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一個可能,被當成舞姬一樣養在家裏,陪著來訪的客人或是被當成貢品一樣獻給某個男人。


    她長年住在山上,可能不知道,在京城有許多富豪仕紳或是大官府裏,不受寵的女兒會被自己的父親當成貨物一樣,送去陪對自己前途有幫助的男人睡覺,就像是在家裏養個舞姬陪著來訪的貴客一樣。


    通常多年來不聞不問,卻突然把人接走,都是有著利益掛勾的,雖然說他對王子霏還不是很了解,但這一陣子的相處,他知道她是很嫉惡如仇的,像這種有可能逼良為娼或是為自己利益而犧牲女兒的事情被她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逃走。


    但她若真的選擇逃走,對他來說反而不好,也許危機會緊接著到來,他不得不提防,隻好保守的回答她的問題。


    「嫁給死老婆的或是找老伴的……」王子霏整張臉僵硬地盯著嶽涯,嘴角吃力的抽搐著。嶽涯點了點頭。


    「這就表示,我有可能是被人接回來去當人家現成的後媽,然後聽著比自己大幾十歲的男人叫我一聲娘,甚至還有人會叫我一聲祖母……」光是想到那場景她就覺得一陣惡寒,一身雞皮疙瘩猛冒。


    「有可能。」


    「天啊,好恐怖!」王子霏抱著頭驚恐的尖叫。


    「這隻是假設,並不一定是真的,也許真的是良心發現接你回去享福。」


    「最好是這樣啦!你沒看到那兩個人對我的態度嗎?吼來吼去的,我若真是寶,下人才不會是這種態度。」王子霏橫了他一眼。「對了,你有沒有什麽計策,要是萬一遇上你說的事,我要怎麽脫身?」


    「不動聲色,觀察地形,放鬆看守你的人的戒心,等待最佳時機逃跑。」


    「好辦法,反正一句話,我回到那裏裝乖裝傻便是。」


    「對。」


    漸漸的,馬車滾動的車輪緩緩停了下來,排隊跟著等進城的人一起接受盤查。


    「京城到了,過了那道城門就是大齊最繁華的帝都。」


    「這麽快?」王子霏從馬車窗探出頭望了一下。


    隻見前方隊伍車水馬龍的排隊等著盤查,還有嚴格執行任務的官差,連老人都要脫帽檢查,馬車裏的人也得下車接受盤查。


    王子霏心下一急,若是讓官差進馬車或是讓嶽涯下車受官差盤查不就露餡了,難保官差裏沒有混著殺手。


    「嶽涯,以前進城就盤查得這麽嚴厲嗎?」


    「沒有,以前較為鬆散。」


    她又探頭看出去,剛好看到一個身型與嶽涯差不多的男子,被要求拉開衣裳檢查腹部是否有傷。


    「嶽涯,看樣子官差是針對你而來的,說不定殺手就混在裏頭。」她指著車窗外那接受盤查搜身的男子說著。


    「有可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嶽涯眉頭不由得糾緊,看樣子對方是不打算讓他活著回到京城,究竟是誰布下天羅地網要取他性命?


    「你打算怎麽辦?」


    「現在也隻能先靜觀其變了,自亂陣腳隻會打草驚蛇。」


    王子霏敲敲前頭的車壁,那道隻有一本書寬的小窗被推了開來。高瘦男子惡聲惡氣的問:「什麽事情?」


    「到京城了是吧?」


    「沒錯。」


    「那為什麽不走了?」


    「等著接受盤查。」


    「你不是說你家老爺是大官,怎麽大官出城辦事情,回來還要接受盤查?我看你們是坑我的吧,真想讓我相信是我爹讓你們帶我回去的,就耍威風給本姑娘看,否則本姑娘就認定你們兩個是騙子,讓官差將你們抓起來!」王子霏一邊揶揄,一邊威脅。


    「進了城門就是京城了,你還怕我們騙你?」


    「人家說狗仗人勢,那就讓我看看啊!不然等等輪到官差盤查你們時,我一定會讓官差把你們抓起來,說你們是人口販子。」


    高瘦男子氣憤地咬牙,激不得的怒喝一聲,「你給老子等著!」說完,用力拉上小窗。


    王子霏將馬車窗關好後就靜靜的等著,其實她心裏也很緊張,不知能不能過關,接著她感覺到馬車駛離等待進城的隊伍,隨即一陣吆喝怒罵聲傳來——


    「瞎了你們的狗眼?沒有看到這個腰牌嗎?馬車裏坐的是我們老爺的家眷,你們幾個瞎了狗眼的還敢盤查,要是驚擾了我們小姐,老子我就讓你們明天都進地牢裏去!」


    正如王子霏所預料的,這幫官差一聽見是某位大官的家眷後,便馬上放行,一刻也不敢阻擾,嶽涯就這麽一路平安進城。


    阿水跟高瘦男子將馬車停在一處巷子口,又推開車壁上那個小窗,對著裏頭的嶽涯喊著,「喂,老頭,京城到了,你趕緊下車,要是管事知道我們還帶著你一起進京城來依親,我們少不了要挨一頓罵,你不要害我們被責罰了,趕緊下車!」


    「是是,兩位小哥說的是,老朽這就下車,不會給你們添麻煩。」裝成老漢的嶽涯靦腆的點了點頭,又鞠躬哈腰的道謝,還不忘自腰帶裏取出兩枚碎銀,透過小窗口塞到高瘦男子手裏,這才背著自己的行李吃力的下車。要下車前嶽涯不忘小聲交代,「王姑娘日後若有事,記得去寫著嶽字的店鋪指名找在下。」


    「知道了,後會有期,你趕緊走吧,小心點別被發現了。」王子霏朝他揮揮手後拉上馬車門,對前麵催促了聲,「走了。」


    不多久,馬車在一座巍峨的大宅門前停下來,厚重的大紅門上有銅獅門環,門前還有兩隻大石獅,一看就是極為富有的大戶人家。


    王子霏抱著包袱仰頸看著門前上頭那閃著金光燦燦的薑府兩字的大門匾。


    這裏就是阿燕的家?這麽富麗雄偉豪華,家產定是十分豐厚,真是太可惡了,竟然就這樣對阿燕不聞不問的,甚至取名時還給她取叫厭惡,這孩子何罪之有?若不是遇上道姑後來給她改了名字,阿燕還要一直委屈自卑的活在被厭惡的陰影裏呢!


    突地,她的背後傳來薑燕的聲音——


    「這裏就是薑府啊……」


    王子霏小聲的低聲提醒她,「別鬆懈了,跟緊,誰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麽事,人生地不熟的,你不要亂跑,要隨時待在我身邊提供有利的線索給我。」


    「薑厭,快進屋去,老爺跟老夫人已經在大廳等你。」高瘦男子敲了大門後,見門房開了大門,他催促著她趕緊進府。


    薑府裏的人似乎都知道她要回來的事,她前腳才踏進薑府門檻,便有一名家丁前來領著她前往大廳。這一路上她沒少招到白眼跟恥笑,看來阿燕在這薑府的地位是連一個下人都不如。


    穿過兩旁花木扶疏的八角花磚小徑來到大廳,裏頭早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大廳裏所有的座位幾乎都被坐滿,後頭更站著不少少爺跟小姐,從她以前看過那麽多宅鬥小說來看,這些年輕人應該都是阿燕同父異母的弟妹。


    王子霏看著高坐在前頭的華服男子,看起來頗有威嚴卻不減俊逸風采,雖是有些年紀,但保養得宜,看起來就像是三十歲左右,實在很難相信對方竟然是會將自己女兒棄之不顧的人。


    「你就是薑厭?」薑世博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質問的語氣裏有著掩藏不住的嫌惡。他微斂雙眸仔細盯著眼前這名個頭矮小、一身破爛、身形瘦骨如柴的女子。


    「燕,燕子的燕,不是討厭的厭。」王子霏糾正他,語氣裏也同樣對薑世博充滿鄙夷。「接我來的人說你是我爹,是嗎?」


    薑世博嘴角一抽,他怎麽都沒有想過自己是薑厭的父親。


    一旁的薑老夫人隨即重重拍著桌案怒喝一聲,「混帳東西!你是這麽跟你爹說話的?」


    跟在王子霏身後的薑燕一看到薑老夫人,所有模糊的記憶都泉湧上來,趕緊附在王子霏耳邊輕聲告知。


    「子霏,那個老夫人就是我祖母,是她把我丟出薑府的,我窩在街角哭泣,正好被路過的師父撿到,師父便上薑府把我討了去。」薑燕將當年的事情飛快地告訴王子霏。


    王子霏聽著薑燕愈說愈氣憤,甚至還夾雜著委屈的鼻音,她幾乎可以感受到當年孤苦無依又可憐的小薑燕傷心悲痛的心情。


    好狠的一個祖母啊,這種事情她怎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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