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凱諾並不同情他大姨夫,如今離婚的局麵是他自己一手促成。  然而看著結發多年的大姨和大姨夫,最終卻落得一拍兩散的下場,又替他們倍感惋惜。  “有什麽好惋惜的,誰會在乎跟他結婚多少年,天底下出軌的男人都一個德行。”大姨翻了個白眼,“咱們牟家的女人才貌都不缺,就是找男人的眼光不怎麽靠譜,我是,你二姨和你媽媽也是,一個個嫁的都是出軌渣男。”  岑凱諾心下一愣,牟慧的那番話讓他一時有些懵了:“大姨,你說我媽她......怎麽了?”  在岑凱諾看來,岑魏雖然對自己缺乏作為父親的關懷,可也不是那種喜歡花心亂搞的男人。  他縱使不喜歡現在這個重組的家庭,可當年父親也是在他母親過世以後,才重新再娶,並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前妻的行為,這件事情家族裏的人也都知曉的。  “你要這麽覺得,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這話說了出口,岑凱諾自然就不能當做沒聽見。  大姨的口吻顯然不是在開玩笑,再怎麽樣,她也不至於拿自己過世的妹妹這般調侃。  “大姨,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麽回事?”  “如果我說,成為他其實並不是你們所見的那麽正人君子,你信不信?”  “我......”一時間,岑凱諾啞口無言。  “牟妮她是我親妹妹,你覺得我這個當姐姐的無緣無故幹嘛要詆毀自己妹妹的丈夫?”  是沒那個理由。  “可是你怎麽會......”  “你是想問我怎麽知道是嗎?是你媽媽當年親口跟我說的。”  那時岑凱諾還小,對周圍的事情沒有任何記憶。  岑魏因為工作的關係,時常在北京和內蒙兩地來回奔走,夫妻二人聚少離多。  但因為有兒子作為精神依托,岑凱諾的母親自然而然將生活的重心投入到兒子身上,對於丈夫的常年出差也並不感到那麽寂寞。  起初對岑魏的行為起疑,是在牟妮帶岑凱諾,千裏迢迢去北京探望他的時候。  北京一行,岑凱諾的母親沒有事先通知丈夫,隻因一心想給對方一個驚喜。  結果卻無意間,讓她在丈夫居住的公寓樓下,撞見岑魏摟著一名陌生女子雙雙離去的一幕。  作為一名有家室的男人,哪怕與身邊的女性同事或朋友再怎麽熟絡,也不可能做出這般親密舉止。  岑魏的行為讓岑凱諾的母親無法不心生懷疑。  不是她不信任丈夫,可當日親眼所見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根本解釋不通。  所以,她趁丈夫洗澡的時候,偷偷查看了對方的手機通訊記錄。  憑著各種細節,在一眾聯係人中,她找到了一位名叫林君的女人。  從頻繁的通話記錄來看,毫無疑問,對方是岑魏每次在北京出差期間,聯係最多的異性。  女人的直覺往往準得嚇人,從最初一個不經意間被撞破的小畫麵,到最後層層排查,岑凱諾的母親最終確認,自己的丈夫的確有了外遇。  然而這一切她並不敢向自己的親人朋友坦言。  直到牟慧從香山回海拉爾探親的時候,久別重逢的姐妹倆到外頭吃飯,岑凱諾的母親酒後失言,將心裏的憋屈一股腦兒向大姐哭訴了出來。  與溫柔賢淑的妹妹不一樣,性格剛強的牟慧極力主張妹妹和岑魏離婚,理由很簡單,出軌的男人不值得被原諒,有第一次,後麵自會有第n次。  作為牟妮的親人,姐姐的出發點自然是為她好,可另一方麵,最終的決定權在妹妹手中,要怎麽處理那是妹妹自己的事情。  後來的幾個月裏,牟慧一直定期和妹妹保持聯係。  每次打電話,牟慧都會向妹妹詢問她和岑魏最近的狀況,並試圖勸阻妹妹早點結束這段隻有單方麵付出的婚姻。  經過了一段頗長時間的心裏掙紮,有一天,岑凱諾的母親主動給牟慧打電話,向她說出自己的決心。  她在電話裏告訴大姐,自己打算等岑魏下一次出差回來,跟對方攤牌,把離婚的事情說清楚。  距離岑魏回來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然而她並沒有等到那一天。  在跟大姐通完電話後的第2個禮拜,岑凱諾的母親為了就一個不幸落水的小孩,最終把自己的性命給搭上了。  回憶過去的往事,大姨又氣又恨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真是替我的妹妹不值,那個時候我是原本打算當著全家人的麵,把岑魏那家夥的不恥行為揭發出來的!他對不起我妹妹,因為這件事,我找那混蛋吵了好幾次,可他死活不肯承認,偏偏我手上也拿不出任何證據,我又有什麽辦法?”  她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天底下的男人我不敢說百分之百,但起碼有百分之八九十都幹過那種事情,要麽精神出軌,要麽肉體出軌,要麽兩者一起。”  年過半百的大姨顯然曆過許多大風大浪,但作為男性的一員,岑凱諾還是忍不住反駁了一下:“其實也有好男人的存在。”  “那是極少數的存在,你不也說了麽,在大家眼裏我跟你前大姨夫一直都是模範恩愛夫婦?但是你們誰能想到,我倆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到最後還不是說散就散。”  岑凱諾不說話。  “以前讀大學的時候那混蛋為了追我一直死不要臉的當舔狗,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現在還不是那樣子。”  大姨一副看透了人心的口吻,嗤笑道:“人總是會變的,誰都一樣。”  從大姨家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關於大姨和大姨父,關於他的父母,還有......韓千景。  忽然間,他的心裏驀地生出幾分害怕。  大概是因為看見他大姨的經曆,以及聽他大姨說起他母親的事情。  正如他大姨所說,人心總是會變的。  結發數載的夫妻尚且如此,他和韓千景又會如何?  在他們交往以前,岑凱諾就清晰地意識到,像韓千景這種外在條件優越的男生,不光受女生們的喜歡,不少男人也對他虎視眈眈。  而他們又那麽年輕,同性的路子相比起異性戀,更加的不好走,一輩子那麽漫長,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回到住所剛過十二點,韓千景房間裏的燈是亮著的,說明他已經回來了。  岑凱諾將打包回來的東西擱餐桌上,換了拖鞋,伸著懶腰朝房間裏走。  “我從大姨那兒帶回了很多吃的,還有椰汁芒果西米露,你要不要趁熱喝一點?”  房間裏的人沒有回話,等到岑凱諾走到房間門前的時候,卻看見遊曉白坐在床邊。  一股濃烈的酒味充斥著整個房間,此時的韓千景醉醺醺的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  遊曉白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快速站了起來,似乎他也沒有料到岑凱諾會在這種時候突然回來。  在岑凱諾說話之前,遊曉白搶先開口:“韓哥他晚上吃飯的時候跟大家玩遊戲,給灌了不少酒,我家剛好順路,所以把他給送回來。”  遊曉白交代完畢,以時間不早為由,匆匆離開了。  從頭到尾沒有和岑凱諾有過多的交流。  岑凱諾嫌棄的捂了捂鼻子,垂著眼眸,衝韓千景瞪視:“讓我不要喝酒,你自己卻在外麵喝成這樣,有意思嗎?!”  他有些生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  第60章   岑凱諾不希望自己成為那種動不動就愛隨便吃醋,亂起疑心的人,可有時候,情緒的變化這種由不得他自己。  那天到大姨家裏吃飯的時候,牟慧跟他所談的那番話,在後來的一些日子裏,始終在岑凱諾腦海中反複縈繞。  他當初答應與韓千景交往的時候,的確沒有想過太長遠的事情。  5年以後,10年以後到底會怎樣,他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如今別說5年10年,他們才交往不到一年時間,自己就對韓千景產生了岌岌可危的信任危機。  或許是他不夠信任對方,又或許是他對自己不夠自信。  這條愛情的道路能夠走多遠?  他心裏也沒底,不管怎樣,也隻能先走了再說。  禮拜六是傅辰的生日,在此之前,這位戶外一哥已早早的向同行發出生日邀請,但凡是同城的銀狐主播,以及他家誰有,都可前來參加生日派對。  認識傅辰的人都知道他好玩成性,理所當然的,派對地點選定在香山的某大型夜店進行。  傅辰此前對自己照顧有加,岑凱諾都記得。  於情於理,對方的生日自然必須積極捧場。  前來參加派對的各路主播和水友比想象中的還要多,往日連預約都得排號的高檔夜店,今晚直接被傅辰包了全場。  專門為這次派對聘請回來的dj,此刻正在台上一邊打碟,一邊與台下賓客們積極互動。  在他身後的led大屏幕上,投放著傅辰的直播房間號,“626牛逼”幾個酷炫的大字。  傅辰興起之下,直接開了一瓶黑桃a洗手。  “今晚所有消費由我傅爺買單!兄弟們不醉不歸!”  岑凱諾甚少來這種夜店場所遊樂,現場的音樂哄得他有些耳鳴,但見大夥兒興奮的沉浸在熱烈的生日氛圍之中,為了讓自己顯得合群,他便也裝出一副同樣樂在其中的表情。  “小凱!來咱倆喝一杯!”傅辰舉著一支啤酒遞到岑凱諾洛跟前。  當他準備伸手去接的時候,手突然一頓,止在了半空。  岑凱諾反射性地轉過頭去看了韓千景一眼。  習慣成自然,哪怕最近和他鬧了一些別扭,岑凱諾會在喝酒之前,下意識的征詢一下韓千景的意見。  韓千景輕輕點頭,提醒道:“注意別喝太多。”  “這話就不對了。”傅辰揚起眉頭,伸手搭在韓千景的肩膀上,“難得出來玩,最重要的就是盡興!”  “辰哥,這家夥酒品太差,一會兒把你的生日場子給鬧翻了就不好。”  “那沒關係。”傅辰大手一揮,“他把這夜店拆了我也賠得起!”  不清楚二人實際關係的他,自然不了解韓千景的用心良苦。  “來來,你們兩別光愣站著,一塊來玩遊戲!”傅辰說罷,將兩個人帶到另一頭的卡座裏,“大家都聽好了!按照慣例,不玩真心話,隻玩大冒險,沒有咱不能玩,隻有你玩不起!”  夜店的氣氛昏暗,周圍人也多,有時未免看不清旁邊人的長相。  岑凱諾和韓千景不像其他人那麽來勁,但既然傅辰如此說道,好歹也得給個麵子,玩上幾局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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