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掃視房間一圈,所有東西都安然無恙,沒有人進來過的痕跡。她房間是密碼鎖,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密碼,而且民宿每一層的走廊裏都有裝設監視器,她打開計算機察看監控紀錄,畫麵中除了她,沒有人經過她的門前,自然也不會有人進來。難道是偶爾失手一次,放錯了?


    最後,她決定不再拘泥這個問題,一定是因為今晚在飯店遇到了顧珣,讓她有些心神不寧,她戴上項鏈,忍不住又去看了顧珣的臉書,他隻po了「ok」。


    這代表什麽意思?相親很滿意,大功告成?


    琥珀做了幾個深呼吸,推開窗戶,眺望遠處。


    民宿緊鄰著珍珠湖,夜晚特別涼爽,她住的這間套房,是位置和通風最好的,晚上根本不用開冷氣,晚風穿堂而過,吹著紗簾輕輕揚起,珍珠湖在夜色中一片黑茫茫,湖堤上的燈光微弱的閃動著忽悠忽悠的光點。


    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她覺得是時間該睡了,偏偏她再次為了一個單字失眠,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想起來在芳療館裏拿回來的精油,於是從床上爬起來在熏香燈裏滴了幾滴熏衣草精油。


    沒想到精油對她非常有效,很快入眠,而且還作了奇怪的夢。


    夢裏的場景彷佛是個水底世界,房屋建築都在水中,透明的街道,腳下清晰可見遊來遊去的魚和隨著水流擺蕩的水草,而她被一個年輕女人抱在懷裏,夢裏的她,一直喊那個女人媽媽……


    翌日醒來,琥珀並沒有馬上起身,躺在床上回想著夢境。


    她十四歲之前和父母住在t城,的確是個海濱城市,也有海洋公園,但是絕不是夢裏的那個樣子,而且那個女人也絕不是她去世的母親蘇惠,她會作這樣的夢,難道是潛意識裏太過思念母親?


    待回過神來,她拿起手機一看,竟然已經上午十點了,她嚇了一跳,趕緊起床工作。


    吃過午飯,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下起大雨,琥珀換好衣服,等著許崢嶸來接她去拍賣會。


    傅炤最沒有耐心等人,所以他的朋友也都自動自發地養成了守時的好習慣,不過從今天的天氣來看,許崢嶸不大可能準時。果然,兩分鍾後,許崢嶸打電話來,說路上嚴重塞車,他晚一點才會到。


    琥珀要他別急,慢慢開,安全第一。


    可是許崢嶸一個大男人急得聲音都帶著哭腔,「要是沒趕上拍賣會,傅炤一定會揍死我的。」傅炤在他那群朋友中是老大,積威難犯。


    她忍不住笑道:「怎麽會呢?他人在北京,又沒有隔空打人的本事。」


    「回來後還不是要秋後算帳?」許崢嶸重重歎了幾聲,結束了通話。


    琥珀想他沒這麽快,便在露台上泡了一壺茶,對著一簾雨,耐心等待。


    今年的雨水格外充沛,這已經是入夏之後的第三場雨。珍珠湖煙霧氤氳,霧蒙蒙如水墨畫就,縱然雨絲綿密,湖邊長堤上依舊有不少撐傘漫步的遊人。


    斜風細雨飄進露台,淋濕了半張茶桌,鼻端彌漫著茶香,還有房間花瓶中一朵半開百合的香氣……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宅在屋裏,無論是喝茶、看書,還是睡一場美美的午覺,都是一種享受,無奈等一下還要出去替傅炤跑腿。雖然不想去,可是她和許崢嶸一樣,被傅炤從小到大使喚慣了,完全失去了拒絕的能力。


    眼看時間差不多,許崢嶸也該到了,琥珀拿著手機下樓,恰好這時,吱的一聲,許崢嶸的車急煞停在大門口。


    幾步路遠,琥珀懶得撐傘,跑出去飛快拉開車門。


    被塞車折磨了一路的許崢嶸無精打采的趴在方向盤上,腦後時髦的小辮子翹得老高,透著一股莫名的喜感,她惡趣味的揪了一下。


    許崢嶸對自己的小辮子向來寶貝得要死要活,要是平時,一定氣得跳腳,可是今天時間緊急,他沒空和她計較,急切的催促道:「快快快,要是沒買到那把扇子,傅炤非把我烤了吃!」


    琥珀調笑道:「你這種身材烤來吃太柴了,還是用燉的比較好。」


    他沒空和她鬥嘴,呸了一聲,急吼吼啟動車子。


    兩人趕到永安大酒店,幸好時間剛好,不算遲到。墨香社在這裏舉辦了一場小型的書畫扇畫拍賣會,由於拍賣的沒有什麽名家大作,來人並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男人。


    琥珀落坐之後,隨意掃了一眼全場,視線瞟到右前方時,剛好有個人在此刻回頭,和她的目光好巧不巧地撞上,讓她的心跳驟停。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顧珣,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在這裏碰到他真是太正常不過。


    她忙不迭地垂下目光,等再次抬起頭,顧珣早已轉回頭,她後悔自己下意識的躲避行為,她應該大大方方的對他微笑才對,不過看他的樣子,顯然也不想理她……唉。


    她心塞地翻開手中的拍賣畫冊,傅炤要的畫扇,扇麵畫著一叢牡丹,一隻小貓隱在花叢中,作勢要去撲花上的蝴蝶,構圖生動活潑,透著一股憨態可掬的意趣。


    都說男人花心,但也有專一如傅炤者,八年如一日的暗戀喬安琪。喬安琪優秀漂亮,追求者甚眾,傅炤雖然條件不錯,但沒有必勝的把握一直不敢貿然行動,這些年來從未正麵發動攻勢,始終采取曲折迂回路線,比如,顧遠山的壽辰,他很用心的準備賀禮,不光是因為顧遠山是他的幹爺爺,更是喬安琪的外公,而顧珣來此,肯定也是為了祖父的生日禮物做準備,顧老先生很喜歡收藏畫扇,大家都知道。


    拍賣進行到最後,才輪到那把小貓撲蝶的畫扇,因為畫家名氣不大,許崢嶸覺得這是囊中之物,但越是有把握的事情,越容易出現意外。


    畫扇的起拍價不高,許崢嶸發現場上隻有一個人和他競價,便好奇地伸著脖子去看,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那人的側麵,五官不詳,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袖子很隨意的卷起來,看樣子應該是個年輕人。


    競買者隻有一個,許崢嶸越發覺得勝券在握。誰知對方一副財大氣粗的架勢,每次加價都以萬計,不像許崢嶸成千的往上加,這種財大氣粗以勢壓人的做派,氣得許崢嶸恨不得撲過去把對方給揍一頓。


    許崢嶸頓覺不妙,扭頭看向琥珀,卻發現她在低頭傳訊息,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到前排大叔的腦殼上。這功夫你還有空玩手機,分分鍾都是錢啊,大姊!


    傅炤誓在必得,許崢嶸當然不能輕易放棄,隻好繼續往上加價。


    眼看拍賣價格和起拍價越拉越遠,要不要繼續是個難題,許崢嶸急得一頭汗,用手肘頂了頂琥珀,「加不加?」


    琥珀也急,剛才她傳訊息給傅炤請示,可是關鍵時刻他竟然關機!這可真是急死人了!她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傅炤交代的原話,「一定要買到!價錢高一點沒關係」,確認自己絕對沒有一個字記錯,便點點頭,「加。」


    最終,這把畫扇被許崢嶸拿下,但是價錢比傅炤的預算高了一倍,雖然錢不是許崢嶸出,可也還是肉疼得不行,兄弟的錢也是錢啊!


    競買者站起身的同時,臉終於轉了過來,是一張極其出色的年輕麵孔,目光從許崢嶸這邊一掠而過,絲毫未作停留。


    琥珀提了半個小時的心,此刻終於緩緩緩緩的放了下去,轉瞬間卻又堵得厲害。他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分手了不能做朋友,做個路人也可以順路看一眼嘛,轉身的時候視線順便掃一下不行嗎,為什麽非要這麽無視,不屑一顧視為空氣,這算什麽?!


    許崢嶸平素顏控得厲害,但此刻心髒劇痛,導致審美觀扭曲,看著此人異常的不順眼,仗著距離遠,對方聽不見,他咬牙切齒,惡聲惡氣的撂下狠話,「老子想抽死他!」


    琥珀吸了吸鼻子哼道:「你要是敢抽他,一定會死得更難看。」


    許崢嶸猙獰著表情問道:「為什麽?」


    「因為傅炤拍下這把扇子就是為了送給喬安琪的外祖父做壽禮。」


    他擼著袖子又問:「那又如何?」


    「喬安琪的外祖父,就是那個人的祖父。」


    許崢嶸一臉茫然,「什麽意思?」


    琥珀很無語的看了一眼許崢嶸,解釋道:「他是喬安琪的表哥顧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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