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婧幹笑,是去過,但是在幾百年後的現代,電視上也看過啊,不過這話不能說,她不理他的問題,繼續說道:「……難怪黃百川會被樂安縣城的百姓稱為土皇帝,說不定,這黃府庫房裏的銀子比皇帝國庫裏的銀子還多,隻是好像沒人知道他靠什麽發家,隻曉得他家很有錢而已。」


    土皇帝?銀子比皇帝國庫裏的銀子還多?沒人知道他靠什麽發家……這會隻是一般的有錢富豪嗎?玄墨眉頭不禁擰成一座山丘,想起日前追查安翊之時,曾有線索指出,東南方有一方勢力十分龐大,便是那方勢力在掩護安翊。


    當他下令繼續追查之時,所有的線索卻被抹去,無論讓手下再怎麽深入調查,那條線所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而他最後跟安翊交手的地方也是在這樂安縣城,會不會……那條斷掉的線索與虞婧口中這個土皇帝黃百川有關係?


    虞婧一大早醒來後便忙得腳不沾地,前幾天黃茹玉突然病發了一次,她隻好每天到黃府為黃茹玉針灸,穩定她的情況。


    昨天要回來時,汪嬤嬤告知她,她之前列了單子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於是她讓汪嬤嬤把部分物事先拿過來,打算今兒個不去擺攤,在家先做一些準備工作。


    其實有黃茹玉這個病人,她可以不需要再到市集上賣香藥丸,可她想著,不能將雞蛋放在同一籃子裏,在她開醫館的心願還未實現前,這香藥丸的收入還是不能斷。


    當玄墨自己用完早膳,走出房間時,就見整個後院白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草藥香氣,而虞婧正拿著竹筒往爐灶不斷吹氣,不時被嗆得直咳。


    「我來吧,你這種吹法不對,難怪每吹一口都被煙給嗆得跟個小灰人一樣。」他接過她手中的竹筒。


    又經過這幾天的休養,他的身體康複不少,雖然腿上餘毒未完全清除,但手臂上的刀傷也愈合了,不會再因為一個動作過大讓傷口裂開。


    虞婧也不跟他客氣,她對生火這件事真是一直抓不到要領,既然有人要代勞,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那麽爐火就交給你了,你再幫我看一下爐子上煮的煉蜜,我正在做香藥丸,要是滾了,幫我將這玉桂粉倒進去,攪拌後再把旁邊那已經調好的藥粉慢慢倒入,攪拌均勻,之後把旁邊那一盆杏香油分批倒進攪拌。」她指著桌上一盆還冒著熱煙等著搓揉成藥丸的墨綠色藥團。「我先忙這個。」


    「那是?」


    「特地幫黃小姐調配的控延丹,她痰迷心竅的癲瘸症有些麻煩,隻服湯藥無法根治,必須搭配藥丸才行。」


    玄墨丟了塊柴火進爐灶裏,「這些交給我,你先專心製作控延丹吧。」


    身為王爺,平日生活養尊處優,可是不會做這些活計,不過在雪山那一年生活環境刻苦,他習慣了很多事情自己來,生火這種事倒是沒什麽問題,其他的什麽倒入玉桂粉攪拌,聽起來也不難,照著虞婧的吩咐做便是。


    虞婧吹了吹雙手,活動一下手指後,開始像揉麵團一樣的揉著那藥團,然後切條、切粒,再搓揉成圓形的小藥丸。


    玄墨看顧的這一鍋香藥,在加入杏香油後,不斷的攪拌著直到成為黏稠狀,濃鬱撲鼻的杏香油氣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玄墨看著這濃稠的藥團,一麵攪拌一麵問道:「虞姑娘,接下來呢?」


    「繼續攪拌,接下來我來處理。」


    虞婧將這藥團倒進一個裏頭裝著粉紅色細碎花瓣和香料的鍋子,快速攪拌,直到完全混合後,再倒出放涼,之後便能製成香藥丸了。


    她又用同樣的法子將藥底加到另外兩鍋,做另兩種香藥丸,而玄墨則是接手去幫她揉藥團。


    有了玄墨這幫手,動作進展得很快,他是男人力氣又大,在他手中,藥團兩三下便揉好了,男人手大,一口氣可以搓五顆香藥丸,也是一下子所有香藥丸便搓好了。


    本來需要用到一整天時間來製作這些東西,現在大約花了半天的工夫便完成了。


    看著屋子裏滿滿都是等著陰幹的香藥丸,一想到這些香藥全數賣出去,她又可以大賺一筆,便興奮不已。「這滿屋子都是錢啊。」


    看著她財迷的樣子,玄墨失笑道:「這些香藥丸全部賣出去,利潤應該沒有你到黃府兩趟的診金高,怎麽還繼續這麽辛苦做這些香藥丸?」


    「黃府能讓我靠一輩子啊?人啊,還是要靠自己最實在,我不繼續賣香藥丸,黃小姐的病好了,黃府另外聘了大夫,那時若我開醫館的心願還未達成,不就得喝西北風了。」她說得很未雨綢繆。


    「怎麽,你好像對黃府評價不高?他們不是把你當成太皇太後在伺候著嗎?」


    她橫他一眼,「所謂人走茶涼,這結果還算好的,最慘的是過河拆橋、兔死狗烹,我可不敢指望能靠黃府一輩子。」誰知道被當成太皇太後伺候的日子可以持續多久。


    玄墨先是微怔,而後點點頭笑道:「的確。」


    虞婧拍拍手上的灰塵,豪氣幹雲的道:「餓了,忙了一早我現在沒有精力再煮午膳了,我們出去吃吧,今天吃好一點,我請你到酒樓去用膳,如何?」


    「當然是我請你,玄大俠,你現在身上可是沒有一枚銅板啊!」


    玄墨眉頭微擰,這倒是事實,他的錢袋許是在爭奪聖物廝殺當下掉了,全身上下值錢的物事就是那塊象征他宸王身分的玉佩,如今也被虞婧當成診金押在她那裏。


    「哎唷,我都說我要請你了,當作是慶祝你身體康複,走吧走吧,我們去好好大吃一頓。」她走到門邊準備出門,對著裏頭還陷入糾結的玄墨威脅喊道:「走啦,你要是害我餓暈了走不動昏倒在路上,你身上的餘毒也別想解了,快點。」


    玄墨糾結的心念一轉,暫時讓虞婧請客又如何,日後他再請回來不就是了。「來了。」


    【第五章 紙鳶當暗號】


    這是玄墨來到樂安縣城後第一次在白天出門,虞婧邊走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介紹著樂安縣城,他冷眼打量著,這樂安縣城離京城雖遠,卻十分富裕,跟奏摺上說是個窮困縣城的描述並不相符,看來這其中大有文章。


    「玄墨,那裏是……」


    虞婧指著前方的十字路口,才要跟他說是通往哪裏的道路而已,就看見玄墨已落後兩步,凝神斂目看著某個地方,神情嚴肅得像是在思索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玄墨!」她喊他道。


    玄墨回過頭看她,「怎麽?」


    「那些梁柱跟招牌還是石獅上有金子不成,要不你這一路上幹麽老是盯著那些柱子招牌看?」她開玩笑地問道,他看著四周的模樣,還真像個道地的觀光客,隻差沒在胸前掛台相機,隨時隨地拿起來「卡嚓」拍照而已。


    他搖頭,「沒有,沒什麽。」


    其實他是在找尋是否有自己屬下尋來所留下的暗號,發現約定的幾個地方全未有做上暗號的痕跡,看來他們還未搜尋到樂安縣城,要不就是有另一種可能——這些暗號全被人刻意抹去。


    那天安翊和他對戰之時,被他削斷了一隻手臂,他猜測,安翊極有可能也留在樂安縣城養傷,所以他命人將他們聯係的暗號抹去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安翊知曉他們聯絡的方式。


    若真是如此,要是自己這會兒也對屬下們發出暗號,難保不會被安翊的同黨發現。他不想冒這個險,自己的安危倒是其次,要是連累了虞婧,安翊認為她是與他同夥,對她不利那就不好了。


    聖物還在安翊那裏,而安翊若是真的也在樂安縣城,他就還不能走,且得另外想法子將消息傳出去。


    「我好餓,既然沒有金子撿,那就別再四處張望了,等吃飽你再慢慢當你的觀光客啦。」


    「觀光客?」


    虞婧轉移話題,指著前方道:「我想帶你去吃的酒樓就在前麵那個轉角處。我跟你說,它的紅燒肉可好吃了。」


    玄墨點點頭,跟上她的腳步。


    虞婧瞥了他凝肅的表情一眼,「你有心事?」


    「何以見得?」


    「別忘了我是大夫,病人的內心世界我也是多少有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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