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十字路口，楚亦星觀察著周圍，印象中是要過馬路，但他不確定，見正好是紅燈，於是他停下腳步，決定發消息跟何斯年確定一下。 重新掏出手機，信息欄上還是沒有何斯年回消息的提醒。 楚亦星一邊四處望著一邊發了個自己定位過去。 手機很快就響起了消息提示音，楚亦星點開一看，卻並不是何斯年。 “小星星，你這是邀請我去找你？” 楚亦星一愣。 他怎麽發給了顧仟。 一定是剛剛心不在焉的時候點錯了對話框，顧仟的對話框就在何斯年的下麵，昨晚他們兩發了消息。 “發錯人了，給爺爬。”楚亦星麵無表情回了消息。 這個時候綠燈亮了起來，何斯年還沒有回複，楚亦星收起手機，先過了馬路。 說不定走著走著就想起來了。 到給楚亦星說準了，他往前沒走多久，就見到了何斯年家旁讓他熟悉的水果店，旁邊一拐，就是何斯年住的小區。 何斯年住的小區半舊不新，所以門口保安沒有他家小區那麽嚴，遇到陌生人會盤查，楚亦星直接跟著前麵一個人就過了小區的門禁。 順著主道一直走，何斯年住的那棟樓就在主道盡頭的噴泉那，左邊那棟樓。 因為一路上都有標誌物的提醒，盡管何斯年一直沒有回消息，楚亦星還是順利地站在何斯年家樓下。 正要按單元樓的門鈴，單元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推開了，楚亦星道了聲謝謝，順著他推開的門進去了。 往前走了幾步，楚亦星突然覺得剛剛出去那人似乎有些熟悉，但具體像誰一時間說不上來，停下腳步轉過身正準備瞧個仔細，那人卻已經不見了。 楚亦星甩甩頭，按開電梯門，走了進去。 何斯年家在6樓，電梯門一打開，楚亦星就見到一張蒼白而又疲憊的俊臉。 “亦星？”何斯年驚訝地瞪著楚亦星。 楚亦星走出電梯，“年哥，你怎麽不看手機啊。籃球場今天維修，打不了球啦，我們今天在你家打遊戲吧。” 何斯年頓了片刻，點點頭，“我剛剛忙著趕論文，沒看手機。” 轉身一邊掏著鑰匙一邊往家門口走。轉動鑰匙開門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觀察著楚亦星臉上的表情。 一進門，楚亦星換上拖鞋就輕車熟路地往客廳走，在電視機下麵的櫃子裏找xbox，邊找邊問，”年哥，你這有吃的沒？我來的時候沒吃午飯，餓死我了。” “隻有我昨晚點外賣吃剩的炸雞，你吃嗎？”何斯年站在餐桌那沒過來，“還是你想點外賣？” “我先吃點炸雞，我快餓的不行了。”楚亦星打開電視的藍牙，和xbox進行連接。 “那我去熱一下，正好我也有些餓了。”何斯年收拾起餐桌上兩個剛用過的水杯進了廚房。 “年哥，接口線呢。”楚亦星在電視機旁翻箱倒櫃了一通，又趴在地上，也沒找到他要的hdmi線，沒這線遊戲就沒辦法投到電視上。 何斯年此刻關著廚房的門，在洗杯子，水流的聲音完全蓋住了楚亦星的喊聲。 楚亦星問了兩聲見沒人答複，於是自己熟門熟路走向書房找去了。 楚亦星很快就在抽屜裏找到了他要的hdmi線，正準備走，何斯年的電腦突然亮了起來，是係統提醒更新電腦軟件。 電腦還沒有來得及鎖屏，說明何斯年剛用過電腦不久。楚亦星想起何斯年剛剛解釋他一直沒有看手機是在寫論文，他現在想想有些不相信。 何斯年以前跟他說過寫論文是件無比痛苦的事情。寫論文的時候，手機哪怕是響起軟件無意義的推送通知，他都會去看，更別說一個人噔噔噔給他發消息。 除非...何斯年剛剛在看什麽東西入了迷。 楚亦星瞥到了電腦上插著的u盤，眼睛突然一亮。 感情何斯年剛剛有可能是在看u盤裏的好東西啊，那倒是有可能心無旁騖，聽不見手機響聲。 這麽好的東西，他也得康康！ 眼看著電腦屏幕光暗了下去，按這時長，估計這次可真的要鎖屏了。 楚亦星趕緊坐了下來，晃動了一下電腦鼠標，讓電腦屏幕重新亮了起來。 不知道何斯年這種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人，私下裏會看什麽風格的。他這麽內斂的人，估計會看日本小清新的風格，歐美的大體偏狂野一些，他應該受不了。 楚亦星興奮地搓搓手，點看了u盤。 u盤打開後，裏麵有5個用數字命名的文件夾，楚亦星按順序點開了第一個文件夾。 令人失望的是，出來的頁麵並不是視頻，卻是一些照片，因為是縮放的小圖，看不清具體內容。 楚亦星隨手點了一張，放大的照片上出現了一張熟悉卻讓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往後翻了幾張，也都是那個身影。 全是，全都是。 楚亦星翻的越來越快，搭在鼠標上的手開始顫抖。 當看到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籃球照後，楚亦星整個人身上的血就像是逆流了一般，心髒狂跳不止。 原來偷拍的照片遠不止那麽一張，而是有這麽多張！照片的拍攝時間幾乎覆蓋了他剛上高中到現在！ 為什麽，為什麽何斯年會有這麽多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拍的照片！ 楚亦星眸子突然一閃，他想起那個剛剛在樓下看到眼熟的人是誰了！ 是那個鴨舌帽！ 楚亦星覺得渾身仿佛掉入冰窖般，手腳冰涼，身子開始控製不住地發抖。 “亦星，炸雞熱好了。” 何斯年出現在書房門口，蒼白的俊臉上依舊帶著往常溫和的表情。第27章 毒蛇 “你為什麽...”楚亦星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熟悉卻陌生的何斯年，“你為什麽會有這些偷拍我的照片！”說出這句話時，即使楚亦星已經努力克製，身子卻還是顫抖起來。 看到那麽多自己根本不知情時拍下的照片，他才知道原來在暗地裏一直有一雙眼睛無時無刻地不在盯著他，這感覺太讓人惡心而又毛骨悚然。 “你剛剛不是一個人在家吧，你見了那個鴨舌帽對不對？你們兩為什麽會有聯係！你不是把他送到警察局了嗎？” 何斯年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比在電梯門口見時還要疲憊。 楚亦星見何斯年靠近，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何斯年對於楚亦星的防備，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絲陰翳。 “亦星，你冷靜一點，聽我解釋。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你這點信任總要給我吧。”何斯年蒼白的臉上浮起絲苦笑。 楚亦星微愣。 剛剛一下子看到那麽多偷拍他的照片，給他的衝擊力太大，讓他一時間無法思考，隻能被動地接受自己所看到的。 現在想想，的確，何斯年根本沒有這麽做的意義，而且上次抓鴨舌帽時，鴨舌帽明顯是第一次見到何斯年。不然何斯年和鴨舌帽真的早就認識，那他那天看到何斯年在場後，就應該不會繼續偷拍。 楚亦星揉了揉嗡嗡作響的頭，“好，你說。” “出去說吧。”何斯年瞥了眼顯示著密密麻麻照片的電腦屏幕，抬手將筆記本電腦合上，轉身出了房間。 楚亦星頓了一下，跟著出去。 “先喝杯水，冷靜一下吧。”何斯年從廚房倒了杯冰水，遞給楚亦星。 楚亦星接過，就往嘴裏灌。 他現在口幹舌燥，確實是需要一杯水。 冰涼的水順著喉嚨一路往下，喝完最後一口後，楚亦星長長呼了一口氣，整個人頓時冷靜了不少。 兩人麵對麵坐在餐桌上，何斯年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慢慢道，“我們低估了那個鴨舌帽，他那天說的根本沒有一句真話。那天到了警察局，警察從他那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隻能把他無罪釋放。我擔心他繼續偷拍你，隻好跟他私下談判。還好，這個人愛錢，隻要給他足夠的錢，他就什麽都說。他根本不是一個多月前在麵包店偶然撞見你的，而是在更早前就盯上了你。他為暗網上一個組織拍照，這個組織的成員都是同性戀變態，最感興趣的就是你們這些未成年的男生。他說隻要我給他的價格比那些人給他的高，他就不會再把你的照片出售給他們。我擔心他這麽拍下去，那些變態遲早會找上你，所以這一個月來一直給他錢，沒想到他卻得寸進尺，越要越多。” 何斯年頓了頓，“我雖然不缺錢，但是也經不起這麽要。前幾天我告訴他我不會再給了。也許是因為我給他的錢多又爽快吧，他今天找上門來，給了我你剛剛看到的那個u盤，告訴我，他拍過的你的所有照片都在這了，讓我最後給他一大筆錢，做個買斷。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照片，沒想到會有那麽多，而且我才知道，他這一個月收了我的錢卻根本沒有停止拍你，隻不過沒有傳給那些變態罷了。不過我還是給了，但這次我做了錄音，之前一直是手機上轉賬沒辦法作為證據，這次有了錄音，如果他再無賴，我就有了證據。” 楚亦星頓住。 他以為這件事早就結束了，卻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麽多曲曲折折，原來一直是何斯年在幫他抗著。 楚亦星愧疚而感激地看向何斯年，“謝謝你啊，年哥...抱歉，我剛剛還誤會那王八蛋是你雇的，我...你給了那王八蛋多少錢？我還給你。” 何斯年擺了擺手，“你還小，拿出那麽一筆錢，肯定要讓父母知道。還是別讓他們知道這糟心事，讓他們擔心了。我是大學生，又是一個人在外麵住，多花點錢我爸媽也不會多問什麽。” 何斯年看著楚亦星仍舊充滿愧疚的眸子，笑了笑，“沒事的，那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隻是因為像個無底洞，所以我才會擔心。” 楚亦星吸了口氣，還想繼續說感謝的話，手機突然響了，楚亦星掏出手機，發現是俞子昂給他發消息。 他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麽。 “年哥。”楚亦星抬起頭，看向何斯年，“你今天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照片嗎？” 何斯年頓了一下，點點頭，“嗯，我之前也是太著急了，竟然傻乎乎地沒看到照片，就直接給他錢，他也就是吃準這點，所以肆無忌憚地問我要錢吧。”何斯年苦笑。 楚亦星心猛地跳了一下。 不對。如果何斯年今天第一次看到那些照片，那麽他之前是怎麽那麽及時知道他腳受傷的，他後來看了俞子昂的朋友圈，他根本就沒有發他腳受傷的動態。 現在想起來，何斯年打電話聽到顧仟的聲音，問的問題也很奇怪，他沒有問那是誰，而是問顧仟為什麽還會在他家裏，他和顧仟不熟卻立馬認出那是顧仟的聲音，並且還知道顧仟去了他家。 何斯年不應該知道的這麽清楚，除非... 除非暗地裏那雙一直盯著他的眼睛所看到的東西，何斯年都是及時知道的。 這個想法一出，楚亦星後脊背一陣發涼。 現在再回想起，何斯年剛剛的解釋也實在有太多不合理，在根本沒有任何保證下，他怎麽能相信那鴨舌帽不會再拍照。 “年哥...”楚亦星低著頭站起身，他此刻不敢看何斯年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來了那次何斯年給他送藥油時，那古怪而詭異，似是盯著獵物的毒蛇般的眼神。 “我先走了，被那王八蛋弄的，我現在也沒什麽心情打遊戲了。” 不等何斯年回複，楚亦星就往門口走。 他現在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離開這，但是他不能讓自己的腳步慌亂，引起何斯年的懷疑。 “亦星。”背後何斯年的聲音突然響起。 楚亦星一頓，渾身打了個顫，不知道是不是他現在太過慌亂和恐懼，他的手腳都有些發軟。 “亦星。”何斯年停了片刻，“你其實根本就沒相信我說的話吧。”何斯年的聲音陰冷而緩慢。 楚亦星心髒突然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