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妹妹把作業推給我的那件事之後已經過了三天。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出門上班。


    並不是因為有誰舉辦了娛樂戰爭。平常總是來挑事的拉佩利科王國也似乎陷入名為『冬眠期』的謎之時間,所以沒有要宣戰的跡象。感覺有點寂寞呐──諸如此類想法我是絲毫沒有。希望他們永遠冬眠。


    總之,被凍得渾身顫抖的我,來到了穆露奈依特皇宮。


    今天的工作隻是窩在辦公室裏給正體不明的文書簽字。還有監督部下們的訓練以及接受來自部下們的商談。是相較於戰爭要輕鬆百億倍的工作。


    然而,走在皇宮的走廊中就能感受到非同尋常的氣氛。


    總覺得有點嘈雜。文官們都著急忙慌地在皇宮內東奔西跑。到處都能聽到有怒吼聲。突然間我聽到「呀──!」的一聲悲鳴,緊接在眼前的某人和某人就正麵相撞在了一起,文書都嘩啦啦地散落在了走廊中。


    「……大家都怎麽了啊?是因為到了年末忙起來了嗎?」


    我一邊撿起文書遞了出去,一邊向薇兒問道。


    「是呢」她完全沒有幫忙撿東西,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把手托在下巴上。


    「恐怕是因為那件事吧。教皇要過來了喲。」


    「教皇?──啊,這個給你。」


    我把一捆文書遞了過去,「實實實實在是太對不起了加德斯布拉德閣下!」文官渾身顫抖著敬了個禮,跑開了。以前我就在想,大家都怕我怕得太厲害了。明明我的本性就如同浮遊在大海中的鯨魚一樣溫柔。


    「神聖教的教皇哦。似乎是從聖都雷哈伊西亞遠道而來。聽說是無論如何都想要加深和穆露奈依特帝國的交流。」


    「欸──。說起來,我妹妹也說過去教會的事情來著……」


    「貌似最近神聖教的勢力在不斷擴大。自六國大戰結束後,人們便為了尋求內心的安寧而向神祈願──不過,這和我們第七部隊沒什麽關係。畢竟都是一群會對神豎中指的家夥。」


    「我話說在前,就算是遇到了聖都的人也不要豎中指哦。」


    「我明白。特別是教皇這一存在,是在神聖教之中的最為虔誠的信奉者呢。要是在教皇眼前胡說什麽『神什麽的才不存在~!』之類的話,恐怕聖都的聖騎士團就會把穆露奈依特帝國化為一片火海吧。曆史上,因此被毀滅的城市也是數不勝數。」


    「…………」


    可怕。萬一遇到了教皇,我就像個木偶似的保持沉默吧。


    「嘛,應該是沒問題的吧」然而薇兒卻笑著如此說道。


    「對方現在對穆露奈依特帝國是懷有好意的。其證據就是,他們贈送了我們一尊『巨大的神像』。」


    「什麽啊那是?」


    「是全長30米左右的巨大銅像。似乎是象征神明的一件神聖的絕品。好像昨天就被設置在了穆露奈依特皇宮的一角了喲。」


    薇兒指向窗外。


    有個被布包裹住的巨大物件鎮座在遠處。


    說不定會在今天的典禮或者其他活動上取下那塊布進行披露吧。對於穆露奈依特政府來說,被強推給了這樣一個大得要命的東西也會很困擾的吧──話說回來,這時候突然出現在我腦海中的討厭預感是我的錯覺嗎。


    我在夏天把夢想樂園的酒店爆破了。秋天把天津府上價值百億円的瓷罐摔裂了。


    哪有保證能說冬天裏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件呢。說不定在教皇來訪的期間,讓第七部隊自我克製他們的活動比較好呐──話說那個教皇已經過來了嗎?


    「呐,薇兒。我不需要做什麽事情吧?」


    「第七部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項。據小道消息說,接下來會在穆露奈依特皇宮進行會談。似乎是皇帝陛下和教皇冕下要聚餐喲。」


    也就是說完全和我沒有關係嗎。


    說到底“教皇”這個詞在語感上就給人一種威嚴莊重的感覺,隻讓我覺得會發生麻煩事。就讓我窩在七紅府裏等待風暴過去吧──正想著,


    「閣下!早上好。」


    聽到了惡魔的聲音。不知何時,一個枯木般的吸血鬼──卡沃斯緹魯?康特,正不出聲地微笑著站在我的背後。剛是大清早的,我就感受到了人身危險。


    「剛好遇到了您。最近變冷了呢。」


    「是呐。你也注意點別感冒了。」


    「哦哦!何等慈悲為懷……!閣下遠比什麽神聖教的神更適合處在神座之上啊!」


    喂,快住口。別大聲說這種話啊。


    可不知道有沒有聖都的聖職者正在哪裏立著耳朵聽呢。


    「卡沃斯緹魯。別太侮辱神哦。」


    「那是當然的!如有侮辱閣下之徒,我們第七部隊就齊心協力把他撕個稀爛。」


    「自然而然地把我當成神了嗎?你到底理解我說的話了嗎?」


    「那是當然。有必要更多地讚頌足以匹敵神明的閣下。我們宣傳班正為了讓世界知曉閣下的美妙之處而日夜苦惱哦。」


    看來是完全沒理解。


    隨便一提,第七部隊似乎以我為頂點,分為了六個班。


    第一班──薇兒赫澤特別中尉率領的工作班。總共約50人。


    第二班──卡沃斯緹魯?康特中尉率領的宣傳班。總共約100人。


    第三班──伯利烏斯?伊努?科爾貝羅中尉率領的破壞班。總共約100人。


    第四班──約翰?赫爾德斯中尉率領的特攻班。總共約100人。


    第五班──梅拉肯西大尉率領的遊擊班。總共約100人。


    第六班──沒有班長的特殊班。總共約50人。聽說成員正圍繞著誰能成為領導的問題持續展開血腥的鬥爭。意義不明。


    說實話,我隻覺得全部都是『暴走班』。不過男孩子這種生物似乎就是會因為這種意義不明的組織結構而雀躍不已,部隊成員也都意外興致勃勃地用「我是所屬於第七部隊加德斯布拉德隊第○班的○○○」這樣的方式進行自我介紹。


    言歸正傳。


    「……嘛,專心於工作是你的自由,但是可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哦。」


    「明白。這回我等提出的是具有巨大意義的宣傳活動。具體來說──我們在考慮從現在開始建立一座『緹拉鞠?加德斯布拉德像』。」


    「你在說什麽啊?」


    「也就是說想要建一座閣下的銅像。啊啊,請您不要擔心施工費。第七部隊的大家都高度讚同這次的計劃,所以會籌集他們零用錢來建造銅像。」


    「才不是這種問題。銅像什麽的沒必要的吧。」


    「不,很有必要。銅像才是最適合用來宣揚閣下之威光的東西。」


    「說得有點道理呢。貌似實際上將阿魯卡納為己有的馬特哈魯德前首相就把自己的銅像建在了總統府的庭院中。」


    「是吧!果然顯露力量的最佳物件就是銅像!」


    「“是吧!”個頭啊!為什麽我一定要和馬特哈魯德做一樣的事情啊!?」


    「是遙遙超越格拉=阿魯卡的銅像的氣派之物哦。而且基本上已經完成了。」


    卡沃斯緹魯遞過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是我的銅像(疑似)。正笑容滿麵地雙手擺出v字。羞恥得我都要臉上冒火了。


    「第一彈是基於相較於帥氣更強調可愛之處的想法製作而成的。全長有32米。」


    不要和神爭個高低啊。


    「您如果有什麽追加要求的話,還請讓我們檢討一下。」


    「要求多的是了啊!多到我都組織不好語言了!」


    「那麽就讓我提一點吧。請加上按下按鈕就會從眼睛裏冒出激光的裝置吧。」


    「喂,別說多餘的話啊!」


    「聽起來不錯啊!就把激光的朝向設定在拉佩利科王國的王都吧。」


    「會發生戰爭的吧────!!」


    那種胡扯的銅像要是被建起來了,我會在各種意義上死亡吧。而且這家夥還說了是「第一彈」吧。滿是一副今後也要全力造銅像的氣勢呐。現在不阻止他的話就會可能重蹈閣下t恤衫的覆轍。那東西不知為何還未開賣。不過每個月都會出新品。


    「喂,卡沃斯緹魯……這銅像實在是……」


    「請您安心。安置場所也已經選定好了。」


    「才不是這種問題……」


    「──康特中尉!大事不好了!」


    突然間第七部隊的人們從走廊深處跑了過來。


    是直屬於卡沃斯緹魯的吸血鬼們。


    「什麽事啊。不能在走廊裏跑動哦。」


    「請看那個!我們打算安置銅像的地點……不知為何已經有一個貌似銅像的東西建在那裏了!」


    「你說什麽……!?」


    卡沃斯緹魯望向窗外。


    他的表情變得如同被警察埋伏了的盜竊犯一般險惡。


    「……這是相當嚴重的事態啊。那裏是我一周前找到的好地方。讓人高興的是那裏簡直就像是為了建銅像而準備好的空地一樣……」


    那是因為,那裏本來就是為了建銅像而準備好的空地吧。


    雖說當然不是為了建我的銅像而是為了建神的銅像而準備的就是了。


    「不可饒恕。竟敢忽視小鞠像還在那裏非法拋棄巨型垃圾……!」


    「喂你等一下卡沃斯緹魯。那個是……」


    「這可不行!立刻前去調查!」


    「聽我說……」


    「「「收到!!」」」


    嘭!!卡沃斯緹魯一行人無視了我的聲音開始在走廊中暴走。


    絕望如浪潮般湧來。通往破滅的拚圖正在不斷連結。到頭來絕對又是他們瘋狂暴走然後讓我怕得以為自己會死──


    「──怎麽辦啊薇兒!?不阻止那些家夥的話,之後絕對會發生大麻煩的啊!!」


    「該怎麽阻止他們呢?」


    「…………………………………………………………」


    想不出辦法來。


    不過如果卡沃斯緹魯那家夥知道對方是神的話,怎麽想他也不會輕率地把那個銅像破壞掉吧──我雖然希望如此,但心裏隻覺得不安。畢竟在我看來,在『第七部隊的不妙家夥排行榜(僅限幹部)』上,那家夥排在第二名呐。隨便一提,順序為第1名:梅拉肯西,第2名:卡沃斯緹魯,第3名:約翰,第4名:薇兒,第5名:伯利烏斯。


    不過順序這種東西沒多大用,全員都很不妙。


    為什麽我的身邊沒有正經人呢。


    想要辭職了呐。說起來作為參加天舞祭的報酬,『黃昏三角戀』就要被發行了。現在正處於迦流羅和出版社進行聯絡的階段。也差不多該退休停止活動了呐。


    「薇兒。我要開始逃避現實了哦。」


    「那麽您要在我的懷裏休息嗎?」


    「才不要。」


    總之,現在我隻能對那些家夥們的理性抱有期待了。想要趕快到辦公室裏去,忘掉這些煩人事。想要在暖爐旁裝作工作的樣子睡午覺──在我這樣如自己宣言的一般逃避現實的時候,


    「──試問。『染血之間』在何處?」


    被人搭話了。


    如同從異界傳來一般的不可思議的聲音。


    我驚訝地轉過身。有一位少女站在那裏。


    將冷月般的金發梳妝成雙馬尾的吸血鬼。年紀大概和我相仿吧──安詳的氣質給人以古典人偶般靜謐的感覺。戴在她頭上的是一頂奇妙的無簷帽。帽子上描繪有一支箭貫穿斜十字架樣式的紋章。


    不過最令我在意的,是她正在舔著一隻棒棒糖這件事。


    一邊吃著那種東西一邊走動的話,摔倒的時候是很危險的。


    「啊。那個……你是哪位?」


    「打擾了。本人名為斯皮卡?拉?傑米尼。亦被稱作尤利烏斯6世。」


    她把棒棒糖從口中取出,這樣說道。是蘋果色的棒棒糖。


    星星般的雙瞳緊盯著我。雖然聽到了她的名字,但我完全沒聽懂。


    是在皇宮中工作的貴族家的閨女嗎?是來給爸爸送忘記帶過來的便當嗎?嘛,想也想不明白呐──我一邊考慮著,一邊回望向她的雙眼。


    「染血之間在那邊哦。我帶你過去吧?」


    「謝謝您。可是我不能勞煩您為我帶路。」


    「但是……那個。你是有事要找皇宮裏的誰嗎?」


    「是的。是有事情才過來的。但穆露奈依特皇宮是比我想象的還要熱鬧的一個場所。啊,與其說是熱鬧,不如說是蒙受了麻煩吧。請問緹拉鞠?加德斯布拉德大將軍您對此有何頭緒嗎?」


    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讓我吃了一驚。但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我的容貌早就因為卡沃斯緹魯做的宣傳以及梅露卡做的捏造新聞而在全世界廣為流傳了。


    「……大家確實看起來都挺忙的呐。聽說是因為教皇要來了,大概是在做各種各樣的準備吧?」


    「聽起來真不容易呀。那位教皇該會是怎樣一位人呢?」


    「從我聽說的來看,好像是個脾氣相當急躁的狂戰士哦。你要是遇到了,也要多加注意為好。如果冒瀆了神明就會被一下子殺掉的。」


    少女──斯皮卡的眼色似乎微微一變。


    然而她一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樣子,「欸──」地隨聲附和道。


    「還真是位可怕的人呢。要是加德斯布拉德將軍偶遇了那位教皇,會是怎樣應對呢?」


    「唔──……嘛,隻能胡亂奉承一通了吧。然後就是隨便連聲應付幾句『神真厲害呀!』之類的吧。」


    「您不認為這樣做法是作繭自縛嗎?」


    「啊,確實呐……但是為了避免無用的衝突,也是需要用到這種權宜之計的……」


    女孩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她一邊滴溜溜地轉著手中的棒棒糖,一邊說道。


    「──果然是位大人物呢。我明白我的同胞注目於您的緣由了。」


    「欸?你說什麽?」


    「不,沒什麽。多謝您告知我染血之間的位置。」


    斯皮卡說罷,想要轉身離開。不過轉身途中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間重新轉向我,以若無其事的語氣開口問道。


    「──您,」


    「欸?」


    「您信奉神嗎?」


    突然間說什麽啊這孩子。


    「是怎,怎樣呢……神存在與否不是因人而異的嗎?」


    「那您自身是怎樣認為的呢?」


    「啊,我覺得神啊佛啊要是存在就好了。但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神或佛,因此無法全麵地信奉他們呐。就像是槌子蛇一樣。」


    注:槌子蛇(日語:槌の子、ツチノコ)是日本的一種類似蛇的傳說生物,外型類似槌,其名稱有“山野精靈野つ霊”之意。據說目擊這種生物的人很多,但從未有人捕捉過活體。


    「也就是您隻相信親眼所見之物嗎。我認為這樣稍有些眼界狹隘就是了。」


    「就算你這樣說……」


    如果如神聖教所說的一般,全知全能的神明是真正存在的,那世界應該是一個更適於大家生活的地方。具體來說就是那神要是真的存在,那就很奇怪,為什麽這個世界不是大家都可以家裏蹲不用工作的理想鄉呢。然而現實是無論星期六還是星期天都一定要進行戰爭的勞動地獄。正可謂是7x24小時全天候待命完全無休。所以對我來說,神是不存在的。就算存在,那家夥也隻是一個懶神。


    我直率地把這樣的想法告訴了斯皮卡,「是這樣啊」她小聲地嘟囔道。


    「思考方式與您相似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呢。」


    「什麽意思?」


    「您讓我想起了淨化工作。那麽,還請容我就此失禮。」


    她張嘴咬住棒棒糖,向『染血之間』的方向走去。


    剛才她說了“淨化工作”來著?是要在哪裏進行掃除嗎……?


    話說回來,還真是個有著不可思議的氣質的孩子呐。恐怕她並非單單是個吸血鬼。


    從氣質上感覺,好像還混有了其他種族的血液吧。總之,她能順利到達目的地就好了呐──當我像這樣有些擔心那名少女的時候,「真不愧是您呢,小鞠大人」身旁的薇兒卻道出了意義不明的讚詞。


    「您那行為舉止就算誇耀為殺戮的霸者也不為過啊。居然能在神聖教的教皇麵前毫不客氣地說出否定神明的過激言論。甚至還在她本人麵前稱呼其為『脾氣急躁的狂戰士』──我真的是無論如何都學不來呢。」


    「欸?你剛才說了什麽?」


    「嗯?啊,我說我好想摸小鞠大人的大腿呀。」


    「根本不是這句話吧!!你剛才不是說了教皇什麽什麽的嗎!?」


    「是說了呢。尤利烏斯6世,即斯皮卡?拉?傑米尼,正是聖都雷哈伊西亞的教皇冕下喲。我完全沒想到小鞠大人居然沒有意識到。」


    「……哈?」


    「她的帽子上還繪有『斜十字與光之矢』的圖案呢。那就是代表神聖教的徽章哦。──隨便一提,她要和皇帝陛下進行會談的場所似乎就是『染血之間』。」


    我的眼睛化為了點狀。──欸?那孩子是教皇?在我的想象中,我還以為是赫魯德斯那樣的壯年大叔呢──和我差不多歲數的吸血鬼是神聖教的領袖?話說回來為什麽會那樣自然地走在宮殿的走廊中呢?是迷路了嗎?或者是那是我的幻覺?


    我膽戰心驚地向薇兒問道,「當真的嗎?」


    「當真。」薇兒坦然地回答道。


    我悟了,我又踩到地雷了。


    「──你倒是告訴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可怎麽辦啊!?我對她說了失禮得很過分的話了啊!?在不知不覺中撒下爭執的火種了呐,絕對的!!」


    「尤利烏斯6世以雖容姿楚楚動人惹人憐愛,但本人卻是地地道道的強硬派這一點而出名。讀過她撰寫的『來自神之國的音信』就能明白喲。因為她在裏麵明言道要“淨化”不信神明的野蠻人呢。」


    「……你是在騙我吧?」


    「並沒有在騙您喲。是小鞠大人一直輕視所謂的宗教這種東西呢。」


    「好,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我就是神聖教徒了!畢竟教皇要是看到我悔改的樣子就會說『哎呀,既然都反省到這個份上了』然後原諒我了吧!我該怎麽做才能入教!?」


    「神聖教的根本理念是『愛』。請您先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合上雙眼吧。然後察覺到沉眠於內心深處的真實的愛情。」


    「原來如此呐……愛……愛……愛……我感覺好像明白了啊!」


    「已經萌生愛情了嗎?那份愛應該最適合放在最親近的人身上了吧。因此,請您帶著平日裏的感謝撫摸女仆的腦袋。」


    「了解了!我摸我摸……」


    「謝謝您。愛是會不斷成長的情感。接下來要擁抱呢。來,請您飛撲到我的懷裏──」


    「知道了!──我說絕對是假的吧這個!!」


    我推開了女仆,和她拉開距離。


    完全不能疏忽大意呐。竟然把宗教作為實現自己願望的道具利用!教皇就應該對這種家夥發怒吧!


    「最差勁了……又要開始戰爭了……」


    「沒關係的喲。皇帝會為這件事打掩護的。」


    「欸,這樣的嗎?」


    「想必老奸巨猾的陛下已經料到小鞠大人會做出無禮的行為了。當然,第七部隊的暴走也是些微小的問題吧。不過陛下應該會把這些問題全都完美解決哦。」


    「是嗎……嘛,也是呐。」


    那個金發巨乳美少女雖然是個變態,但是又精明能幹。好像還為了六國大戰和天舞祭能順利解決而做了各種事先準備。而且爸爸也自嘲地說過「把事情交給那個人就差不多都能解決掉,所以不需要宰相什麽的呢」。


    這樣一想,我就感到心裏有底了。斯皮卡也會被皇帝說服,然後「真沒辦法呐」這樣地收起鋒芒吧。嘛,雖說我也打算之後向她道歉就是了。


    「好。就忘掉讓人不順心的事情吧。」


    「就是要這樣的氣勢。那麽我們趕快到辦公室去吧。」


    「嗯。」


    就在我一邊像這樣轉換心情一邊邁出步子的時候。


    我發現有誰從走廊深處快步向這邊走來。


    今天真是忙亂的一天呐──我一邊歎息一邊前行,然而當我和那家夥對上眼的瞬間,我直接180度掉頭,發揮出罕見的危機管理能力,企圖藏在柱子後麵。


    然而完全沒用。


    突然被緊抓住胳膊拎了起來。


    「──等一下啊我說,加德斯布拉德小姐!為什麽要藏起來呀!?」


    「才不是!我隻是感覺柱子後麵好像藏著個倉鼠,想確認一下罷了!」


    「怎麽可能會有啊!你最近是在躲著我吧!?」


    豈止是最近,打一開始我就躲著你走了。


    是以細長而清秀的雙眼和木耳般豔麗的長發為特征的the?貴族──七紅天芙蕾蒂?瑪斯卡雷爾。她以一如既往的強勢態度低頭瞪向了我。是我在穆露奈依特皇宮中最不願遇到的人物之一。現在遇到她可不僅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種程度的事情。


    「放──開──我──!要想和我決鬥就先把薇兒朔奈妮莉婭迦流羅都打倒然後投骰子六次連續都是六然後我才會考慮一下!」


    「到底是有多防備我啊!我並沒有想要和你決鬥的打算呀!」


    「但你不是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的狂戰士老大嗎!七紅天被稱為是野蠻人集團有大半是因為你,絕對的!」


    「你說什麽────────────!?」


    「小鞠大人。您火上澆油的技能等級提升了,真棒。」


    芙蕾蒂就要拔出劍來把我斬了──並沒有。


    「唉」她意外地歎了口氣,放開了我的胳膊。


    感覺她有點不像平常那樣。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貴族氣質消失了,流露出了疲勞感。是熬夜了嗎。薇兒感到奇怪似地問道。


    「瑪斯卡雷爾大人殿,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臉上的皺紋都增加了喲。」


    「你想死嗎?」


    「喂,別說了薇兒,別挑釁她了。」


    「是我失禮了。我數了一數發現皺紋的數量並沒有發生變化。」


    感覺到情緒波動的我當場蜷縮成了一團。


    啊──啊──。這下又要開始七紅天爭霸了啊。然後最後要被殺掉了啊。


    芙蕾蒂她這不是已經滿臉通紅地渾身顫抖起來了嗎──我預感到要有風暴到來,但是她卻“嘶──哈──”地深呼吸了一下,壓下了怒氣。對方以成熟的方式對待我們,而對她卻反倒進行挑撥的我們就好像是什麽邪惡的存在一樣,我感到有點羞愧。


    不久後,她盯著我,以平靜的語氣說道。


    「──你有見到過卡蓮大人嗎?」


    「欸?沒有……沒碰到她。」


    芙蕾蒂露出了一副苦澀的表情。


    然後,她道出了一個對我來說關乎生死的事實。


    「實際上卡蓮大人不見了。這樣下去就沒法歡迎教皇冕下了啊。」


    文官們手忙腳亂的理由是皇帝突然不見了蹤影。


    聽芙蕾蒂說,好像她這一個星期以來都窩在房間裏閉門不出。


    對外說是感冒了──但那不可能是事實。笨蛋是不會感冒的,所以變態也絕對不會感冒。


    「卡蓮大人──!卡蓮大人──!您在哪啊──!?」


    大雪紛飛的穆露奈依特皇宮。


    我和芙蕾蒂在一同尋找皇帝。或者說是全皇宮人員全部出動探求她的行蹤。到處都能聽到呼喚「陛下~陛下~」這樣的聲音。然而她本人卻絲毫沒有要現身的跡象。


    「……不行呢。完全不見蹤影。」


    薇兒一邊打開焚化爐的門一邊這樣說道。


    要是在那種地方見得著蹤影反倒恐怖吧。


    「看這樣子是不在穆露奈依特皇宮中了呢。也有數人使用空間魔法搜尋,但從現在還沒有發現這點來看,似乎是不在帝都之內了吧。」


    隨便一提第七部隊的大家也都參與了搜尋。


    他們如同黑道般怒吼著「跑哪去了皇帝陛下啊!」「淨給閣下添亂!」「趕快出來!要不然弄死你!」「不出來就殺了你!」這樣的話到處徘徊。不如說完完全全就是黑道吧。


    「──果然是找不著啊。怕不是被恐怖分子暗殺了吧?」


    忽然間金發男──約翰?赫爾德斯說出了這樣危險的發言。


    不是,你說暗殺。確實恐怖分子變得活躍起來了……但是我覺得那個天下無雙的變態皇帝是不可能那樣輕易死掉的。


    「呐,薇兒。皇帝對爸爸什麽都沒說就出走了嗎?」


    「他們要是說過話,那我想現在也該找到陛下就是了──話說回來,瑪斯卡雷爾大人殿。皇帝擅自消失是經常發生的事情嗎?」


    「怎麽可能經常發生啊」芙蕾蒂沒好氣地回嗆道。「卡蓮大人雖然生性古怪,但並不會棄皇帝的職務於不顧的。一定是有什麽更深的緣由。」


    「但是現在教皇冕下正在等她吧。我認為這已經成為外交問題了。」


    「是啊……聖都派來了最高領導人,所以我們也應該讓皇帝來迎接才是的!啊啊卡蓮大人!您現在到底在哪裏啊……!?」


    「是睡懶覺了吧?我也總睡懶覺就是了。」


    「請不要把卡蓮大人和你這樣遊手好閑的吸血鬼混為一談!」


    倒也是。雖然我不清楚皇帝的私生活,但是我沒法想象那個人會倒在床上說什麽「再睡五分鍾~!」的樣子。


    話說回來,還真冷呐。


    我搓揉著雙手「哈──」地吹了口氣。看著不斷從天上綿綿飄落的大雪的我心想──想要趕快回到屋中的暖爐旁。


    穆露奈依特帝國軍裝的防寒性能實在是太低了,以至於我從裏到外都被凍得冰涼。我可是受不了熱也抗不了寒的廢柴吸血鬼。要是再繼續在室外搜尋皇帝,我可能會真的被凍死吧。


    說到底那個人跑哪去了啊?說不定隻是外出買東西了吧?──當我像這樣在心裏抱怨的時候,突然,我發現約翰緊緊地盯住了我。


    「……怎麽了?你肚子餓了?」


    「不,不是,沒有!我尋思你要不用我的火炎魔法取暖就唔噗──!?」


    不知為何約翰的身體飛了出去。打飛他的是他的部下們。部下們對在地上不斷翻滾的上司怒吼著「去死吧見縫插針的蠢貨!」「不是強調過絕對不許偷跑了嗎混蛋!」「也暖暖人家的身體吧?用你這家夥的血!」──莫名其妙地大家開始施起了私刑。


    太嚇人了,所以還是當作沒看見吧。


    忽然,薇兒小聲地低語著「哎呀呀」然後握住了我的手。


    「可不能讓您凍壞了呢。要為寒冬準備,給您做一副手套呢。」


    「欸?我記得衣櫃裏好像有手套來著?」


    「確實是有,但我想為您做一副。而且還需要一條圍巾呢。不過遺憾的是現在沒有準備圍巾,還請您用專屬女仆的人肉圍巾忍耐一下吧。」


    「什麽啊,還人肉圍巾──喂,別黏過來啊!放開我!別抱我啊!我倒是明白這樣很暖和,但是實在是太羞人了……不對,是很暖和……但是好羞人……」


    「光天化日之下幹什麽呢!!」


    芙蕾蒂的怒吼讓我清醒了過來。


    我趕忙從女仆的束縛中掙脫出來。說真的到底是在幹什麽呢我。


    「聽好了。現在我們正麵臨著會不會傷及穆露奈依特名聲的緊要關頭。無論如何都要和陛下取得聯係──」


    「芙蕾蒂大人!有一件大事相報!」


    一個看著好像有點麵熟的吸血鬼從遠處跑了過來。


    記得好像是芙蕾蒂的副官來著。他麵色鐵青地跑到她麵前,然後單膝下跪,


    「教皇她。教皇冕下她……」


    「冷靜點,巴什拉。到底發生了什麽?」


    「十分抱歉……加德斯布拉德宰相爭取了一些時間,但看來教皇冕下已經忍無可忍了……說是既然皇帝無禮,現在就立馬把與其地位相仿之人帶來。甚至還放言說若非如此就要斷交。」


    「你說什麽……?」


    我有種討厭的預感。


    在穆露奈依特帝國,武官要比文官更具備權力。


    七紅天之上的皇帝是第一位。統率內閣的宰相(雖然是文官之首)在帝國也隻不過排第三位罷了。


    僅次於皇帝的存在──那就僅能是七紅天了。也就是我或芙蕾蒂或者其他幾人。權力分配明顯很奇怪,但似乎這是流傳下來的傳統,所以就算對此有微詞也沒什麽用。


    不過沒關係吧。除我之外的七紅天還有好幾個呢──


    「也就是說,教皇冕下要我們帶七紅天過去嗎?」


    「是的……正是如此。似乎是無論是誰都好,趕快把位高者叫來的意思。」


    「哎喲,我想到有工作要做。芙蕾蒂,代替我想想辦法吧。」


    我打算不露聲色地逃離現場。


    然而薇兒卻緊抓住我的胳膊攔住了我。


    「您在說什麽啊,小鞠大人!趕快到教皇那裏去吧!能為皇帝陛下擦屁股的就隻有最有力的下任皇帝候補,小鞠大人您了!這可不是能交付於芙蕾蒂?瑪斯卡雷爾這種人的工作!」


    「放開我啊啊啊啊啊!別自然而然地就挑釁芙蕾蒂呀呀呀呀呀!」


    「給卡蓮大人擦屁股!?最有力的下任皇帝候補!?──犯蠢也要適可而止吧!這件事不可交付於公然說出如此戲言之人!」


    「不是我是我的女仆這麽說的吧!」


    「哎呀。是企圖妨礙小鞠大人的行動嗎?好啊,那麽就比試一下誰能討得教皇冕下歡心吧。想必你不會害怕得要逃避吧?」


    「喂快住口不要再挑撥她了。」


    「我算是明白了!這件事要是交給加德斯布拉德小姐,穆露奈依特帝國絕對會陷入危機的!就讓我一同去擔任與教皇冕下會談的對手吧!」


    「喂不要啊別上鉤啊。」


    「就是這樣,小鞠大人。趕快去狠狠地製裁一下那個鬧了誤會的教皇吧。」


    「等一下薇兒──喂,別拽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麽我就抱您吧。」


    「別抱我啊啊啊啊啊啊!!」


    就這樣,我像個行李似地被搬運走了。


    為什麽人生不能如我所希望的那邊稱心呢?答案是絕對的。因為女仆總是強行帶著我做這做那。至少有一天也好,我好想體驗一下沒有這家夥存在的日常生活──喂,你別趁亂把手伸進衣服裏來啊!?我要發出哭號求救了哦,啊喂!!


    ☆


    歸根結底教皇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啊。


    薇兒的預想是要和我們加深關係和睦相處。然而根據傳言,尤利烏斯6世──斯皮卡?拉?傑米尼似乎是不容許異端存在的超級過激派。剛才我做出過激發言的時候她也說出了「淨化」之類的話。那可不是什麽單純的掃除的意思。


    「……呐,薇兒。有什麽不該說的東西需要注意一下嗎?」


    「總之還是不要否定神明為好。」


    「啊嘞?我已經否定過就是了……」


    「所以從一開始她對您的印象就是最差了。已經是土下座都沒有用的程度了呢。」


    「怎麽辦啊!?要是把冰箱裏的布丁帶過來就好了吧……!?」


    「請安靜下來!我們是在教皇冕下麵前呀!」


    遭到芙蕾蒂小聲的怒叱,我閉上了嘴。


    穆露奈依特皇宮『染血之間』。


    巨大的長方形桌子的兩側,兩大勢力相對而坐。


    一邊是穆露奈依特帝國政府。我和芙蕾蒂還有爸爸。然後不知為何第七部隊的百餘名隊員還站在了我們身後。在我被決定要去和教皇會麵的瞬間,他們就像是螞蟻似地自發排起隊來。在那時我就隻能看到走向破滅的未來了。


    然後另一邊是從聖都雷哈伊西亞遠道而來的神聖教的人們。


    金發少女斯皮卡在兩位樞機主教的左右護衛之下,坐在椅子上。她那如同浮遊於夜空中的湛藍星星一般的雙瞳正目不轉睛地緊盯這邊。我則像個雪人似的一動不動。完全不知道話該從何說起。總之先用天氣的話題試探一下吧──正想著,坐在身旁的爸爸對我耳語道。


    「那小鞠。之後就拜托你了哦。」


    「唔欸?」


    爸爸好像對我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然後爸爸又繼續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教皇冕下似乎已經怒不可遏了呢……爸爸我對她說什麽她都不聽啊。而且從剛才開始就完全不喝茶吃點心了。我猜想她其實是想要和肩負下一代的年輕人交流。因此爸爸就此失禮了哦。」


    「等一下呀!突然交給我,我也很困擾的啊!」


    「沒關係沒關係。而且瑪斯卡雷爾閣下也在。啊啊,對了!你們好像還年齡相仿,順便成為朋友吧。小鞠的話是做得到的!」


    「等──」


    那麽,之後就拜托了呢──父親笑著離開了,不知去了哪裏。


    太過突然以至於我驚呆了。做教皇的對手絕對是麻煩的要命。


    而且還說什麽「成為朋友吧」?說得倒容易。要是交到朋友,那我現在也應該在享受不輸於妹妹的光輝青春了啊!每周都能和朋友躲在屋裏開讀書會了啊!


    啊不,那種事情怎樣都好。


    現在我一定要想辦法從這裏逃出──


    「──果然皇帝陛下不在呢。」


    那不可思議的聲音如同是從異界傳來一般。


    教皇尤利烏斯6世──斯皮卡對我們投來了冰冷的目光。


    她滴溜溜地轉著通紅的棒棒糖,對我們說道。


    「本應已經傳信至此了。本應已經傳達過要於本日正午開始進行會談的想法了。皇帝陛下也應該對此回複了承諾的──這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呢。僅憑這般冷遇我就清楚地明白了,對於穆露奈依特帝國來說,神聖教的地位之低。」


    「並,並不是這樣的!」


    我身旁的芙蕾蒂露出一副不適合她的諂笑如此說道。


    「帝都中也有很多的教會的。更何況代表我們國家的武官之頂點?七紅天之中還有神聖教的神父!」


    「赫魯德斯?海文?那個可是去年已經被我逐出教會的異端來著?」


    「「逐出教會!?」」


    我和芙蕾蒂異口同聲。


    衝擊性的事實。那個人到底是搞了什麽鬼啊。


    「海文卿是不遵從聖都方針的無法之徒。優先將軍的工作,無視再三發布的召集令狀。不為神而勞作卻致力於殺戮,簡直是豈有此理。就從代表穆露奈依特帝國的聖職者的那副樣子來看,這個國家的宗教意識程度也是可想而知。」


    我想赫魯德斯大概是真的很忙。畢竟有朔奈還有逆月等等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忙。然而斯皮卡卻是鼓起臉頰一副怒上心頭的樣子。


    我身後的部下們都開始交頭接耳道「那家夥裝什麽裝啊?」「稍微教訓一下吧?」。這樣下去就要發生暴動了呐──察覺到危險的我連忙接過話頭。


    「對,對了!歡迎來到穆露奈依特帝國!皇帝本人不在,真的是十分抱歉,但還是希望你可以容許我和芙蕾蒂做你的會談對手。」


    「談及七紅天之首,那定是佩特蘿絲?卡拉瑪麗亞閣下吧?為何與我會麵的是經驗甚淺的您二位?這隻能讓人認作是神聖教蒙受輕視的證據呢。」


    「喂,薇兒,人家抱怨了哦。說我不夠資格會談。還是叫其他的七紅天來吧。」


    「不行的。第一部隊隊長行蹤不明。第二部隊隊長在和孤兒院的各位開家庭聚會。第四部隊隊長正在核領域進行訓練。第五部隊隊長空缺。第六部隊隊長帶薪休假。」


    「為什麽朔奈休假那麽多啊?我就沒有帶薪休假的這個概念嗎?」


    「沒有。」


    「給我有啊!!我要是過勞死了,就會算作是你的錯呐!我要在遺書上寫『全都怪女仆』──!」


    「密談什麽呢?那是對待客人的態度嗎?」


    「十分抱歉,教皇冕下!快,加德斯布拉德也請快道歉!」


    「對不起。」


    說著,我低下了頭。


    不好。比和迦流羅初次見麵那時還要難搞。


    「竟敢讓閣下低頭?」「開什麽玩笑。」「那個目中無人的態度……不可饒恕。」「喂喂,殺了那家夥可以不?」「不行啊。你動手的話,不得一瞬間把她變成肉塊了?」「欸──。真沒辦法啊。」身後那幫人又開始騷亂起來了。話說最後的那兩個家夥是怎麽回事。


    「唉,算了」斯皮卡舔著棒棒糖這樣說道。


    「就算責備您二位也不能讓時間倒流。因此還是讓我直接闡述我方本日訪問此處的理由吧。」


    她那星星般的雙瞳閃閃發光。


    然後,她投下了一發驚天動地的爆炸發言。


    「把穆露奈依特帝國的國教給我變成神聖教。」


    震驚全場。芙蕾蒂皺起了眉頭。薇兒的手指點在了下巴上。第七部隊一片喧嘩──我則是感到莫名其妙,歪起了腦袋。


    「近來,非娛樂戰爭的真正戰爭盛行於六國。其原因也是明明白白──是黑暗蒙蔽了人心。既然如此,出於我方的判斷,就一定要讓神聖教的光芒照亮全世界。」


    「請稍等一下,冕下!再怎麽說那也──」


    「給我閉嘴,芙蕾蒂?瑪斯卡雷爾」斯皮卡話中帶刺地製止了芙蕾蒂。「我方承認穆露奈依特帝國在六國大戰以及天舞祭中的活躍──但那份活躍隻不過以武力這一野蠻力量作為基礎的。這樣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要想人世獲得真正的和平,那就需要改變人心。而唯有超越世俗的勢力,即為我方,才能達成此事。」


    「我認為您的誌向是極好的。但是,想要將思想強加於人也是一件值得疑慮商榷的問題呢。突然說什麽「改為國教」,我們也不可能率直地頷首稱是。」


    「率直是走向和平的第一步哦。人世就應當充斥著愛情。就算政府企圖拒絕,穆露奈依特帝國也終將會被神光籠罩吧──因為我方已經派出聖職者到帝都進行思想矯正了。如果民眾對上層施以強烈的壓力,那麽無論皇帝如何否定神明,也隻會是徒勞罷了吧。」


    確實,最近帝都中聖職者們變得顯眼起來了。


    實際上連我妹妹都入教了──雖說是因為赫魯德斯──總而言之,斯皮卡對穆露奈依特帝國的侵略已經開始了。


    不對,這算是侵略嗎?


    不是很懂。不過突然跑來強行要求「信我的宗教吧!」,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不是不為他人著想的行為嗎。


    「實際上我方對穆露奈依特帝國進行的這類勸告也並非初次。我方已經謁見過夭仙鄉的天子了。」


    「是這樣嗎。那天子是怎樣答複的呢?」


    「給予了積極的檢討作為答複。這絕非是口頭約定哦。實際上,從今往後,夭仙鄉的京師中會興建十座左右的新教會。」


    「聽聞夭仙鄉是在外交上行事消極的國家。那不就隻是采取了一時遷就的應對辦法而已嗎?」


    「哼。真是不懂呢──明明我方隻是遵照神理付出行動而已。」


    斯皮卡驚訝似地歎息道。


    「拒絕我方的提案便與背叛神明同義。換言之即為異端。異端必遭天罰。具體來說就是會出動神之軍隊將諸位的住處化為火海。夭仙的各位也是希望避免此罪而同意提案的吧。」


    「………………」


    「那麽,信奉神明吧。穆露奈依特帝國的野蠻吸血鬼們啊。」


    斯皮卡把棒棒糖指向這邊,自信滿滿地這樣說道。


    也就是──這家夥對夭仙鄉進行了「不接受要求就殺了你」這樣的威脅。


    感覺我是遇到了一個相當了不得的人物。她完全不認為自己的行動有任何問題。身旁的薇兒嚴肅地對我小聲說道。


    「我認為,夭仙鄉的判斷恐怕是正確的。聖都是足以被稱為“第七國度”的一大勢力。還持有足以匹敵全盛期阿魯卡共和國的軍事能力,而且,受宗教情感驅使的行動力之中並不含有“寬容”這一概念。他們會不斷攻擊被他們視為對手的敵人直到敵人徹底從這世上消失為止,聖都的各位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喲。」


    什麽啊那是。那不就是一群連第七部隊都比不上的超級不妙的家夥們嗎。


    我偷瞧了一眼芙蕾蒂的表情。


    她對我投來了「你懂得吧?」似的視線。也就隻有這時候我才能和她心意相通了。也就是那個啊。不能接受教會的要求──然而這並非是憑我和芙蕾蒂的一己之見就能決定的大問題。總之先用「好的好的我們明白了要考慮一下呢」這樣的感覺隨便應付一下,等之後皇帝回來的時候再說意見就好了。這個場合下冒失反抗才是愚策吧。


    我「咳咳」地咳嗽了一下,鄭重其事地開口說道。


    「唔呣。哎呀,神也很重要呐。我們也要積極地檢討啊。話雖如此,皇帝本人不在現場,我們無法擅自做出決定。總之先一同喝茶──」


    「──對穆露奈依特施行的種種侮辱,可是沒法寬恕的呢。」


    然後我就瞬間意識到了,災厄降臨。


    不知何時,卡沃斯緹魯站在了我的斜後方。


    豈止是卡沃斯緹魯。第七部隊的狂戰士們都散發著怒氣,在我身後並排而立。喂,別這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哦。


    「怎麽?對神的決定有意見嗎?」


    「沒有沒有,哪能有意見呢!別在乎這些家夥,喝茶喝茶!」


    「沒有意見!?閣下,您到底是怎麽了!穆露奈依特被當成傻子對待還保持沉默,這可不像是殺戮的霸者啊!」


    「我當然有意見了!喂斯皮卡!突然來什麽宗教勸誘也太失禮了吧,要勸誘也是要等到關係更深之後再勸誘啊!」


    「等下我說加德斯布拉德小姐!?你是撞到腦子了嗎!?」


    不如說我倒是想撞到腦子之後昏過去。


    部下們都開始奚落道「沒錯沒錯!」「閣下說得好!」「滾回老家吧騙子們!」。完蛋。這完全是進入到以前的老路線裏去了。


    芙蕾蒂慌慌張張地靠了過來。


    「請自重,加德斯布拉德小姐!雖說就算和聖都針鋒相對,穆露奈依特帝國也沒有落敗的道理。然而要是引發了戰爭,我國會受到極大程度的損傷的!更何況不和卡蓮大人商談的情況下就無法推進話題啊!」


    「我明白啊!但是嘴巴自然而然地就動了啊!」


    「那就把那嘴巴砍下來!」


    「嘴巴要是被砍下來了就沒法吃飯了吧──!!」


    「──確實,」


    斯皮卡發出了壓抑怒火似的聲音。我和芙蕾蒂同時轉向教皇。她想要冷靜下來一般地做了做深呼吸,然後這樣說道。


    「──確實如此呢。向對神聖教一無所知的對手要求更改信仰或許是有些操之過急了。那就先贈送你們百萬冊聖典吧。然後請定下法律,清楚地告知國民。特別是要強調,讓孩子們去背誦聖典中的詞句。」


    「多謝您了。就當作醃鹹菜的壓缸石來使用吧。」


    「喂薇兒!你到底是哪夥的啊!?」


    「沒用的書山對我們來說是不需要的!天氣也越來越寒冷了,就用作是暖爐的薪火來使用吧!」


    不要在雷區跳舞啊你────────!!


    完蛋了。斯皮卡的眼中露出了殺意。


    那絕對是在算計要如何毀滅掉穆露奈依特帝國。一定要想辦法辯解一下──正想著,我身旁的芙蕾蒂表情抽搐地站起身來。


    「哦……哦嗬嗬嗬嗬!真的是非常抱歉,教皇冕下!第七部隊是被評價為穆露奈依特帝國之中道德上最為惡劣的一隊。您可不能聽這些野蠻人的戲言哦──對了,再來一杯紅茶您看怎樣?」


    「聽到了沒,梅拉肯西。請為教皇的茶杯添注紅茶。」


    「yeah!」


    一位墨鏡怪人順滑地從桌子下現身了。是第七部隊的炸彈魔?梅拉肯西。他以輕巧的動作飛躍上桌子,跳著踢踏舞來到了教皇麵前。正是一副噩夢般的光景。我慌忙叫喊道。


    「──喂,卡沃斯緹魯!快讓他停下來!」


    「停下來?那可沒法平息第七部隊的怒火啊……」


    「不……不停也行……手下留情吧……控製在別惹怒人家的程度就好……」


    「閣下給出許可了!快,梅拉肯西!為客人上茶!」


    「收到roger!」


    突然間他的手中出現了個小茶壺。


    斯皮卡這時才初次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怎……怎麽回事,這個粗暴之人是!?加德斯布拉德閣下!請立馬阻止此人!」


    「喂,梅拉肯西!隻有爆炸是絕對不行的哦!你明白吧!?」


    「yeah!尤利烏斯6世心情不佳,眾人皆望撫其心。願其麵露開懷笑,此舉即為最上策。大家開開心心開茶會吧?」


    說罷,他就傾斜茶壺倒起茶。


    從超高的位置上。向放在教皇眼前的茶杯中倒茶。


    如同瀑布一般,顏色漂亮的液體隨著重力奔流而下──


    嘩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茶水散落的到處都是,弄得亂七八糟。


    飛散的茶水把教皇那件看起來很貴的衣服浸染得濕漉漉的。從茶杯中冒出的紅茶溢到桌子上。「竟然……!」教皇身旁的樞機主教們發出了悲鳴。然後梅拉肯西對僵直住一動不動的教皇低聲說道。


    「女dy。請用茶。」


    誰快來阻止那家夥啊。


    然而已經為時已晚。世界終結的聲音響起。


    咣當!!──斯皮卡砸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


    以絕對零度的視線瞪向了我。那視線恐怖到以至於我還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凍死過去了。她吱吱嘎嘎地握碎了手中的棒棒糖,說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對不願理解神之威光的蠻族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用語言交流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呢。」


    「請等一下,教皇冕下!」芙蕾蒂慌忙起身。「那個無禮之徒會被我們處以火刑的!能請您先冷靜下來嗎……?」


    「不。被愚弄到如此地步,我無法保持沉默。」


    「yeah!要再來一杯嗎?」


    「不要!穆露奈依特帝國真的是個原始國家啊。果然一定要用神力淨化──」


    在這瞬間。


    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


    看來是外麵發生了什麽。而且還不是爆炸一下就結束了的──爆炸聲接連的不斷傳來。衝擊足以震搖皇宮。


    樞機主教們高喊道「怎麽回事!?」


    我心中湧現出討厭的預感。從未有過聽到爆炸聲之後事態好轉的經驗。


    「怎,怎麽回事啊?這聲音是……」


    「看來拆除工作終於開始了啊。」


    卡沃斯緹魯一副得意的表情這樣說道。


    「喂,是怎麽回事?難不成──」


    「我下了令,讓部下們去破壞掉巨大垃圾。因為那東西阻礙我們設置緹拉鞠?加德斯布拉德像了。隨便一提,殘骸預定會被賣掉用來補充部隊運營費用。閣下也要去視察一下解體現場嗎?」


    「…………」


    完了。全都完了。


    第七部隊的成員們對著神像猛放魔法。


    每當魔力的奔流衝擊神像,都會激發出慘烈的爆炸聲響。被破壞的銅像的碎片零零散散地飛落,堆積成一座廢墟之山。看到銅像的手臂“哢嚓”一聲斷裂的瞬間,我心裏想到「完蛋了呐」。


    所謂的無法無天目中無神說得就是這個吧。


    芙蕾蒂等人都一副絕望至極的樣子,表情如同麵具一般凝固住了。


    而斯皮卡則──如同賭馬輸光全部家當的賭徒一樣的表情呆立在那裏。


    「那是……我為了……推廣神聖教……才贈送給穆露奈依特帝國的神像……竟被……當作是廢棄品一般……」


    「啊不。那個……抱歉啊斯皮卡。我沒有惡意。」


    「抱歉……以為抱歉就沒事了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她猛地抓住我的前襟,狠狠地搖晃起來。


    她流著淚一副怒上心頭的模樣。看這展開我是要被殺掉了呐──我雖然心裏這樣想到,但她那怒氣衝天的氣場壓迫得我想逃都逃不出來。


    「我當上教皇之後可是第一次遭受這麽無情的對待啊!為什麽能做出如此粗魯的行為呀!?難道你們沒有常識這種東西嗎!?喂喂喂──!你們到底是受的什麽教育呀!?就連拉佩利科王國的野蠻人也不會做這麽野蠻的事情啊!我看你們就該立刻被神光照射直接蒸發掉化為地上的斑點才合適!」


    「抱歉抱歉抱歉!真的抱歉!感覺你說話的語氣是不是變了!?」


    「語氣這種東西誰都有會變的時候!!」


    我被她用力推開。薇兒立刻接住了我。


    斯皮卡大聲地咂舌,然後從口袋中取出一根棒棒糖。


    「……失禮了。是我心亂了。」她把棒棒糖含在嘴裏然後道歉道。


    神像的破壞工作還在絕讚進行中。誰都清楚,就算現在阻止他們也無法挽回了。在咚咚咚的爆炸聲中,斯皮卡歎了口氣。


    「……甜品能讓腦袋冷靜下來。您也來一根怎樣?」


    說罷,她向我遞出了另一根棒棒糖。


    顏色如同血一般鮮紅。我趕忙後退一步。


    「不,不用了。那是你的東西吧。」


    「真是賢明呢。」


    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斯皮卡再次大大地歎了口氣,看向那座廢墟山。


    「話說回來,完全沒有遠道而來的價值啊。宰相隻會“嘿嘿嘿”陰森森地傻笑。七紅天則是無禮到了極點的野蠻人。果然應該等待皇帝陛下大駕歸來嗎?」


    「啊啊……嗯。我覺得再等等就會來了……」


    然而薇兒對我小聲地耳語道。


    「小鞠大人。陛下似乎並不在穆露奈依特帝國之內。」


    「欸?當真?」


    「是的。我想今天應該是回不來了……」


    「被我聽到了哦。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畢竟穆露奈依特的雷帝,是一位以性情古怪而出名的吸血鬼呢。更深入的話題就留在日後再說吧──」


    這時,斯皮卡盯著我如此說道。


    「然而,我也無法這樣空手而歸。這並非是外交問題──是因為您傷到了我的心。您若是不擔起責任,那我方也就要采取相應的對策了哦。」


    「唔奴奴……我該怎麽做才好……?」


    部下的所作所為是上司的責任。


    然而我不是很明白斯皮卡在想什麽。這要是妮莉婭的話,隻會說一句「當女仆侍奉我吧?」就完事了──但這次的對手是絕對不容許異端的狂戰士。就算讓我獻出一隻胳膊也不足為奇。


    「我想想呢」斯皮卡麵無表情地嘟囔道。


    「您似乎不知愛為何物呢。也因此才會對他人珍重之物──在此情況下,對我而言極為重要的“神聖教”這一事物本身──毫無忌憚地進行傷害。以天罰引導您這樣的人走向正確的方向也是聖職者的責任。因此,就讓您學習愛為何物吧。」


    「……所以說,是什麽意思?」


    「所以說,把對您而言最為重要的事物獻給我吧。」


    來這招嗎。


    還真是不講理的要求呐──我雖然心想如此,但是,現在拒絕她隻會爆發戰爭。還是不要反抗了吧。


    但是即便如此,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物,是什麽呢?


    我沒什麽物欲。當然對金錢也沒什麽興趣。


    休假和午睡時間雖然都很重要,但都不是能交給斯皮卡的東西。


    再就是……比方說以『安德魯諾斯戰記』為首的書都很重要。然而就算失去它們我也不會打心底裏困擾。和所謂的愛完全無關。


    這樣一來──剩下的就隻有一個了。


    「我明白了。把冰箱裏的布丁給斯皮卡吧。」


    「不。我不要什麽布丁。對您而言最為重要的事物──是那邊的那位女仆。薇兒赫澤。」


    「「欸?」」


    我和薇兒異口同聲。


    實在是預想之外的指名,讓我不知該如何作答。


    「所謂的愛,是到失去之時才會被意識到其存在的情感。在失去薇兒赫澤之時,您就會意識到自身的罪惡吧。因此,這個女仆,我帶走了。」


    「…………」


    她在對我說什麽呢。


    帶走薇兒?你覺得那種事情我能同意嗎?


    因為,這家夥可是第七部隊實質上的副隊長哦。是我的專屬女仆啊。


    嘛,雖然對我來說她是個麻煩至極的變態女仆,不如說她不在了我才會過得比較和平,但她本人也是不可能同意這個要求的吧。


    我偷瞄著薇兒的側臉。她正閉著眼睛,一副在思考什麽的樣子。不過就算她不回複我也清楚。她肯定會拒絕的,就算是要胡鬧一番──


    「──我明白了。我會跟教皇冕下走。」


    我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薇兒毫無顧慮地走向斯皮卡。


    「等一下啊!你到底是怎麽了!?」


    「因為這是教皇的要求。要是拒絕了就會發生戰爭喲。」


    我閉上了嘴。客觀上考慮,她說得沒錯。


    但是。但是,就算如此,也有些事情是不能夠接受的。


    「這樣很好啊!」芙蕾蒂滿足似地點頭說道。「用一個女仆就能避免爭執,還真是便宜呢。那你就快去吧。為了穆露奈依特帝國。」


    「喂,喂薇兒!你……你這樣就好嗎?」


    「是的。這是為了小鞠大人。」


    「那──」


    我不由得伸出手──卻觸碰不到她。


    女仆的背後被一道能夠阻礙任何呼喚方式的硬質透明屏障封住了。


    我從未想過這家夥會離開我。也因此,本應該對她說出口的話都一直蜷縮在腦內說不出來。斯皮卡笑著說道。


    「那麽,薇兒赫澤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女仆了。」


    感覺就好像被人推下了台階一般。


    我注視著薇兒的臉。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了,我的腦袋完全跟不上節奏。


    不一會,她做出那一如既往的伶俐冰冷麵無表情的模樣,這樣說道。


    「──承蒙關照了。明日起我會到聖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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