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並不如他所願,祝餘超乎預料的排斥他,已經到了不能靠近的地步。  而今天早上出現在祝餘家的男人又是誰?  用朋友關係打掩護,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接踵而至的麻煩事把傅辭洲的疑慮壓住,卻在剛才林巍那句“我的人”後全部爆發。  嫉妒在心裏滋生蔓延,這七年以來,難不成就隻有自己在原地踏步?  祝餘不是不可以離開,隻是傅辭洲會生氣和不甘。  分明我都還在。  分明我沒離開。  回到病房時傅延霆和傅蓓蓓都在,傅辭洲坐在床尾的凳子上,偏頭看向窗外。  恰逢年關,他們一家子都回了元洲,傅辭洲沒想到奶奶會突然出現意外,更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祝餘。  他有意無意找了那麽多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家門口。  傅辭洲閉上眼睛,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小餘呢?”傅蓓蓓在傅辭洲身邊坐下,小聲問道。  傅辭洲不想說話,隻是把頭往旁邊又偏了偏。  “小洲,”傅蓓蓓拉了拉傅辭洲的衣袖,“你在這裏幹什麽?去和小餘好好說一說…”  “說什麽?”傅辭洲聲音略顯疲憊。  傅蓓蓓抿了抿唇,眸中滿滿全是擔心。  傅辭洲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奶奶,道:“無論我說不說,他都會對奶奶負責…”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傅蓓蓓哽咽道,“我說的是你們兩個…”  傅延霆的目光輕掃過來,傅蓓蓓的話一頓,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你去把小餘找回來。”  傅延霆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鍾妍推到病房外。  “七年了,你放過他們吧。”鍾妍懇求道。  傅延霆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鍾妍,然後轉身離開。  -  祝餘被林巍帶走後也沒在住院部裏多呆。  兩人直奔地下停車場,這裏空曠無人,是個發泄冷靜的好地方。  林巍靠在車前,火機點著香煙,夾在指間緩緩地抽。  他垂眸看著祝餘蹲在一旁發呆,蹲久了腿麻了,幹脆就直接坐在地上。  “髒不髒?”林巍嫌棄地一點煙灰。  祝餘頭也不抬,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默不作聲。  “你出息呢?”林巍蹲在他的麵前,“見到人連喘氣都喘不過來?”  祝餘微微抬眸對上林巍的眼睛,對方身上煙味濃重,讓他皺眉偏過了頭。  林巍嗤笑一聲,撚滅煙頭:“學弟,見著前男友有那麽激動?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複合然後把我一腳踢開?”  祝餘動了動幹澀的唇,啞著聲道:“我沒資格踢開你,”  林巍被祝餘的話逗笑了:“行啊你,不把我當人看?”  “沒有,”祝餘撐著膝蓋緩緩站起身,“是你不把我當人看。”  林巍擋在他麵前,饒有興趣地等著祝餘接下來的話。  “如果你把我當人看,也不至於在我拒絕無數次後依舊不當真,”祝餘像是有些累了,走去車邊握住車門,“你的人生太順利了,一旦遇到挫敗,就會想著把它鏟除。我就是你解決不了的挫敗。”  “砰”的一聲,祝餘被林巍一推,後背抵在了車門上。  “我用七年去鏟除一個挫敗?”林巍咬著濾嘴,俯身逼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個傅辭洲就不能有人對你有意思?”  說話時嘴唇蠕動,帶著煙灰輕顫抖落。  林巍見祝餘麵露嫌棄,抬手把煙摘下來。  “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林巍捏住祝餘的下巴,“他喜歡的是你嗎?”  祝餘指尖發顫,偏頭打開林巍的手。  “誰不喜歡十七歲活蹦亂跳的小可愛啊?”林巍的手臂堵住祝餘去路,繼續道,“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和那個時候還有哪裏是一樣的?你是原來那個祝餘嗎?他還喜歡你嗎?”  祝餘看著林巍,呼吸有些亂了。  “躲避是怕失望嗎?”林巍靠近問道,“是準備回到他的身邊繼續演戲?做那個人見人愛,活潑開朗的‘祝餘’?”  祝餘睫毛顫了顫,但是很快冷靜了下來:“林巍,你不應該用我告訴你的事情刺激我,你這樣很容易讓我的病情加重…”  “那不更好嗎?”林巍輕笑一聲,“嚴重到你看到他生理不適最好。”  他的話音剛落,被祝餘一把揪過衣領,反壓去了車前蓋。  “林巍,你救我一命,就算殺我也沒關係。但是你既然入了這一行,最基本的準則還是要遵守,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利用這個身份…”  他氣勢洶洶說了一半,但是又中途停住了。  “你不會,”祝餘有些茫然地把林巍放開,“你又在激怒我。”  林巍啐了口血沫,靠在車上哈哈大笑:“這熱血正義感是怎麽回事?祝餘,你真是…好騙啊。”  祝餘閉上眼睛,懶得再聽這人胡言亂語。  林巍雖然整天吊兒郎當不著調,但是還是一個比較有原則的人。  不然祝餘也不至於跟一個爛人相處了這麽多年,現在還依舊沒看清他的本質。  “不過我是真對你有意思,”林巍笑夠了,再認真看向祝餘,“為了你我三年沒談戀愛,這還不能證明我的真心?”  祝餘瞥他一眼:“你的真心可真廉價。”  兜裏的手機震了震,祝餘打開來看是祝欽的電話。  快到中午了,祝欽打算去買點年貨回去。  “我爸來醫院接我,”祝餘掛了電話,抬腳走去電梯間,“你自己走吧。”  -  前幾年祝欽一直都住在老家,說等祝餘工作地點定下來後再跟著過去住一段時間。  現在祝餘工作了快兩年,也在元洲買了房子,祝欽今天趕過來,就準備在元洲過年。  父子倆吃了頓飯,又一起逛街買了一大堆年貨回去。  祝餘在家整理了一半,六點還要回醫院上班。  臨出門前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把傅辭洲的事告訴祝欽。  這些年祝欽像是知道祝餘心裏放不下,也沒有像別的家長一樣催著人找對象。  時間能產生隔閡,自然也能拉近關係。  那些漫無止境的夜晚,支持著祝餘走下去的,還有這麽一個爸爸。  “什麽時候下班啊?”祝欽把祝餘送到門外。  “夜班,明早九點回來。”祝餘說。  祝欽點點頭:“路上慢點。”  樓道裏的感應燈時亮時滅,可家裏房門一直開著,照出一小片溫暖的橙光。  直到祝餘走進電梯,那片光都還沒熄。  “爸,”祝餘又把電梯按開,“關門。”  “哎,”祝欽的聲音從門邊裏傳來,“你走你的,我就關了。”  祝餘重新站進電梯裏,直到電梯門關,門才關上。  祝欽等在門口,等著他上的電梯。  晚上夜幕降臨,萬家燈火溫暖明亮。  祝餘回憶起自己的二十多年,發現也就今天感覺到了有家的滋味。  他轉了個身,後退著數了自家相應樓層。  現在也有人在家裏等著他了。  -  趕到醫院接手病患,祝餘先是悶頭寫了會兒病程記錄,直到有人敲門,這才停筆說了聲“請進”。  某某床的病人覺得不舒服,某某床的家屬覺得不對勁。  祝餘跑了幾個床位,看來看去也沒什麽大毛病。  隻是路上不巧撞著了傅蓓蓓,兩人視線相交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麽。  祝餘心裏還是有些亂的,雖然當年他隻和這位小姑相處不到半天,可是對方卻可以算是第一個知道自己和傅辭洲關係的長輩。  那時候的傅蓓蓓才帶他們去見自己的男朋友,現在陪在她身邊的人也不知道還是不是那一個人。  直到晚上,祝餘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不得不敲開了奶奶的單人病房。  好在傅辭洲不在,病床邊隻有傅蓓蓓陪著。  “病人情況怎麽樣?”祝餘的聲音很平很輕,像是在例行公事。  傅蓓蓓連忙站起身來,原本睡著的奶奶也睜開了眼睛。  猝不及防對上目光,祝餘下意識錯開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病痛折磨,七年不見奶奶似乎蒼老了許多。  她眼角的皺紋延展往後,在看到祝餘時笑出一雙彎彎的眼睫。  “小餘啊,”她輕輕抬手,被祝餘彎腰穩穩托住,“你又和小洲去哪裏玩啦?”  這句話似乎是扯著祝餘的思緒,把一切重新帶回了七年前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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