的一家子】


    一大清早,於詠賢才打完了幾套每日必練的拳法就收到於家來的消息,要她親自回去見祖父。


    她出了一身的汗也懶得換衣服,隻是隨意擦了擦,就騎馬往於家而去。


    不等通報,她如入無人之境,直入大廳,也不待祖父開口,徑自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還對一旁的婢女說道:「我餓了,隨便拿些包子、饅頭能填肚子的東西來,冷的無所謂,但要快。」


    正在上茶的婢女先是微愣,下意識的看了堂上的老爺子一眼。


    於民豐是漕幫最受敬重的副幫主,無人敢看輕,也就於詠賢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對他視若無物。看著她目中無人的樣子,他雖心中有氣,但對著自己長子唯一留下來的血脈,他還是表現出難得一見的耐性,揮手要婢女下去送點吃的上來。


    南方富庶,每年產食皆靠運河運至北方,漕幫向來往的船隻收取銀兩早就行之有年,盡管這要錢的手段有些無理,但是走在河麵上,付點銀子,有漕幫護著,也沒幾個船東敢不給,畢竟誰也不想為了點小錢就丟了性命。


    因為大夥兒都心知肚明,不給這點銀子,走在河道上總會遇盜賊,至於盜賊哪裏來,各自也是心照不宣,偏偏在沿岸渡口官府永遠都捉不到匪徒。


    朝廷派轉運使掌管漕政,漕幫替朝廷運送囤糧,卻與各地縣令連手,暗中克扣不少,若有不長眼的官,漕幫下殺手時絕不會留情。


    朝廷命官又如何,在黃淮一帶,漕幫才是真正的主。


    早在幾十年前,漕幫底下那些暗著搶殺運河上商船、鹽商的手下,連皇室的船都敢劫,搶了錢財還殺了船上的王妃,讓小世子下落不明,朝廷追查之下,不過隻捉到幾個可有可無的小嘍囉了事,拿漕幫沒半點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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