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不嫁就是抗旨,不用等半年,我們全家就因為抗旨而先滿門抄斬!」這道聖旨一下,他也是一肚子的氣惱,但再氣惱又能如何,真要抗旨賠上全家嗎?他隻能對著王氏吹胡子瞪眼睛。


    「可是也不能讓美玉白白送死啊!」王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忽然間她想到一個人。「老爺,不如、不如您進宮去求皇後娘娘吧,求皇後娘娘為我們美玉作主,請皇後娘娘出麵讓皇上撤了這道聖旨,您看如何?」丈夫是幫皇後做事的人,皇後一定會幫忙說情的。


    「愚蠢,我去求皇後讓皇上把聖旨收回,這不是給皇上打臉嗎?我這官還要不要做!」薑世博生氣地揮著手臂怒喝,「你知不知道,皇上會賜婚就是皇後向皇上提議的!」


    「難道您就真能這麽狠心?」王氏回他一句後又是哭得肝腸寸斷。


    「我狠心?好,你有辦法,你去想!」薑世博氣得雙眼暴凸的撂話。「沒法子就給我閉嘴,你這女人遇事就隻會哭!」


    這話一吼完,大廳裏的哭聲沒有止住,反而又是一陣號啕大哭。


    看著女兒跟妻子還有母親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薑世博簡直是七竅生煙卻又罵不得。


    半晌後,薑世博實在是受不了了,氣得起身甩袖,對著外邊的管事吼道:「老王,進來把這聖旨請到佛堂裏去供奉起來!」


    「是。」一直在外邊候著的老管事趕緊進入大廳,恭敬的將燦黃的聖旨請到佛堂。


    這時哭得老淚縱橫的薑老夫人看著那道被老管事緩緩請到佛堂去的聖旨,混沌的腦袋裏突然閃過幾個畫麵,哭花的老眼倏地出現一絲精明光亮。


    「有了,有辦法了!」


    「有辦法?!」大廳裏的其他三人頓時睜大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薑老夫人。


    「是的,我有辦法不讓美玉嫁給那個大煞星了。」薑老夫人趕緊擦幹臉上的老淚,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什麽辦法?娘您倒是快說,別故弄玄虛。」薑世博催促著。


    「就是,奶奶,您倒是快說啊,您這辦法要是不趕緊說,晚上我就去投井自殺了。」薑美玉快速的止住眼淚,拿著帕子擦了擦哭花了妝容的精致臉蛋。


    「老夫人,求您趕緊說了,媳婦就美玉這麽一個女兒,我這做娘的可是比她還心急心痛啊!」王氏也忍不住大膽犯上的催促薑老夫人。


    「乖孫女,你別急,奶奶這辦法肯定可以的。」薑老夫人矍鑠的眸光看向一臉等待的兒子,「兒子,你忘了你還有個女兒嗎?」


    「嗄?」薑世博一時沒回神的緊皺著眉頭。


    「你糊塗啦,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張氏在棺材中所生的孩子嗎?」薑老夫人提醒他。


    薑世博與王氏這才猛然想起,薑世博拍了下額頭。「娘不提,兒子倒真的忘記自己還有這個女兒,這孩子不是一直由娘您照顧的嗎?」


    薑老夫人氣呼呼的瞪著他。「我還不想這麽早被那煞星克死!」


    一旁的王氏連忙提醒丈夫。「老爺,您忘了,這孩子五歲的時候就已經被道姑給帶走了。」


    「五歲?有這回事?」薑世博一臉莫名。


    「沒錯,那煞星五歲時剛好有一名道姑經過我們府前,我便讓那道姑帶走那煞星,從此跟我們薑家沒有任何關係。」薑老夫人再次提醒兒子。


    「既然如此,娘為何提起她?」


    「自然是要讓你派人到山上把她接回來。」薑老夫人語氣冷然的說著。


    「老夫人,您怎麽突然要將那煞星接回來?您別忘了當年她可是害得美玉差點淹死!」王氏驚呼。「您要將她接回來,這不是又要禍害大家了嗎?您忘了她那張嘴嗎?當時她曾經說過七姑婆旁邊跟著兩個一高一矮的人,說要來抓她,沒有多久七姑婆就往生了,還有她說湖邊站著一個透明的……」


    「閉嘴!」薑老夫人朝她怒喝一聲,手中的拐杖朝地上用力一敲,發出撞擊的沉悶聲。


    「……是。」王氏即刻閉上嘴巴,將未吐出的話全咽下肚,但心裏全是不甘。


    「我讓博兒接那煞星回來自有我的用意。」


    「母親請講。」


    薑老夫人拿過一旁已涼冷的茶喝了口,「接那煞星回來的目的,便是讓她代替美玉出嫁。」


    「什麽?出嫁?!」在場所有人再次異口同聲驚呼。


    「既然聖旨上隻寫著,由薑家長女嫁給嶽涯為正妻,並沒有指明是哪一個人,而那煞星比美玉早出生兩天,真要論起來,她才是薑家的長女。」


    一聽到薑老夫人提起那事跟那煞星,王氏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老夫人這一句話,瞬間將她從正妻的地位打落成了侍妾。


    雖然她極力不願意承認薑厭那煞星就是薑家的嫡長女,一回來美玉就會從嫡長女的身分變成庶出,可事到如今不承認就沒法子救美玉,王氏再不同意也隻能咬牙點頭。


    當年她與丈夫是遠房表兄妹,因家道中落而前來投靠表姨,也就是老夫人,因此與表哥互生曖昧情愫,但薑老爺子反對,同時為表哥訂了一門親事,對象就是張氏。


    在老夫人極力斡旋下,老爺子同意她與張氏一同入門,口頭上說了張氏為正妻她為妾,她願意才允許她進門。


    隻是沒想到她們兩人進門不久後,老爺子便因為意外身亡,丈夫又因為較為寵她,常惹得張氏不悅,丈夫常為她們兩人的紛爭感到頭疼,便發話說誰要有辦法為他產下子嗣,不論男女,就是正妻,另一人為侍妾,必須對另一人永遠恭敬。


    萬沒有想到張氏竟然與她同時懷有身孕,甚至比她更早生產,但最後張氏難產而死,他們都以為張氏腹中的孩子也會跟著她一起死去,卻沒想到她腹裏的孩子竟在她入殮後產下。


    一想到這個她就恨!


    這個殺千刀的孩子,不管她是在何處出生,她一出生就注定自己是個侍妾,她的女兒隻能是庶出!


    當年要不是老夫人疼她,加上棺中所出生的孩子被認為不祥之人,老夫人極力反對承認那個孩子是薑家的孩子,她才能夠成為丈夫的正妻,而美玉也才能是嫡女,而這事後,雖然丈夫又納了好幾名小妾,但她也已經坐穩了主母之位了。


    經母親這麽一提醒,薑世博才想起他已經遺忘的過去,似乎是有這麽一回事,當年張氏所生的那個孩子比美玉早出生兩天,那孩子自棺材裏抱出來後便交給張氏的貼身丫鬟照顧。


    由於王氏即將產子而張氏又剛死,他更擔心王氏會像張氏那樣邁不過生產這一關,心情是煩躁不安,當時張氏的貼身丫鬟曾經問過他,那女兒要取什麽名字。


    他隨口吼了說他看到那孩子就厭惡,就叫她厭惡!


    那孩子自出生後,他便從未見過她一眼,也不知她真的是否就叫厭惡,這孩子後來是怎麽處理的,印象裏似乎都是當時還掌中饋的母親在處理。


    薑世博皺著眉頭,「母親,這樣好嗎?我們可是從來沒有盡到養育她的責任。」


    「沒什麽不好的,若沒有養育她,她能平安長到五歲被道姑帶走嗎?就算要她報恩替嫁都說得過去。」薑老夫人朝他怒喝一聲。


    「隻是那孩子現今也不知長得如何?」


    「就算是長得歪瓜裂棗,她也得替美玉嫁給克妻的嶽涯。」薑老夫人已經打定主意不容許反駁。


    「這……」薑世博猶豫遲疑著。


    一旁的王氏連忙幫忙鼓吹,「老爺,您快答應吧,難道您真的想看美玉去死?」薑世博沉吟了聲,「母親,您說那孩子叫什麽?現在如今人在哪裏?」


    「叫薑厭,現在人在黑旗山山上一間叫玉虛觀的道觀,當年領她走的道姑叫玉仙道姑。」


    薑世博沉吟了下後便做下決定,對外頭的人喊了聲,「來人,火速上黑旗山的玉虛觀將薑厭接回!」


    烈日當頭,王子霏坐在溪水邊拿著洗衣棒用力地敲打著衣服上頭的汙垢,即便是坐在水邊還是覺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但她今天要是再不把衣服給洗了,今晚她就沒有衣服可以換了。


    「子霏、子霏!」


    王子霏身後又傳來薑燕那消失好幾天的聲音,她撇了撇嘴停下敲打衣服的動作,回過頭瞪著飄在半空中的薑燕,「你不是失蹤了,我以為你不想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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