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們見麵也不是在傳遞我的什麽態度,隻是我知道他身份這件事不想一直瞞著你。”顧淮予認真地看著他:“我們是我們,你們是你們。”  冷夕看著他沒說話,他原本腦子裏還有點糾結的,如今卻倏地清醒了。  父親這個詞,是他人生詞典裏的一塊空白,可這塊空白卻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人生,甚至潛意識地引導了他的決定。  他怨懟過,反叛過,迷茫過,期待過,唯獨不是很敢尋找。  哪怕老天爺仿佛開玩笑一樣,把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人放在顧淮予身邊,甚至他見到廖晟時的第一反應也是無感,而後又過了很長時間,才開始頭皮發麻,失重一樣的無措像一把錘子,敲著他的小腿肚子在叫他逃避、叫他跑開。  害怕的,該逃的,冷夕潛意識裏一遍遍告訴自己,逃開才是安全的,逃開後就不需要麵對了。  可是逃開同樣意味著,這樣做會失去重要的人,也會失去重要的自己。  他不再是那個會屈從於恐懼的少年,如今他已經能夠握緊拳頭,麵對一切想要控製他人生的負麵情緒。  更何況,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無論什麽時候,他永遠有一個人可以一伸手就能握住,能夠握得牢牢的,撐著他走過任何一片荊棘和低穀。  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忽然一下子就想通了,冷夕知道,無論他做什麽決定,顧淮予都不會再走了。  “顧淮予。”沉默許久後,冷夕忽然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仰著頭從下往上看著他,眼眸帶著酒氣,含著一汪情深似海,水漣漣的,“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比愛我自己都愛。”  “說過了,傻子。”  “再給我一些時間。”冷夕吸著鼻子,“我現在還沒準備好。”  “嗯。”顧淮予說,“多久就行。”  “遇到你是我人生中發生過最好的事。”冷夕的聲音有些悶,像是從胸腔中直接傳過來的,“謝謝你。”  顧淮予低頭貼住他的額頭,極迅速地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我也是,不客氣。”  輕聲細語的聲音像是在哄小孩,可能是很久沒這麽主動肉麻了,話音剛落便紅了臉,他想推開冷夕獨自平靜一下,然而冷夕卻抱得更緊了。  緊到已經不像是在撒嬌起膩了,反倒像是在傳遞什麽濃烈的情緒。  空氣中逐漸彌漫出一陣微甜的酒香,但細細一聞,其實是兩種信息素的味道。  冷夕微微揚起頭,急切、又包含著想要肯定些什麽的占有欲,有些重地親上了顧淮予的唇,像是捉住了他一生中最珍貴的寶貝。  ……  折騰到最後,顧淮予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舒坦,視線都開始模糊了。他側眼瞧不遠處都已經帶上了光圈的夜燈,眼角眉梢帶著疲倦,卻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旖旎的氣氛消散過後,隻剩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情緒,明明困了,卻又裹挾著濃烈的不舍,以致於冷夕根本不忍心立刻睡覺,非要再貼一會兒才行。  “哥,我給你揉腰。”冷夕像是在揉捏一個瓷娃娃般的大寶貝,下手的力道又輕又柔。  可揉著揉著,冷夕又開始心猿意馬,不行,今天的老大又軟又好捏,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低頭碰碰顧淮予的臉頰,貼住輕碰了一口,信息素也有意無意地滲出來一些,氣息環繞間,事後本就有些敏感的中樞神經又微微激動起來。  冷夕發膩道:“哥,你今天怎麽這麽乖?”  感受到有一道信息素又要挨上自己,顧淮予原本眯縫起來的眼睛倏然瞪大,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冷夕,想罵他一句你還是人嗎?!  但他已經累得沒有力氣罵了,在這樣一個危險的情景下,隻能有氣無力地掙紮一下:“……我叫你哥,夕哥,能不能給我留口氣兒。”  冷夕眼睛笑到眯起來,揉著顧淮予柔軟的發絲將人帶進懷裏,手腳規矩一動不動,乖乖聽話:“好的好的。”  臥室裏的溫度高,又帶著迷人而甜膩的香氣,顧淮予縮在冷夕更暖的懷裏,不一會兒便困得睜不開眼睛。  溫香軟玉在懷,冷夕真的是一百個不情願回銀城,不舍得今夜就這樣結束,伸手把懷裏馬上就要睡著的人扒拉醒,把臉湊過去:“弟弟,親我一口。”  顧淮予:……  什麽叫蹬鼻子上臉,他今天是見識到了。  見顧淮予沒反應,冷夕也沒再多糾纏,趁著顧淮予困得思維有些緩慢,轉過臉化被動為主動,湊上去用力啵了個帶響的:“那我明天走了哈~”  親也親完了,顧淮予粗暴地伸出一隻手把冷夕推遠十公分,閉著眼睛滾到床的另一邊,說:“距離產生美,快滾。”  然後翻個身,無情地睡了過去。  冷夕撇著嘴盯著顧淮予半晌,無奈地泄了氣,自動自覺地也跟著滾過去,再一次把人圈進懷裏,終於閉上眼睡覺了。  兩個人的心跳穩穩地貼在一起,就連月亮也在這樣的靜謐中沉沉地睡去了。  *  冷夕回到銀城第二天,就憋不住屁似的攢了一個局,叫上了馬上就要被一籮筐問題憋壞了的三位舊日隊友。  顧淮予查無此人這麽多年,誰也聯係不上,直到前不久二人回銀城,他們可算得到消息。結果還沒來得及聚上一聚,顧淮予就又走了。  大家都挺失望的,憋著好幾年的話想要說。  於是在冷夕一說想讓他們也一起去一趟金灣時,大家都很激動。  夏微雨立刻嚷嚷著就要訂票去金灣見她予哥。  葉陌陌舉手跟上:“我也要去,加我一個!”  就連以前情緒最為穩定的吳同也有些坐不住:“訂明天最早的航班!”  搞得冷夕不得不出來主持大局:“冷靜!各位,能不能冷靜點!”  冷夕嚴肅得像個領導:“都聽我說,我早有計劃!”  三個人齊刷刷看他。  冷夕的計劃就是在顧淮予的畢業巡演第一站整隊回歸,給他一個驚喜。  冷夕在上麵滔滔不絕自己暢想出來的美好未來,底下的人目瞪口呆,終於,葉陌陌沒忍住,在冷夕說到他“要像踏著七彩祥雲宛如九天謫仙一樣降臨在演唱會上”這段劇情時打斷了他。  “嘿,大兄弟,你清醒一點。”葉陌陌覺得這人委實病得不輕。  且不說他們四個除了吳同大學學的古典音樂勉強算科班,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學了毫不相幹的專業,就算技術還在,樂隊默契也早就在分開的幾年裏消散得七零八落。  而顧淮予的演出雖然說是大學畢業的正常流程,但也是很重要的正式場合,他們一個從未經受過市場考驗的“前”校園樂隊,是去給予哥丟人的嗎?  到底是瘋了心還是失了智。  “怎麽能叫丟人。”冷夕胸有成竹,根本聽不進去勸,“校園樂隊多年之後再次合體,就那個氣氛,我保證,肯定能把他感動到哭。”  夏微雨震驚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慎重!慎重啊!而且我好長時間沒碰過薩克斯,手是真的有點生……”  冷夕反駁:“樂器就跟遊泳一樣,一日學會終生都有肌肉記憶,多練練手感就回來了。”  葉陌陌瞪著眼睛補一句:“也沒時間寫新歌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醫學生的課程表?”  冷夕揭穿道:“也不是下周就演,還有好幾個月呢。”  兩個人接連被堵回去,齊齊轉向吳同,吳同抵著頭像是在思考什麽,半天沒說話。  冷夕心有惴惴,正在組織勸說的語言,卻聽吳同說:“我覺得可行。”  夏微雨&葉陌陌:???  “之前予哥找過我一次。”吳同看向冷夕,“就你們之前回來那次。”  冷夕回憶了一會兒,的確想起顧淮予回銀城除了解決家事,還單獨找了一趟吳同,但具體說的什麽他不知道。  吳同繼續說:“其實也算是演出的事情吧,有首新曲子想趕在演出之前做出來,讓我幫忙,說寒假發給我。”說到這他頓了頓,頗有些無語,“是不是送你的?”  “嗯?”冷夕有些愣,待反應過來後,一時間差點自己先被感動哭了。  既然是新曲子,那肯定是他們重逢之後才新寫的,還想趕在演出前做出來,好當著演出時那麽多人唱給他聽。  天,顧淮予不會想要求婚吧!  也是,兩個人結婚,求婚這種事也得一人一次才公平。  冷夕越想越戀愛腦,思緒被一片粉色的玫瑰花汪洋淹沒,忍不住眼淚汪汪地吸吸鼻子,心裏默念兩句他好愛我!  吳同看見冷夕這一副模樣就下意識扭頭翻白眼,從高中到現在,為什麽被小情侶們迫害的總是他。  他隻好強迫自己不去想這肉麻事,跟夏微雨和葉陌陌說:“予哥說曲子不難,反正還有時間,先練練看唄。而且予哥的演唱會,咱們不去怎麽行。”  不知道是不是被吳同的最後一句話激起了沉寂多年的熱血,夏微雨一上頭,當即又覺得自己行了:“說得對!我得去幫我予哥驚豔全場,帥掉他們下巴!”  而冷夕還沉浸在顧淮予可能要在演唱會上跟他求婚這件事上,心快要飛到天上去,恨不得立刻就能穿梭時空到演唱會那一天。  當天晚上他就高興的打電話給顧淮予說了這件事,樂隊合體確實是驚喜,顧淮予意外的同時也確實有點感動。  但不至於到掉眼淚的程度,感動之餘反而是激動更多。  作為嘉賓,他們隻能合體一首歌的時間,五個人重新拉群後,顧淮予第一時間就把要唱的歌發了過來。  冷夕假裝不知道這首歌是顧淮予寫給他的,美滋滋地點開歌詞,準備欣賞顧淮予對他那難以言說卻全部潛藏進歌詞的愛。  誰知他隻看了兩行,便瞬間傻住了。  他來回看了兩遍,赫然發現這是一首非常標準的搖滾樂,歌詞不僅不繾綣不柔美,反而還帶著絲絲狂野和不羈。  冷夕:…………  行吧,想多了。  他家老大是個浪漫殺手,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期待顧淮予搞浪漫還不如期待豬會騎自行車。  *  轉過年不久就入了夏,他們畢業這一年的夏天格外的熱。  樂隊排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冷夕的大學生涯也隨著第二個學期的結束走向了尾聲。  演唱會的地點離家不遠,冷夕也是在到了的時候,才發現這地方竟然就是他們高二那年來金灣演出的地方。  一變未變。  導致冷夕站在這裏,未免有些時空穿梭、他還是一個高中生的錯覺。  兩個小孩不適合呆在這麽吵鬧的環境中,早早送去了廖晟家,他們不久前剛剛把話說開,如今父子心照不宣,相處雖有些尷尬,但也算和諧。  樂隊的合體算是壓軸節目,雖然不是專業樂隊,但多年前磨合出來的默契還在,竟超常發揮,完美地表演將全場的氣氛都炒起來了。  音響震耳欲聾,燈光閃爍不斷,冷夕難得打扮的像一個高貴而強大的alpha,眉眼在不撒嬌時格外的鋒利,卻又含著深情。  顧淮予照例站在他身邊,離得這樣近,也會忍不住頻繁瞥過去目光,而每看一次,都會得到相同的回應。  酣暢淋漓的一曲過後一起離開舞台時,顧淮予綴在最後,拽了一下冷夕:“別走遠。”  冷夕回頭:“怎麽?”  顧淮予把他推到離舞台最近的地方,說:“你就站這兒,一會兒看著我。”  說罷,他轉身又上了台。  台下的觀眾本以為演出已經結束,正要結伴離開,誰知話筒突然傳來電流經過的“呲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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