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臉啊! 祝餘蹲在地上,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擦地擦出一米的手掌,聽王應這麽一說才發覺臉也挺疼。 “破相了臥槽。”祝餘還有心情開玩笑。 “大男人破什麽相,”體育老師老師把人扶了起來,“去校醫院抹點碘伏。” 祝餘平舉著自己的兩隻手,可憐兮兮地中途退場去校醫院。 傅辭洲看著他的背影,轉頭皺眉看著許晨:“你推他幹嘛?” 許晨已經內疚的要死了,聽傅辭洲這興師問罪的一句話,差點沒原地跪下來認錯:“我當時腿一軟,不是有意的。” “沒事沒事,”王應拍拍許晨肩膀,“我餘又沒怪你。” 傅辭洲抿了抿唇,沒再多問。 十來分鍾做完伸展運動,老師透露了一些春季運動會的信息。 有意向報名項目的人幾個湊在一起開始訓練,像傅辭洲這種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閑散人士原地解散之後就溜去了校醫院。 他上次來還是祝餘中暑那次,算起來也快有一年了。 校醫院很靜,傅辭洲的腳步聲來回晃蕩,能傳出去老遠。 他先去一樓,沒找著人。 又跑去二樓,隻能看見一兩個癱著掛水的學生。 傅辭洲扶著門框停了停,突然意識到祝餘這人對醫院慫得很,應該不會來。 他嘴角一抽,所以這人跑哪去了? 就在傅辭洲辛辛苦苦爬樓找人的時候,祝餘正在教室癱著看上午新發下來的選修概率論。 “我餘,你這臉真沒事兒嗎?”王應反跨著板凳往祝餘桌上一趴,“看著好嚇人。” “擦傷而已,”祝餘頗不在意,“我消過毒了。” “你拿什麽消毒的?”王應又問。 “消毒濕巾。”祝餘道。 “那不行吧?”王應皺著眉,“我記得我以前摔了我媽都給我塗紅藥水。” “紅藥水來了,”許晨往桌上擱了個塑料袋,“還給您買了瓶可樂賠罪。” “可以可以,”祝餘大手一伸拎過可樂,“接受賠罪。” “那你塗點藥吧?”許晨坐在傅辭洲的座位上把塑料袋展開,“要不我幫你塗?” 祝餘擰開可樂喝了一口:“我自己來吧。” 許晨把紅藥水打開,正抽著棉簽,桌上“鐺”的一聲,又被放下了一袋塑料袋。 祝餘抬頭一看,是滿臉陰沉的傅辭洲。 許晨連忙讓位,傅辭洲眼睛一眯,看見了桌上的紅藥水,再一掃眼,祝餘下巴上的傷口看得他心上一驚。 “少爺,”祝餘右手接過棉簽,攤開左手敷衍性的往手掌上點了點,“你跑哪去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傅辭洲本來看到傷口的那點兒心疼,被這一句話給問沒了。 他身上像壓著泰山,把自己往板凳上就是一砸。 “哐當——” 祝餘手上捏的棉簽差點沒被傅辭洲這動靜給崩開,他體會了一下這個氛圍,明白少爺這是又生氣了。 下課鈴在此時打響,跟起了bgm似的,聲音急切,一如傅辭洲現在的心情。 “少爺?”祝餘腦袋一伸,跟鑽出地洞的地鼠似的,傅辭洲恨不得直接給他一腦瓜子。 “叫什麽叫?”傅辭洲煩得要死,“老師讓你去校醫院,你跑教室裏?不會說一聲?” 祝餘“呃”了一聲:“我在群裏說了。” 所以王應和許晨才都回了教室。 傅辭洲臉上又是一黑,他體育課上沒帶手機。 “嘴不用就縫起來。”傅辭洲看著桌上已經拆開的紅藥水,再看看自己拎回來的那一袋,突然就煩躁無比。 “那時候你做操呢,”祝餘小聲嘀咕道,“我又不能跑過去跟你說我回教室了。” 王應和許晨看著兩人這氛圍愣是沒敢插嘴,傅辭洲也發現自己的脾氣有點太大,開始反思起來自己。 自從年後回了趟南淮,他就不停地生氣不停地生氣。 也就祝餘脾氣好,跟他在屁股後麵巴巴地哄著,換一個人指不定就跟他打起來了。 為什麽呢? 怎麽就這麽容易生氣? 傅辭洲心裏亂得很,手指往桌邊一按,把他買的藥拎起來往教室後麵的垃圾桶裏一扔,站起身出了教室。 “臥槽…”許晨放低了聲音,“傅辭洲最近咋回事兒,我都怕他下一秒直接起立把桌子掀了。” 祝餘扔了棉簽,走到垃圾桶邊彎腰把傅辭洲扔的東西撿回來。 裏麵有一瓶碘伏,一包創可貼,還有一袋棉簽。 傅辭洲解散後這麽久才回來,原來給他買藥去了。 “啥啊?”許晨拍拍桌子,“拿來給我康康。” “沒啥好看的,”祝餘把塑料袋抖了抖,“哎…我出一趟。” 傅辭洲出了教室沒走遠,也就去了同層的廁所洗了把臉。 這會兒下了課有一會兒,估摸著沒幾分鍾就又要上課。 廁所裏的人走了大半,隻剩幾個卡點的還在小便池邊上提褲子。 冬天的水涼,傅辭洲把水龍頭擰上,覺得指尖都被凍麻了。 上課鈴響,他轉身準備離開,去看祝餘正拎著他買的碘伏,靠在廁所的出口處等他。 “幹嘛?”傅辭洲走到他身邊,壓著聲音問道。 祝餘把手上的塑料袋往他麵前一提:“好好的扔了幹什麽?” 傅辭洲沉默幾秒:“我又用不到。” “我用的到啊,你過來。”祝餘側開身子往外走,傅辭洲抬腳跟上去。 南淮一中的廁所設置在教學樓的最兩端,左邊是男廁,右邊是女廁。 出了廁所有個橫跨教學樓的狹長陽台,裏麵種了些花花草草,是下課時同學打鬧的好去處。 祝餘就走到了那一處陽台上,把塑料袋裏的藥取出來,挨個放在了圍欄上。 “少爺,你是不是跑去校醫院找我了?”祝餘撕開包裝袋,抽出了兩根棉簽,“我不愛去哪兒你不是知道嗎?” “我不知道。”傅辭洲拿起碘伏擰開瓶蓋。 “那我以後去哪兒跟您說成嗎?”祝餘齜牙笑了笑,“你沒帶手機我就讓王應他們跟你說。” 傅辭洲看著祝餘嬉皮笑臉,像是把他心裏那些煩躁一點一點的打散、弱化,最後消失不見。 “嗯。”他把碘伏遞過去,祝餘用棉簽蘸了一點兒出來。 “其實摔一跤因禍得福了,不然我還得再跑…嘶…”棉簽觸碰左手傷口,祝餘瞬間被疼得齜牙咧嘴,“這個怎麽這麽疼?” “碘伏當然疼,”傅辭洲微微低頭,去看祝餘下巴上的傷口,“下巴也抹點。” “許晨給我的紅藥水都不疼,”祝餘連忙把棉簽裹進紙巾裏扔掉,“我回教室抹那個好了。” “碘伏比紅藥水好,”傅辭洲把藥瓶放在圍欄上,自己抽了兩根棉簽重新蘸了碘伏,“手。” 祝餘抿了抿唇,把左手攤開遞了過去。 傅辭洲捏著他的指尖,低頭小心翼翼地給他塗著碘伏。 祝餘眉頭擰出一個痛苦麵具:“碘伏真的比紅藥水好?” 少年的皮膚溫暖,和傅辭洲剛攪過涼水的手指天差地別。 傅辭洲盡量放輕了動作,但是棉簽擦過傷口,還是有點兒心疼。 “嗯。”他沒心情和祝餘貧嘴,就蹦給他一個單音節。 可祝餘倒是很有聊天的興致:“我不信,你問醫生了?” “問了。”傅辭洲說。 祝餘一頓:“什麽時候問的?” “買藥的時候。” 他認認真真問了哪一個消毒更好一些,然後醫生給他開了瓶碘伏。 祝餘這回沒話說了。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原本低著頭的,但塗著塗著,就連腰都跟著彎了下來。 就像是近視似的,一定要貼近了看東西。 塗藥也是,慢慢地塗,一點一點,到最後祝餘都不疼了,隻剩下癢。 “少爺,你是不是不想讓我還你手機的錢?” 傅辭洲手上一頓,然後低低“嗯”了一聲。 今天陽光不錯,明晃晃照在地上,大中午的,也不是太冷。 教學樓內基本都開始上課,有個別幾個比較遲的,還在拖著聲音問候老師好。 祝餘用手指撥了撥傅辭洲發頂的頭發,心裏有些發暖,但是更多的是複雜:“雖然那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麽,但是對我來說不算小錢,你真不要的話我心裏過意不去。” 傅辭洲塗完了一隻手,把祝餘的手指放開,又牽起了另一隻。 “沒什麽好過意不去的,”他依舊低著頭,“我給你的就是你的了。” “話不能這麽說,”祝餘道,“我那是借你的手機用的。” 右手比左手的傷口要輕得多,傅辭洲塗了幾下就給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