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有人不相信你來這兒是被那一位厭棄。」


    「六爺應該關心的是,他們為何知道我在這兒?」


    他在妓館與皇親國戚鬧出爭風吃醋的戲碼,皇上一氣之下將他驅逐出京,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四年前他鬧過另外一出戲碼,後來滾回西北,因此眾人自然以為他又回西北了,結果皇上這次卻是要他來慶豐,為何?當然是跟著性情溫和的安王學習「修身養性」,免得他一輩子娶不到妻子。


    「宮裏的關係錯綜複雜,那一位身邊難免有幾隻來路不明的小老鼠。」而且,隻怕皇上有意泄露齊明聿來這兒的事,目的當然是引蛇出洞。


    「隨他們,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不過閑人一個,毫無價值可言。」


    「震懾西戎的屠夫將軍豈會毫無價值可言?」


    「如今不在西北,而是在慶豐。」


    「但願他們與你心意相同。」


    齊明聿深深看了周皓平一眼,不再言語。沒有的事就是沒有,除非……但願他在慶豐府的日子不會太熱鬧了。


    走過來走過去,沈雲錦看著那一整排的桃子,越看越心疼,隔壁莊子的主子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桃子爛掉嗎?這是暴殄天物!


    「姑娘,別再盯著人家的桃子,那位公子說了,姑娘若敢再動那些桃子,就要將你送官。」


    紫燕想到昨日姑娘跟那位公子又碰上了,雖然這次不是偷摘桃子被逮個正著,換成那位公子在圍牆上,姑娘在自家院中,可是兩人間的火氣完全不遜於第一次見麵時。


    「他是嚇唬我的。」比鄰而居,做不到敦親睦鄰,也沒必要搞到送官吧。


    「這太丟臉了。」


    頓了一下,沈雲錦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如今的身分送官真的很丟臉。「好好好,我用銀子跟他買總可以吧?」


    抿了抿嘴,紫燕還是先發出警告,「我想姑娘是白費心思。」


    沈雲錦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可是一個時辰後,當她從隔壁的莊子回來,不得不接受一件事—— 原來銀子真的買不到人家準備放到爛掉的桃子。


    「姑娘,我說了,你是白費心思。」紫燕有一種感覺,那位公子存心跟姑娘過不去,何況看人家的衣著就知道了,那是富家公子,若是為了一點銀子就妥協了,豈不是太掉身價了?


    沈雲錦這個人一拗起來,十匹馬也拉不回來,無論如何,不達目的,絕不鬆手。


    「我看那家夥也是個驕傲的人,我拿銀子交易,他隻會覺得我故意拿錢砸人,換成是我,不也寧可桃子爛掉嗎?」沈雲錦喃喃自語的開始繞圈子,「除了人心,任何東西都有相對的價值……對,相對的價值,問題是,它們的相對價值是什麽?」


    紫燕覺得腦子快被繞暈了,連忙伸手扯住沈雲錦,「姑娘,算了,銀子買不到他家的桃子,可以上別家買啊。」


    沈雲錦臉上緩緩的綻放出花兒般的笑容,「銀子太俗氣了,如何能打動人心呢?」


    「嗄?」


    「他並非舍不得桃子,隻是純粹跟我過不去,若是我能夠拿出足以吸引他的東西交換,他豈會拒絕?」沈雲錦得意的揚起下巴,對於自個兒的聰明真是讚歎不已。


    前一刻紫燕還覺得姑娘終於搞清楚狀況了,人家就是跟她過不去,可是下一刻她又胡塗了,姑娘怎麽還是不死心?


    「既然那位公子存心跟姑娘過不去,又豈會願意向姑娘妥協?」


    「所以啊,我必須拿出足以吸引他的東西。」


    紫燕覺得姑娘根本是陷入迷魂陣繞不出來,索性順著她的思緒問:「什麽是足以吸引他的東西?」


    「不知道。」


    紫燕傻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


    沈雲錦信心滿滿的拍了拍紫燕的肩膀,「別擔心,試試看就知道了唄。」


    半晌,紫燕僵硬的唇角一抽,「姑娘,桃子不等人。」


    「放心,不出三日我就可以將這些桃子都收下來。」


    姑娘在這道圍牆前麵繞了不隻三日了,紫燕實在不想潑姑娘冷水,可是臉上的表情又藏不住真心話。


    「你家姑娘的運氣向來很不錯。」


    「是嗎?」偷摘桃子的時候被逮個正著,這叫運氣很不錯嗎?


    沈雲錦忍不住跺腳,「你有意見嗎?」


    紫燕連忙搖頭,可是「沒有」兩個字如何都出不了口。


    見狀,沈雲錦恨恨的咬牙切齒,「你對你家姑娘也太沒信心了。」


    姑娘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嗎?四年前,紫燕隻有一個答案—— 不值得,可是來到慶豐府這四年,她實在胡塗了。


    紫燕八歲來到沈雲錦身邊,當時的姑娘生性膽怯,總是嬌嬌怯怯的縮在夫人身後,聽說是遭到野貓襲擊,嚇得晚上一直做噩夢,從此膽子就變小了。四年前,二月十二花朝節,皇家牡丹園對外開放,原本姑娘身子不舒服,應該留在府裏,可是府裏的姑娘都要去,姑娘不想被排除在外,硬是拖著病體去了。


    雖然當日她跟著姑娘去了牡丹園,但是丫鬟小廝全部留在外麵不準進入,她隻能將姑娘托給大姑娘——三爺的嫡長女,沒想到短短一個時辰之後,姑娘就出事了,聽說是看到鎮國公世子太激動了,整個人撲過去摔在鎮國公世子麵前,抬頭看了一眼竟嚇得暈過去。


    回府之後,姑娘生了一場大病,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大夫束手無策,突然,二爺以姑娘「失儀」為由,斥責夫人,要夫人帶姑娘來沈家的老家慶豐府思過,不過,她們不住老宅,而是住在二爺在此的莊子。


    她們來到慶豐府不久之後,姑娘就完全清醒了,卻彷佛變了一個人,以前的怯懦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有膽量有魄力,不過膽子太大了,旁人可受不了,驚險不斷,當然,歡樂也不斷,待在姑娘身邊的日子可謂「多采多姿」,前一刻會覺得她很了不起,但是下一刻會想跪下來求她別折騰了。


    總之,這個令人「捉摸不定」的姑娘搞得她頭都暈了,實在不知她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遲遲不見紫燕出聲回應,沈雲錦惱怒的磨牙,她做人有這麽失敗嗎?昧著良心說她值得信任又如何?「你等著吧,看你家姑娘的厲害!」


    紫燕抱著胸口歎口氣,默默祈求上蒼,姑娘還是別太厲害了,以免她承受不了。


    【第二章 美食的交流】


    齊明聿自認為如今是閑人一枚,可是真教他遊手好閑,隻有兩個字—— 難啊!所以,每隔兩、三日他就要進城一趟,挑間不起眼的飯館酒樓吃飯,聽人家閑話家常。


    這可以說是他在西北養成的危機意識,無論身在何處總要耳聽八方,掌握當地局勢,即便未來這兒之前,他已經派人細查一番,可是世事多變,當然要時時更新他所掌握的情勢。


    一開始,他真的隻是隨便聽聽,可是很快就聽出意思了。


    市井小民間的言談有誇大之嫌,也多有揣測之疑,然而細細品味,卻可以從其中挖掘出許多秘辛,窺探出這兒的官商動態。


    「你們聽說了嗎?林家的商隊又遭劫了。」


    「近來在祈州混得風生水起的林家嗎?」


    「對,這林家可真是倒黴,今年第二次了。」


    「錯了,是這林家太不識相了,以為給祈州知府當妾的庶女很得寵,盜匪就會給麵子,殊不知盜匪可不是誰的麵子都給。」說話的男子伸出右手食指比了比上麵,「我看啊,林家是得罪那個……」


    旁邊的人恍然一悟,可是又心存懷疑,「那一位的麵子有這麽大嗎?」


    「這你就不懂了,還不是因為怕人家派兵。」


    「這些盜匪就不怕祈州知府派兵嗎?」


    「九華山可不是全在祈州的地界,祈州知府難道還能管到人家的地盤上?」


    「這些盜匪不會專劫祈州的商隊吧?」


    「這倒沒有,從南吳來的商隊也經常遭劫。」


    「南吳的商隊倒是無妨。」


    「好啦,少說幾句。」


    其實,他們的聲音很小,又是坐在最角落,尋常人無法聽清楚他們談話內容,可齊明聿是習武之人,更有在戰場上廝殺練出來的耳力,倒也聽得明明白白,而坐在他對麵的齊白也一樣,兩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


    「爺,我去一下十味鋪,順道去幹果鋪。」


    「六嬸喜歡藕粉桂糖糕,記得多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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