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裴子瑜故意驚呼了聲,裝得好像從來不知道有這號人物。「我認識嗎?小女子我可是從來不認識什麽大將軍這種偉大的人物,許大叔,你恐怕是跑錯家了,要我幫你找村長來問問嗎?」


    這個名義上的親爹,竟然在遺棄母親跟她這麽多年才想起要派人來接她們,莫非是行軍打仗傷到哪了需要人照顧,才想起他還有個侍妾女兒?


    「回六小姐的話,老奴正是從村長那裏來的。」許管事有些詫異,真沒意料到這六小姐會這樣當著他的麵不給大將軍麵子,直接說不認識。


    「是的,沒錯,六小姐,是村長領我們三人過來的。」花紅衣服的王嬤嬤語氣凶惡的搶著開口說話。


    這五姨娘黃氏在她們的印象裏就是怯弱膽小的性子,夫人不管說什麽,她都不敢吭一聲。


    當年要不是仗著老爺的寵愛,直到六小姐出生都住在老爺院子裏,這女人跟腹中胎兒早被夫人暗中派人給料理了,哪裏還能放任讓六小姐出生。


    不過這六小姐也不是個爭氣的,一出生就是個病秧子,那個什麽相命先生所說的話根本不足為懼。


    老爺一上邊關,這兩母女在裴府裏還真是什麽都不是了,夫人先是將她們母女趕到後院柴房住著,早上到槳洗房幫忙洗衣,不惹夫人心煩眼不見為淨就算了。


    偏生她這女兒一天到晚要吃藥,黃氏時不時便去求夫人替六小姐請大夫,讓夫人厭惡怨肢不已。


    無巧不巧的,一日一名相命先生經過後門,看到了六小姐便直言斷定,日後六小姐會是人中之鳳,身分貴不可言,這尊貴身分甚至超越夫人生的嫡長女裴子苑的i品誥命夫人命。


    夫人豈能讓這庶女爬到自己疼愛女兒頭上,日後讓女兒對這低賤庶女磕頭,因此便將她們母女轟出裴府,任由她們自生自滅。


    這被趕出裴府,黃氏一個大氣也不敢吭,說話沒底氣的主子,在他們下人眼裏還真是什麽都不是,也不用太客氣,隻要搬出夫人來,她們母女兩個還敢作對不成?


    裴子瑜一臉狐疑的打量她,絲毫不給顏麵的怒喝道:「你誰啊,這裏有你這個做下人說話的餘地嗎?」


    這個王嬤嬤瞬間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將怒氣發在一旁一直安靜喝茶的黃氏身上。


    「五姨娘,六小姐不識得老奴,你總該識得,你跟六小姐說一聲吧。」


    黃氏抬眸看了眼這王嬤嬤跟陳嬤嬤這兩位故人,以前在裴府那些酸苦記憶不由得浮現在腦海,當年她可沒少受到這兩位嬤嬤的「照顧」。


    尤其是臘月天,一大堆棉襖衣物、床單、被罩丟到她麵前,要她在日落之前洗幹淨,才要幫她請大夫給女兒看病,日落前沒洗幹淨大夫就不用請了,那些衣物簡直永遠沒有洗完的一天。


    一幕幕畫麵提醒著她,當時她為了幫女兒請大夫看病是如何卑微,是如何的偷生苟活的,一切有多麽不堪。


    「瑜兒,這兩位是王嬤嬤跟陳嬤嬤,她們兩人是大夫人身邊的得力嬤嬤。」黃氏勉強的扯了抹笑意。


    那抹笑意讓裴子瑜看到了娘親許久不見的苦澀,這讓裴子瑜心頭生起一股怒火。


    這裏兩個狗仗人勢的狗奴才,也不想想現在是踏在誰的地盤上,敢這樣當著她的跟她娘親說話,她娘親當年在裴府肯定也沒少受這兩個奴才欺負。


    「兩位嬤嬤茶想必也喝了好幾盞了,說吧,遠道而來的目的,那麽多年也不見裴府派隻蚊子蒼蠅過來問候,怎麽這時候想起我們了?」她寒眸冷冷掃著這兩個嬤嬤,語氣十分不客氣。


    「我們是奉夫人命令,前來接五姨娘跟六小姐回府的。」沒意料到裴子瑜會這樣冷淡,她們預期中卑微討好的態度都沒看到,這讓陳嬤嬤心下生起一股怒火,不客氣的回道。


    「這你們一個是奉大將軍命令,一個是奉夫人命令,請問我聽誰的?」她清冷的瞄了他們三人一眼。


    嗤,夫人當年將她們母女趕出裴府,今天突然想起她跟娘親,還大費周章要接她們回去,要是其中沒點貓膩,她是一點也不相信的。


    「自然是聽夫……」王嬤嬤撇撇嘴不客氣地搶話,這話才說到一半便聽見許管事傳來一記沉咳。


    「王嬤嬤請謹辭慎行。」許管事淡然地提醒王嬤嬤。


    王嬤嬤臉上一陣潮紅,趕緊解釋,「這……自然是聽大將軍的命令,但夫人是老爺的正妻元配,府裏一切都是夫人作主的……」


    「夫人在府裏權力再大,能大過在外頭賺錢給她在家裏揮霍的大將軍嗎?」裴子瑜冷冷丟下這一句轉身走到黃氏身邊,在她一旁的主位上坐下。


    這話直白得差點沒把兩個嬤嬤給噎著,一陣猛咳。


    表情淡然的許管事表情也突然有些不悅,沉沉的咽下口氣後,自衣襟裏取出一封信件,畢恭畢敬的呈上。


    「六小姐,這是大將軍給您的信件,您看了後便會明白。」


    王、陳兩位嬤嬤一看見許管事臉色一變,這一路上她們怎麽從來沒有聽到許管事提起,老爺有一封信要轉交給六小姐?


    裴子瑜接過信件,瞄了眼上頭已有些磨損的信封,看來這封信被許管事隨身攜帶了不少日子。


    想著這位六小姐在這種窮鄉僻壤之地定是沒有讀過書,王嬤嬤連忙開口,「六小姐,你不識字吧?老奴來代你看吧!」


    「夫人教出來的奴才,各個膽子都挺大的啊,越俎代庖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真不知誰才是主子,誰是當家的。」裴子瑜冷嗤了聲,「這位嬤嬤你要不要上前來,我這位子換你坐?」


    王嬤嬤被她這麽一頓奚落,當場一陣惱羞成怒,想反駁斥責她這個低賤庶女,一旁的陳嬤嬤馬上沉咳了聲,「咳!」示意她不要再自取辱。


    陳嬤嬤又打圓場道:「六小姐,這王嬤嬤還不是怕你看不懂字,才會想幫忙小姐你的。」


    裴子瑜冷眼掃了兩人,她還會不知道她們兩人想知道大將軍給她的信裏頭寫了什麽,好回去邀功。


    她幹脆當著眾人的麵直接閱讀信件,片刻後道:「許管事,相信大將軍已經有指示你該怎麽做了,這一切就如大將軍信上說,可,我跟娘親目前還無法隨你回京,必須等我將所有事情交代好才能上路。」


    現在可是草藥收成的時節,還有-堆貨物貨款要交要收呢,她怎麽可以在這時候離去。


    「不知六小姐需要多久時間?」


    「半個月吧,再快不行,我走不開。」裴子瑜將信件收好,放進衣袖裏。


    「這……」聽她這麽說,許管事就有些為難了。


    「許管事,我看這樣吧,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起程前去與大將軍會合,告知大將軍我知道了,我會按照他說的做。」


    「小姐,你要自己上京城,這路上……」


    「許管事,你放心吧,我會帶著家丁一同前往京城,不必擔心路上會有危險,更不會耽誤時間的。」


    「好的,那就如小姐所說行事。」許管事沉思了會兒便點頭同意。


    「刀豆、八角,許管事一路舟車勞頓,你們兩人先領許管事下去休息吧。」裴子瑜對著站在門邊等候的兩人喊著。


    許管事很快便被帶下去休息,這少了許管事,這王、陳兩個嬤嬤少了一個可以壓製她們的人,說話更大聲了,不再似方才那般恭敬。


    「半個月?這怎麽成呢,六小姐,夫人要你馬上起程回京。」王嬤嬤火速又搬出夫人,企圖壓製裴子瑜。


    裴子瑜手朝著大門方向指去,直接趕人。「兩位嬤嬤,大門出去右轉是回京城的路,不送。」


    兩名嬤嬤臉色頓時比大便還難看,她們可是夫人身邊得力的嬤嬤,從沒有人敢對她們這麽無禮,這六小姐這一刻鍾時間不到竟然就讓她們吃癟了無數次,這叫兩人一張老臉都不知要往哪裏擺了。


    「六小姐,我們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來接你跟五姨娘回去的,怎麽可以我們兩人先回去?」陳嬤嬤斂下滿臉的尷尬,涎著笑臉提醒她。


    「這裏是我說了算,我說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不想等的話,你們可以先回京,就這樣。」裴子瑜冷下臉,森寒的睞她們一眼,絲毫不把這兩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嬤嬤當一回事。


    「六小姐,別忘了你可也是裴府的人,你這話要是傳到夫人耳裏,可是免不了被夫人喊去立規矩的。」王嬤嬤聲帶不悅地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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