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聲音,她感到有些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了下來,嗓子有些啞的問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你昏睡了兩天,禦醫說是吸入過多濃煙,有些嗆傷了,不過幸好沒有其他大礙,隻需調養些時日便能恢複。」皇甫霽掀開被子在她身旁躺下,將她攬進懷中說著。


    「霽三……」裴子瑜沉默了一下,問道:「後來呢?」


    皇甫霽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麽,歎了口氣,接著緩緩將那日後來的事告知她。


    「你大姊跟陳雅涓兩人抱在一起燒死,父皇知道這事後大怒,革了陳太傅其餘兄弟們的官職功名,一族發配邊疆,永不得入朝為官。


    「至於你大姊已經是忠義侯府的人,忠義侯府未盡到看管之責,任放女眷行凶殺害皇親,貶為庶民。


    「這事發生在將軍府,皇子深陷火場,嶽父也有連帶責任,革去大將軍一職降為威武將軍,不過父皇並未完全收回嶽父的兵權,隻先收回在嶽父手中的十萬鐵騎營大軍兵權,暫時讓他統領飛虎營的二十萬大軍,算是小施薄懲。」


    她大姊和陳雅涓的下場,裴子瑜也隻能搖頭歎息,慶幸的是,父親與陳家和忠義侯府相比起來,這懲處根本不算什麽。


    裴子瑜心安了不少:「幸好將軍府裏的人沒有因為這事受到太大的牽連,不過,父親曆經多少戰役才有這大將軍的位置,現在一下子被降為威武將軍……」


    「你放心吧,嶽父樂著呢,他說一下子少了十萬大軍要管,肩上擔子輕鬆不少,更有時間可以陪你娘了,還計劃等你娘生了,來年開春雪融後要帶你娘去趟邊關飽覽美景。」皇甫霽笑道:「依我看,嶽父他說不定還希望父皇再多收回十萬大軍的兵權,這樣他更輕鬆。」


    「要真是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這下是真的能夠放心了,因為不會再有人想要自己的命了……


    「嶽父會這麽想,恐怕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將軍府無人可以繼承他的封號爵位,才會這般豁達,不像其他官員一樣汲汲營營。」皇甫霽調整了下姿勢,將她整個人完全圏入自己的懷抱之中,緊密貼合。


    「如果要真是像你所說的,我爹他應該恨不得皇上將所有兵權都收回,搞不好等我們成親之後,他便會向皇上辭官,帶著我娘回老家種田。」


    皇甫霽笑道:「你以為我父皇會同意讓嶽父他辭官嗎?我們兩人的婚事他為何要拖上三年,你覺得這裏麵沒有他的算計嗎?」


    她訝異道:「皇上……他又想借著我們算計我爹什麽事情?」


    「這次事件,父皇又給了為夫不少補償-偏偏唯獨不給為夫最想要的。那日,父皇發話了,讓為夫這兩年好好強大自己,跟在嶽父身邊多多學習……」


    「這跟我們的婚事有什麽關係?」


    「父皇料準了,隻要你一嫁給為夫,嶽父大人一定會馬上辭官歸隱,少了嶽父大人的支持,太子很難帶兵,因此在太子還未在軍中建立威信之前,他是不會允許我們成親的。」


    皇甫霽有些感歎地說:「跟國家大事比起來,我們的婚事太微不足道了。」


    「我能說你父皇真是奸詐嗎?用兒女的婚事來牽製我爹、成就太子,然後苦了你這兒子。」她食指戳戳他胸口,「你還是不是他兒子啊?這樣利用一個兒子來成就另一個兒子。」


    「這也不能怪父皇會這麽做,在他那高位的人自然有他的盤算與考慮,況且太子是日後一國之君,比起我來,當然是他更為重要。」


    他一點也不覺得父皇偏心,在天家,先是君臣,才是父子,唯有將繼承者栽培好了,才有心力去顧及其他皇子。


    「唉,天底下的父母,大概就數宮中那位最難為吧……」聽完他的解釋,裴子瑜不由得一陣的感慨,「不過,霽三,為什麽皇上不讓你帶兵,反而讓太子帶兵呢?」


    「你聽過哪個皇帝不把兵權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尤其是即位初期,為了預防有人借機生事,抑或是篡奪皇位,這兵權是得要緊緊抓在自己手中。」


    「你沒那野心嗎?你想要,或許我父親會支持你……」她試探道。


    「比起戰場廝殺,為夫比較喜歡跟你一起過著男耕女織的簡單生活,你說我們就回翠緹縣過上那簡單的農村生活好嗎?」


    「當然好,我真的厭倦了京城爾虞我詐、到處充滿心機,講一句話都得要小心,要不會被人陷害的生活,不過……霽三,你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我?」他不會無緣無故問她這些話的,肯定出了什麽事情。


    皇甫霽搖了搖頭,摸著她的臉龐,「沒什麽,時間還未到,先不考慮這些問題,還有很多事情為夫也要全盤思索考慮過後才會決定,等為夫作出決定後會告訴你的。」


    裴子瑜愣了愣,點了點下顎,心中泛起陣陣狐疑,究竟是什麽事情會讓皇甫霽陷入兩難的抉擇呢?


    之前的宮宴上,皇帝下旨-誰能為裴震天生下將軍府的繼承人,便封她為將軍夫人。


    因此當黃氏傳出懷有身孕的消息之後,所有人的眼光都直盯著她住的院子看。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裴震天向皇帝告假後就謝絕一切訪客,終日在院子裏陪著黃氏,各種吃食一律要先經過他檢查,專人試吃以後才能送到黃氏麵前讓她食用。


    因為娘親的肚子越來越大,裴子瑜不放心,跟皇甫霽兩人討論後便搬回將軍府,幫忙照顧娘親。


    這一天,裴子瑜偷溜出府喘口氣,她快被她那如臨大敵的爹爹搞到快瘋了,自從她娘懷孕後,她爹簡直就成了妻奴。


    拋下將軍的威嚴,成天跟在妻子後麵,成了專業級貼身小廝,倒水添茶、穿衣洗澡的活兒全一手包辦了,就怕她娘不小心磕著、碰著,加上娘親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爹成天跟在她娘身後,幾乎要操碎了心。


    看爹這樣,她也覺得不忍心,多次跟爹提了,讓有經驗的嬤嬤們來照顧娘親就好,偏他一概搖頭拒絕。不過仔細觀察,她又發現其實她爹也滿樂在其中的,便任由她爹去了。


    裴子瑜來到三皇子府中,歪在貴妃榻上吃著太後派人送來給皇甫霽的桃子,這桃子好吃極了,酸酸甜甜的,能當貢品的的確都是好東西。


    皇甫霽一邊看著手下送來的這個月手中產業的賬冊,一邊笑看著瑜兒那一臉幸福的表情,時而笑眼眯眯,時而露出酸得被倒牙的可愛俏皮模樣,這丫頭怎麽看都一如當初認識她時那般俏皮可愛、隨興開朗。


    裴子瑜將口中的桃核給吐了出來,奇怪的瞅著他,「你不看你的賬冊,」直看著我做什麽?」


    「黃姨就快要生了吧?」


    裴子瑜自貴妃榻上坐起,點頭抱怨,「是啊,我爹現在簡直是陷入了被敵軍四麵包圍的緊張狀態,草木皆兵,我都快被他搞得跟他一樣緊張,還好,我有你這裏可以紆壓。」


    「張大夫不是已經住進將軍府了?產婆、奶娘也都備好了,萬事具備就隻等黃姨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


    「我娘肚子太大,張大夫說恐怕是雙生子,但也有可能是胎兒太大。我娘的症狀很奇怪,他說他行醫四十年都還沒見過這麽亂的脈象,很難斷定我娘的症狀。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但我娘年紀偏大,肚子又大,恐怕生產時會有危險。


    「我爹聽張大夫這麽一說,都給嚇壞了,本是不許我娘隨意亂動的,但張大夫說都不動也不行,於是我爹每天扶著我娘在院子裏散步,這樣有利於生產。想想我爹也真好笑,一天到晚緊張兮兮,每次我娘肚子一稍微有什麽症狀,他就喊大夫、喊產婆,弄得人仰馬翻。」皇甫霽闓上賬冊,走到她身邊,將坐在貴妃榻上的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下顎擱在她的頸間。


    「瑜兒,為夫實在很不想再等上兩年才能娶你進門,最近五湖四海皆太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為夫實在沒有地方可以立大功,除了賭上黃姨腹裏胎兒這一把外-還真沒其他方法可以突破目前這僵局。」


    隻是,若是黃姨給瑜兒生個妹妹出來,那就沒戲唱了,一切都得等到兩年後,父皇給嶽父大人指個正妻,自個嶽母成了平妻,再來談他和瑜兒何時成親。


    裴子瑜歎了口氣,泄氣的道:「人家說酸兒辣女,生女兒肚皮是圓的,生兒子肚皮是尖的-懷兒子孕婦會變很醜,懷女兒會變漂亮,我看我娘她所有症狀都像是懷妹妹的征兆,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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