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位員工站在同事麵橋敲桌子的時候，愣是不知道站在桌邊說事情的人正是魏楠。 他還當著魏楠的麵問：“你們新來的主管是不是天天壓迫你們加班？慘無人道了點啊？” 同事坐在辦公桌邊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眼神往魏楠臉上瞟。 魏楠站直身體看向隔壁一部的員工，笑道：“你想來我們二部嗎？” 一部在過去大半年裏，每季度總結一直排行第一。一部的人走出來就有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所以被問及這個問題，對方一臉仿佛好像被冒犯的表情，說：“我來二部幹嘛？” “加班啊。”魏楠說，“你不是很關心我們部門嗎？” 一部的人這才意識到與自己說話的人是誰，但他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說：“想必這位就是魏主管吧，你好。” “你好。”魏楠笑道，“請你先稍等，等我與同事談完工作。” “我沒什麽事，就過來看看。”一部的人說完轉身就跑。 留下同事尷尬地看著魏楠，滿臉寫著“我不是叛徒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求你不要懷疑我。 隻看到魏楠拍拍他的肩膀笑說沒事，先把工作完成，我從來不幹涉你們私下的交情，沒事的。 許澈桐全程圍觀這件事，心裏頗有一種“孩子長大”的感覺。 以前魏楠的小團體心思還是挺重的…… 可能正因為缺席中間將近七年的時間，許澈桐覺得自己才會冒出這種念頭。 但也僅僅如此而已，許澈桐不覺得自己對魏楠還會產生別的情感。過去的情感已經過去，現在他們僅僅是同事關係。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晚上加班逃不掉，但大家反倒是都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之前嚴重拖累的工作進度，如今正在被魏楠的管理下逐步追趕。就像魏楠說的，他們不指望在今年的q1會議上翻身，可至少得讓公司相信他們的表現。 許澈桐坐在辦公桌前小小的伸了個懶腰，此刻辦公室裏魏楠正在打電話，說話聲斷斷續續有傳來。 剛送進去的美式咖啡肯定也沒喝完，許澈桐分明記得以前魏楠是不喝咖啡的，說□□不好，喝多了手抖。 也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麽讓他改變習慣，許澈桐難得有些好奇，可不打算探究。 正想著，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作響。 手機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是“獵頭”二字，許澈桐眨了眨眼，連忙拿起手機走去員工休息室。 不是下午茶的時間，員工休息室裏空蕩蕩的沒人。 許澈桐站在窗戶邊接了電話，“喂？誒……你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邊傳來活潑的聲音，“阿許！” 是宋默，許澈桐在大學的同學和好友。 許澈桐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挺高興，笑著問：“找我有事呀？” 宋默哼哼一笑，“非得有事才行？啊是有……怎麽樣？周末有空嗎？我們見麵吃個飯。” “你知道我隻有周日才有空。”許澈桐手臂抵在窗台，垂著窗縫外漏進來的風。 宋默說：“我知道啊，所以我預定周日的餐廳，下午再看個電影。我聽說你們換了個主管，這人怎麽樣？不會連你們的周日都要剝削吧？” 許澈桐心想真不愧是宋默，連這都知道。 但是他說：“你知道嗎？新來的主管是魏楠。” 電話裏卻是沉默以待，許澈桐有點奇怪，他看了眼手機，信號滿格。 再聽電話，宋默終於開口，“就是那個魏楠嗎？我想從你這裏聽到這個名字，應該也沒別人。” 許澈桐站在那裏，一隻手從窗台垂下來，神情倒是平靜，說：“是啊，就是‘那個’魏楠。” 宋默與魏楠不是同學，他們是大學校友。許澈桐認識他，也是因為魏楠出國後，他們的寢室空出一個床位，正巧宋默從走讀申請住校，就讓他住進來。 隻用兩天，宋默就與寢室三人全部混熟，與許澈桐的關係最好。 對於魏楠的事情，宋默知道得不少。 當初在許澈桐得知魏楠申請留學後消沉過一段日子，還是宋默陪著他走出來。 許澈桐一直很感謝宋默，他們倆就此成為關係最好的鐵哥們，畢業後哪怕工作領域不同，還是與當初一樣親密。 這次魏楠回來，要不是之前工作太忙，許澈桐不可能忘記把這件事告訴宋默。 許澈桐說：“剝削也誇張了點，但你知道我們這個部門再不拿出點什麽來，可能會被裁員啊。” “那你也要知道。”宋默語氣輕快地說，“裁就裁，不怕，我給你推薦工作，年薪絕對比現在高，還比現在輕鬆，我能給拍胸打包票。要是這工作不好我再給你換，多年獵頭不是白做的，阿許，怎麽樣？心動了嗎？” 許澈桐噗嗤笑出聲，開玩笑地敷衍，“是啊是啊，好心動哦。” “哎我說真的。”宋默還說，“找不到我養你，絕對沒問題。” 許澈桐壓根沒有對他的話當真，他笑道：“你算了吧，自己掙的錢夠不夠你還房貸呀，我心領了，要是哪天真不想幹下去，一定找你幫忙解決工作大事。” 宋默的語氣竟然不乏遺憾，“行吧。” 就在掛電話之前，宋默說：“那確定周日見個麵啊！” “隻要不加班，肯定可以。”許澈桐說，“我今天下班前再給你電話，萬一……” “這都周五了還不能確定啊？”宋默不服，“你還敢說他不是剝削？” “你對他有情緒啊。”許澈桐笑說，“沒事的，我已經沒事了。” 他聽到電話裏宋默輕輕的歎氣，但用愉快的語氣對他說：“好好，那就行，我等你電話。” 待許澈桐從休息室走出來，看到魏楠站在辦公區前麵說話。 “好了，廢話不多說。”魏楠瞟了眼走來的許澈桐，“這個周末我要臨時出個短差，讓我看看誰這麽走運，跟我一起出差呢？” 話音剛落，魏楠的手輕輕落在許澈桐的肩膀上，“就你了，我的助理。” 許澈桐看著他，“啊？”第4章 許澈桐沒想到打個電話的功夫，居然被魏楠安排出差。 “這怎麽回事？”許澈桐問他。 “具體我會跟你說。”魏楠扭頭看了他一眼，又對其他同事說：“手頭的工作都跟緊一點，大家明天早點下班，周末好好休息，下周咱們接著擼起袖子加油幹啊！” 一下子提升同事們的士氣，尤其是聽到主管說周日不用額外加班，每個人恨不得歡呼三百回，大呼魏楠主管高明。 許澈桐跟著魏楠回到辦公室，他關上門，問：“可我要加班……出差怎麽回事？” 魏楠笑著解釋，他們手裏有個項目是跟公司最大的供貨商合作，因為之前的主管拖了他們款項沒到位，還是公司出麵。這次他們想要繼續合作，就得拿出點誠意出來。 許澈桐歎氣，“有點突然。” “我也剛談妥。”魏楠抬頭，問他：“你剛才幹嘛去了？” 許澈桐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不管員工私底下的交情？” 魏楠像是吃了癟，有點委屈，但他也沒有因此追問下去。 搞清楚事情後，許澈桐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他走出辦公室，準備投入工作。 但在此之前他還得先給宋默打去電話，倒有點不知該怎麽開口。 宋默很快接起電話，可聽完許澈桐的話，他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這麽巧嗎？我剛約你，你就要出差？阿許啊……我覺得你最好檢查一下你的手機，是不是被這家夥加了監聽設備？” 許澈桐哭笑不得，“你太誇張了，真的隻是湊巧。再說……這周不行，我們下周也可以。” 宋默的聲音聽起來愉快得多，“好啊，反正你總要跟我見一麵，吃頓飯。周末不行就工作日的晚上，再不行，我中午過來，你們總要吃午飯吧？” “可別！”許澈桐連忙說，“我們再忙也不可能不休息，中午那點時間，你還是拿來休息吧。” 許澈桐當然知道宋默的公司距離他們辦公樓有多遠，開車過來一路上暢通無阻也得一個小時。 他聽到宋默愉悅的笑聲，還有一聲溫柔的回應，“好。” 打完電話，許澈桐鬆了口氣。 但是他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這麽一個好朋友會跟他生氣。 許澈桐扭頭去忙明天的事情，聯係對方，聯係行政，忙了一圈，這才忽然意識到，下午魏楠宣布要出短差的時候，話裏聽來是可以帶別人去的，怎麽最後還是落到他身上？因為他剛好走出來嗎？ 一直忙到晚上，許澈桐收到行政和酒店方麵的郵件，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他轉手抄送給魏楠，才一會兒，魏楠從辦公室裏鑽出來，走到他麵前彎下腰。 許澈桐抬頭問他，“怎麽了？” 魏楠抬手搭著他的肩膀，說：“你離我辦公室這麽近，以後有什麽事情，直接敲門跟我說，發郵件浪費時間。” 許澈桐心想，轉發郵件而已，才不浪費時間。 但魏楠接著說：“其實……這樣我還能多看你兩眼，聽聽你的聲音……畢竟咱倆這麽就沒見了。” 然而這話不知道哪裏讓許澈桐感到不舒服，他的身體往後一讓，掙脫開魏楠的手。 可能舉動看來刻意，魏楠的表情也有些僵，但是魏楠很快露出微笑，說：“我又不會吃了你……好了，明天下午我們要去趕高鐵，你現在就下班吧，準備一下，明天我們上半天班，中午趕去火車站。” 許澈桐的態度也緩和下來，點頭道：“知道了。” 但許澈桐沒立馬下班離開，他把最後一點工作收尾，不想拖到明天急匆匆的完成。 這期間魏楠從辦公室裏伸出頭來兩次，催促他怎麽還不下班。 沒見過一個主管還這麽催著助理下班，許澈桐沒轍，隻能收拾東西離開公司。 第二天，許澈桐拎了個小旅行箱去公司，看到魏楠推著半人高的拉杆箱過來，還是有點無語，不是短差嗎…… 中午趕去火車站，順利登上高鐵。 直到與魏楠並排坐下，許澈桐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他與魏楠第一次單獨一起出個不近不遠的門。 不管以前讀書時的春秋遊，還是他們兩家一起出門遠行，這都不能算是單獨。 他身邊的魏楠也有些不安分的模樣，一會兒拿出筆記本裝逼似的看郵件，一會兒拿出平板電腦手指劃來劃去。 許澈桐不理他，戴起耳機閉上眼，先蒙頭睡一覺再說。 高鐵行程不長，路上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出來便等到來接他們的網約車，去酒店的路上也十分順利，提前入住酒店。 可許澈桐心裏隱隱覺得，一路上這麽順利，好像後麵就會有個大麻煩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