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如此,祝餘也沒想過這個地點會在自己家裏。  像是有些怕了,祝餘後退半步,腳跟抵在鞋櫃的櫃門邊上。  傅辭洲莽撞又粗魯,直接大步上前把人給猛地抱住。  太突然了,祝餘瞪大了眼睛。  他以為兩人最起碼還要假惺惺地對話幾句,演幾場戲。  可是傅辭洲直接闖進他家,劈頭蓋臉就是一個擁抱。  傅辭洲就像個bug,祝餘壓根算不到這個人下一秒會做出什麽事來。  時隔七年的碰觸,讓人根本推不開。  後腰被勒著,胸膛貼著胸膛。  久違的溫度和氣息,傅辭洲的呼吸淩亂,按在祝餘腦後的手指發顫。  瘋了。  心髒在胸腔震到發痛,祝餘牙齒相撞,發出“咯咯”的聲響。  不行。  他抬手扣住傅辭洲的手臂,還未來得及推開,那隻原本扣在腦後的大手,下滑至祝餘的胸前。  “咚——咚——咚——”  掌心下是祝餘激烈又急促的心跳。  “跟著我深呼吸,”傅辭洲垂眸輕聲道,“呼——吸——”第96章 生病   “她說小餘來了,讓我去買奶糖………  玄關的燈沒開,門口也沒有光照進來,祝餘在較為昏暗的環境中強行呼吸,當對上傅辭洲低垂的目光後又忙不迭地把人推開。  那一瞬間,祝餘仿佛回到了高考後的闊別重,天黑無人的巷子裏,傅辭洲也是這樣覆住他的心口,帶著他放緩了吐息。  耗費七年堆砌的心牆崩塌隻在片刻之間,祝餘扶住木櫃踉蹌兩步,被傅辭洲握住小臂。  “祝小魚…”  久違的稱呼在耳邊過了一遍,祝餘顫出一聲氣音,甩開傅辭洲往臥室走去。  太急了,直接撞倒了鞋櫃邊的矮凳。  不明白因為什麽,但是瘋狂想要逃開。  “喂…”林巍在屋外敲了敲門,“朋友過分了啊,好歹把鞋給我,我走也好走啊!”  傅辭洲垂眸看到鞋櫃旁歪七扭八的皮鞋,還是把門給打開了。  他的手就在門把上過了一遍,轉身就要去臥室找祝餘,並且覺得如果林巍有自知之明,應該穿上鞋子滾蛋。  可是就在門開的一瞬間,林巍手臂往裏一探,揪著傅辭洲的衣服突然把人扯出了房間。  就像他剛才把林巍甩出去一樣,這回兩人換了個位置,傅辭洲手掌扣住門框,被大力關上的門板猛地一夾。  他狠咬後槽牙,下一秒拉開防盜門,揪著林巍的衣領把人按在了鞋櫃上。  “朋友,冷靜點。”林巍後仰著上半身,幹笑著抬手製止,“那是我的病人,你最好老實一點。”  傅辭洲胸膛起伏不定,喘息道:“病人?”  “和平相處?”林巍拍拍傅辭洲的手背,“放開。”  窄小的單元樓走廊裏施展不開手腳,兩人都是人高馬大的男人,相互推搡幾下就都冷靜了下來。  被門夾過的右手開始泛紅發腫,林巍低頭瞥了一眼,似乎覺得有趣。  “久聞大名,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進房間和傅辭洲保持兩米距離。  傅辭洲陰沉著臉,懶得去分析對方話裏帶話。  他沒給林巍太多眼色,直接走去臥室,抬手就要敲門。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傅辭洲的手在半空中被林巍攔住。  傅辭洲甩開林巍的手,執意要敲。  “七年過去你怎麽還這個德行?”林巍無語,把傅辭洲往後一推。  對方怔了怔,抬眸看向他:“關你屁事?”  林巍從兜裏掏出一根煙,沒點燃,就這麽直接咬進嘴裏:“祝餘給我錢的,我得護著他。”  傅辭洲沉默片刻:“我不會傷害他。”  “真是笑死我了,”林巍倚在門框上,懶洋洋道,“我知道你,傅辭洲。”  傅辭洲盯著林巍,一眨不眨。  這個人知道他,可是他卻不知道這個人。  對方和祝餘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又是什麽關係,他什麽都不知道。  七年足夠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往中間插進去無數的人與事。  從他們分開的那一刻起,曾經的最親密就已經化為烏有了。  他和祝餘空出了整整七年的時間。  人麵對未知,最是恐懼。  “我有話要和祝餘說,”傅辭洲聲音低沉,像是在警告,“這是我和他的事。”  “如果你能心平氣和些,我倒是不太介意。”林巍咬著濾嘴,煙癮有些犯了。  傅辭洲往前走了一步:“滾。”  林巍勾唇一笑,把煙扔在地上。  談不攏那幹脆就打一架。  就在劍拔弩張的那一刻,臥室門從裏麵打開,祝餘站在林巍身後,看向不遠處的傅辭洲。  “病人醒了,”他抿了抿唇,“…要見我。”  現在不是他上班的點,按理來說除非天塌下來的大事,不然都應該找當天的值班醫生。  可是對方說患者念叨著祝餘的名字,說一定要見他才行。  祝餘還是願意跑上這麽一趟。  即便對方隻是個普通病人。  林巍的車停在地下車庫,傅辭洲沒和他們一起,獨自一人開車去醫院。  “加班費多少啊?”林巍係上安全帶時臉上還帶著笑,“有你這麽拚的嗎?過勞死知不知道?小命不要了?”  祝餘坐在副駕駛,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  傅辭洲的奶奶是他負責的病人,在下班時,醫生得用手機隨時觀察各床的體征數據。  祝餘翻看了一下奶奶的數據,各項都趨於正常,恢複還算順利。  他呼了口氣,等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這才偏頭看向窗外:“你不要和他發生衝突。”  “分明是他和我發生衝突,”林巍踩下油門,把車子緩緩駛出,“真是絕了,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好說歹說二十五六了,一言不合就掄拳頭,你看上他哪一點了?不怕以後有家暴嗎?”  祝餘閉了閉眼睛,傅辭洲紅著眼睛的樣子像是印在了他的心底。  這麽多年過去,對方似乎長高了那麽一點,也黑了不少。五官沒怎麽變,但是褪了曾經的少年氣,發怒起來有點可怕,倒像是個一說話就會嚇著小孩的男人了。  “我…”祝餘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些什麽。  “當初選擇孟老就是想來元洲吧?”林巍嗤笑一聲,“醫院實習兩年多了,就等這麽一天?”  祝餘咬著牙,後腮的咬肌緊繃著。  他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你和他認識幾年?和我認識幾年?”林巍單手點了根煙,“祝餘,你把我當什麽?”  風從車窗裏擠進來,瞬間散了一車的煙草味。  祝餘皺起眉頭,輕輕咳了咳。  林巍隻吸了一口,隨後耐著性子就把煙給按滅了。  “朋友,”祝餘垂眸淡淡道,“學長,你什麽樣的人找不到,何必在我這浪費時間。”  林巍把車打了個彎,又咬了一根沒點著的煙在嘴裏:“學弟,我都浪費七年了,你才跟我說這種話?”  祝餘微微蹙眉,對這個說法並不讚同。  嚴格算起來他們認識也不過六年,兩人屬於不同院係,本應沒什麽交集,但是當時就是非常碰巧,林巍救了祝餘一命。  那時祝餘大二,林巍大三。  一個是學校裏有名的學霸尖子生,一個則是同樣有名的不學無術富二代。  兩人對對方的名字多少都有一些了解,不過祝餘知道林巍純粹是因為這個人公布在外的性向——他喜歡男人。  就像傅辭洲一樣,對方似乎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碎語,把自己的人生活得瀟灑暢快。  這種人祝餘是羨慕的,羨慕的同時也是憧憬的。  所以當林巍在湖邊對他喊了一聲“別跳”,他就真的忍住了沒跳下去。  “哇,你這樣的人也會想死?”  “我活著還真是對不起了。”  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祝餘知道。  自己對於林巍來說,隻是一隻相中了的獵物,他想捕獲、想馴服,可是這麽多年來卻一直沒能得償所願。  他不是一條野生的小魚,自然遊不到對方的湖裏。  祝餘本來以為巍林很快就會放棄,但是沒想到六七年過去,對方依舊在他身邊吊兒郎當,沒個正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鹽漬奶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喝豆奶的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喝豆奶的狼並收藏鹽漬奶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