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任夫人罵人的聲音不見,任楷才臉色難看的看向太醫,「朱太醫,讓您見笑了。」


    「大將軍客氣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將軍的傷勢現在正是恢複期,情緒不宜劇烈波動,否則不利於傷口複原。」朱太醫幫他將傷手包紮好,「一會兒老夫另外開個調養方子,之前那帖藥喝完就換這帖,身上的傷勢能好得快些。」


    「麻煩朱太醫了。」任楷拿過中衣披上。


    朱太醫將開好的單子交給一旁的威虎,收拾好看診工具後便隨著趙管事離開。


    任楷朝一旁的、心腹們擺擺手,示意他們也退出去。


    一下子偌大的裏間隻剩下他跟蘇暢兒,任夫人被請出去後,蘇暢兒就一直用著很奇怪的眼神審視著他,看得他心裏竟然有些沒底,房裏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尷尬詭異。


    任楷揉著一邊太陽穴,愧疚地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替母親向她道歉。


    蘇暢兒率先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端起下人方才送來熬好的湯藥,吹了吹,遞給他,「這溫度剛好,趕緊喝了。」


    任楷二話不說,拿過藥碗一口氣將整碗湯藥灌下,「這湯藥真是難喝,我懷疑朱太醫與我有仇,每次開的藥方不是苦得讓人皺眉,就是澀得不知該如何入口。」


    「良藥苦口沒聽過嗎?」她接過空湯碗,將一顆酸得讓人掉牙的梅子塞進他嘴裏。


    他眉頭瞬間打上一個大結,抱怨道:「暢兒,這蜜餞也太酸了……」


    「來不及了,我已經把它塞進你嘴裏,吃下去。」她嘟著嘴命令。


    他知道她是在報複,母親方才那一番話讓她生氣了。他連忙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圈進自己懷中,歎了口氣,「暢兒,抱歉,我替我母親向你道歉。」


    「她是她,你是你,你不用代替她向我道歉。」


    「母親在蠻荒的邊疆待上幾年的時間,才變得如此不講理。」他不知道該怎麽勸母親,話說重了,母親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他不孝?,說輕了,母親根本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讓他不知該怎麽與母親相處。


    「我對她的改變不感興趣,我隻對你母親對我的控訴有興趣,你不想針對這事跟我解釋一下嗎?」


    他安撫道:「解釋什麽?不用理她,她所說的事情全是無稽之談,你別放在心上。」


    「那就更要讓我了解為何你娘這麽不滿,我承認你這次的傷是我造成的,她罵我我受著,可是我聽她的意思似乎並沒有這麽簡單。」


    任楷沒說話。這事叫他怎麽說?他堂堂一個大將軍,要是像母親一樣迷信,還怎麽率領手下三十萬大軍?


    「任楷,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受傷,因此才不跟我說,不過這事與我有牽連,我總該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母親這麽厭惡我,甚至將所有過錯都怪到我身上。」她認真地盯著他,「我被她如此誤解,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吧,難道你要我每次看到她都被她罵得莫名其妙,而我這受害者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如此恨我?」


    任楷目光幽幽地看著她,沉默片刻,手指輕柔的摩挲著她柔嫩的小手,「暢兒,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原因才會做我的童養媳嗎?」


    她點頭,「我落水後有想起這部分的記憶,是因為有道士說我能保你平安……」她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等等,所以你娘認為你會受傷全是我的錯,我不該和離,因為和離後我就不能庇護你,她把和離後這段期間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怪罪到我身上來?」將一個人的性命全寄托到一個五歲無辜小女孩身上,這可還真不是普通的迷信啊!


    任楷尷尬地點頭,「大致上是這樣子……」


    「你認為可信嗎?」


    任楷翻翻白眼,「我一向不信術士之言,我要是信,還怎麽帶領手下的三十萬大軍?」


    蘇暢兒那對靈動的水陣骨碌碌的轉了兩圈,低笑道:「也是,總不能兩軍交戰,打得如火如荼,你這大將軍卻大喊一聲,今天道士說不是交戰的好日子,改天再戰。而且你要是信,很容易被人鑽空子,若有人假借神靈的旨意要你做出危害國家的事情,豈不就慘了。」有的人迷信起來就像走火入魔一樣,很恐怖的。


    「無奈我母親始終想不透這一點,我隻能讓她少出門,免得被人鑽空子利用了。」他無奈地歎口氣。


    「讓你父親同她說說不成嗎?」


    「我爹將祖父母的骨灰帶回石林鎮老家的祖墳安葬,當年在邊疆為了生存,無法守孝三年,這次爹回老家前同我說了他要在墓旁搭間草寮守孝三年,要他回京勸母親或是讓母親回石林鎮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任楷說完,她開始想別的方法,卻突然起了玩心,扯了扯他手臂,「任楷,你跟我說你從軍這十年在戰場上受過多少傷,還有這一年多來你受過多少傷,我們來比較看看。」他白她一眼,「無聊,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比較的。」


    「說咩,說咩,你同我說說,我們比較一下就知道究竟是不是無稽之談。」


    「本就是無稽之談,不管是哪個國家被滅,定會有大批想要反攻複國、自詡愛國的人士存在,這些人多屬於激進分子,各種出其不意的暗殺手段層出不窮,隻要稍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入陷阱,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敵對氣氛中,我不受傷是不可能的。」


    蘇暢兒聽出了一些訊息,「也就是說,我們和離後,你身上所受的大小傷比你在戰場上所受的傷還要嚴重很多,是嗎?」


    任楷摸摸鼻子,「不瞞你說,這十年在戰場上,我偶爾也會受傷,但受傷程度遠遠不及這段時間來得厲害,皇上甚至還調侃我,懷疑我這個大將軍的位置是跟哪個人換來的,怎麽變得那麽不像在戰場上勇猛無比的大將軍。」


    「所以你母親急著要再幫你找個八字適合的女人,就是這個原因?」別以為他不說,她就不知到任夫人可是到處物色新媳婦,而這新媳婦的八字必須跟她的一樣,這事早在媒婆圈傳開了,先前娘親還在物色人選時,曾跟她說過。


    他點了點頭,隨即做發誓的樣子,「暢兒,我這輩子除了你以外,絕對不會娶其他的女子為妻,我對你的承諾永遠不變。」


    她拉下他的手,「我相信你這輩子隻會有我一個妻子,可是我爹不相信呢。從你娘方才的那一番言論,我有了大概的了解,她隻是氣我私自跟你和離,不是真的反對我們成親,因此你想早日將我娶進門,得搞定我老爹。」


    說起傅瀚典,任楷可以說是一個頭兩個大,威逼利誘都來,甚至舍命救美人,傅瀚典當下也是感動不已,承諾讓他們盡早成親,結果傅瀚典回去想了一晚後,翌日給他的答案依舊是,女兒還小,兩年後才能出嫁,叫他是氣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沒法子,未來老丈人不同意,他還能將人給拐跑不成?


    他人娶妻十分簡單,而他有錢又有地位,更有權,怎麽娶個妻子就這麽難?


    【第十八章 未來婆婆的打臉】


    眼看蘇菲即將嫁給康國公世子潘明迅,蘇暢兒準備到珠寶店買首飾替蘇菲添妝,可因為任揩受傷的關係,她一直沒有時間前去挑選。


    送禮自然要送到人家的心坎上,隨便送恐怕不得主人喜歡,自己也花冤枉錢,因此今日蘇暢兒找個藉口邀蘇菲同她一起去挑首飾,看看蘇菲的喜好,她再暗中買下,做為賀禮替蘇菲添妝。


    她問了母親,得知全京城最知名的珠寶店就是奇珍閣,奇珍閣裏的不管是珠寶、玉器還是金飾,皆是最頂級的,首飾的樣式也最為獨特,推出的款式往往隻有一套,因此常常造成搶購風潮,還有鑲嵌製作的工藝是其他家珠寶店仿製不來的,因此買得起奇珍閣首飾的人均是非富即貴的人家。


    因為這三種特點,還有它的客源,奇珍閣長久以來一直穩坐全國第一珠寶鋪的地位。


    車夫將馬車停在裝潢高貴典雅的奇珍閣前,推開車壁上的小窗,稟報道:「小姐,奇珍閣到了,小的沒有看到蘇菲小姐,不知道小姐是要在馬車上等她,或者是先到奇珍閣挑蘇暢兒掀開馬車窗簾,朝正有不少貴女在裏頭挑選首飾的奇珍閣瞄了眼,「我先到裏頭看看吧,一會兒蘇菲到了,還能跟她介紹。」


    「是。」車夫隨即下車替她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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