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樹林裏受到重創後,命在旦夕,也算是安翊過於得意忘形,篤定他活不了徑自離去,殊不知他靠著自小修練的武功心法,暫時壓製住身上的奇毒。


    強撐著一口氣,他朝夜空發出求救信號,許是他命不該絕,百裏少淵正好到臨近山頭采藥,加上他正好有部分暗衛落後半日路程去調查一些事——偶然間聽聞此地縣官貪汙,他讓人去查清楚,之後再回京稟報聖上。沒想到此舉會救了他,讓他不致倒在這荒山野嶺的無人知曉。


    暗衛先行趕到,將他移往安全之處,免得安翊回頭尋來,之後再跟趕過來的百裏少淵會合。


    百裏少淵見到他的慘況大驚,連忙用金針搭配他的內功心法,將奇毒壓製在右腿,但百裏少淵也言明,這奇毒難解,隻能暫時壓製,一旦毒發超過三次,即使他的師父,甚或是大羅神仙出現都無法救回他。


    百裏少淵還要他放棄追查從那被奪走的聖物,請皇上派其它人接手任務,跟他回京去祛毒,也許三年五載的便能將他體內的奇毒清除。


    這時暗衛有消息回到,說是查到安翊出現在東南方,他未多作耽擱地即刻起程,沿著消息一路追查聖物下落來到這樂安縣城,這期間身上的奇毒發作過兩次,他用自身內力與百裏少淵教他用金針封穴的方式,勉強將這兩次毒發壓製下來。


    最後他在樂安縣城跟安翊交上手,他雖被安翊傷了手臂,不過他可是把安翊一隻手都斬下了,眼看聖物就要奪回,安翊的手下卻圍攻過來,他本不以為意,誰知體內的奇毒竟在這時爆發。


    他心忖不能再戀戰,即使功敗垂成,也得先保住這條命要緊,立即躍上屋頂逃竄,運氣一奔跑,更是加速血液運行,奇毒完全壓抑不住,讓他整個人瞬間往下倒,不知撞破了什麽,直直往下墜……


    混沌的思緒閃過一幕又一幕他因毒發昏倒前的畫麵,當日他毒發暈死過去之前,最後的印象是……


    他掉落在一個浴桶裏,大大的浴桶裏的水減緩了他落下時的衝擊,浴桶裏還有位姑娘或是……少年?


    對方顯然正在沐浴,與毒發的他四目相對……


    是那位姑娘或是少年救了他嗎?


    半掩的門扇被推了開來,隨著濃濃湯藥味傳來,伴著一陣腳步細微聲響,玄墨想再試一試將眼皮睜開,可眼睛一動就痛。


    這刻意放輕腳步聲的人已經來到床榻邊,憑著習武之人的敏銳,即使他閉著眼睛也感覺到對方正低著頭看著他,忽然間,一記女子驚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虞婧有些興奮的看著微微動著眼皮的玄墨,開心的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看你到今天早上都還沒有醒,還以為我的醫術退步了呢。」


    看來是位姑娘救了他……


    聽著她的話,玄墨想響應她,心裏更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她,可是他不僅睜不開眼,更是無法開口說話,喉嚨像是被人灌入熱鐵一樣灼燙難受,讓他隻要稍微一出點力氣便劇痛不已,更別提發出一點聲音。


    虞婧皺著眉,看著他眼皮下不斷轉動的眼球,看得出他的焦急,連忙拍拍他的手安撫道:「你身上的毒才剛解,身體有很多地方都受損了,需要好好調養,不用急著說話或是睜開眼睛。」


    聽她這麽一說,玄墨整個人一震,這位姑娘竟然說他的毒剛解,這奇毒可是連被稱為神醫的百裏少淵都搖頭舉白旗投降,真的能解嗎?


    不將自己心底的疑惑提出,他無法安心,用盡全身所有力氣,他開了口,沙啞問道:「是你救了我……」


    隻是才說這幾個字就讓他喉嚨難受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又辣又痛,無法呼吸。


    「喂,你這病人很不配合耶,都跟你說了別開口,這一開口就有得你受的,很痛吧!」虞婧掃了眼表情顯得十分焦急的玄墨,忍不住數落他一番。


    不過,看著他定定不動的眼皮,彷佛透過眼皮,正有雙犀利的眼眸處緊盯著她一樣,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你緊盯著我做什麽?不就是想知道是誰救了你,從我進來到現在你有看到其它人嗎?不是我救了你我還真不知道是誰有這能力把你救回來咧……對,就是如你所想,是我救了你。」


    聽她這麽一說,玄墨整個人像是鬆口氣般,表情放鬆不少。


    「來,喝藥,這藥你再喝個三帖,明後天應該就能開口說話了,等等我幫你眼睛再敷些藥,晚上就能睜開眼睛。」虞婧又拿過一個枕頭放在他頸下,將他身子墊高,一口一口小心的喂著他喝湯藥。


    玄墨心裏有太多的疑惑想問身邊這位救他一命的姑娘,可口不能言,眼更張不開,無法問也無法看,也隻能先暫時先壓下心底那份急切,就聽這位姑娘所說的,耐著性子將身體養好再說。


    虞婧將湯藥全喂進他嘴裏後,拿過一旁的布巾幫他將嘴上的藥漬擦掉,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讓涼風吹進屋子,通通風。


    她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床邊,蹺著二郎腿,不疾不徐的說著,「這位大俠,對,如你所見,是我救了你,雖然你現在是看不見,不過明天就看得見。


    「既然你醒了,有件事情我希望讓你先知道,就是我這裏不是善堂,為了給你治傷,花費了本姑娘我不少珍貴藥材和銀子。」有些藥她手邊沒有的,可不是要花錢買嘛。「銀子你知道的嘛,俗話說銀子不是萬能,但沒有銀子萬萬不能,雖然我爺爺也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善用醫術做有用的事,但是那先決條件是要在我富得流油的前提下,再說我花了精力救你也不能白救,你說是吧!」


    繞了這麽大一圈原來是要跟他要醫藥費,這是應當的,他勉強吃力的點了下頭。


    「我看了看,你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一枚銅板,隻有這一塊玉佩……」


    她自衣襟裏摸出一塊色澤溫潤、流光溢彩的翠綠色玉佩,這塊玉佩上麵雕刻的字體圖紋她雖然不認得,但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能值不少錢。


    虞婧沉咳了一聲,繼續又道:「咳,我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明知道你沒銀子還硬要你給我銀子,所以……這一塊看起來不怎麽樣、值不了幾個錢的玉佩,我就當作診金先收下了,日後要是你有錢了,歡迎你隨時拿著銀兩來把它換回去,這樣可以嗎?」她一副十分通情達理,非常好商量的樣子。


    玄墨聞言,俊臉上似有一絲龜裂,嘴角暗抽了下。不值幾個錢?那塊玉佩是他宸王的身分象征,別說玉質本身好得可說是價值連城,甚至可以拿來號召禁衛軍,這位不長眼的恩人,竟然說它不值幾個錢。


    「你不說話表示意見,我就當你同意了。」虞婧見玄墨默不作聲,徑自認定他已經同意,完全將人家現在根本不能說話、看不見這事忽視得徹底,擺明就是在坑人。


    「我算你這麽便宜的診金,你也不用謝我,大家相逢自是有緣咩,所以才算你便宜的,盡管你我相識的緣分是有點奇怪啦,但,我救人的心意是完全沒有打折的,這點你是絕對可以相信我。」虞婧拍著胸脯大言不慚的說著,邊說邊把那塊玉佩給塞進懷裏,穩妥地貼身藏好。


    救了這個從屋頂上掉下來的男人,身上雖然沒錢,但這塊雕工精細、質地上好的玉佩夠抵債了,恐怕她還要倒找不少錢哩。


    她在現代時看了許多寶石鑒定的節目,也學了不少知識,這塊玉佩不管是當了或是賣了肯定夠開一家藥鋪,愛進什麽藥材就進什麽藥材,說不能還能養活她下半輩子呢。


    一直安靜著的玄墨覺得自己的臉龜裂得徹底,敢情他的救命恩人是個女土匪黑心密醫?


    罷了,這玉佩就先暫時放在她那裏,改天再「贖」回來吧!


    【第三章 市集賣香藥丸】


    一大清早天未亮,虞婧便來敲著玄墨的房門,也不等他回應,兀自端著熬好的湯藥跟早膳進入。


    「玄墨,喝藥了。」


    一聽到虞婧喊他喝藥,玄墨也沒多想的便吃力的想自床上坐起。


    「欸欸,你別亂動,我來就好,你這手上的刀傷深可見骨的,一亂動要是讓好不容易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裂開,我又得白忙一場了。」她見狀連忙出聲製止,將托盤放到一旁的茶幾上,小心的扶他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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