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慢點兒。”  “怎麽回事?你怎麽會來這裏?“  “這是要去哪兒?”  一直不說話的韓千景忽然停下了腳步,終於開了口:“為什麽會跟他在一起?”  韓千景口中的那個“他”指代何人,答案不言而喻。  剛才的包廂裏,也就隻有江予冶是他們共同認識的。  “偶然遇見而已。”岑凱諾有點微醺,剛回答完,又掄起酒瓶喝了一口。  韓千景將他手裏的啤酒奪走:“怎麽個偶然法?”他的聲音聽上去明顯不悅。  “快把酒還給我。”  韓千景不給:“先回答我。”  岑凱諾抬起雙眸,瞅了他一眼,閉上嘴唇不吭聲。  幾天不見,小傻der的氣色好了不少,但心情卻十分糟糕,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談不上為什麽,隻是源於韓千景的一股直覺,那件事情似乎與江予冶無關。  韓千景不曉得他此刻到底是因為喝多了,腦袋昏乎聽不清自己的話,還是存心不想回答。  漆黑的夜空毫無預兆地降起了大雨,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四下空曠沒個遮擋的地方,韓千景重新牽起岑凱諾的手,帶著他撒腿奔跑,從大街拐入旁邊的小路,在一家廟宇的屋簷下暫時躲避一會兒。  剛才沒得到答案的問題,韓千景沒再開口追問了。  岑凱諾望著遠處,默默聽著嘈雜的雨聲。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晚飯那會兒岑魏在餐桌上說過的話,想起岑魏給自己發  第74章   這個鍾數,所有的超市早已經打烊了,附近唯一能夠買到酒的地方隻有24小時便利店。  岑凱諾沒跟韓千景客氣,將便利店冰箱裏所有的啤酒全部掃光。  他酒量差勁得很,壓根也喝不完那麽多,但既然執意要拿,韓千景便照單全收。  之前的病還未痊愈,韓千景最近都在養胃,沒法碰酒,岑凱諾坐在客廳自個兒喝,他便陪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把小傻der帶回白雲公寓的時候,韓千景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會發酒瘋大鬧一場了,眼下的狀況卻讓他有點意料之外。  岑凱諾沒哭沒鬧,安安分分地捧著啤酒,一口接一口地喝,乖得不像話。  韓千景數了數桌麵上的被清空的那些易拉罐,五個,差不過已經是岑凱諾的極限了。  “啪——”岑凱諾將第六個空罐子往茶幾上一擱,踉蹌著身子從地板上站了起來,往裏麵廊道的方向走去。  “要去哪兒?”  “上廁所。”  他說話來有些含糊,走起路來還跌跌撞撞,感覺隨時就要摔倒在地上。  韓千景不放心,跟過去扶他一把,結果岑凱諾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又不打算進去了。  韓千景輕輕推了推他,見他杵著不動,問:“不是要上廁所?裏麵就是。”  岑凱諾搖搖頭:“不去了,好累。”  “那就回房間睡覺。”  岑凱諾又搖了搖頭:“不是!不是!”  喝醉酒的小傻der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揣摩,韓千景將他左搖右晃的身體穩住,耐著性子道:“累了就去睡覺,休息充足才有精神。”  “可是睡醒了也好累。”岑凱諾困頓地揉了揉眼皮,輕聲說:“戶外好累,每個月的流水任務好累,一個人生活好累,跟家人相處也好累......”  他的語氣越來越弱,說著說著,身體往前一傾,將腦袋靠在韓千景的肩膀上。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四周一片寂靜。  平穩的呼吸聲清晰的傳入韓千景的耳膜,他嗅著空氣中飄散的酒精氣味,半晌不說話,臂膀一伸,將眼前的小傻der摟入懷中,動作輕柔地,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後背。  酒不能解決煩惱,人們之所以喜歡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喝酒,大都是希望借助酒精的麻痹作用,短暫地從疲憊的現實中抽離出來。  人醉了,夢不醉。  岑凱諾做了個很長的夢,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這幾年裏,他時常會夢回從前,夢中的他,從當事人變成一名旁觀者,親眼目睹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又無法伸手觸及。  他看見自己站在那間小出租屋的客廳裏,拿著一本台曆,在上麵寫寫畫畫,若有所思。  還有兩天就是韓千景的生日,他盤算著該怎麽為對方慶祝。  岑凱諾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畢竟是和男友確認關係以後,給對方過的第一個生日,不能馬虎。  早在一個禮拜前,他已事先把消息在好友群裏散播,跟大家一起商討生日派對要怎麽辦。  他本想給男友一個驚喜,但嘴巴不夠緊密,逢人就說,消息傳著傳著,就傳到了當事人那裏。  “不就是個生日而已,怎麽還搞得人盡皆知。”韓千景對這種事情不是特別看重,他原本隻想著和岑凱諾一起簡簡單單地吃頓飯就夠了。  “人多熱鬧嘛,再說我都已經跟大夥兒說了,他們都很熱情說要為你慶祝。”  計劃早已經訂好了,身邊的朋友也特意在那天留出空檔,不好取消。  韓千景把岑凱諾拉到跟前,在他的腰上捏了兩下:“派對什麽的我沒意見,不過等結束以後,回家你陪我再吹一次蠟燭。”  “一天過兩次生日,你不要太貪心了。”岑凱諾往他腦門上敲了敲,轉身去拿手機訂蛋糕,要兩個,大的帶去跟大夥兒一起享用,小的放在家裏,回來以後他們兩個人吃。  派對場地定在傅辰介紹的一家私人會所,韓千景在香山的社交不多,除了何先以外,來參加派對的還有幾位韓千景以前打工認識的朋友,以及本市一些關係比較熟的水友。  岑凱諾原本是打算跟韓千景一塊出去吃晚飯,然後再過去會所與大家匯合。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他到陽台收完衣服,準備在出門前先洗個澡。  兜裏的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岑文熙發來了兩條微信。  【岑文熙】:哥......有個壞消息要跟你說  【岑文熙】:爸他過去香山找你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岑凱諾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岑凱諾】:爸他找我什麽事?  岑文熙的輸入狀態斷斷續續持續了五分多鍾,等到岑凱諾洗完澡回來再看手機,收到了一大段話。  【岑文熙】:是這樣的,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在搞直播嗎,我一直有關注你的直播間,平時有空會點進去看看。那天我在房間裏邊看你直播做作業,中途上了個廁所,結果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老爸進了我的房間......他知道你做直播的事情之後很生氣,把我的手機都給摔壞了,我是真沒想到他這麽激動。然後昨天晚上我看見他在房間收拾行李,還聽見他跟我媽說要去一趟香山,總之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大段對話發出去以後,岑文熙又給他發了個悲傷的表情。  岑凱諾剛讀完岑文熙的信息,岑魏的電話立馬就十分趕巧地打了過來。  岑凱諾呆愣地盯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手指的溫度有些冰涼。  他深呼吸一口氣,鎮定地摁下了通話鍵鈕,朝那頭的人喊了一聲:“爸。”  “你現在在幹什麽?”岑魏的聲音四平八穩,這種暴風雨前夕的平靜令人尤為不安。  “今天休息,在住所裏搞了一下衛生。”  “是麽?我今天過來香山了,晚上出來一起吃個飯。”  “今晚?可是我約了朋友......”  “我有要事找你商量,你朋友那邊暫時先推掉。”岑魏不容他推辭,說完便掛了線。  已經換好衣服的韓千景從臥室走了出來,拿起櫃子上的手機和鑰匙,走到玄關準備換鞋出門的時候,見岑凱諾仍坐在沙發上不動,催促道:“還不快走,剛才不是說肚子餓來著?”  靜默了數秒,岑凱諾才開口:“我今晚可能陪不了你吃飯......”  “怎麽了?”韓千景問道。  “我大姨剛才找我說有點兒急事,讓我趕緊過去。”  韓千景沒有懷疑,隻是出於關心地詢問道:“是什麽急事?”  “就我那大姨夫,他兩之前不是離婚了嘛,這會兒大姨夫好像又跑回去找我大姨來著,我得過去幫忙調解一下。”  韓千景擔心他一個人出狀況:“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大姨夫脾氣暴躁,我怕他見到外人,鬧騰得更厲害,晚飯你約先哥一塊兒吃吧,晚點我直接過去會所找你。”  韓千景把車鑰匙塞到他手中:“你大姨住的遠,我待會打車過去找何先。”  握著手中的鑰匙,岑凱諾心中升起一股愧疚。  他不想對韓千景撒謊,但家裏有的事情比較複雜,他著實不知如何開口。  岑魏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如果今天不去見他,早晚他會找上門來,到那個時候,情況沒準會變得更加糟糕。  韓千景離開住所以後,岑凱諾獨自坐在屋裏發呆了許久,直到岑魏再次打電話過來催促,他才慢吞吞地起身離去。  岑魏讓岑凱諾直接到酒店房間裏找他。  “要吃什麽就在這兒點,等會讓服務員送上來。”他將一本餐牌遞給岑凱諾。  之所以選擇在房間裏就餐,那是因為有的事情,不宜在人多的地方交談。  岑凱諾和岑魏之間的相處不像父子,反倒像是領導和下屬。  岑凱諾直著腰板坐在椅子上,精神繃緊,隨時等待著上級的問話。  他心不在焉地將餐單翻了又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聽你弟說你在做直播。”岑魏顛倒是非黑白,完全否認一切的緣由是他擅自進入岑文熙的房間,擅自查看兒子的手機。  岑凱諾知道瞞不過去,“嗯”了一聲,坦然承認一切。  “這種事情跟要飯的沒什麽區別,今晚回去收拾一下行李,過兩天跟我到北京,我給你安排個工作。”岑魏的語氣顯然不是在跟他商量。  然後又道:“雖然你才剛畢業,但人生規劃還是越早越好,我有幾個朋友,他們家姑娘都跟你年紀差不多大,回北京以後有空我帶你去竄竄門,多認識幾個朋友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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