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圈子漸漸擴大,所見所聞,每日都在重新塑造著他的精神氣質。 可也隻有他知道,內在有一些東西,還是最頑固的流下了。 淌進骨血,不死不滅。 遠在a國的陸揚安經常同他視頻通話。 顧凜隻有在麵對孩子時,才能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可孩子漸漸長大,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常常視頻通話到一半,那頭就有同學有事招呼陸揚安,不得已,他們的通話匆匆結束。 …… 陸揚安放假回國時,顧凜開車親自接他。 兩人回到a城市區的新家。 陸揚安四處打量後靠在廚房門口,對做飯的老爸說:還是喜歡原來小小的老房子。 顧凜頭也沒回,笑笑說:試著習慣一下。 陸揚安應是,有些話始終不好意思說,他最最喜歡的,其實還是小時候那套有爸爸媽媽的別墅。院裏有棵高大的桂花樹,他們可以在樹下草地鋪毯子,曬太陽。哦對了,一樓的大廳還有一架他的黑色鋼琴,可他現在已經手生的隻會彈奏入門曲了。 從爸爸忙碌的背影收回目光。 轉身出去準備碗筷。 ……第35章 又某年 某月 孩子回國縱然能讓顧凜的心裏充實一點。 可陸揚安回來不久又和朋友們一起出門旅遊了。 陸風開車過來找人時,沒找到。隻得和顧凜在樓下打照麵,笑說:“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有點像我。” 顧凜:“…………” 陸風:“我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結交好友,四處亂跑,那時候真是瀟灑。” 可惜哥哥不在了,他不得不成了一個被枷鎖牢牢套住的人。 說著,順便送出了他於下月結婚的請帖。 顧凜訝然:“我還以為你是要瀟灑一輩子。” 陸風有個談了許久的女朋友是全家都知道的,隻是:“你們為什麽不早點結呢?” 陸風擺擺手:“我四十歲結婚很奇怪嗎?不一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們,就是活得太僵硬了!” 顧凜:“…………” 陸風微笑:“其實凜哥你也很年輕的,四十出頭一枝花,去找個二春三春也不成問題,千萬別把自己想老了。”說完,坐進車裏,發動車子:“回見,到時記得帶揚揚來。” …… 轉眼到陸風結婚。 顧凜帶陸揚安出席。 恍惚才覺,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參加過別人的婚禮。 場上有情人的那種歡樂氣氛讓人無所適從。 等到新娘拋捧花時,經常打籃球的陸揚安借著自己身高手長彈跳好,一把抓住了捧花。 哄鬧的氣氛直推高潮。 回到座位,孩子還將捧花塞給爸爸,身旁同桌的小女孩卻是眼巴巴的看著那簇漂亮玫瑰。顧凜笑了笑,將捧花給了小女孩。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偏頭卻見身旁站立一人。 那人俯下身來,一手撐在椅背同顧凜說話,是想邀他周末去看畫展。 顧凜有些尷尬,陸揚安的目光若有似無瞟著他,他們兩人的對話孩子自然聽見。 等到周時晉走人,陸揚安道:“剛才那是做建材生意的周老板?” 顧凜的目光落在餐盤:“是。” 陸揚安:“他家房子就在我們老宅那片,隔了一條街,拐角黃色那棟,爸爸進去過嗎?” 顧凜抬頭:“是嗎?這個我倒不知,也沒進去過。” 陸揚安:“其實爸爸進去過也沒什麽。” 顧凜偏頭去看,陸揚安修長的手指正執著筷子在夾菜,他的手型酷似某人。 “活在當下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爸爸無論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的。” “…………” “況且我常年不在家,月底又要回校了,有人能陪著爸爸也挺好的。”第36章 之後的日子。 周時晉也常借著工作之便來約顧凜。 他們出去吃過一次飯,看過兩次展,在周時晉的手有意拂過顧凜指尖時,顧凜退縮了。 往後再約,都沒答應。 周時晉在兩人不聯係一個月後突然開車停在顧凜家樓下,問他:為什麽不可以接受我,顧凜,我不是毛頭小子了,不會忽然半道拋下你的。 顧凜卻是拒絕的很幹脆。 甚至還提出了周時晉最近暖床人的名字。 周時晉愣然,可他就是這麽過來的,抹一把臉道:“這我都會斷幹淨。” 顧凜:“可我無法接受。” 周時晉:“顧凜,你也四十多了,還是生活在理想主義裏的小夥子嗎?”他搖搖頭,道,“我看是陸西把你寵壞了,不看看外麵的世界,別人都是怎樣過的。” 顧凜一怔,點頭承認:“大概是吧。” …… 周時晉不再糾纏。 生活卻是要繼續,有時在某些應酬上仍然能夠遇到周時晉。 當時做東的魏老板在談他的一個項目,希望能夠拉來更多投資。 周時晉坐在偌大圓桌的斜對麵,目光卻是黏在身旁的小年輕身上。 顧凜被好酒的魏老板逮著說話,不知不覺被灌了許多酒。 一頓飯吃的費時費力。 回去時都需要小常攙扶。 路過酒店大堂。 正有一幫帶著長槍短炮攝影設備的國際友人,在櫃台辦理入住手續。 顧凜目光隨意一瞥,就見一個亞裔男人腳邊靠著大包行李,背上肩上都掛著設備。 他靠在櫃台用中文與前台工作人員交流。 轉頭又對身邊的白人說著英語。 小常輕叫一聲:“凜哥?” 顧凜愣怔收回目光,沉默不語。 剛剛那瞬,心悸震顫,一眼鍾情。 他想:合眼緣大概也就是這麽回事了。 半個月後,顧凜同那位極合眼緣、四處奔走的攝影師上了床。第37章 又某年 又又某月 顧凜的身體極度幹澀,在對方進入時忍不住瑟瑟發抖。 有輕柔的吻落在胸膛、腰腹。 他被人抱在懷中仔細疼愛,卻忍不住以手捂嘴,流下淚來。 …… 結束時整個人都是散架潰敗的。 精神恍恍惚惚,依稀見到二十多歲的陸西伏在他上麵,低頭親吻他的眼角眉梢。 顧凜扯住那隻撫摸臉頰的手,哭著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陸西的眼眸溫柔深情,他親著顧凜沒有戒指的無名指,道:“因為我愛你,陸太太。” 可你一直都在傷害我、欺騙我…… 你把我變成你想要的樣子,現在又用金錢地位和親情牢牢套住我。 讓我一輩子都在你親手編織的牢房裏,不得解脫。 “可是太太啊,這是你心甘情願留下來的。” 顧凜澀然。 “況且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眼淚流幹,也就不心痛了。 早晨醒來身體已被清理幹淨,床頭是攝影師留的紙條。 環顧房間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